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子前夫又重逢了——伽时
时间:2019-10-18 08:44:20

  如此一打听,原来小娘子闺名苏宓,是武功苏氏的女儿,巧了还是南康阿姐的侄女儿,此番去除皇后气疾立有大功。李元昌美滋滋地三天两头往朝阳殿跑,直堵得苏宓天天泡在太医署。
  可苏宓总是要回朝阳殿睡觉,李元昌就在朝阳殿守着她呢,一见她回来了,立马就迎了上去。
  苏宓被他弄得彻底没了脾气,“汉王殿下,我说了好几遍了能不能不要再来找我了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请汉王殿下自重!”
  “为什么?本王欢喜你,想娶你当王妃!”
  苏宓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跟他讲道理实在是讲不通的,直接跨进朝阳殿准备关门。
  “苏宓!你最好现在就答应本王跟本王好,不然本王就去求嫂嫂赐婚,到时候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苏宓脸一白,复又镇定下来,皇后不会不顾她的感受的,随即冷笑道,“那你倒是试试看,看皇后是会答应你,还是把你轰出去。”
  说着就一把关上了朝阳殿的门,心下又不免有些发虚,如果李元昌撒泼打滚求着皇后,皇后会不会被他缠得没办法,就答应了赐婚?
  如此心虚着过了几天,苏宓惊奇地发现李元昌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即便在路上看到,她还没跑呢,李元昌倒是先脚底抹油溜走了。
  难道真的被皇后轰出去了?
  不过正合她意,苏宓也不去细究,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苏宓在太极宫中一直待到四月底,皇后的气疾逐渐在好转,只要假以时日,就能完全康复!
  圣人高兴,在宫中摆宴,喝到兴头上,尉迟珏出列,求娶永安县主。
  永安不仅是柴家的女儿,也是皇室的永安县主,从小就养在太极宫,柴家是答应了,可还得圣人皇后同意。
  皇后让永安出列,问她是否愿意。永安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圣人看着金童玉女实在养眼,当场赐婚,着有司准备永安县主嫁妆,择日完婚。
  苏宓感动地稀里哗啦,真的,比她自己成婚还要开心,她的小娘子,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即将携手走向新的人生。
  皇后特许永安县主在宫中待嫁,初初夏日,宫中又迎来了喜事,永安身着繁复翟衣,头戴花钗云鬓等在承庆殿,小娘子脸颊绯红,眼上眉梢皆是止不住的幸福,对着苏宓揶揄,“没想到啊阿宓,我比你先嫁呢,你可得抓紧呀。”
  苏宓笑,“什么抓紧不抓紧的,你过得幸福我就最开心啦。”
  永安托着腮,手指轻点着脸颊,“阿宓,我还是想你做我嫂嫂呢。”
  苏宓把她的手指扒拉下来,也不知道是被永安的幸福感染到了还是怎么了,头一回认真回应永安的话,“我就怕丢掉我自己了。”
  永安一愣,随即笑眯眯道,“嗯?这怎么会?原来你还是喜欢阿兄的嘛,居然藏这么深!”
  苏宓笑笑,“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也已然放下,我们都在朝前看。”
  永安不置可否,东宫主位空悬,选妃一直没提上宗正寺日程,哪里是放下了?
  她还没说出来,城阳公主就来了,打趣永安居然比她嫁得早,她当时定婚时永安和尉迟珏八字都没一撇呢,现在她还在宫中,永安却要嫁了!
  永安在口舌之争中从不落下乘,“那你愿意嫁么你?真嫁去了崔家,还不哭死你,你是要在崔家的眼皮子底下和杜九思偷情么!”
  “你你你!”城阳赶紧去拦她的嘴,“口无遮拦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边作势要扭打在一处,那边吉时已到,苏宓和城阳忙给她找团扇遮脸,而后扶着永安走出了承庆殿。
  在一片贺喜声中,永安先到立政殿拜别圣人皇后,柴家父子皆在,永安盈盈下拜,一一拜别,而后在众星捧月中走向安礼门。
  尉迟珏已率新郎团等候在安礼门外,看见身穿繁复嫁衣的永安缓步走来,不觉心潮澎湃,他爱慕多年的小娘子啊,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
  最后一步,李承明作为兄长背着永安上了花轿,“小丫头,以后要幸福啊。”
  “阿兄,你也是哦。”永安坐进花轿中,凑近他耳边悄声说,“刚刚阿宓说她喜欢你的呢。”
  李承明心口一怔,突然被一股暖意浸润了胸膛,他抿了抿唇,抑住眉角,回首望了望站在安礼门外偷偷抹眼泪的女郎,平静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突然又信心百倍,冲!
 
 
第72章 洛水(两章合一)
  贞观九年七月, 洛阳连日暴雨, 谷水溢, 淹没洛阳宫, 毁宫寺一十九, 洛水暴涨决堤, 漂六百余家。
  消息传到立政殿时, 苏宓正在陪皇后赏画。两人都甚爱卫夫人, 在书法字画上很是能聊得来。
  洛阳水灾,溺死者众, 伤病不计其数,若处理不当,还有可能引发后续瘟疫,皇后气疾已除,接下去只要按疗程休养服药便可, 只需一般的医官即可。她沉思片刻, 跟皇后说明, 决定前往洛阳。
  她刚说完, 立政殿女官便进来禀告, 孙神医求见。
  皇后请见。
  孙神医是来请辞的。他要去洛阳。
  皇后指了指苏宓, 笑道, “你们俩可想到一块儿去了。也罢, 既是关乎万民福祉,你们便去吧。”
  两人谢恩退下,皇后却拦下了苏宓, “孙神医先回吧,本宫再与阿宓说会话。”
  随后皇后又屏蔽左右,只余苏宓一人。
  苏宓不知白月光要跟她说什么,乖乖低头做听话好宝宝状。
  “阿宓今年也有十六了吧?郑国夫人和南康可有给你许人家?”
  苏宓一愣,没想到皇后这么直接,“还……未曾。”
  “郑国夫人和南康也当真是不急。”皇后一笑,眉眼温柔,“那……不若嫁与我们李家做本宫的儿媳妇如何?”
  苏宓怔住,跪了下去,“娘娘抬举,臣女鄙陋,不堪相配,还请娘娘三思。”
  “哎你这孩子。”皇后忙把她扶起,“做什么跪来跪去的,咱们就话家常罢了,阿宓不必紧张。”
  皇后又道,“承明中意你,本宫也甚喜欢你,哪里配不上了?”
  “太子殿下并不中意我,皇后娘娘……怕是误会了。”李承明现在看到她,简直可以用冷漠来形容,眼角眉梢都写着“苏宓你曾经对我爱答不理,现如今给本太子滚一边去”。
  “承明是本宫的孩子,她中意谁本宫会看不出来?就是有时候死要面子,执拗得很,跟他阿爹一样。”
  苏宓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和皇后说李承明跟她已经互不相干了。
  皇后含笑道,“礼部尚书、宗正寺卿多次在朝会上请奏太子大婚,每次都被东宫驳回,阿宓啊,你这么聪慧的小娘子,可猜到了承明的心思?”
  苏宓低敛了眉目,“臣女不敢妄加揣测。”
  皇后轻叹了口气,“你啊你,咱们关陇世家的女儿,不似江南女子那般娇弱害羞,向来敢爱敢恨,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本宫替承明问你一句,经历了这么多,你可喜欢他?”
  像重重地扣在苏宓的心坎上,苏宓咬了唇,一闭眼一横心,小声道,“喜欢的。”
  “殿下很好,只是我心思浅薄,并不适合皇宫,怕今后与殿下两厢怨怼,还不如不要开始,让这份美好藏在心里。”
  皇后微微皱眉,“若你真是心思浅薄之辈,本宫亦不会开这个口。洛阳大水,你欲前往,心中亦怀江山社稷,纵观世家之女,很少有如你一般的胸襟。阿宓啊,计谋易学,心胸难得,大道直行,方为上策。”
  “本宫不敢说宫中没有阴谋诡谲,然心向光明,旁门左道,都不足为惧。承明身为储君,有太多不得已,不能为,本宫能为他做的,便是让他娶他心爱的姑娘,如此漫漫人生,方不寂寞。”
  皇后轻叹口气,挥了挥手,“你且再想想罢。”
  苏宓咬了唇,低敛了眉目告退,“是。臣女告退,皇后保重。”
  ……
  东宫。
  白皙分明的手指划过纸笺,清秀小楷字迹熟悉:
  李公子,
  多谢慷慨解囊。
  慈安会。
  门口传来扣门声,李承明把纸笺放进书案中。
  “进。”
  杜九思进来,行礼道,“此次洛阳水患,河南道那边已按商讨的方案进行应急,请殿下放心。”
  李承明点头,抬眸又道,“后续疫情防治,也不可掉以轻心,你此去洛阳,跟河南道那边商量着来,万事以百姓为先。”
  “我明白。”杜九思道,斟酌了一番又道,“苏表妹和孙神医,也准备启程去洛阳,洛阳那边确实很缺疾医,可水患未平,终归有些危险……”
  手指一顿,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他复又冷淡道,“她愿意去就随她。”
  杜九思闭了嘴,怕惹他炸毛,赶紧告退。
  ……
  本着自愿原则,苏宓在济世堂和慈安会中选了几人组成一支医队,一同前往洛阳。
  郑氏不放心她,特意选了几个得力的苏氏家仆同去。前朝战乱,苏氏长居洛阳,对洛阳地形人情颇为熟悉,如此还方便照应。
  低地势处的房子很多都被冲垮,木头悬浮在积水中,满目凋零。活着的民众都被转移,死了的只能草草掩埋。
  一路去到州府府衙,以武功苏氏和慈安会的名义拜见了洛阳刺史,说明了来意,刺史与苏氏颇有交情,洛阳又短缺疾医,最是求之不得,立马派了人安排他们住宿休整,又带他们去伤病聚集处。
  进去之前,每个人都事先服了药,人还没救呢,别自己先受了风寒。
  伤病处乱糟糟的一团,疾医在里头忙进忙出,经常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苏宓一行人一进去,可把里头少得可怜的疾医感动坏了。
  苏宓让他们先给伤病做一些基本检查,分为不同等级,然后再找擅长的疾医看顾,每人负责几名,分工明确。
  伤病处一下子就变得秩序井然起来,进进出出颇有条理。
  苏宓又去找刺史询问药材购买之事,碰巧都城特使杜九思也在,苏宓与他来不及客套,只点头打过招呼,便一起商议。
  因为水患,洛阳及周边的药材贵了不止一倍,若从长安运来,且不说路途遥远成本极高,来不来得及都是个问题。
  杜九思问她,“现下药材还剩几日?”
  “三日,最多四日。若没有补充,就要高价从周边买了。”
  杜九思沉凝片刻道,“此事交给我,你们只管治病就行。”
  苏宓见他成竹在胸一口应下,想来肯定有些办法,便点头告辞。
  过了三日,杜九思果然弄来了药材,解了药材短缺的燃眉之急。
  苏宓问他是怎么弄来的,杜九思但笑不语,只朝天空指了指。
  嗯?
  苏宓没明白,也不去管他打什么哑谜,又继续去救治伤病。
  大雨停了两三日,又重新瓢泼而下,洛水暴涨,堤坝再次决堤……
  在前线栏筑堤坝的将士闯了进来,大声朝里头道,“前面陈家村被淹了,需要疾医一道去,谁去?!”
  众人皆是一愣,陈家村被淹,幸存者本就了了,这还靠近堤坝,且不说还能救回来几条命,可能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
  将士还是个小兵,一看无人响应,面上更是焦急。忽然,一道温和平静的声音响起,“我去,小将士前方带路吧。”
  如淡淡春风,却稳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说着,苏宓剪下伤病腿上的绑带,交给身边的夏行木,嘱咐她继续完成接下去的工作。
  苏宓温和,却又强势,让一同来的疾医留在原地继续医治,一切听从孙神医安排。
  背上药箱跟着将士行到门口过道,却不想杜九思疾步赶来,拦住她,“表妹!陈家村靠近堤坝,很是危险,你不许去!”
  苏宓一愣,知道杜九思担心自己安危,忙解释道,“表哥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绝不逞强。”
  “不成不成!你一个小姑娘,洪水来了谁还管你逞不逞强。”杜九思指着那小将士道,“你再另外寻一个!”
  那小将士愁眉苦脸,小声嘟囔,“刚问了,只有这位小娘子愿意去。”
  杜九思刚要发火,苏宓便道,“表兄,时间紧急,救人只在你一念之间,莫要再拖延了。”
  杜九思苦笑,“阿宓,你若出了事,我担待不起,你明不明白?”
  苏宓微愣,蹙眉看他,杜九思已经开口让那将士再另外寻疾医去。
  苏宓道,“不若表兄去吧?若能在一盏茶时间里寻到替换之人,我便不去。”
  苏宓语气坚定,杜九思拿她没辙,只能自己再去伤病处。
  苏宓看他走远,转身看向那小将士,“我们走吧。”
  小将士一愣,还可以这样?不等杜特使了?这么任性的吗?他试探道,“这可是都城来的特使……”
  苏宓瞥他一眼,“不救人了?”
  “救!”
  那小将士赶紧朝门口走去,胸膛挺得笔直,乖乖在前方带路。
  陈家村非常不乐观,高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水里沉了太久,救上来后便没了呼吸。
  苏宓心中一凛,定下心神,将药箱打开,做好准备。
  马上,一片汪泽之中,又抬上来一个人。
  他右小腿被冲毁的石柱砸伤,又在水里浸泡多时,气息微弱,嘴里一直喊着疼。
  苏宓拿出纱布和固定板夹,让身边的将士控制住他。
  “忍着点。”
  “啊!!”凄厉的呼喊破空而出,让人头皮发麻。
  苏宓咬着唇迅速帮他固定完,嘱咐将士可以抬去伤病处了。
  她安慰那人道,“放心,你活下来了。”
  女郎声音温柔,却给人无限生机,那人莫名留下了眼泪,又死死捂住嘴,被人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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