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落水,明澜就怀疑是太上皇后她们的动的手脚,一次不成现在她又要自己亲自去极坤宮是要作甚?
难道她想再弄死自己一次?不应该了呀,她这是有多执着,还说说有其他的目的。
明澜十二分的不想去,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天子他们一家都想要自己的命,命运简直是多舛一词不能概言,全赖云昳大人兴趣昂然,等到他厌倦终于想杀自己了,十面埋伏下,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活命了。
她想死,可她更不想这么窝囊的死,若是能出宮攒够银子回老家,找个深山老林悟悟道,寻思着能不能再次踏碎虚空回到原世界,离开这永无休止的轮回就更好了。
明澜一路走,一路想,此去怕是凶多吉少,想必云昳知道了再也没了折磨的乐趣,必定会火冒三丈,倒也痛快。
宫中杨柳皆败,青石路上凝结着一层白晃晃的雾气,绕过以曲尺形廊庑
是一座大殿,殿是黑瓦白墙,空旷处有一芙蓉池,驾白汉玉桥与殿相连,巍峨无极,宫人林列两侧,却只觉得这地方冷寂的紧。
明澜被领进殿内,穿过珠帘来到一明晃晃的室内,外头万木凋零,这里却绿叶长青,软绵的香气从蟾蜍口中喷出,烟雾缭绕中她看到了一衣着华贵的妇人。
虽衣着华贵,然而却不大有福气撑起这身华丽的衣服,说实话,明澜不是不敬她,但是在看见太上皇后的那一刻她真的脑补了一百零八出戏。
为啥太上皇后长的这么像某种尖嘴猴腮的生物。
她跟那美貌的姜太妃是亲姐妹吗?
太上皇后会不会怀疑云昳不是她亲生的。
啊,我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在想这些东西。
咦?旁边怎么有三个畏畏缩缩的小美人,好个花容月貌。
宫人们将珠帘放下退了出去,明澜看了太后一眼后止住脑海的汹涌澎湃,迅速低下头跪拜:“红泥参见太上皇后。”
太上皇后人长得不精神,说话的中气倒是很足:“红泥,你的本事可大,小小宫女竟撺掇的皇上将太妃禁足,造化承露宫,皇上百般维护你,如今本宫请你还要趁着皇上不在的时候截着你,若非如此还请不动。”
明澜道:“不敢不敢,红泥胆小,一请就来,慈恩浩荡,万死不辞。”
太上皇后颇为嫌恶:“你少来这套,皇上或许吃你的花言巧语,本宫可不吃!”
明澜暗想:“你们宫里不就行这套么。”
太上皇后:“你抬起头来。”
明澜抬起头,她瞧着太上皇后只觉得它有一股子阴郁的气质,眼角下吊,眸子里冷漠与偏执的细光,嘴角有些斜,即使不动作时也在轻轻颤抖,总觉得精神似有些问题,只听太上皇后道:“过来这里让本宫仔细瞧瞧。”
明澜心中抵触,却还依言上前,那太上皇后伸出她枯瘦的手对着她的脸就摸了一把。
冰冰凉凉的手像个铁钳子一样在落到腮颊处时狠狠的拧了一下:“皮肤倒是细嫩。”
明澜还没来的及惊愕,那只枯手已经顺着她的脖子游移到胸脯上,又不怎么怜香惜玉的掐了一把明澜的腰。
明澜的腰是死穴,极其怕痒,以往谁碰跟谁拼命,现在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但也强忍着没有后退,心里暗骂:“好好好,手是真黑。”
太上皇后:“身材也尚可。”
明澜忍不住微微一笑:“哪里比的上太上皇后腰细惊风。”说完后她估计这妇人要恼,怎么能这类不登大雅之堂的俗词形容人家堂堂太上皇后,而且这女人一把骨头,怕是也恨别人说她瘦。
岂料太上皇后竟然笑了:“吾儿被你魅,你也是有些本事的,只是你知你身份低贱不该有攀龙附凤,魅惑圣上之想。”
明澜心想:“嗯?你说啥?再说一遍。”
她低下头道“红泥不敢,红泥对皇上衷心耿耿,绝无他心,不敢越矩。”
太上皇后道:“你抬头看我身边这几个丫头,容貌与你相比如何?”
红泥抬头去看,那几个女人年纪都不大,清水出芙蓉,衣着华美,只是神色胆怯战战兢兢的,看起来甚是可怜。
明澜有点忍不住了,这太上皇后到底要说什么。
明澜道:“红泥貌丑怎敢相比。”
太上皇后道:“自谦了,皇上既然喜欢你,你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不如本宫就封你做美人,住红昭偏殿,以后尽力服侍皇上。”
这若是正常人,听到此话应该羞愤欲死了,与仇敌做美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可明澜偏不。
她暗惊了一会儿后,慢慢反应过来越琢磨越是好事。
其一,若是如此,她入住流昭偏殿,便能离开流昭殿不再受那云昳的折磨,以后逃脱也方便些,即便逃脱不了,吃吃喝喝养老到死也自在。其二,这太上皇后前些日子还要打要杀,现在突然连姜太妃的仇都不记得了,必是她对自己有所求。有太上皇后罩着,云昳怎么着也要忌惮几分。
云昳倒是要怄死,可能恶心的三天都吃不下饭。
明澜只希望她不要反悔,连忙道:“红泥叩谢太上皇后。”
太上皇后隐隐笑了,吩咐另外几个美人出去,然后将桌子上提前准备的一个琉璃盏到她脚边:“赏你的,喝了吧。”
明澜刚接过,上皇后就道:“内有毒。”
明澜手颤了颤,心说有毒你还提醒我,真是好贱,这是让我喝还是不让我喝,明澜的手顿在半空,太上皇后就道:“怎么,你不肯喝。”
明澜抬手饮下,一股腥臭苦涩的气息直冲口鼻。
太上皇后这才吝啬的挤出一丝笑意:“你可知这毒叫牵魂,每七日需要来我这里服解药,否则就会七孔流血,腹如刀绞,痛上十二个时辰才会死去。”
先是给个甜枣,然后会心一击,明澜已经被折磨的生无可恋,用脚想都知道她要要挟自己做点什么了。
太上皇后道:“莫要觉得委屈,你若是对我忠心,本宫又怎么看白白你受苦。”
明澜从善如流的回答:“多谢太上皇后,红泥日后也只知太上皇后。”
太上皇后摇头道:“红泥,我是要你去服侍圣上,你知我儿也是大了,许多事情便由不得娘,说句不好听的,圣上现在有些刚愎自用不听人劝,我是怕他行差踏错,坏了祖上的基业,坏了这大好江山。”
明澜是真的觉得这个太上皇后脑子怕是有问题,正常人哪里会这样说自己的皇帝儿子。
不过她俩的意见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一拍即合,只是明澜不知道该怎么接,总不能跟着一起破口大骂人家儿子吧,只好闭口不语。
太上皇后道:“那几个美人都不济事,胆子小见了皇上就发抖,只有你肯能劝着他,本宫也想更了解我儿,今后,你每七日来我宮,事无大小,涓滴不留的将圣上的动向告于我知,本宫要让你问的话,要你办的事,你即便拼了得罪圣上的危险也要做到。”
明澜豁然明了,这是要我做暗探啊,那我岂不是还要天天见他,这不妥,说好了去红昭偏殿养老呢。
太上皇后只装瞧不见这位新晋的美人儿脸色有些发白,身子都有些晃,又从桌子上取出一个瓷瓶来递给明澜,闷闷的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明澜心想:“不会又是毒吧?”
太上皇后道:“圣上近些日子心浮气躁,我这里有安神药,你每次去滴到茶水中,为他送去,但是切记!万万不可让圣上发现,否则便辜负了本宫的一片苦心。”
明澜接过去,隔着瓶塞闻了闻,心下暗惊,还敢骗她,什么安神药,分明是毒药。
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她不是云昳这一世的亲生母亲吗,为何要毒害云昳,云昳死了,皇家血脉凋零,云昳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么一想,身边没有一个正常人的云昳还有些可怜,父亲一心一意要去做道士,母亲神经质要谋害他。
但是,这太上皇后简直就是天降的帮手,上赶着来帮自己的忙。
明澜道:“娘娘厚爱,红泥足感深情,必当遵旨。”
太上皇后神情终于缓和了几分,不像之前那么冷嗖嗖的阴蛰,然后下令带明澜去清凉池沐浴更衣。
明澜泡在温暖的池子里,看雾气蒸腾,石壁青台,手里攥着那小瓷瓶,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做何感想。
云昳没了第一世的记忆,她做的再多,仇恨再浓烈,将他害的再惨,他都不知道。
而第二世的他即便是没了记忆也惨死在自己手上,她已经报仇了,现在云昳再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杀意已经远远不如前一世坚定了,她只想离开他,远走高飞。
可是她放过他,他会放过她吗,就算他放过她,如果有一天云昳彻底恢复了记忆,只怕又是万劫不复,是两个人的万劫不复。
明澜晃了晃脑袋不再想这些事情,还是先养老吧,她揉搓了一把水里的花瓣,看了看氤氲的纱灯,心里觉得有些老大不对劲,她是不是高兴早了。
这种隐隐的担忧直到她沐浴罢,宫女为她穿上一件轻薄的衫裙,明澜笑着问:“这秋天也有些凉,穿这是不是有些太冷。”
宫女盈盈一笑将一床薄被子裹在她身上,明澜才浑身一僵,笑容渐收。
真是乐极生悲。
明澜被送入了小巧的轿子里面,她现在光着脚,脸色跟轿子里面的黑布还要黑上三分,一脸的风雨欲来山满楼。
他们果真一路把自己送到了流昭殿,裹紧了被子送到了云昳的床上。
云昳还没有回来,太上皇后如此擅作主张简直就是,就是,毒妇!
她掀开床帐,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宝剑之类的东西,她真的怕云昳回来看见她在自己床上,会砍死她。
不行,她真的没胆儿敢在他床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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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皇上你威武雄壮9
明澜想下床,可是外面站着太监,她穿着薄衫又如何走的出去。
明澜把脑袋露出床帐,问太监们:“几位可能出去呀?”
太监答:“不能。”
明澜问:“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太监答:“不知。”
明澜不再问了,她笑道:“这床上太闷,我要下去走一走喝口水。”
太监道:“美人还是不要擅自行动,当恪守规矩。”
再守规矩你们就要看到美人横死床头的场面了,明澜将床帐合上,环视了一下见床脚裹着棕红色的纱幔,心生一计,薅下上面的流苏,将那纱幔扯下来,捻着两系在脖子上,围了个简单的披风,这才再次掀开床帐光着脚溜了下去。
太监们觉得眼睛都要瞎了,短暂的惊讶了一下,遂决定还是到外面守着换宫女进来。
明澜却不知该怎么从这屋子里出去,外面的把守的很严,她若就这个样子冲出去怕是被抓起来就地砍脚。
可是留在这里被云昳看见,也是要被砍。
明澜越想越气,这太上皇后怎么这么擅自主张,她起码要先和皇帝说一声,一声不坑的册封了美人往他床上一送,怕不是脑子有病的。
明澜坐到凳子上心烦意乱,正当此时宫女提着纱灯从外面进来朝她盈盈施礼,便分列两侧。
纱灯映照着明澜愁肠百结的脸,宫女见她紧张安慰道:“美人不必过分担忧。”
明澜问:“有没有茶水喝。”
宫女答:“美人可喝香蜜水,却不能喝茶水,因为茶水有味道,对皇上不敬,美人可要喝香蜜水。”
明澜:“也行。”
明澜接过盛了香蜜水琉璃盏,饮了两口才发现里面有香甜的糯米酒,只一口就唇齿留香,当真是极品。
明澜一口喝光觉得不过瘾,又连着要了几盏,宫女没防备竟然让她一口气全喝了,饮毕后头有些几分飘飘欲仙,将头抵在桌子上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那飘飘欲仙的感觉就更强烈了,自转世后九窍不通,总是浑浑噩噩,这酒一入肠,竟有几分清明之感。
好爽!
她摇了摇脑袋,看了看四周,心想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为什么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一世,一世,又一世。
为何我命从不由我。
终于,她的戾气越来越大,几乎已经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有一人进来,那洒脱的即便穿上龙袍也不沾染一份尘世之气的男子,从纱灯氤氲开的光中缓步走来,站在她面前:“你好大的本事,抬头。”
明澜抬起头醉眼模糊的看着他。
他的龙衮蓦然变成了黑袍,上面绣着沧溟教的金蛇绕日图腾,墨色长发散落,神色冷漠似冰,高不可攀,手上的扳指也是他从教主的尸体上剥下来的。
明澜一时激动的要呕吐,她身上每寸肌肤都在颤抖。
她好像看见高不可攀的云昳却蹲了下来,蹲在她面前问:“你怎么了?”
明澜恍恍惚惚的看着他,心中像是裂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缝,用尽力气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对面的人恍惚的愣怔了。
然后她颤抖着揪住他的领子:“云昳,你可知,长老们已要将教主之位传给你,他们看起来刻薄,却是真心拿你弟子,你干了什么!你杀光了他们,你杀光了沧溟教所有反对你的人!你的宝座下是累累尸骨!狼崽子养熟了也知报恩,你是什么东西!”
“我恨你,你要么永远浑浑噩噩下去,你要是敢恢复记忆,我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看不见云昳的反应,更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感受他握着自己的手也是同样的颤抖。
然后她就听到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和男人焦急的喊陛下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飘渺,她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扔到了一片柔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