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房间照出来的亮光,客厅陷入黑暗。
房内,鱼淼被谢梓洲捉住双手背在身后,用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后颈,吻落下去。
这个吻,和以往都不同。
占有,却很游刃有余。
像在逗猫似的,又缱.绻异常。
鱼淼双手被他禁锢在身后,只能伸着脖子回应,非常得不得力。
结束一吻,他还是没松开。
鱼淼倒在他怀里喘气,头顶是他浅浅的喘息声。
她挣了挣:“你撒手呀。”
谢梓洲抱着她靠在门上,手托着她后颈,大拇指抵到她颌骨,往上托。指腹轻轻摩挲下颌细腻白皙的皮肤。
就是不松手,眸低垂,声音低:“妹妹,好玩吗?”
漫不经心的,带着点儿懒洋洋的味道。
鱼淼脑袋靠在他胸膛,可怜巴巴地讨饶:“我错了,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你别这么闹我了好不好?”
谢梓洲没反应,只低头看着她。
她重点一歪:“哇,你怎么没有双下巴的。”
“……”
“……”
“好吧,”鱼淼整整思路,回到正轨,“你先撒手好不好?我这样好累哦。”
顿了顿,她甜软着嗓音,踮脚亲他下颌:“哥哥。”
“……”
要命了。
谢梓洲闭了闭眼,认输地松开手。
怕他再玩什么骨科play,鱼淼一重获自由,立马兔子似的蹦上床,扯开被子把自己塞进去,而后拍拍身边的空位:“来,一起睡觉。”
说着本应当含情脉脉的邀约,口吻却非常正直,神色也一本正经。
跟招呼拜把子兄弟似的。
谢梓洲走进了,小姑娘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顿了顿,他忽然伸手,撩了下她耳边的头发。
鱼淼瞬间炸毛:“啊啊啊!干嘛干嘛!”手忙脚乱把头发扒回来盖好耳朵,她咻一下滑下去躺好,被子拉上来盖到下巴,“你关灯,睡了晚安。”
说罢干脆地闭上眼。
谢梓洲淡定地关掉房间的灯。
拉开被角,躺进去。
而后自然无比地翻身,长臂一伸,把另一边的鱼淼捞进怀里。
黑暗中,已经成人的男人女人紧密相贴。鱼淼躺下来时睡裙就往上卷了,现在正在大腿根,被谢梓洲一捞,身子翻动之下又往上卷了点儿。
两条腿没有了遮蔽,就这么光溜溜地和他的碰在一起。
鱼淼感觉自己像个蒸汽机,给她四周装上铁板,头顶再按个烟囱,就能去当火车头了。
她身子僵着,大气儿都不敢出。
作茧自缚,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
偏偏这人还要使坏。
“秒秒,你好热。”他忽然开口。
“说明这被子还挺保暖的,”鱼淼说,“我妈眼光毒辣,挑得好。”
“嗯,是挺保暖。”
谢梓洲含着笑:“刚刚还没盖上就把耳朵捂热了。”
鱼淼:“……”
鱼淼:“睡!觉!”
-
鱼淼这两天没赶稿,生物钟还算健康,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鱼昌戎也去上班了,她揉着眼睛去洗漱,出来碰上买早餐回来的何若,问了句:“妈,谢梓洲呢?”
“在下面晨跑呢,来吃早餐。”
“噢。”
谢梓洲回来的时候,何若正收拾完准备出门,见他回来了,对鱼淼说:“苗苗,你吃完了一会儿去店里帮我守守,我等下给客户送花。”
“好。”
何若离开。
鱼淼咬着根油条,把早餐推给谢梓洲:“快吃,都快凉了。”
谢梓洲拉开椅子坐下,动作还像以前一样自然,问了一句:“阿姨开了店?”
“是啊,花店,去年开的,”她想了下,期待地往前挪了挪,“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我妈那店里还养了只鹦鹉,我教它说了好多话,可有意思了。”
谢梓洲:“好。”
鱼淼继续道:“然后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到处走走。你在宣江这一年,肯定没去别的地方看过吧?”
“嗯。”
“这算约会吧?”
谢梓洲一顿,抬眸。
鱼淼托着下巴,抿唇笑,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充满期待。
谢梓洲说:“是。”
-
鱼淼和谢梓洲去了花店,何若就出去送货了。
花店里什么花都有,香味浓郁,自然的花香不怎么刺激嗅觉,闻了只教人思绪放松。
鹦鹉在笼子里,抓着横杆,一见到鱼淼就扑扇了下翅膀,说话了:“恭迎公主回宫——”
配上鸟类的嘶哑嗓子,倒真像个小公公。
“……”
平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听来尬得不行,鱼淼正色朝谢梓洲解释:“这是我妈无聊教的。”
谢梓洲神色如常:“她是皇后?”
鱼淼沉重点头:“对。”
“你爸,”谢梓洲又问,“皇上?”
“……是。”恨不得钻旁边的花瓶里。
“哦。”
谢梓洲颔首,了然的模样。
然后鱼淼就见他走到鸟笼前面,对着里头左歪歪头,再右歪歪头的鹦鹉,无比平静地道:“驸马。叫。”
鱼淼:“???”
她还在被雷劈,鸟笼里头那只花花绿绿的小东西,激动地扑扇两下翅膀,差点儿没从横杆上掉下去,粗粝的嗓子大叫:“驸马爷!驸马爷!”
鱼淼:“……”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苗:怎么还自个儿添字呢您?
洲:开心.jpg
第64章 风月白描(2)
驸马爷被叫得心情很不错, 闲适地立在那儿逗起鸟来。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教, 那只小鹦鹉——何若给它取名“八哥儿”,热情似火地一板一眼学。
何若回来的时候,八哥儿正跟着谢梓洲刚学会一句“关关雎鸠”, 后半句“在河之洲”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怎么教都不会, 就来来回回念叨:“关关雎鸠!关关雎鸠!”
鱼淼都快听睡着了。
何若回来, 八哥儿不学了, 高喊一声:“拜见皇后娘娘——”
一嗓子给鱼淼嚎清醒了。
何若打开笼子逗了逗它, 乐不可支:“都会念古诗了啊。”
可不,您家驸马爷闲的呗。
鱼淼还心心念念着今天的约会,老板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拉起谢梓洲就走:“那我走了啊妈, 今天一天我俩都不在家,晚上也在外面吃,不用煮我们俩的饭了!”
“注意安全!”
“知道!”
听见女儿元气满满的回应,何若愣了一下,摇头笑起来。
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
和男朋友的第一次约会,总不能太马虎。鱼淼拉着谢梓洲先回了趟家。
一回家就往房间钻,严肃警告谢梓洲:“在客厅等我, 不许进来!”说完把门严严实实关上。
谢梓洲勾了勾唇,听她话,在沙发坐下。
等了会儿,口袋里手机响起来。
他看一眼, 顿了顿,接起来。
柳漪:“阿洲?”
“嗯。”
那边轻叹了声,说:“你国庆忙吗?”
“忙。”
每年的国庆是什么日子,哪有不忙的。
“……”柳漪沉默一下,语气温和,“你明年,要参加阅兵吗?”
“谁知道。”
“……”
全国那么多部队,阅兵展示的方阵不过一小部分,都是通过选拔后被分配了阅兵任务的部队才参加。
而且阅兵,起码提前一年就要开始筹备。
阅兵并非年年有,像十月这样意义非凡的阅兵,对军人来说是梦寐以求。
明年的阅兵部队,要等到十月国庆之后才能得到结果。
一再碰壁,柳漪有些强颜欢笑,又说:“那,国庆假期,我和楚楚一起去看看你吧。”
谢梓洲拒绝得干脆:“不用了。”
“……”
“阿洲,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关系划分得这么明显吗?” 柳漪叹道,“你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
她说着有些哽咽:“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亲母子,怎么就要弄得跟仇人一样呢?那个时候问你要钱,也只是在气头上,一时失言……你到现在都不能原谅我吗?”
家?亲儿子?
谢梓洲牵了下唇,觉得有点儿可笑。
他淡淡道,像是提醒:“是你的家。”
你的家,和我无关。
我便也无所谓什么回不回家。
柳漪语噎,正要说话,谢梓洲又说:“没什么原不原谅的。那些钱,就算你不要,我也会还你,区别只是早晚。”
“仇人……”他一顿,笑了声,“不至于。”
“我的仇人,早在九年前那场火灾就已经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没事挂了。”并不给柳漪再多说话的空隙,谢梓洲挂了电话。
他视线放在鱼淼房间的方向。
鱼淼换了身衣服,假两件的学院风连衣裙,头发又长了些,发根长出了新的黑色头发,金色长卷发扎成清爽的马尾,妆容清淡干净。
皮肤白皙,身形纤细,站在那儿一笑生花。
去T美带军训的时候,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女什么都说,尤其是那个年纪的少年们,谈论起女生经常提到一个词:初恋感。
谢梓洲看着立在门口的小姑娘,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个词。
他稍微能理解那些小孩儿对初恋感的独特情结了。
“好看吗?”鱼淼扯了下裙摆,小脸扬着,对自己的颜值充满自信。
谢梓洲在她唇上亲了亲:“好看。”
鱼淼:“啊,你别亲我,口红亲掉了!”
谢梓洲:“……”
“涂了?”
“涂了!这叫裸色,裸色你懂吗!”
“……”
鱼淼重新补上口红,从房间门后的挂钩上取下小挎包,问他:“你刚刚是在打电话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谢梓洲没隐瞒,“她的电话。”
谢梓洲基本没在鱼淼面前说过“我妈”,提起柳漪,都是直接以“她”来代指。
鱼淼听得懂,愣了下,轻轻蹙眉:“怎么了?”
知道她的担心,谢梓洲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牵起她说:“没什么,就是想国庆来探望我。”
“真的?”
“嗯,但我拒绝了。”
鱼淼看着他的侧脸,眨了眨眼,忽然问:“谢梓洲,你恨她吗?”
白天的温度不高不低,但太阳照下来的时候还是容易出汗,两人牵手出了单元楼,谢梓洲淡声说:“不恨。可笑而已。”
-
宣江不是什么旅游城市,没什么自然景观可以看的,也就逛逛市里有名的商业圈步行街之类的。他们出门有点晚,到市中正好饭点,鱼淼干脆带谢梓洲去宣江的特色菜馆吃了午饭,饭后就沿着旁边的步行街一路逛逛吃吃。
逛累了,两人就近找了家看着清静却有格调的咖啡厅休息,顺便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鱼淼还从来没和谢梓洲这样逛过,从出门到现在,身上的高兴泡泡就没停止冒过。
她高兴,谢梓洲就高兴,身上的阴郁清冷都被阳光驱散不少。
桌上的黄桃班戟吃了一半,鱼淼咬着蛋糕叉子,边划拉手机边自言自语地念叨:“要不我们一会儿去看个电影吧?不行……这样的话吃完晚饭就没事干了,那要不就吃完晚饭再去看电影?也不行……这样的话一会儿好像就没什么事情做啊。”
她满面纠结,想把这一整天都塞得满满的。
谢梓洲坐在对面看了她许久,开口:“秒秒。”
“嗯?”鱼淼咬着叉子抬头。
“明天,我想回一趟临城。”他说。
“啊?为什么?”
修长食指勾着瓷白杯把轻抚,谢梓洲道:“奶奶忌日。”
谢梓洲的奶奶,是在九月上旬去世的,但他在部队,不可能保证每年的当天都有空能请得下来假。像今年,他就有带军训的任务,只能择日请假回临城祭拜。
而这次正好领导给了两天的假,他不用另外请了。
鱼淼放下叉子,“我陪你去?”
谢梓洲看着她。
“我陪你去,”她下了决定,手机打开订票软件,“那这样,咱们等下就去看电影,然后订晚上的机票,就回临城一晚上,行李就不用带了,可以先回家洗个澡再走。反正飞机飞过去也没多久,到了之后去我那儿住,明天就去看奶奶。”
她挖了块班戟,计划得井井有条:“你明天下午就得回军区,我们上午看完奶奶,中午吃个饭,再飞回来。”
谢梓洲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得鱼淼都不自在了,卡了一下,歪歪头不解:“这么看我干嘛?”
他往前倾身,抬手抹掉她嘴角的一点奶油,幽黑眸里搅动出笑意:“我的秒秒,很厉害。”
被夸奖的小姑娘得意地扬了下眉,嘴上装模作样谦虚:“就定个行程而已,正常成年人都能做的事情。”
行程定下来,鱼淼迅速订了电影票和机票,机票是晚上九点二十的,是考虑到既然不带行李了,那就还得先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顺便规划了一下明天的时间,她顺手把回程的票也订了。
做完这些,休息也休息得差不多,鱼淼专心解决剩下的半个黄桃班戟。
谢梓洲一杯咖啡早就喝完了,撑着下颌安静看她,视线就没移开过。
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
谢梓洲和鱼淼同时垂眸看过去,亮起来的是一条微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