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小六睡得十分安稳。
相反宁凌却是睡得辗转反侧，乱梦纷呈，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底一片青黑。
带着小六吃了早餐，又带他约了CT，宁凌这才匆匆回了趟春华。
今天来不及，她就没有自己准备早餐。而是选择了在外面买带回来。
华小一请了假。
宁凌没反对，现在的状况她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匆匆把小家伙们该上学的打发去上学，又给要留家的人各自找了活干，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太无聊而跑出去。
搞完这些，她又马不停蹄地跑去重新写了张招聘启事。
今天雪都还没停，门口贴的启事早就湿透，字迹也洇得模模糊糊，完全看不清。
找了个透明的文件袋把新的启事装进去封好，宁凌这才连文件袋加启事一起贴在大门口。
一切搞完，招呼小一看好家，又叮嘱他如果有人来找她就打她电话。
絮絮叨叨安排好一切，她又匆匆转回医院。
小六那边CT时间又快到了。
一上午时间就在她各种马不停蹄当中度过了，好在小六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中午是小一做的饭，他的手艺还不错，虽然刀功丑了点，但是味道还是很足的。
“幸好你请假了，不然今天我真忙不过来了。”
宁凌咽下最后一口青菜，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你的手艺是跟谁学的？味道很好！”
华小一脸红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抿抿唇道：“华爷爷教的，他最喜欢捣鼓菜式了。”
宁凌一愣，拍拍少年瘦骨伶仃的肩，“不要再自责了！华老院长肯定很欣慰你把小家伙们照顾得这么好！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华小一低头脑袋不说话。
默默地抢过宁凌手里的碗过去清洗。
见状，宁凌也只得轻轻叹口气，任由他去了。
*
苏沉是一点过来的。
她提前打了电话，因此宁凌就约人在医院里见了面。
苏沉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棉服，脖子上仍然是昨天那条大红色围巾。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青年一身深色，唯有脖子上跟奶奶同款的红色围巾是亮色。倒也不违和，看着有丝淡淡的温馨。
青年长相普通，属于不上不下那一挂。不过那一双浓黑的卧蚕眉很是抓人眼睛，给他添了不少气势。
“您好，您就是宁院长了吧？我是齐云，嘉齐律师事务所律师，很高兴见到您。”
齐云礼貌地伸手，握了握宁凌的手。
待两人招呼打完，苏沉这才笑呵呵地插上来：“小宁呀，这就是我的孙子，你好好看看。”
说完，又用胳膊肘一拐自家孙子，“还不快去给人搬张凳子？”
宁凌黑线，不过还是笑着道：“嗯，以后还有很多事麻烦齐律师了。”
齐云眉头微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去旁边拉了张凳子过来。
早在人来之前，宁凌就已经开了天眼，因此当苏沉祖孙两一进来，她就看到了一点不对劲。
这齐云明显是一个连子孙线都有了的人，怎么会没有老婆？
不过她并没有贸然开口，单凭一条子孙线说明不了什么的，等会儿试探一下再说。
场面沉寂下来。
苏沉不开口，是以为宁凌是在替孙子看相，为做桃花牌做准备。
而齐云，则是因为尴尬。
来之前奶奶说是对方有些法律上的问题需要咨询自己，可是来之后，他却敏锐地感觉到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还以为对方是奶奶帮自己找的相亲对象，这让他分外尴尬。
还不知道自家孙子已经误会了的苏老太觉得大家这样沉默着很奇怪，便捅捅孙子的胳膊，示意他说点什么。
齐云——齐云误会更深了。
第018章 “临终”任务
跟齐云把需求讲清楚。
其实事情很简单，主要麻烦就在协议的拟定上面。
不过关于这个，齐局长有给过一个模版，加上嘉云律师事务所也有相关的业务部门，两人很快就敲定了条款细节。
剩下的，就要由宁凌提供孩子们详细的个人信息，再由嘉云方面拿去民政局将协议备案使之生效。
事情谈完之后，苏老太借故离开了一会儿。
趁这机会，宁凌旁敲侧击出齐云确实跟他奶奶说的一样——
长这么大，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唯一一次恋爱还在幼儿园时期，不过那场‘恋情’仅仅过了一夜，就无疾而终了。
宁凌有些懵——
为什么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会有子孙线出来？
难道这个齐大律师其实是个浪子？看样子不像啊。而且对方的子孙线跟姻缘线高度重叠，看着还挺专一的。
摇摇头，把这个麻烦的问题晃到脑后。
她决定今天晚上就跟系统把初级雕刻技能兑出来，剩下的，就交给苏老太烦恼吧。
反正只要对方不是天煞孤星的命就行了。
更何况现在情况很有可能是对方找到老婆的同时就会喜当爹了！
也不知道苏老太会是个什么反应。
哈哈，想到那个场面宁凌就觉得可乐。
解决了难题的宁凌无事一身轻。
将两人送走之后，她单独给苏老太发了条信息：“明天就可以帮您把桃花牌做好。”
坐在副驾上的苏老太收到这条信息，瞬间乐得合不拢嘴。
看向孙砸的目光也是一副慈爱得不得了的样子。
齐云……奶奶您有什么阴谋？笑得太可怕了。
*
送走齐律师两人，宁凌赶紧去医院体检中心，联系第二天给孩子们体检的事情。
等这一切忙，宁凌才有机会松一口气，坐在病房里一边陪小六，一边写写画画。
她在手机上报了幼师资格证考试的名，考试时间在十二月份，可以说是非常紧促了。
而她连要考的参考书目都没有，这会儿正在网上查资料。
至于昨天小六说的地点，她准备等一会儿等小二他们放学过来之后再去趟派出所了解下。
小六躺在床上，看着宁凌一直忙进忙出，连水都没喝一口。
他不由有些愧疚。
“宁妈妈，我今天就出院吧？”
他自觉已经完全好了，再呆在医院里除了给大家添麻烦，也没什么别的用途了。
宁凌咬着笔头一愣——
“怎么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呆得无聊吗？”
宁凌以为小六是无聊了，“那我回去换你大哥过来，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就护士换几次药。”
小六咬着唇：“不，不是的！我感觉我已经好了，我不想在这儿呆了。”
宁凌劝了半天，小六都执意要出院。
宁凌无奈，在脑海里问系统，“小六就这样出院没问题吧？”
系统在空间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昨天晚上唤醒他之后就说过可以回去了。”
是你自己不信我，非要找医生来检查。
宁凌一噎，依稀想起系统好像是说过这么句。
但她当时的心思完全在小六身上，被她给略过去了。
系统：……
“那我再去咨询下医生！”
宁凌嗖嗖地就跑去了护士站。
系统……摔！又是不相信自己的一天！
——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
鉴于今天小六的各项检查都正常，医生表示如果患者不想住医院，可以晚上回去，第二天早上八点再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正好院里的孩子们体检约的是明天上午，到时一起过来就行。
听说自己可以回去，小家伙一直绷着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那宁妈妈，我们一会儿回去路上顺便去派出所问问四哥的消息好不好？”
“当然可以。”
宁凌摸摸小六的头顶，小家伙发质很好，摸起来跟缎子一样，冰凉顺滑，手感很好。
“真的吗？！”
小家伙这下是真的开心了！眼睛亮得跟星子一样，紧紧盯着宁妈妈，表情紧张，生怕从她嘴里吐出个“不”字来。
“嗯，真的。”
宁凌忍不住笑，“等你这针打完，我们就能走了。我先给你大哥他们说一声，叫你二哥他们放学别过来了。”
小六这才回过头不再盯着院长妈妈看，转而盯着针水架，小声嘀咕：“走快点走快点……”
宁凌：……
*
宣华区派出所。
打拐办在派出所三楼，小六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
看得出他经常过来这边，门口的警卫大叔都认识他了。
“你经常过来？”
“嗯。”小六兴冲冲地在前面走着，一想到自己即将提供的线索可能会非常有用，他就很高兴，恨不得立马就能冲上三楼打拐办。
“一会儿你先不要说话，由我来问，好吗？”
小六兴冲冲的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宁凌。
“宁妈妈？您不是已经相信我了吗？”
宁凌蹲下身来，看着小家伙那双褐色的，瞪得溜圆的眼睛：“我相信你，可是别人不一定会像我这样相信你啊！”
小六圆溜溜的眼睛一下耷拉了下去，显得很没精神。
低着头，他闷闷地“哦”了一声——
他太高兴于宁凌相信了他的话，一时忘形，竟然忘了自己的事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你也别泄气，”宁凌不忍心看小家伙这样垂头丧气的，拍拍他的肩，“等我把你圈出来的地址跟警方的线索交叉对比一下，说不定就有突破了。”
小六这才高兴了一点点：“我们今天会找到四哥的下落吗？”
“应该会的。”
宁凌不忍心他再失望，柔声安慰他道。
说着话，两人就已经到了打拐办的门口。
巧了，今天负责小四那起案件的徐警官正好在，两人没费什么力气就跟人搭上了话。
“你又来啦！”
徐警官认识小六他们，逢年过节有时间也都会过去探望他们。
看到小六今天还带了个人，徐警官愣了下，笑道：“这位是？”
“徐叔叔！这是我们新来的院长宁妈妈！”小六跟徐警官也很熟悉，闻言赶紧介绍两人认识，语气还挺自豪的。
转头又对着宁凌道：“宁妈妈，这是徐叔叔，就是他在帮我们找四哥！”
宁凌笑着对徐警官伸出手：“您好，我是春华孤儿院的院长宁凌，这次来是想了解下华小四的案情进展。”
说着，她又把自己的身份证以及工作证都掏出来递给对方。
徐警官拿着扫了一眼，又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
这才带着两人到一个会议室坐下。
从宣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撒黑，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小六紧紧跟着宁凌。
徐叔叔跟宁妈妈聊事情的时候没让他进去，因此他并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
宁凌的脸色有些沉重。
徐警官见她是成年人，有些话就说得明白。
华小四失踪了有将近七八年了，这种儿童失踪案，一般超过24小时，就已经很难追回。
尽管今天她结合徐警官以及小四两人的线索，已经排除掉了地图上大部分地址。
但剩下的还是有十来个地址，而且横跨好几个省，排查起来还是相当有难度。
宁凌没有隐瞒，“小六，现在的情况是可能我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回你四哥。但是相信我，一年之内，我肯定能找回他！”
系统给出的任务时间是一年，那她即便是死，也得在这之前把小四找回来。
小家伙低着头没有说话，显得很失望——
原本以为今天就能知道四哥的确切下落的，看来自己的梦还是不够！
这样想着，小家伙原本静止的双瞳隐隐有了旋转的趋势。
而原本缓缓飘落的雪花，也突然凌乱起来，仿佛有无形的风拨乱了它们。
宁凌一惊，一把握住小家伙的肩：“小六！”
小六的思绪被打断，双瞳渐渐平静下来。
他有些失神，刚刚那一瞬间他的感觉很奇怪——太阳穴突突跳动着，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在里面翻搅，让他有些恶心。
“不要想了，你四哥的事，交给我。”宁凌平静的声音里蕴含着一股坚定人心的力量，“你不要再想了。”
至少——
在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教他修炼之前，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小六怔怔点头，靠在宁凌的怀里。
突然，一阵香风拂过。
一个长裙飘飘的身影自两人身后冲出来，差点把小六带翻在地。
同时过去的，还有一声暴喝：“妖孽！哪里逃！”
幸好小六是靠在宁凌怀里的，这才免了摔跤的命运。
小六眨眨眼：“宁妈妈，刚刚过去的，是一个叔叔吧？他为什么要穿裙子呀？”
宁凌唇角一扯，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小家伙解释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异装大佬。
对着小家伙求知欲爆棚的眼憋了半天，宁凌终于找出了个理由，“呃，他可能是演戏的吧。”
“那他不冷呀？”小六打个哆嗦，往宁凌身边又挤了挤。
宁凌有些头疼这小孩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随便糊弄了句：“应该冷的吧，不然为啥他一直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