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桦和林秀两个人都愣了，第一反应是去看，从进门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程年年。
程年年把头偏向一边，不想看他俩。
其实这礼物是十六提议要买的。如果不是十六要求，程年年才不会给他们买礼物。
她心里还生着气呢。
没跟他们摆脸色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就是看在十六的面子上，才勉强给买的。
林秀看着程年年，眼尾有些泛红，轻声问：“年年，这是......你买给我们的吗？”
程年年不说话。
十六拉了拉她的手：“年年......”
程年年看了眼十六，见他飞快的冲自己眨了下右眼，心脏顿时被电了一下。
啧......
心脏麻酥酥的，程年年只好生硬的说了一句：“随便买的，你们不喜欢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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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争执
林秀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喜欢！太喜欢了！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要是年年买的，妈妈都喜欢！”
程京桦的眼眶也有些红。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十六，心里哼了一声，觉得这小子太鸡贼了。
知道他们俩现在在乎年年，竟然想到让年年给买礼物哄他们。
他以为买个礼物就可以哄住他们俩，让他们同意年年跟他在一块了？
程京桦心里冷哼，想得美！
他是喜欢女儿给自己买的礼物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一个礼物就可以收买他。
程京桦收回目光，心里憋了口气。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他绝对要把这小子从年年身边弄走。
有多远弄多远。
...
十六嘴角挂着淡笑，眼角余光掠过程京桦和林秀，面上不显，心里却有点不安。
这时，程年年突然握住了十六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淡淡点头：“喜欢就好。”
...
很快，林秀就把晚餐弄好了。
杨叔他们回来时就跟她说过了，菜都是之前准备好的，十六帮着打下手。
十六表现的特别温顺，林秀手刚抬起来，他就把要用的调料递过去了。
林秀手微顿，接了过来。
她没再对十六笑，也没给他脸色，只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论是程京桦和林秀，还是程年年和十六，谁都没有说话。
程京桦张了张嘴，倒是有心跟程年年说什么，见她满脸冷淡的样子，话就哽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了。
十六把礼物递给他们之后，更是一直没有再开过口，他满心满眼都是程年年，隔一小会又给她夹一次菜。
程年年端起十六给他舀的汤，抿了一小口，见他眼都不眨的看着自己，就冲他笑了笑。
十六勾了勾唇，心里那点不安突然就没了。
不管程爸程妈怎么想，最起码年年是在乎他的，年年不可能放弃他。
确定了这一点，十六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顿饭就这样沉默的吃完了，程年年坐在饭桌上都没动，坐了一会，她突然道：“我明天搬出去住。”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话一出，程京桦和林秀两个人都懵了。
林秀正和十六在收拾桌子，听见这话，手一抖，碗就掉了，啪的一声脆响，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林秀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说什么？”
最开始反应过来的是程京桦，他凌厉的瞪了十六一眼，忍着怒气道：“我不同意，程年年，你才刚回来就要搬出去，在你心里，把我跟你妈当什么了？！”
十六手里也拿着碗，听见程年年这话，绕是他，也没有料到年年会突然这样说。
因为这句话，他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甜意，感受到程爸程妈看过来的，带着强烈敌意的视线，十六脸上的感动微敛，但没说话。
他不会劝年年。
在年年做出这个打算的时，他没有在一边煽风点火，就已经是对程家父母最大的善意了。
程年年接过十六手里的碗，随手放在桌子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态度坚决：“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经决定了。”
她本来是想要缓和十六跟父母的关系，希望他们能够和平相处的，但吃了这顿饭之后，她发现自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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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矛盾爆发
“年年，”林秀表情难过，“你不喜欢跟爸爸妈妈住在一块吗？”
程年年神清淡淡的：“不是不喜欢，只是我长大了，需要私人空间。而且，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现在突然跟你们住一起了，我挺不习惯的。”
程京桦突然道：“那十六呢，你不喜欢跟父母住在一块，跟十六待在一块就习惯了？”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十六：“我看你不是不喜欢跟我们住在一块，你是为了十六，想出去跟他一起住吧？”
“随便你们怎么想吧，”程年年有些烦了，无所谓道：“我只是通知你们一下，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林秀脸色发白：“年年，你一定要这么跟我们说话吗。”
“不是我一定要跟你们这样说话，是你们容不下我和十六。”程年年烦躁的拉着十六转身：“就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俩就搬出去。”
程京桦看着十六，咬牙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十六黑眸沉静的跟程京桦对视一眼，闹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他装不装乖都没什么关系了：“我......”
“跟他没关系，”程年年直接打断十六的话，目光坚毅：“爸，这是我的决定，不关十六的事儿。”
她直言不讳：“我不信你们没有意识到，我们几个人待在一块儿有多不自在，既然不舒服，我认为没有必要因为是家人就强行聚在一起。”
“年年，你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可以慢慢磨合，慢慢调整的，为什么要说出......”林秀眼里含着眼泪，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了，似乎承受不起她这样的态度：“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伤害爸爸妈妈？”
“对啊年年，”程年年把十六摘出去了，程京桦也没有办法再去给十六施加压力，只能附和着林秀，试图让程年年改口。
他跟着苦口婆心的劝道：“这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父母，有什么不如意不开心的，或者是你对我们俩有哪里不满意，你都可以直接跟我们说的，不管你提什么要求，爸爸妈妈都同意，但是年年，你现在做的这个决定，真的很伤爸爸妈妈的心。”
程年年本来心情挺平静的。
她是真没打算跟程京桦他们吵架，而且刚刚在医院已经怼了程京桦一顿了，再说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话很没有必要。
但是一听这些话，她心里的怒火突然就窜起来了，怎么忍都忍不住。
“什么叫我太伤你们俩的心了？”
“这就伤着你们的心了？！”
“我不过是想搬出去住而已，就让你们委屈了，是不是你俩还觉得我很不孝？”
见程年年的脸色不对，程京桦顿时变得有些讪讪善的，赶紧解释道：“不是的，年年你别误会......”
“我误会了吗，你们不就是这么想的？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不就是这样的吗？”
程年年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真的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脸色苍白，眼神却极其犀利：“你们现在跟我说我让你们伤心了，那你们以前呢？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程年年勾起一个特别讽刺的笑：“我小时候，你们是怎么跟我说的，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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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偷香
即使早已过去多年，程年年依旧对那些话记忆深刻。
一身西装气质惊人，手拿着文件袋匆匆要出门的程京桦停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声音却听起来极其郑重。
用当父亲威严来压她：“年年，不能因为你是个孩子，就总是要求爸爸陪你，或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工作很忙的，你这么黏人，给爸爸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最后，再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实在忍不住了就给你妈打电话吧，你是她生下来的，应该跟她最亲才是”，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紧接着就是化着精致妆容，手里提着包包，穿着职业装的林秀，在她面前蹲下来平视她。
然后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告诉她：“宝贝，你已经八岁，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要一点小事就打电话问妈妈，而且，妈妈不是已经给你请阿姨了吗？”
最后，再一脸很无奈很宠溺的表情看着她，妥协似的叹了口气：“这样吧，要是你实在想要人陪，妈妈就再给你请一个生活助理吧，让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当时，年仅八岁，被保姆虐待威胁的程年年第一次尝到了求助无门的感觉。
谁会懂那种，明明父母健在，却不被父母接纳，连最简单的庇护都不愿意多给的绝望感？
别说庇护了，他们连最简单的问候都吝啬于给她！
程年年不可自抑的浑身颤抖，痛苦的闭上眼睛。
哪怕很清楚这是书里的世界，即使她把程京桦夫妻写的再逼真，把一切跟自己有关的背景，过往的记忆，再怎么还原，面前的这俩个人也不可能是真的现实生活里的那对夫妻。
程年年还是觉得很难受。
心脏仿佛被人揪住，凌迟般缓缓拧紧，五脏六腑都紧跟着颤抖，有那么一瞬间，程年年觉得自己的血液里都是冰冷的。
有些事压在心底时不觉得痛，一旦掀开一点点，那尖锐的疼痛就一阵紧跟着一阵来了。
这时，程年年的掌心突然被人握住了，紧紧地拽着，仿佛拽住了他的全世界，心疼又温柔的捏了捏。
心里的难受一顿，程年年年年回头，果然看见了十六。
少年长着一张帅气逼人的脸，面部轮廓线条已经隐隐有些趋向凌厉了，面无表情时很能骇人，看着就让人不敢接近。
但，少年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温和宠溺的，墨色的瞳孔里泛着水润的光泽，里面柔和的光仿佛能治愈一切。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程年年心里一暖，紧跟着整个四肢百骸都跟着热了起来。
程年年指尖动了动，往上，勾住十六的掌沿，心里既是心酸又是感动，险些在这样的目光里掉下泪来。
就好像她幼年时受的那些委屈，那些轻谩无视，以及这么多年来藏在心底的害怕酸涩，以及不可言说的怨恨，他都知道一样。
并且，还用眼神告诉她，不管以前这个世界对她有多不公平，以后的日子，他都会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保护她......
程年年眼眶湿润，克制住想要抱上去的强烈冲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里的激动。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崩溃的哭声。
程年年回头，看了一眼，是林秀在哭。
她捂着脸，似乎是被程年年那些指责压的抬不起头来，整个背脊都是弯的，哭得特别悲伤，哭声里还隐隐包含着一些悔恨和自责。
程京桦眼里更是含着热泪，颤抖着跟她道歉：“对不起年年，是爸爸妈妈做的不对，对不起......”
声音刚落，就再也忍不住似的，泣不成声。
程年年的心情却已经平复下来了。
她看着这两人，心里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她已经过了那个觉得肯定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不值得被父母爱，因此拼命的想要做好每一件事，希望能够得到父母一个赞赏，或肯定眼神的年龄了。
说她冷漠无情也好，说她不孝也罢，都随便了。
现在的她，除了偶尔情绪激动时，才会忍不住爆发出对父母的怨气之外，已经对这夫妻俩没有任何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