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姜久久
时间:2019-10-01 08:03:54

  谢怀琛心疼不已,立刻坐在榻边,紧紧搂着她:“怎么没睡着?”
  陆晚晚一边哭一边摇头:“白先生身体不好,我不想他因我担心。”
  谢怀琛听了她的话,更是心疼,大掌轻抚着她的背:“没事了。”
  陆晚晚扑在他怀里,胳膊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红着眼睛道:“我在羯族的时候,一个羯族士兵杀了我身边一个人,他的头就滚到我的脚边,我快吓死了,但不敢喊也不敢哭。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夫君,我怕。”
  她不是个轻易示弱的人,在没有依靠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掩藏好自己的脆弱和胆怯,张开双臂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但她也不是所向披靡,她有血有肉,也会害怕,谢怀琛是她最温暖的港湾,她可以毫无忌惮地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他。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放心吧,以后我都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身陷险境。”谢怀琛轻吻着她柔软的发。
  陆晚晚唇齿翕动,从嗓子眼里含含糊糊嗯了声,伏在他怀中小声啜泣。
  谢怀琛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拍她后背,等她情绪慢慢安稳下来,又哄着她躺下,自己顺势躺在她的身畔。
  这一夜,陆晚晚缩在谢怀琛的怀中,被他拥着,片刻也未分离。
  次日谢染来报,这个刘兵曹的确有问题,他暗中与人勾结,军营中的军粮和药材都动了手脚。但与他勾结的人还没浮出水面,他便死了。
  正因如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到底是谁用这么残忍的办法杀了刘兵曹,还将他的头挂在了军旗之下?
  杀刘兵曹的人和送回军粮的人又是否有关系?
  事情就像一个线团,虽然混乱,但只要找到线团的头便能迎刃而解。
  但这线头,在哪里呢?
  这些天她哪里也不去,就在营帐和军帐中往返,白荣知道她受了惊害怕,和她寸步不离,就连每顿餐食都是让李青昊取来给她。谢怀琛更是耐心相伴,每日不管多晚回来,晚上睡觉必将她护在怀中,闻言细语哄她入睡。
  如此过了好几日,陆晚晚紧张的情绪逐渐消弭渐渐从人头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几天后,徐笑春来告诉她,说是让陆越准备的药材已经备好,问陆晚晚何时送进军营。
  陆晚晚说:“暂且不必送进来。”
  “为什么?”
  陆晚晚遇事镇定,得知药材有问题的时候,她虽没有张扬,好似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实则她很害怕,心中早已惊涛骇浪。她不是怕药材和军粮出问题,而是怕军心动荡。
  跟谢怀琛有关的,都让她起了警惕。
  刘兵曹是内鬼,粮食和药材又出了问题,消息一旦传出去,军心就会动乱。
  没有粮食,将士无法安心打仗。军心一乱,就什么都完了。
  是以无论是陆晚晚调查药材还是谢怀琛调查粮食,都在暗中进行。
  消息决不能透出分毫。
  最要命的是敌在暗,他们在明,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在敌人的密切关注下。
  谢怀琛和沈在商议,先秘密运粮去戎族,再慢慢来捉内鬼。
  沈在暗中调拨了一批军粮给谢怀琛,谁也没有惊动。
  但难的是,这么大一批粮食要如何运出安州。
  唯有乌兰桥一条路可走。
  谢怀琛派人去修缮乌兰桥,修缮过后便由此偷偷运出粮食和药材。
  这日下午,陆晚晚正在医帐中碾药,忽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实际上带给她的却是惊喜更多。
  当裴翊修扑腾着一头扎进她怀里的时候,陆晚晚张开双臂紧紧将他环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潘芸熹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她穿了身绚烂的孔雀绿衣裳,窄袖短衫,头发高高束起,看上去数不尽的英姿飒爽,比起在靖州刺史府的病态英气得多。
  “公……”她开口喊道。
  陆晚晚截住了她的话头,道:“你怎么来了?”
  潘芸熹会意过来,朝她抬了抬手,笑道:“我和裴恒和离了,无处可去,只好前来投奔宋东西。”
  “和离?”陆晚晚微讶,娶妻方有和离之说,难道潘芸熹竟然裴恒的正房夫人吗?
  裴翊修见到白荣,便缠着要和他一起玩,乖乖巧巧坐在一旁看他诊病。
  “怎么回事?”陆晚晚拉着潘芸熹的手,回她的帐篷内说话。
  潘芸熹眉宇间丝毫没有阴郁之气,和裴恒和离,是她这二十多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六年前,裴恒八抬大轿将我迎进裴家。”
  潘芸熹开始说了。
  她和裴恒的开始也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只不过当时裴恒家世落魄,潘芸熹的父亲不许他们往来。潘芸熹因此几乎与母家决裂,父亲一怒之下同她断了往来,只有两个哥哥,时常往来靖州做生意,尚对她照拂一二。
  成亲的头两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很好。闲时看雨,雾里赏花。第二年她生了翊修,公婆又接连病倒,为了让裴恒专心公事,她一肩担起家事,伺候公婆,照顾稚子。夫妻之间便疏远了些,到了第三年,短短一年之内,操持妹妹婚嫁,之后不久公公也去世,她连轴操办两件大事,身子不济,对夫妻之事更是寡淡。裴恒真是烈火烹油的狼虎之年,如何忍得?
  没多久他纳了妾,便是陆晚晚在刺史府见过的那宓兰。
  宓兰为人尖酸刻薄,又好装柔弱,哄得裴恒团团转,处处针对潘芸熹。
  彼时裴翊修尚且年幼,为了幼子,潘芸熹生生忍下无数委屈。
  但这并没有换来裴恒的怜爱,反倒助长宓兰的嚣张气焰。
  “未成婚之前,裴恒说我是他的心上明珠。”潘芸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但去年我们吵得最厉害的时候,她说我是陈塘的烂泥,沾在他身上,甩不掉去不了,好不容易去了,还散发出一股恶臭。他竟忘了,明珠是如何成了陈塘里的烂泥的。”
  陆晚晚脸色骤变:“那后来呢?”
  “我如是忍了三年,给了他三年机会,但他没有珍惜。此时修儿也大了,我问他的意思,他竟不反对我离开裴恒。于是我向裴恒提出和离。”潘芸熹眼底现出一抹仇恨:“但裴恒以前是贫户,我同他在一起他才白手起家,我伺候公婆操持家事,挑不出过错。这种情况下,和离的话他会被众人的口水星子淹没。所以,他和宓兰设计,在我去施粥济乞回来后给我下了毒,对外宣称我得了鼠疫。”
  陆晚晚心上漫起一阵恶寒,他们不仅诛心,还害命。当时若不是裴翊修悄悄找到她,潘芸熹早就被害死了。
  “我醒了之后按兵不动,开始调查裴恒,得知他和靖州太守的二夫人有染。”潘芸熹唇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衬得她面容旖旎:“于是我特制了一种香料,给太守二夫人送了些,又给宓兰送了些。很快,宓兰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奸情,她大闹了一场,裴恒为了哄她,便主动和我和离,将夫人之位给了宓兰,如此安抚她。”
  “你就这么放过他们?”陆晚晚唏嘘不已。
  潘芸熹勾起一缕笑:“当然不会,但那时我还要顾及修儿的颜面,他还姓裴,我不能将他名声弄臭了。如今我和裴恒和离,修儿随我姓潘。没了这层顾虑,裴恒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他既不肯同我好聚好散,那我便同他好好玩一场。”
  如今的潘芸熹,贞静而又自信,眉宇间都浮着傲气。
  “好了,不说他了,我听说你们这边出问题了。”潘芸熹侧眸看着她,眉头微微一皱。
  陆晚晚微叹了口气,也不瞒她,嗯了声:“安州陆路不通,只能走水运,水运到原义关外,水流湍急,无法行舟,只能走乌兰桥渡河。”
  “乌兰桥荒废了近十年。”潘芸熹说:“修缮的难度无异于新建一座桥,戎族战事刻不容缓,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没错。”陆晚晚愁眉。
  潘芸熹说:“可以走水运,以前安州官道没被毁的时候,没人走水运,因为原义关外的水势过于湍急,暗礁也多,船小了容易翻船,太大了又会触礁。只要有合适的船只,可以走水运。”
  “北地水运不兴,根本没有合适的船。”陆晚晚也想过这种可能。
  潘芸熹星眸轻闪,笑说:“船的事情交给我,我帮你解决。”
  “你有法子?”陆晚晚喜出望外。
  潘芸熹绽出春花一笑,悠然道:“等着吧,最多还有一天,船就到了。”
  陆晚晚将信将疑。
  潘芸熹晚上不住军营,她在安州城有去处,但裴翊修对军营充满了好奇心,男孩子都这样,对保家卫国有莫名的向往。他闹着不肯走,潘芸熹便将他留在军营,让陆晚晚照看一二,明日她再来接裴翊修。
  裴翊修虎头虎脑,闹了一下午,浑身沾满了泥,滚得脏兮兮的。到了晚上,陆晚晚把他喊到自己帐篷里,打了水给他洗脸擦身。
  以前瑜儿便是她一人照顾,她对照顾孩子很有心得。
  谢怀琛打起帘子进来的时候,她正绞了帕子擦他脏乎乎的小手。
  “皖姨,我娘说了,以后我长大了就让我跟着谢叔叔一起去打仗。”他扬起肉呼呼的小脸,看着陆晚晚。
  陆晚晚和善温柔,低头专心致志地擦着他手上的污渍,笑盈盈的点头,她额前一缕乌黑的发丝垂下来,挡在脸侧,使她看上去更多几分柔情。灯光笼罩在他们俩身上,看上去分外和谐。
  谢怀琛心底微微一动,他慢悠悠走进去,把裴翊修抱在膝上,用胡茬去碰他的小脸,逗得他咯咯直笑。
  “跟着谢叔叔可辛苦了,你确定要跟我去打仗吗?”
  裴翊修直往陆晚晚怀里钻,寻求庇护,他笑得声音都变了。陆晚晚笑着去推谢怀琛,说:“闹什么?你别胡闹。”
  谢怀琛一手去逗裴翊修,一手逗陆晚晚,她被摸到痒痒肉,笑得不行,翻身起来,和裴翊修一左一右制住他的胳膊。谢怀琛则奋起反击,三人在榻上闹成一团。
  笑声久久不歇。
  过了良久,谢怀琛躺在榻上,任由他们搓捏报复。
  大家都闹累了,裴翊修筋疲力竭,没多久就呼呼睡去。
  陆晚晚小心翼翼将他抱到床榻最里面,掖好被子,才继续梳洗。
  两人梳洗完毕,比肩躺在榻上,看着空荡荡的帐顶,听着彼此的呼吸,都十分满足。
  “晚晚,等战事结束了,我们也生个孩子。”他单臂搂着她的腰,俯身亲她的脸颊。
  陆晚晚眼珠像葡萄一样晶莹剔透,定定望着他。
  谢怀琛低头,伸出食指轻轻拨弄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问:“怎么了?”
  陆晚晚把头埋在他怀里,羞赧地说:“以后我要给你生好多孩子。”
  “一个就够了。“谢怀琛靠在她颈窝后,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轻声说:“母亲以前身体很好,她的功夫就算是父亲也不敢轻视,后来她因生我产后亏虚,这么多年精心养着,父亲都舍不得她多生。你这小身板,我们要一个孩子就够了。”
  陆晚晚笑吟吟地挂在他脖子上,点了点头,小声问他:“夫君,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和女儿都好。”谢怀琛说:“最好是女儿,要像你一样温柔好看,喜欢学琴棋书画我就请最好的先生教他琴棋书画,想要习武我就亲自教她。她会很聪明,没什么心机,也不会让人欺负她。咱们将她养大,给她寻个老实可靠的夫君,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到塞外看雪,去江南看花,千山万水走遍,四季轮回赏完,等你我都走不动路了,就寻个世外桃源养老。”
  陆晚晚窝在他怀中,听他温言细语地说话,不时附和。心底无比餍足。在他的蓝图里,从始至终,都有她的存在。
  两人说了很久的话,低声细语,直到三更天方双双睡去。
  谢怀琛最近忙外头的事情,很少有空在军帐里吃饭。这日好不容易在军帐吃午膳,陆晚晚特意早早从医帐回来,摆好碗筷,等他一起吃饭。
  裴翊修撑着小脑袋坐在矮凳上,对陆晚晚说:“皖姨,我今夜还能住你们这里吗?”
  “当然可以。”陆晚晚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笑着补了句:“不过今日你母亲许是要来接你,你必须得经过她的同意。”
  裴翊修忽的有些垂头丧气,他轻叹了口气,不太高兴地说:“母亲去接舅舅了,舅舅不喜欢我,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陆晚晚想起潘芸熹说的身世,当初她为了嫁给裴恒,几乎与母家决裂,这种情况下,她娘家人对裴翊修恐怕是喜欢不起来的。但事到如今,她往后还能到哪里去呢?
  她在心里盘算,最终释然,送佛送到西,了不起到时候让她去京城公主府。
  总归养这母子俩她还犯不上心疼。
  “无事,到时候我跟你母亲说。”陆晚晚笑了笑。
  没多久,谢怀琛便回来了。
  他愁眉不展,却在打开帘子看到屋内等着他的两人的时候,舒展开了眉头。
  他笑着走进去,洗了手后便坐到矮桌前。
  三人围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刚吃了没有两口,谢染急匆匆进来,他报:“将军,好消息。”
  谢怀琛搁下筷子,问道:“什么好消息?”
  谢染道:“方才沈将军来信,说是盐帮从南方来了几艘货船,载满丝绸等货物,运往月氏等国去卖。这些船很大,能很好的抵御风浪,舵手又经验丰富,可以经若水河出关。”
  “真的?”谢怀琛喜出望外。
  谢染道:“如果能借到他们的船和舵手,咱们就可以将军粮和药材顺利运出去。”
  将怀琛“蹭”一下站起来,朗声笑道:“走,我去会一会他们。”
  说完,他转身柔声对陆晚晚道:“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陆晚晚抓起披风递给他:“路上多加小心。”
  他急匆匆走了。
  陆晚晚看着他的背影,似舒了口气般,笑了起来。
  吃过中午饭,她带裴翊修上军帐玩儿,他很乖,不惹事,喜欢缠着看诊的士兵问东问西。他憨态可掬,逗得军帐笑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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