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明月像饼
时间:2019-11-15 08:52:30

  暗到看不清他的脸,阴影下只留轮廓剪影。
  “所以那是补药吗?”他问。
  顾盼攥紧自己的手指头,“不是。”
  钟砚分明什么都知道了,一句句询问都在逼她自己亲口承认。
  “那是什么呢?”
  顾盼仰脸仔细盯着他的脸看,很努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不同的情绪,但他依旧淡然。
  哪怕钟砚在生气,从他的眼中,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你知道是什么。”
  钟砚莞尔,“嗯,我知道,是避子的药。”
  顾盼忽然间释怀,直说:“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为什么?”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一个孩子。”
  钟砚的食指轻敲着桌面,狭长双眸紧随着她的脸,看着少女紧张不安脆弱的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亦从容不迫,“若你不想养,我可以送去别处让其他人教养。”
  语气冷寂,穿心刺骨。
  顾盼一下子被他说红了眼睛,轻咬唇瓣,她相信这是男主真的做得出的事。
  书里面他就是这么做的。
  顾盼更明白了,此时此刻,男主对她,和对书中原主是一样的,能做出相同的决定,相同的事情。
  钟砚对她还没有心。
  也不会为她心慈手软。
  她的眼睛酸酸涨涨,好像下一秒就要掉眼泪。
  顾盼低着脸,委屈的眼泪淌满脸颊,眼前多出一只修长的手,钟砚拿着自己的手帕,似有万千柔情,替她抹去眼泪,“怎么哭了呢。”
  像饱含着慢慢的遗憾之情,细细品味又什么都没有,只剩被风吹过的一片狼藉。
  钟砚很有耐心,有条不紊将她的脸擦的干干净净,“我又不会逼你。”
  他继续说:“这药你以后不要再吃,药性凉,伤身体。”
  顾盼抬眸,眼眶通红,声音颤抖,“你真的不会逼我?”
  钟砚道:“不会。”
  他的嗓音拖的长长,不慌不忙,“我不爱强人所难,方才母亲对我说了一些事,也是很有趣,你虽然没有问,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顾盼擦了擦眼,鼻音有些重,“什么事?”
  钟砚看着她哭,情绪多的他自己都捉不住,有愉悦亦有离奇的快意。
  “她想让我纳两房妾室,我没有答应。”
  “她觉得我是为了你才不肯纳妾,于是便告诉我,说你在嫁入侯府后心思不正,还想要借她的手攀附太子殿下。”
  顾盼摇头,好不容易被掐下去的泪花,卷土重来哗啦啦往衣襟上砸,“不是,我.....”
  钟砚看着她的眼泪,这次不打算伸手替她擦干净,静静望着她,说:“我没有信她的话。”
  少女低声啜泣委屈巴巴的模样我见犹怜。
  钟砚记得顾盼不怎么掉泪,软话都难得才说一次,这回哭的倒是伤心。
  “你没有冤枉我就好。”顾盼勉勉强强收住泪腺,边打嗝边说。
  钟砚耳边缠绕着她细微的哭声,细细低低的声音弄的他心中烦躁,觉得讨厌。
  他虽很喜欢看顾盼掉泪,但厌恶她的哭声。
  止不住的哭声听起来真是很难过。
  他拧起眉,撇开心中的烦躁,眉间又化作云淡风轻的神色,“不过,你知道的吧。”
  钟砚逐字逐句,清楚说给她听,“太子殿下,对你可谓是付了满腔的真心。”
  那些书信字字珠玑,谁看了不感动呢?
  顾盼仿佛被吓坏了,呆呆睁着双眸望着他,像个哑巴话都不会说。
  钟砚好几次都想杀了她,对他而言这个妻子除了会给他带来麻烦,没有其他可用之处。
  渐渐地,他看顾盼也没有之前那般厌烦。
  她是一朵不堪风雨的娇花。
  有些蠢。
  久久观察下来,钟砚终于肯承认顾盼对他的好,出自真心,不是一时兴起的作伪。
  钟砚极度不喜失控之感,他的情绪被顾盼影响了太多回。
  无可否认,她掌控了他一部分的情感。
  那么钟砚自然也就想掌控她整个人。
  他弯了弯漂亮的眼眸,道:“我们窈窈,真是招人喜欢。”
第三十章
  顾盼人缘虽然一般, 不过招蜂引蝶的本领的确一流,为之倾心的人前赴后继往前涌, 大多是权势不高的风流纨绔子弟。
  尚未成亲之前, 一年都不怎么出门的钟砚都听过顾盼的大名, 难得一见的美人怎么会有不出名的道理?
  多的是纨绔二世祖为她当街斗殴起争执。
  钟砚早就领教她拈花惹草的这一面,当初赵焕景仅仅是见过她一次,便念念不忘。
  自持收礼的太子殿下,为她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底线,也是让钟砚吃惊。
  顾盼不知道此时她还能说什么,钟砚冷然的腔调不像是生气,但阴阳怪气的话也不像毫无芥蒂的样子。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他的衣袖, 轻轻摇晃, 对他眨眨眼, 表情很是俏皮,“你是不是吃醋啦?”
  钟砚被她问住,迟钝好一会儿,镇定冷静面无波澜, 掀起两片凉薄的唇瓣,淡淡吐字, “我没有。”
  钟砚这人心硬嘴巴也很硬。
  顾盼没和他计较, 好像因为她这句话, 方才严肃鬼魅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她轻轻笑起来,身上那股灵动的劲儿又回来了,“好好好, 你没有。”
  语气就跟哄不太听话的小孩一样。
  钟砚抿直嘴角,皱着眉满脸写着不高兴,他挑了挑眉,认真而又严肃的为自己解释,“我真的没有。”
  顾盼望着他的眼神竟然有点宠溺,如果不是钟砚的目光冷的能把人结成冰,估计她都大着胆子揉揉他的脑袋。
  “好,你真的没有。”
  钟砚冷着脸不再多言,或许也是知道无论他怎么辩解顾盼都会认为他是在吃醋。
  怎么说呢?他就觉得顾盼太过自作多情。
  钟砚毕竟实打实在森冷的祠堂前跪坐了几个时辰,膝盖红肿,尖锐绵长的疼痛在临睡前还没有完全消失。
  他端着一张冷脸,闭上准备修生养息。
  顾盼也准备睡下时,忽然晃了晃他的胳膊,“阿砚。”
  钟砚沉默,无声将胳膊缓缓从她手中抽出来,换了个姿势,用后背对着顾盼,就连背影好像都写着“你闭嘴我不想理你”这句话。
  顾盼:“.......”
  她早该知道钟砚脾气差架子大,说的话做的事稍微有点不顺他的心就会对你摆脸色记仇的人。
  钟砚只是平时端着一副高贵亲和的假姿态,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
  她睡不着,顺便想到钟砚今晚跪了那么久,一双膝盖肯定不好受,本来好心想问问他腿疼不疼,需不需要擦药,哪知道这位大少爷连理都不屑于理他。
  还在生气。
  “你别撒小脾气,我就想问问你腿疼不疼?”
  “不疼。”
  “那你......”
  “我累了。”
  所以你闭嘴,我要睡觉了。
  顾盼讪讪,哦了一声,重新躺下依然还是睡不着。
  身边的男人似乎睡着了。
  钟砚这人受了伤从来都一声不吭硬扛下来,好像永远都不会痛。
  顾盼认命的爬起来,偷偷摸摸掀开他的被角,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猥琐。
  她跪坐在钟砚的腰侧,正巧对着他的脸,精致又冷漠,就连唇角都好像端着凉薄的弧度。
  顾盼小心翼翼将他白色中裤卷到膝盖上方,钟砚的一双腿又长又白匀称有力,小腿白的晃人眼睛,既如此膝盖上的淤青显得触目惊心。
  她轻手轻脚下床翻出活血化瘀的药膏,偷偷帮他上了药,边擦拭边小声的自言自语,“你这个人脾气怎么这么大,说两句实话就不高兴甩脸子了,还喜欢吓唬我。”
  “唉不过你也是真的有点惨,爹不疼娘不爱,风里吹雨里跪。”
  “没事,以后你啊,准能扬名立万大杀四方。”
  药香浅浅,香气却单薄,转瞬即逝。
  顾盼盯着钟砚的脸发了一会儿的呆,忍着戳一戳他脸的冲动,重新替他盖好被子,她躺回去睁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缓缓袭来,她才得以入眠。
  钟砚的眼皮动了动,抬起无波无澜的眼,表情仍旧冷淡,他侧眸,眼里倒映着顾盼的脸,情绪冷淡,轻扯嘴角,笑意不明。
  快要祭祖这段日子,钟砚名义上还是钟家的长子嫡孙,每天傍晚都要去祠堂跪坐,静心抄经文。
  不止他要去,平日快活肆意的钟虔也躲不过这遭,得乖乖去祠堂陪着他一起跪,一起抄。
  之前钟虔被钟砚告了黑状,老太爷铁面无私狠狠教训了他一顿,钟虔当时哭爹喊娘也不管用,吃真的吃了一次大苦头。
  因为这事,钟虔在报仇的小本本上又给钟砚添了一笔。
  钟虔娇生惯养还真的没吃过苦,博平郡主又十分溺爱他 ,把他当眼珠子一样拿来疼,以至于如今他才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受不了了。
  再一看,身边的人挺直腰杆,脸色不变,看起来好得很。
  钟虔觉得老太爷还有那些以为钟砚温柔和善克己复礼的人眼睛都是瞎的,他一度觉得全天下只有他看出来钟砚的精湛演技。
  分明不是个好东西,演的比谁都像。
  特别装。
  祠堂里只剩他们二人,钟虔当着他的面向来想说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有所顾忌。
  他撇嘴冷言冷语往外冒,“大哥你也不容易,一装就是十几年,不累吗?”
  钟砚低头抄字,不理他或者说是不屑于理他。
  钟虔早就抄的不耐烦了,满脸暴躁把手里的毛笔一扔,“你抄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我娘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钟砚岿然不动,还是淡定模样。
  钟虔真的讨厌他这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在乎的样子,就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不配和他说话一样,平白就低人一等。
  他被激的站起来,指着他凶巴巴的说:“钟砚,你以为你是谁啊?!进了五军都督府很厉害吗?!”
  说这话时,调子陡然尖锐,略有刺耳。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都没注意到,满腔无处发泄的怒气使他只会盯着钟砚看。
  钟砚居然理他了,演缓缓抬起脸,眸光柔和,“二弟,这里是祠堂,还是继续抄书吧,你这样会打扰祖宗们的安宁。”
  钟虔浑然不觉自己被拽入陷阱,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来,他冷笑道:“你装什么孝顺呢?!你以为你还能在钟家待多久?你迟早是要被拉下世子之位的。”
  他说话的刻薄程度不在顾盼之下,一向都是说到自己爽快了才肯收声,见钟砚不语,他反而来劲,“再说了,就你这身板,能不能活到继承爵位都不好说,早死短命鬼不就是说你吗?所以你又何必继续装下去呢?”
  “上次还在老太爷面前说我坏话,凭你也配教训我?”
  钟砚笑吟吟看着他,“那是坏话吗?难道不是实事?”
  钟虔一想,好像他说的也没错,“那又怎么样?谁让她多管闲事。”
  钟虔洋洋得意,接着往后说:“你这么护着她值得吗?有些事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的妻子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早就盼着你死,你们成亲之后,她也不安分,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靠山,就等着你入土她好一脚把你给蹬了。”
  “二弟,莫要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满春楼我去的次数可不少,都撞见她往哪里去好几回了,第一次能说去看个新鲜,后面那好几次可就让人太惊喜了!”
  钟虔混迹于勾栏烟火之地,对喜欢的漂亮姑娘,管你是什么什么,一概收下。
  满春楼乃是京城最大妓/院,他早已是常客。
  “大哥,你这样的,在满春楼都没姑娘肯跟你,太弱了没法让他们快活。”
  钟砚静而不语。
  老太爷扶着侯爷的手臂才堪堪站稳,他们已经站在门口听了很长时间,越听越不像话。
  钟虔的混账程度已远超老太爷的想象,他今年才多大就去满春楼那种地方!?
  “我一拐杖敲死你这个孽障东西!”
  钟虔被吓不轻,后腰被拐杖重重锤了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
  老太爷的怒气显然不会这么一下就消失,举起拐杖正要砸下去,钟砚啊的一声,“祖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他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哪回不是你错了?!可你改了吗?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咒你哥哥早死,诬陷你嫂子,自己不管好自己还有脸说,我们钟家怎么出了个你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钟虔再如何的蠢,也知道他被钟砚摆了一道,方才钟砚就是故意在激他说那些话!
  他在钟砚身前停下,瞪直了眼,愤愤道:“你故意害我!”
  “唉,二弟啊。”
  装模作样的一声叹息,像是在惋惜他的不懂事,更像是被误会了却不解释的好心人。
  钟虔大叫一声,正要朝他扑过去,被侯爷紧紧拽住,一巴掌打上他的后脑,“你个逆子!还想做什么?!”
  博平郡主不在,没人惯着钟虔的臭德行。
  他被打了一通骂了一顿,整个人像落败的乌鸦,毫无生气,颓废狼狈。
  老太爷这次狠了心要整治他,“这一个月你都不许出门,脚敢迈出房门一步,我便让人敲断你的腿,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读书学学礼义廉耻。”
  “等学会了尊重你兄长,你再出门。”
  钟虔耷拉着脑袋,了无生气。
  钟砚分愉悦看见钟虔吃亏还口不能言的样子,他太了解如何激怒钟虔,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二弟,若你有不认识的字,或者是不会的课文,都可以来找我请教。”
  钟虔再也忍不住,“你怎么不去死!”
  钟虔被罚,顾盼也差点被他牵连。
  起因便是他说的那句,曾在满春楼见过她好几回。
  满春楼内不仅有女/妓,也不乏会模样漂亮讨人欢喜的小倌。
  原主在顾盼穿过来之前,的确去过,但她眼中就奔着钱财而去,却不是为了男人,实话实说,原主身边不缺男人,至少绝不用去满春楼里找男人。
  她去那种地方,是为了作恶。
  顾舒怀和李都济这门好婚事像原主心中的一根毒刺,凭什么我嫁了个废物,而你嫁的确实风头正盛的丞相独子?所以她是特意去相看小倌,打算给顾舒怀设局毁了她的清白和婚事,一个失了名节的女人,后半辈子也掀不起风浪。
  原主因为庶女的身份被顾舒怀压了十几年,早就想出一口恶气,趾高气扬站在她面前嘲讽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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