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女主的踏脚石——轻言1226
时间:2019-10-17 08:56:05

  萧循是寡母拉扯长大的,下面还有一弟一妹。他生性聪颖,母亲拼命劳作供他念书,他原也是家里的骄傲。只是这么多年为了供他读书以及进京科考,家里的积蓄早已经消耗一空。
  结果他却因病未能蟾宫折桂,甚至把剩下的银子也花了个精光,连回乡亦成了奢望,更不必说支撑家里的生计。
  是成为了驸马这三个月,萧循才开始往家里寄银子,虽然前两个月只有五两,但在乡下,也可以明显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了,说不定还能有剩余,让面临辍学的弟弟能继续学业。
  文惠公主虽然与萧循没有感情,但也确实并未特别苛刻于他。或许几两银子于文惠公主与瓦砾无异,但萧循确实因此得到了实惠。因此他从未对文惠公主的冷落有任何不满,即使自己已经失去实现理想的机会。
  这也就是文惠公主死后,是萧循找到她的尸骨好生安葬的原因。
  萧循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走神了。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温慧说的那些话,让他产生了疑惑,似乎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摇头失笑,轻轻按了按胸口,微微抬头,才发现温慧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萧循那双桃花眼看过来的时候,温慧竟然发现自己有点紧张。
  她随手从路边的矮树上折了一段小树枝,握在手里蹂/躏了两下,才下定决心,吩咐伺候的人都在这里候着,她一个人慢慢进了屋。
  屋里只有萧循一个人。他起身想要行礼,温慧连忙摆了摆手,却不敢看他。
  良久,她才轻咳了两声,干脆破罐子破摔,低着头迅速道:“萧循,我想跟你和离!”
  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寂然。
  有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将萧循刚刚放下的书页吹得哗啦啦响。
  良久,温慧才听见萧循仿佛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声音:“殿下此话何意?”
  与公主和离的驸马,一般的下场都是家破人亡,最好的情况也得流放三千里吧。
  温慧偷偷抬起头,才发现萧循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她想了想,似乎猜到萧循想错了什么,虽然不明白具体问题,也不耽误她连忙解释:“萧循你别乱想,我是觉得你一身才华,在公主府里都埋没了。驸马不能做官,妨碍了你为国家做贡献,多浪费啊。所以你还是去考试… …春闱吧,以后飞黄腾达了,那本公主也是与有荣焉啊!”
  萧循:“… …”
  他实在不能理解温慧的脑回路,一张惨白的脸还没能回复血色,却不妨碍他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驸马不能做官,为了让他做官,所以让他做不成驸马。
  是这个意思吗?但是怎么感觉就那么违和呢?
  萧循想做官吗?想,做梦都想。不然明知道做了驸马,就跟官员提前致仕没区别,他还每天那么努力读书做什么?
  现在这个梦想突然要变成现实,萧循却感觉十分不真实。
  文惠公主是那么好心的人吗?照以往来看,似乎实在算不上。认识她的人大约都知道,她刁蛮任性,不讲道理,要做什么事也绝不会想到先跟人商量。
  现在突然从冷淡变得热情,怎能不让人怀疑?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阴谋?
  难不成现在终于对裴瑾死心了,发现自己的好了?那就更不用和离了吧。萧循摇摇头,感觉这个想法十分荒谬。
  可是不管怎么告诫自己,一想到还可以有机会科举出仕,萧循的心就不由怦怦直跳,完全无法抗拒这个诱惑。
  寒窗苦读近二十载,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一举成名天下知?
  温慧就见萧循忽而皱眉忽而沉思,良久终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冲着她深深躬下身去,声音坚定道:“萧循多谢公主殿下成全!”
  无论如何,这可能就是唯一的机会了,绝对不能放弃,哪怕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一场作弄。
  萧循却并没有听到温慧戏谑的笑声。
  她竟然几乎有些慌乱地起身避开,胡乱摇了摇手道:“我已经跟父皇母后禀告过了,你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但我与你和离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你将要面对什么场面,自己可要心里有数。”
  萧循在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对温慧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落井下石,奚落嘲讽,多年前我就见识过了。流言蜚语,人情冷暖,人生在世谁不曾经受。不萦于心,又何惧之有?”
  面前这个人,长身玉立,傲气天成,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农家出身的泥腿子?果然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即使他曾在最偏僻的角落蒙尘。
  温慧摇了摇头,忍不住失笑。也是她多想了,还害怕提出和离会伤害到萧循的心灵呢,哪晓得人家也是求之不得呢。
  话既然已经说明白,温慧也无需再待在这里,站起身就往外走。
  既然文惠公主亏欠了你,那么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补偿吧!你既有凌云志,我就送你青云梯!
  萧循目送温慧的背影,心中涌起的狂喜慢慢平息,看着桌案上的书册,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希望已经出现,而他要做的,还有很多。想要一飞冲天,非下一番苦功不可。离下一科春闱还有两年多时间,而他现在就该好好准备了。
  这一晚,自觉了了一桩心事的温慧睡的十分香甜,而兰园的书房,却亮了一整晚的灯火。
  过了几天,泰和帝下了早朝后跟几位重臣议事,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想起温慧进宫那天说起的事,于是随口问起几位重臣,有关半年多前的春闱。除了那些新科进士,还有没有印象深刻的学子。
  泰和帝原本就是随口问一句,数千乃至上万的考生,谁能记得住一个落榜的?他还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人去吏部的库房找一找封存的答卷,顶多费点劲罢了。
  却不曾想到,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出列,看着泰和帝两眼放光,仿佛遇到了知音。
  “陛下,老臣记得一人,会试前两场答得非常好,才华横溢,文笔老练,堪称状元之才。老臣当时还准备将他放到前三甲,结果… …”
  他抚着胡须摇了摇头,神情甚是惋惜:“结果,第三场的题目,他根本就没答。”
  “啊!”其他几位没参与春闱阅卷的重臣听他这么一说,都不由沉沉地叹了一声。
  “这是为何?”旁听的太子也被勾起了兴趣。
  礼部尚书恹恹道:“老臣翻遍了答卷也没找到此学子,事后忍不住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此学子考前刚好得了风寒,他坚持考了前两场,第二场还未结束就昏了过去,是被侍卫抬出考场的。第三场开始的时候,他病体未愈,自然也没能参加。”
  “唉!”这下连太子也一起发出了惋惜的哀叹声。
  “哦,爱卿说的这个学子,可还记得名字?”泰和帝随口道,“爱卿也不必如此可惜,倘若此学子真有状元之才,三年后他一定可以脱颖而出的。”
  “晚了晚了。”礼部尚书摇摇头,神情低落,“他不可能再参加三年后的春闱了,只怕这一辈子,他也没有出仕的机会了。”
  “为… …为什么啊?”太子愕然问,“他是风寒未愈,已经遭遇不测了吗?”
  其他重臣几乎也都是这么想。
  礼部尚书重重叹息了一声:“他并非遭遇不测,他是成了陛下的女婿,已经断绝了出仕的可能了啊!”
  泰和帝心中一震,喃喃道:“你说的,不会是... …”
  “此学子,就是文惠公主的驸马,萧循啊!”
  “这… …”其他几位重臣面面相觑。
  确实,作为驸马,本朝有明文规定是不能出仕的,顶多给个闲差,领着俸禄混日子。
  泰和帝却感觉颇有些啼笑皆非。说实在的,之前温慧说驸马文采出众,他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说得好听点,有些天真烂漫,性格张扬,有时候想起一出是一出。她不喜欢驸马因此要和离,这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但要说她因为惋惜驸马的才华,想跟他和离,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作为最受宠爱的幼女,身份又高贵,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感受?
  大约就是凑巧了吧。碰巧她想和离,碰巧驸马才华出众,甚至能在成千上万学子中脱颖而出,即使未能金榜题名,却入了主考官的眼。
 
 
第6章 自由
  温慧再次进宫的时候,就被告知与驸马和离之事,泰和帝准了。
  泰和帝后来还是让人去吏部的库房翻出了萧循的答卷,果然如礼部尚书所说,文采风流,甚至隐隐在裴瑾之上。
  他爱才之心顿起,想想反正温慧也不喜欢他,和离也是一桩好事。温慧得了自由,以后可以再找个喜欢的驸马;萧循可以参加下一科春闱,去官场上实现他的抱负。
  也幸好几个月前文惠公主和萧循大婚,泰和帝和皇后都觉得她是胡闹,仓促之间没有大办,实际下层的百姓并没有几个知道驸马是谁,乃至连文惠公主大婚了都不清楚的也不少。
  这样萧循再要去参加春闱,大约舆论也不会过于苛刻。何况下一科春闱也至少要两年多以后了,到时候只怕萧循早就被人遗忘了。
  温慧可不管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她高高兴兴回府,马上就跑到兰园告诉萧循这个好消息。
  萧循果然喜出望外,又结结实实给温慧鞠了一躬。
  古往今来,能为了离婚的事,两口子还喜笑颜开,恨不能普天同庆的,大概也只有温慧和萧循了。
  温慧兴致勃勃提议:“要不要找个黄道吉日?”
  和离也是要去衙门备案的,但是… …似乎历书上也不敢写上,今日宜和离吧?
  萧循看着温慧亮晶晶的眼睛,神情也不自禁温柔下来。
  他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高兴。
  很明显,对于温慧来讲,这个婚姻可有可无。但她倘若就想要这样过下去,不愿放开萧循,谁也不能强迫她。
  而对于萧循来说,公主府与牢笼无异,现在能重新得到自由,以后甚至还可以实现心中的理想,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想起那天晚上温慧专门来兰园,问他想不想科举出仕,告诉他,以后你还可以想要更多。
  他以为那只是温慧无聊时候拿自己做消遣。
  原来不是。
  这些日子,她真的在为他的自由和理想,努力奔波。现在她成功了,也是真情实感为他感到高兴。
  萧循温柔地看着温慧。这个公主,原来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这个瞬间,萧循感觉到,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
  萧循的目光含笑,专注地看着她,温慧莫名其妙觉得脸颊发烫,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看着书架上的典籍没话找话:“萧循,马上你就自由了。下一次科举,你可要争气,一定要考上… …考上进士啊… …”
  萧循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她脸上,闻言淡淡道:“好。”
  温慧… …她有点想逃跑… …
  她抠着书架上某本书的边角,考虑是直接溜走,还是… …
  萧循突然正色道:“虽然一声谢谢远远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但还是要跟殿下说一声,多谢殿下!”
  温慧抬起头,神色也严肃下来:“萧循,你不必有负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当初把你带回府,本身对你就不公平,现在我只是把你该走的路还给你罢了。”
  其实亏欠你的,岂是这样就能还的,往后,我还需要做更多。这是温慧心底的想法,不过还没做的事她向来不喜欢挂在嘴上,就没多说了。
  萧循又含笑道了一声:“好。”
  温慧回到主院,晚上却依然睡不着。
  明明这一桩事已经算是了了,找个时间去衙门备案就可以了,为什么总觉得还有什么被遗忘了呢?
  温慧在床上辗转了一夜,一直到天明时分,她才突然翻身坐起,想到忘记了的是什么。
  自古以来围观群众都爱吃瓜,他们可不知道温慧与萧循和离是为了让他去科举,只怕知道了消息只会同情萧循。
  温慧自己也难免遭到一些诋毁,但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公主,而且在现代也领略过舆论的威力,自觉还可以承受。
  萧循呢?他能坦然面对扑面而来的恶意吗?那些嘲笑,奚落乃至冷暴力等等,这些都是难免的。
  虽然温慧已经有言在先,要萧循自己注意不要被这些言论影响。可是她真的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吗?
  真的不能,尽可能降低和离的影响吗?
  一大早萧循正在用早膳,温慧再次到访。
  现在她出入兰园,公主府上下都已经非常习惯了。
  萧循疑惑温慧还有什么事,不曾想早膳后她直接问:“萧循,我记得前些日子听你说,你母亲身体有恙?”
  其实不只是萧循自己提起过,温慧梳理了一下小说情节,记得大约再晚一点,文惠公主也该给萧循银子,让他回乡了。
  小说只是提了几句,但温慧猜测,可能那个时候,萧循母亲的病情又更严重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回去。
  既然如此,干脆趁此机会让他暂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萧循点了点头,他寄回去十两银子,就是为了此事。但他还是不明白,温慧打听这个做什么。
  “不如这样吧,反正离下一科春闱还有两年多,干脆和离后我给你银子,你回乡去看看你母亲吧?”温慧紧盯着萧循的眼睛。
  一来一回至少几个月都过去了,到时候京城的八卦早就换了好几轮,萧循再回来也没多大关系了吧。
  “这… …”萧循迟疑了。他确实很想回乡,不过… …
  “那就这么说定了!”温慧高兴地拍了拍手,一锤定音。
  直到温慧都走远了,萧循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天后,温慧和萧循低调地去了京兆府衙,签订了和离文书。
  他们没有孩子,也没有财产纠葛,和离的程序非常简单。
  出了府衙,温慧就从侍卫手里接过来一个大包裹,直接塞到萧循的小厮青杨手里,催促道:“我现在就让人去给你雇马车雇船,抓紧时间回去看你母亲吧。行李我让人收拾了,晚点给你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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