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重槿
时间:2019-10-19 07:26:22

  那些破碎的片段很难联系起来,沈恪回忆了多次,后来还是加上自小所做的那些模模糊糊的怪梦,才隐隐猜测到几分。
  温言微微垂下眼睑,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已经告诉过王爷,时机到了自会知晓。”
  沈恪注视着他,缓缓道:“既要合作,还请温先生透个底,你要对付的恐怕不止你那小师妹一人吧。”
  温言心下有些惊讶,沈恪的头脑果真高于常人。他习惯性地弹了弹指间,淡声道:“清理门户而已。”
  “清理门户……”沈恪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语气冷了下来,“那么我只能拒绝温先生的提议了。”
  温言抬眼,与他对视,“王爷放心,所谓清理门户,必是犯了禁忌。”稍顿片刻,又莫名地说了一句,“俏俏很可爱。”
  “本王所爱之人,自然是可爱的。”沈恪轻抚了一下掌心。
  “那么王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沈恪没有让步,问道:“未入师门,算不上门户吧?”
  “暂且不算。”
  “好,本王答应。”沈恪神色无比认真,“但有一个要求。”
  温言拱了拱手,“王爷请说。”
  “如有任何不可控的危险,温先生要保证俏俏的安全。”
  “好。”温言道:“我答应。”
  另一边,沈珏面无表情地领着小厮坐上回府的马车,车帘放下来的瞬间,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丢了过去,嘴里嫌弃地说:“擦掉。”
  小厮接过帕子,从桌上的暗格中取了一瓶药水,倒出些许沾湿锦帕后,放到脸上慢慢擦拭。
  黝黑的颜色剥落,雪白的皮肤渐渐显露,红润的唇,秀气的鼻梁,放下束成一坨的头发后,眉眼染上媚色,不是郭嘉是谁。
  沈珏这才感觉到顺了口气,一把将她扯到怀中,冷声问:“可认清了?”
  郭嘉点了点头,眼神很是不安,“确实是大师兄没错!殿下,我该怎么办?”
  沈珏眯了眯眼,捏着她的手开始把玩,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问她,“不参与朝堂纷争?他是如何与沈恪勾结到一起的……”
  “不知道……”郭嘉犹豫着开口,“奴家自从下山之后,就不与几位师兄联系了。清儿是我手下媚术学得最好的,当日我派她去引诱齐王,本有十足的把握可得手,谁知她却一直没回来……我怀疑,清儿就是折在了大师兄手中!”
  沈珏手一用力,捏得她有些疼,“你与他,孰强孰弱?”
  郭嘉缩了缩肩膀,感觉自己后脖处一阵阵发凉,“大师兄是师傅最钟爱的弟子,与我们不同,师傅对他毫无保留。但他向来无欲无求,我从未看他真正出过手,不大清楚……”
  她隐瞒了大半,根本不敢告诉沈珏最为真实的情况。大师兄的本事究竟如何,郭嘉确实不知道,但碾压她,或者说她与另外五个师兄一起上,可能都不是大师兄的对手。
  自己违背师门禁律,偷跑下山已是大错,趁师傅不在,盗了他两本绝学,更是大错特错。何况还不止这些,她因受上辈子听来之言的蛊惑,擅自投靠燕王,若是被大师兄抓到,只怕是死路一条。
  沈珏沉默了一会,冷冷地吩咐:“沈恪的腿不能好,本王要让他这辈子也不能站起来,这次你亲自出手。”
  “可是……”
  “没有可是!”沈珏打断她,阴沉莫辨地说:“不光如此,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休想得到。”
  他的声音阴森得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听得郭嘉打了个寒颤,好一会才开口:“王爷的意思是?”
  “怪只怪那个苏杳杳眼瞎,看不上本王转而选了沈恪……”沈珏笑了笑,盯着空无一切的前方,慢条斯理地说:“他不是克妻吗,再死一个,也是情理之中,届时,你说苏承业会不会恨他?”
  郭嘉不敢再说下去,强撑着笑意道了声:“王爷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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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入了秋之后,天便亮得晚了些。还未到卯时,将军府内便开始忙碌了起来,熹微不明的烛光下,一抬抬的黑木箱子,被身着护甲的兵士抬上了府门口候着两路板车。
  苏承业身着赤色铠甲,腰挂长刀立在门前,清晨的薄雾落在厚重的铜片上,化作蒙蒙一层湿气,他大步行至许映雪面前,略有愧疚地说:“军饷送到之后,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最多不超过一月,府里的一切就交给夫人了。”
  原本苏承业是打算让余舟护送军饷去营地,他在京中待到苏杳杳成婚后再启程,可经历了前段时间那事,不亲自走一趟,他安不下心。
  毕竟这批军饷关系到了军中所有人的安危,采购军需、更换护甲,兵器,训练战马都得需要银子,若中途出个差池,他当不起这个罪人。
  可这样一来,婚宴事宜就要全部交给许映雪去忙和,他这个丈夫和父亲,做的着实不太称职。
  许映雪面上还是保持着一派笑意,没有丝毫勉强,于公于私她都不会是拖累苏承业的那个,拉着他的手握了握后,她叮嘱道:“放心,府里我操持着,你万事当心。”
  “我知道。”苏承业拍了拍她的手,转而对门口立着的苏清泽道:“这次你就留在京中,多帮衬点你娘,不许像往常那般胡闹了!”
  苏清泽忙不迭点头:“爹你放心。”
  觑着苏承业威严的脸庞,苏杳杳心中更是忐忑了,潜意识里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如同上辈子沈恪出征前的那一晚,莫名地胆颤心惊。
  “爹!”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硕大的平安符,将红绳挂到苏承业的脖子上,加重了声音道:“这是我前些日子特意求来的,您务必带在身上,洗澡都不能拿下来。”
  苏承业笑了笑,将巴掌大的坠子塞进心口,“好,爹听你的。”
  又是一番叮嘱,苏承业统统笑着答应,苏婉莹紧了紧手中的红绳,将它默默地藏到了袖子里。
  她有些不大拿得出手,特别是看到姐姐送了那么大一个后,自己再送出这个小小的,不但显得不用心,还会有挣表现之嫌。
  苏杳杳看了苏婉莹一眼,似乎是知道了她又在乱想什么鬼东西,索性拉着她的手走到苏承业面前,柔声道:“妹妹不是有东西送给爹吗?快拿出来。”
  目光落在她身上,苏婉莹硬着头皮伸手,声若蚊呐:“爹,祝您平安。”
  是条挂着古铜币的绳子,看得出是亲手所做,苏承业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躬下腰,“帮爹戴上。”
  苏婉莹依言照做,看到苏承业同样将钱币宝贝似地塞进心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祝您平安?
  耽搁了这么一会功夫,兵士已经将箱子悉数搬上了车,苏承业翻身上马,对着几人挥了挥手,便启程向着城外出发。
  太阳露了头,浓云半遮,他的背影在朦胧的金色雾气中越加显得高大,铠甲上的光如同利刃,破开晨曦的一条口子,渐行渐远。
  “爹!你要保护好自己!”苏杳杳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许映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爹身经百战,此去就是简单的押送军饷,不会有事的。”
  说罢,便带着三人转身回府,行至半途,却遇到了温言。
  饶是见他了多次,许映雪还是眼前一亮,雅人深致,长身玉立,皎如玉树临风前,单是容貌与才情,已经甩了京中不少自诩翩翩公子的人八条街。
  让她有种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高兴的错觉。
  温言身上背了个竹篓,里头装着包裹与药锄,笑如春风般行礼,“见过夫人。”
  许映雪还未问出口,旁边的苏清泽先怪叫了起来:“大哥,你不是要走吧!”
  温言点了点头,“是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这是要去哪?”苏清泽刨根究底。
  温言便道,是缺了几味药材,需得外出寻找,随后又拿了几盒药膏交给苏杳杳,“此去甚远,多备上几瓶,应是有备无患。”
  苏杳杳道了声谢,转身的空档,就看到苏婉莹似乎对自己的鞋子抱了极大的兴趣,低眸看着,几乎要将头埋到了心口。
  “温先生何时回来?”许映雪尚未察觉,笑着问道。
  温言拱了拱手,“少则七日,多则一月,届时还得在府上多叨扰几日。”
  许映雪笑意加深,豪爽道:“我还盼着温公子多住些时日呢,哪里会叨扰。”
  “多谢夫人。”温言笑道:“暂行告辞。”
  “公子一路小心。”
  错身而过,苏婉莹跟被烫到一样,快速蹦到了一旁,待人走远后才抬头看去。
  迷蒙光线里,他似踏雾而行的谪仙,清润出尘,倒映着晨光,翩然引人侧目,连他腰间的竹篓,都成了最好的装饰。
  苏杳杳不动声色地看着,有些狐疑,据连翘暗中探来的消息,苏婉莹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凝霜院,与温言的交集也不算多,约莫也就是见过几次,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言一走,许映雪就感叹了声:“世间少有如此俊俏之人啊。”
  苏清泽抢白:“我不是吗?”
  “你是吗?”许映雪抬了抬眉,看向他枣红箭袖袄下的大红裤,“唉……”眼睛有些疼!
  “娘,你什么意思?您那是什么表情!”苏清泽追了上去,非要问个明白,“我难道不俊俏吗?人家都说,每个母亲都觉得自家孩子是最好的,怎么到了您这就不一样了?”
  “你少气点我,你就是最好的……”许映雪的声音隔着老远,幽幽传来。
  苏杳杳见二人一走,正要拉着苏婉莹回栖霞苑,好好探探情况。便有丫鬟跑来通报,说是德安大长公主派了嬷嬷过来。
  苏杳杳只能作罢,带着苏婉莹赶去了花厅,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德安大长公主府中的管事李嬷嬷。
  李嬷嬷垂着眼,保持着恭敬的站姿,待苏杳杳进门后,先是用余光将人打量了一遍,才将手中的帖子奉上,“大长公主府中的瑶台玉凤与墨牡丹开了花,邀二位姑娘共赏。”
  苏杳杳接过帖子,倒是有些意外,历年来京中大大小小的赏菊宴不在少数,最初的目的确实是赏菊品蟹,可实则随着参与的世家千金与公子逐渐增多,加之大晋朝的风气向来开明,近些年已经暗中成了变相的相看。
  若遇倾心之人,家世也算匹配,摘菊一朵赠予对方,要是对方接下,就算是承了这份情,据传当年大长公主与驸马便是这般,所以赏菊宴才会一直受人追捧。
  可是……
  “还望二位姑娘赏脸。”李嬷嬷行了一礼,笑着说。
  合上请帖,苏杳杳朝李嬷嬷还了一礼,“多谢大长公主相邀,臣女与小妹一定到。”
  李嬷嬷笑了笑,“奴婢还要去别家送帖子,便先行告退。”
  “有劳嬷嬷了……”
  待府中丫鬟将人送走,苏婉莹才疑惑地问:“姐姐,这次的赏菊宴……怎么会是大长公主举办?”
  苏杳杳翘了翘嘴角,“怕什么,去就是了。”
  …………
  另一边,同样的消息也送到了齐王府中。
  宁棋躬身将帖子呈到沈恪面前,“九爷,德安大长公主在三日后要举办赏菊宴,邀您前去。”
  沈恪展开瞟了一眼,将帖子放到桌上:“都请了谁?”
  宁棋忙道:“但凡京中有头有脸的都去了,包括王妃……属下暗中查到的消息是,德安大长公主受敬太妃所托,目的是想在赏菊宴上替燕王择一门亲事。”
  “难为敬太妃动了这门心思,”沈恪嗤笑一声,“为了替儿子造势,连姑母都请动了。”
  宁棋没敢接过话头,立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说起这位德安大长公主,乃是先皇最为敬重的嫡亲长姐,曾经也是风华绝代,美名远扬。
  十六那年嫁给军功卓著的驸马诸卫后,便毅然随着驸马到了荒芜的凉州驻守,一去就是十年,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只可惜连个孩子都未留下,驸马便在一次平乱中牺牲了。
  德安大长公主在悲痛中接过驸马的担子,巾帼不让须眉,披挂上阵,稳定了当时的局势。还是太皇太后心疼,亲自派人去凉州将人接了回来。
  回京之后,先皇又赐下千亩良地另建了公主别院,而德安大长公主也不愿再嫁,索性搬离公主府,住到了别院内,这些年遍寻名菊,将自己困在一方之地,任由京中如何热闹,她也从不参与。
  此番大摆赏菊宴,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也不知敬太妃母子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说动了德安大长公主。
  沈恪思忖片刻,转而又问道:“将军府那边怎么说?”
  “王妃与二小姐、苏公子都会参加。”宁棋想了想,压低声音问,“九爷您去吗?”
  沈恪慢慢笑了笑,“去,为何不去。”
  宁棋心里有些讶异,王爷自伤了腿后,除去宫里举办的宴席推不掉,旁的不论是何人相邀,他都不会参加,顶天也就是备了礼送去。
  “我记得府里还有不少贡缎,和皇兄赐下的首饰,你准备一下,带上那几个绣娘一起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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