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又来？
江寒陌已经有所预料，但对于私军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概念，真的不犯忌讳吗？
“我纪成”
“我詹姆斯”
“我李钰”
“我……”
“自愿成为江寒陌的属臣，宣誓效忠，永不背叛！”
10人的声音整齐划一，中气十足，像是事先练习过一般。
江寒陌表情有些无奈，同志们，你们要效忠的是国家，不是我这个人啊……政治不正确啊！
她望天长叹一声，问：
“1军不要你们？”
纪成瞬间表情变得沉痛，道：
“3军此次全军覆没，凡是参与叛乱者，按情节轻重接受处罚。我们的老团长莫里森已经和大皇子一起被关押到了太空监狱，等候处置，刑期至少300年。3军的高阶军官军衔一律被撸，所有人，杀过人的自然罪加一等，什么都没做的也被连带，暂时取保候审，但也不得离开涅槃星1光年的范围。”
江寒陌闻之，仿佛看到了这几天笼罩在军部上空的血雨腥风。
那些军人真的起心叛乱的又有几人？大部分怕都是被连带的罢。
“那你呢？”江寒陌问。
纪成费了这么大劲去救人，努力表现悔过之心，结果什么功劳都没有？不应该啊。
纪成的表情顿了顿，本想继续哭惨，但他看到了江寒陌清冽的眼神，竟老老实实道：
“1军钟团长说可以收留我们，也有贵族表示会帮我们说话，军衔可以保留，但案底，也无法抹去。”
他扬起头，眼里闪着火光。
“可我们不甘心。既然我们只是武器，是工具，与其把命运交到某个人品不知的领导手上，不如把命运交到我认可的人手中。我认可你那一晚所做的一切，臣服于你的实力，更折服于你的人品。我们相信，跟随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后悔。”
纪成的表情很是坦率，没有讲大道理。
他觉得自己的表现简直棒棒哒，带着私心的誓言，一定非常可信吧？
江寒陌点点头，纪成心中一喜，以为她答应了。结果她状似无意地又问了一句：
“你们加入3军前，宣誓过效忠吗？”
纪成嘴角一僵，明白了她的意思，表情顿时有些不稳，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送命题。
江寒陌却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淡淡道：
“我可以接收你，但你的誓言要换一个。来跟着我念……”
纪成几人柳暗花明又一村，忙跟着一字一句地宣誓：
“我志愿加入银河帝国西河星系忠武侯府，立誓守卫西河星系江氏家族，拥护帝国统治，履行强者义务，执行江寒陌的决定，严守法律，保守帝国秘密。对国家忠诚，对江氏家族忠诚，积极进步，随时准备为国家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背叛！”
短短的誓言一经喊出，场上众人都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宣誓的对象如此模糊的，甚至国家还在个人前面？
遥遥的，一行人穿过庭院而来，正听到这番振聋发聩的誓言。
“好！说得好！”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银丝飘逸、神情高贵的夫人在安东尼爷爷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属官。
这位夫人大约已有80多岁，装扮得素雅精致，徐徐走来，隐约可见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安东尼爷爷看到江寒陌，眼色瞬间柔和下来。
“长公主殿下驾到！”
江寒陌惊了，长公主？
帝国只有一位长公主，是老皇帝奥古斯特的亲妹妹，帝国皇室最为年长，也是权利最大的女性——玛莉亚长公主，兼辅国公爵。
元帅府的众人纷纷弯腰行礼，心中好奇不已。
这一位殿下可是了不得，谁不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
她本可以做个安逸的公主，可偏偏成长为了空间系高阶魔导士，武力只在老皇帝之下不说，年轻的时候还一直在替帝国开疆拓土，公主尊位上又加了一个公爵爵位，堪称史无前例。
如今她年纪大了，才慢慢退出帝国的政治舞台，一心含饴弄孙去了。可谁也没有忘记她的尊名和她的传奇。
此刻，这位传奇就站在他们面前。
长公主殿下微微凹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带着岁月的沧桑，不锐利，却直透人心。
她谁都没看，只定定打量着江寒陌。
“你的空间魔法，是跟谁学的？”苍老柔和的声音响起。
第76章 长公主
江寒陌沉吟片刻。
诺兰大帝附身的事, 她已告诉过老皇帝, 以他老人家的多疑，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心。
但老皇帝既然敢把星盘分享一半给她，且直到现在都没收回，想来忌惮她的心思还没有占上风。
政变刚刚结束, 帝国皇室的顶级战力跌落神坛, 诺兰大帝若是出现, 一定会被有心人解读利用, 搞出更多事情来。
她相信老皇帝一定会死死守住这个秘密, 那么长公主这边，就不能说了。
可她也不能说是自学。空间系魔法师每一个都是国家战略资源, 都是有数的，任何空间知识都不可能没有来源。
“兰诺，帮我找个名字出来, 糊弄一下。”又要开始编故事了。
她知道, 兰诺一定能明白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无数星网信息顿时如同江河入海流，朝兰诺奔涌而来。1秒钟内，兰诺完成了信息的收集过滤，1000个名字经过筛选，留下了120个。
死人pass，活人pass, 失踪的……有5人。
5人中, 有一个历史上最有名的空间系圣魔导, 至今应有120多岁，他的实力甚至还在上任皇帝之上。妙的是失踪了约有30多年，不但没有亲人，同时代的朋友也已死光。
正好，兰诺从某个隐蔽的暗网中找到了他最后的痕迹。
此人去蛮荒海某个土著星球科考，从此一去不回。更巧的是，他是第一个破解了诺兰大帝留在祖元星的空间魔法塔的人，自他之后，再无人成功，包括奥古斯特老皇帝。
所以，这位弗格斯圣魔导，至今仍是那座塔的第二任主人。
听着兰诺传来的信息，江寒陌脸上有些古怪，时间还只过了3秒，她开口了。
“公主殿下，我的导师，是弗格斯圣魔导。”江寒陌恭敬道。
“弗格斯？弗格斯·克雷克？！”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个惊诧至极的表情，看得出来她的脸上极少会出现情绪，连惊讶都显得如此僵硬。
“不可能！弗格斯已经失踪了几十年，你现在才多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玛莉亚此行的目的并不是究根探底，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会骤然听到故人的名字。
弗格斯……这个名字活跃在她的前半生，后半生未曾见面，也不曾想起，再次听闻，还是能让她精神恍惚。
“老师给我留了一些学习资料就走了，空间魔法是我自学而成。”
这样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和他老人家也不熟。
“你要如何证明？”
玛莉亚脸色一沉，第一次露出了公主的威仪，和女战神的浓浓威压。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弗格斯……她一定要搞清楚。
江寒陌面不改色，实则心里已经在打鼓。
“完了完了，兰诺，这个弗格斯和长公主绝对有关系！还是特么是亲密关系！”
江寒陌在心里哀叹，挑来挑去，挑了个最危险的。
兰诺也没有想到，长公主才80多岁，怎么会和120岁的老魔法师扯到一起去？
他赶忙继续往下深挖，希望能够帮助陌陌把这一场给圆过去。
江寒陌露出一个浅笑，故事还得硬着头皮往下编。
“老师晚年一直在研究空间穿梭，他想要靠人力实现曲率折叠跳跃。”
长公主眯起眼，表情毫无变化，“你说的这些，很多人都知道。”
江寒陌倾听了一瞬，兰诺又给了她一些信息，眼里带着一抹狡黠的光，扬起脸，沉重道：
“5年前，他给我传递消息，说他一直在寻找的标准双星系统在蛮荒海找到了，他说……他会带着预测‘张量场’的方法归来，用人力连接两个虫洞，打造一条横跨宇宙的通路，去宇宙另一边看一看。老师非常执着，我劝过他多次，但他毫不为所动。从那以后，我再没收到过老师的任何消息。 ”
说完，江寒陌静静看着长公主，观察她的神色。
兰诺给她的原话可不是这样的。
弗格斯一直寻觅的东西在暗网中有记载，曾有人试图以此为借口接近他，被他干翻以后留下了案底记录，被兰诺翻了出来。
想必长公主是不知道的。而弗格斯想要寻找预测“张量场”的方法，是兰诺通过大量蛛丝马迹总结出来的。
两个快速震荡的反引力场形成的“张量场”，会形成的高曲率触手，也就是大家俗话说的“星际之门”。目前它的方位仍是无法预测的，我们无法事先得知穿过一个虫洞会出现在宇宙的哪个方位。
帝国如今的空间跃迁技术还停留在利用天然虫洞阶段，每一个虫洞的发现和测试，都要耗费无数人力。
不是没有人想要寻找人工制造虫洞的办法，但那需要徐徐图之，像弗格斯那样的，以一己之力耗费晚年30年时间去蛮荒海疯狂寻找答案的行为，江寒陌相信背后一定有一个原因在支撑。
不管那个原因是什么，只要长公主也知道这件事，就对得上号了。
果然，玛莉亚长公主听到她的话，表情有些怔怔，身体也有了一瞬间的轻轻颤动。
她的视线变得飘忽，不知想到了什么陈年的往事，许多情绪一时涌上心头，却不知道该流向何方。
江寒陌心底一安，成了。
玛莉亚迅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扫了一眼庭院里远远静立的众人，又变回了那个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她没有再问，只看向众人，雍容微笑道：
“既然你们都在，我就一起传达了。3天后，陛下会在内城举办一场晚宴，表彰此次平叛的功臣，同时还会有重大决定宣布。你们都为帝国做出了巨大贡献，陛下不会忘记你们，请务必参加。”
说完，她拿出了3个红色的令牌，一个交到江寒陌手上，随后目光精确看向斑鸠和伊蒂丝两人。
伊蒂丝满脸惊喜，她对金碧辉煌的皇宫依旧充满向往，连叛乱都没能给她留下阴影。
斑鸠虽然没听过这位公主的名号，但气质这个东西就是能让人不由自主折服。
两人忙上前接过。
长公主的目光又回到了江寒陌身上，带着一丝无人能看懂的复杂。
良久，她拿出了一个空间钮，递给江寒陌，示意她接着。
江寒陌满心疑惑地拿过来，这个空间钮的样式有点老了，外表甚至已经有了斑驳的痕迹。
“这里面有我学习空间魔法的心得，虽然弗格斯才是你的导师，但他失踪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长公主慈爱道，并留下了自己的通讯号。弗格斯一生未婚，这个小姑娘应该算是他在世间唯一的牵挂了。
直到长公主走了很久，江寒陌还有点晕乎乎。这个时代的魔法知识虽然义务教育阶段也可习得，但都是一些大众知识，她现在会的这些也是。
真正厉害的魔法都需要付出代价，空间魔法更是家族绝学，或是师徒相传，绝对不会外泄。
长公主说要指导她，等同于是向外界承认江寒陌是她的学生。这代表着……辅国公爵府也会成为她的后盾之一。
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她再次确定。
“陌陌！这次我要去买条新裙子。”伊蒂丝凑过来。
她全程只听到了“宴会”两个字，已经再次陷入了皇室奢华生活的想象里。
江寒陌“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附和道：“你原来那条也很好看啊~”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穿什么都好看！”伊蒂丝扬起了下巴，她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奥利奥毫不留情地发出一声轻嗤，两人又是一顿闹。
江寒陌看了看斑鸠，银发女子站在巨大的古树下，阳光星星点点洒下，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连睫毛尖也点缀着阳光。今天的斑鸠好像格外沉默？
江寒陌走过去，把胳膊搭在斑鸠的肩膀上，手指轻佻地抬起斑鸠的下巴，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道：
“小美人儿~在思念哪个野男人啊？不如，改为思念我？”
嚯！全场的男人们眼睛都看直了。
两位风格各异的美人儿深情凝望着，画面极为养眼，阳光在她们脸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高光，精致神圣，美到窒息。
然而她们谈论的话题实在和神圣美丽扯不上什么关系。
斑鸠掀起眼皮懒懒看了她一眼，冷酷道：“我在想……巴奈特怎么还没死。”
听到这个名字，江寒陌终于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立刻收起了戏谑，严肃起来。
那一晚，老皇帝全靠巴奈特才能制住克劳德，如果巴奈特真的和反叛军有瓜葛，为何不趁两败俱伤之际干掉老皇帝和克劳德？凯尔的身份不为外人所知，实力又弱，到时候帝国必然大乱，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不抓住啊……
她把自己的疑惑讲给斑鸠听，两人俱是不得其解。
这时，安东尼管家送走长公主又回了此处，他点了点人数，朗声道：
“午餐已准备好，大家移步宴会厅吧，今天你们想怎么玩怎么玩。”
声音里带着笑意和纵容。
奥利奥率先蹦了起来，“爷爷爷爷，我要吃紫金竹！”
“给你准备了50斤，必须吃完不能浪费！”安东尼爷爷习惯性地板起脸，但似乎不是很成功。
哟，今天的太阳只剩一个了吧？江寒陌竟然从安东尼管家脸上看到了慈爱。
“耶！”奥利奥幸福地冲餐厅狂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