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得很准，手机碰撞到镜面，“哗啦”一声，镜子碎了。
灯光亮了起来，长时间待在黑暗里，猛遇强光，眼睛受不了刺激，被激出泪光来。
霍予然手搭在灯开关上，房间里依旧只有他们七个人，姬霄已然不见，空余破裂的镜子。
他指了指明九，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怎么……这么蠢”
自知做错事的明九没有反驳。
白尔不知道姬霄为什么一直缠着她，从前一天晚间梦境，到今天的试图上她身，让她献祭。难不成她身上有他所图还是，她又被霍予然牵连李微被室友推搡着上前，霍予然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不好接近，“那，没抓到他还需要再……再献祭一次吗？”
这次明九自觉：“我再换个假发，换套衣服，又是一个新美人”
霍予然：“你别侮辱美人了。”
他说：“以后不会再有献祭了。”
而李微她们的献祭过程也被打断。
献祭的规则已经被打破。此次献祭，明九扮女人，他从了仪式，姬霄却找上白尔，最后还没有成功。是姬霄自己破坏了规则，从此以后，献祭再无规则。
灯光下，李微她们眉间的黑气全无。
对李微她们来说，此事已了。
但，对白尔，对霍予然，此事还远远未了。姬霄没抓到，但他却盯上了白尔。
霍予然可以肯定，干尸的事情，与姬霄绝对脱不了干系。
既然没事了，明九又一人给李微她们四人拍了一张符。
李微不明所以，“这是，给我们培本固原养身体的”
明九摇头，憨厚的脸上显出一抹狡黠：“不是，是让你们忘记这回事。”
小说看得多，套路还是懂的，陈语书一把将手机塞到胸口，“忘记没问题，别删我照片啊。”
明九说：“你们看看自己拍得照片。”
李微她们有不好的预感，打开手机一看，拍得那么多照片统统漆黑一片。
白拍了。
四个小姑娘贴了符以后，困意渐渐泛了上来。
“好姑娘们，乖乖睡一觉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李微她们不甘却又抵不住困意，一一睡去。
明九捏了个决，破裂的镜子神奇地恢复原状。
白尔赞叹不已。
但她更疑惑的是：“为什么不消除我的记忆””
☆、第16章 理由
玄门中事与普通人之间是有一条分界线的，若是没有牵扯其中，是断然不会让普通人得知玄门的真实存在，包括世上的许多妖魔鬼怪是真的。玄门人有特殊术法，会让人模糊记忆，如果不特意提起，他们断然不会主动去回想曾几何时他们遇上过不可思议的东西。
就比如李微她们，一觉睡醒她们会忘记见到姬霄本人，并给他拍过照。她们会记得曾有过的结契事情，但不会记得如何去结契，也不记得结契后发生了什么。在她们的记忆里，这只是一件年少时做过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激起一丝浪花，荒唐而又中二。毕竟，这事上，哪有什么鬼怪？
当然，很多事情，真真假假才最可信。
玄门中人，并不会抹去所有人的记忆。与鬼怪牵扯过深，有因果缘由的，他们会被保留记忆。这类人，往往不会开口言说鬼神之事。就算说了，大部分人都坚信世间无鬼神，谁会相信他们？
这是长辈对明九的解释。但是，明九从来不相信，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是，玄门中人要从这类人手里赚钱，靠给他们捉鬼除妖赚钱，毕竟这比看风水和看相贵多了。若是人家的记忆被抹除，钱谁给？给了忘记为什么给，估计要报警追回来了。
长辈：“……”吐血，险卒。
至于为什么不消除白尔的记忆，明九一开始没想过。现在被白尔问了出来，明九回想了片刻，似乎，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
为什么？
是从视频里看到，她一人殴打奶奶灰和跛脚男毫不费力？还是看到，骄矜冷傲的霍予然弯腰低头和她抢夺一个并不值钱的空矿泉水瓶？
所以，他动了收徒的念头？
好像都不是。明九从见到白尔那一刻起，潜意识里便觉得她是特别的，与众不同。
明九皱眉，内心自我疑惑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大概是为了……霍予然？”
白尔：“霍予然？”
明九理清了思绪，说起来有条不紊：“对啊，你看他，说不好人话，脾气也不好，除了那张帅脸，还有什么能看的？你和他又住在一起，若不是知道他是天师，有一技之长傍身，肯定嫌弃得不行，他那么欠揍，估计你要天天揍一顿才行。那样，若是一个控制不好，发生血案就不好了。所以啊，绝对不能消除你的记忆。”
逻辑清晰，非常有道理。
白尔想想也是，哪怕现在知道霍予然是天师，她偶尔也会想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比如他塞大蒜到她嘴里的时候。
当事人霍予然冷冷地送了明九一个白眼，当着他兄弟的面诋毁他，居心何在？
已经夜里一点多了，没能十点钟睡觉的霍予然感觉身体虚弱很多，像是猝死先兆，便拉着白尔和明九说再见，打车回家睡觉。
被无情抛弃的明九，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隐隐察觉到些许不对。莫不是霍予然想……挑拨离间，不让白尔当他徒弟？
不行！
不过明九不担心白尔会拜霍予然为师，一个第一次见面连个空矿泉水瓶都和自己抢的人，脑子秀逗了才会拜他为师。明九暗暗下了决心，他要努力赚钱，让白尔看到拜他为师后的光明钱途，证明拜他为师是一条奔赴富裕生活的康庄大道，从此摆脱捡垃圾，过上吃香喝辣的好生活。
明九带着鬼娃，关上了李微公寓的大门，道袍飘飘，消失在了夜幕中。
回到赵洁租住的房子里后，霍予然又是第一时间抢占了浴室。不用说，肯定是时间太晚，他要赶紧洗漱完好睡觉。
白尔：“……”
讲真，霍予然是她见过的最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她虽然没有公主病，认为人人都该让她一点，但霍予然做得也太过分了，连基本的男女平等都做不到，凡事以他 为先方是行事准则。这狗男人，他肯定交不到女朋友，交到了，他女朋友也该受不了他，变成他前女友。
霍予然毫不在意，女朋友？谁配？
他强词夺理，“这不怪我，如果你化妆的话，我先洗澡，你卸妆。等你卸完妆，我也洗完了澡，岂不两全其美？”
呵，合着是她不化妆的锅？
霍予然：“对啊，这事也好解决。明天我就去给你买套化妆品，明晚我们就不用就谁先用浴室争论了。”
白尔冷着脸，关上了卧室的门作为对他的回答。
事情解决了，霍予然拿着毛巾，满意地进了浴室，——他兄弟真好，有事论事，不会嘤嘤嘤。
等白尔再推门出来，霍予然已经安稳地睡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睫毛被灯光投射着在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姿势放松，睡颜精致。听到白尔洗完澡回卧室的声音，没有睡熟的霍予然开口提醒：“麻烦关下灯，谢谢！”
室内陷入黑暗，拉紧的窗帘，朦朦胧胧偷照着路灯的光影。
一切都安静下来，反而更方便人思考。睡前的短暂时光里，霍予然再一次想到姬霄的事情。对姬霄的身份，霍予然有个猜测，人干的事情也与他脱离不了关系。但是，霍予然想不通的是，姬霄为何会盯上白尔？
他兄弟长得好看他知道，但是长得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难不成，姬霄和他一样，看出了白尔的特殊性，不会嘤嘤嘤？
太扯了！霍予然想不通理由，但他知道，以后他得守在白尔的身边，保护她不出意外。一方面，是他在追寻人干的凶手，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白尔是他心底任可的兄弟。
哎呀，他这兄弟，红颜祸水，真是让人太不省心了。霍予然睡去前，迷迷糊糊地想道。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赵洁前男友吴舰深夜与现任女友吵架，离家买醉。见识过“整容”后“赵洁”的美貌，使得他对现任挑剔许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故意找茬，架也吵得容易。他喝醉后，想着醉酒后的男人最惹人怜惜，便脚步踉跄地循着方向，向原本和赵洁同居的租房小区而来。被酒精侵蚀的脑子迟钝，吴舰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地坠着一道人影。
月色被乌云遮掩，小巷暗黑。吴舰走了进去，再也没有走出来。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在遥远的国度，蒙特公爵正站在自家城堡的停机坪里，给凯瑟琳送行。
蒙特公爵：“不要怕，你的背后站着我们，去了以后，随心所欲就好，他们若是对你不好，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我让波尔他们接你回来。”
凯瑟琳，其实是个纯正的黄种人。黑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弯成两道月牙，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公爵大人放心，凯瑟琳不会让人欺负的。”
她黝黑的眸低深处，有浅淡的红泛上来，流转间，魅惑迷离。
蒙特公爵依然忧心忡忡，“你记住，从踏出这座城堡开始，你就不再叫凯瑟琳，你是白尔。”
凯瑟琳乖巧应声：“是，凯瑟……白尔记住了。”
直升机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升高远去。
蒙特公爵吩咐三儿子艾布尔：“随时跟进凯瑟琳，关注他们对她的态度。”
他的小天使柔弱又娇嫩，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风雨来袭，怎么可能毫发无损躲得过。哪怕对方是她的亲人，但多年未见，谁知道是什么样的态度？又是那么复杂的家族，他的小天使小时被跨国贩卖谁知道是不是一场阴谋？他不可能舍得把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尔送回去。
蒙特公爵固执地认为，他的小天使长得那么美，完全有可能被那家族送出去联姻。不行，他需要先派个人去打探打探情况。
“艾布尔，我的小天使昨天 又在哪里玩耍了？她住五星级酒店了没？”
艾布尔语塞，他不敢让他亲爱的公爵爸爸知道，昨晚他的小公主连快捷酒店都没住，而是住了青旅。他查过了，很多人一起住的那种，不分男女。
作者有话要说：默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想给这文改个名，正在疯狂用力想==
☆、第17章 符纸
“女人哪，真是麻烦……”
叹完一句，还“啧”了一声。
白尔：“……”
刚起床的她茫然地睁着漂亮的黑眼睛，不知霍予然一大早玩得又是哪一出。
霍予然也不解释，从茶几上拽了一张餐巾纸，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上下翻飞，很快折叠出了千纸鹤的形状。他手指结印，默念了一句术语，那身躯颤巍巍的千纸鹤居然从他的手指间飞了起来，脱离地心引力，飘在霍予然的眼前。
霍予然拨弄了一下千纸鹤，调整了它面对的方向，沉声吩咐道：“霍埠，限你两个小时之内，送一套女孩子化妆用的东西过来。别问我具体要什么东西，总之，是能让一个女孩子化完整的妆的一套东西，全都要。”
昨晚刚和白尔讨论过如何解决谁先用浴室的问题，今早睡醒，霍予然便打开手机淘宝，搜索女孩子化妆需要用到的东西，然后他成功地看花了眼，绕晕了自己。人要敢于承认自己的短处，既然他买不好，那就只能换个人去买。想来想去，目前最适合使唤的人就只有霍埠了。本来可以考虑明九，但明九想收白尔为徒的贼心未死，他不能让明九找到机会来白尔面前献殷勤。
“若是两个小时之内我收不到的话，你手机里暗恋莫家那小丫头的事情可就纸包不住火了……”他威胁起人来的样子，驾轻就熟，像是经常干呢。
“去吧。”这句话是对千纸鹤说的。霍予然弹了弹手指，千纸鹤便明了目的地，顺着打开的窗户，灵巧地飞了出去。
盯着千纸鹤远去的白尔眼神亮了起来，活的，真人，折千纸鹤，可以飞，可以传话！
太神奇了！
传说变成了现实，白尔震惊又兴奋。
霍予然看出了她眼底的神色，不由在沙发上坐直了点身体，屈了屈手指，云淡风轻地说道：“小术法而已，没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