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你怎么会在这里?听说你最近被太子殿下派了搜查刺客的任务,难道那些刺客就躲在这附近?”
朱庞十分疑惑,刚坐下连茶都没喝上一口,便开始问起了刺客一事。
顾诚玉为朱庞倒了一杯茶,期间扫了朱庞一眼。发现对方接过茶杯时,神色自然,并没有什么异状。
“在这附近的可能多些,因此来这里坐镇。你呢?如今是国丧时期,你因何事带着嫂夫人出门?”顾诚玉端起茶碗,笑着问道。
“嬛儿有了身孕,这段时日胃口有些不开。因身怀有孕,她的情绪时好时坏,说想回岳丈家小住几日,今日便送她回岳丈家的。”
朱庞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顾诚玉的耳中,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孔祭酒他们夫妇应该也去宫中吊唁了,就算孔淑嬛回了孔府,父母不在家,这和待在朱府有何区别?何必着急回孔府呢?
况且从朱府到孔府,是不必要经过这南城的。
“恭喜朱府又要添丁进口了!只是嫂夫人怀有身孕,从广便应该多多陪伴她才是,怎能将她送回孔府呢?听人说女子怀孕时,需要的便是夫君的陪伴。”
顾诚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妙。他现在可是男子了,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不妥。
果然,他一放下茶碗,便看到对面的朱庞正在仔细打量着他。
“啧啧!瑾瑜啊!没想到你平日里连这种杂书都看?”朱庞啧啧出声,看着顾诚玉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顾诚玉叫他看得有些羞赧,他不过是随口劝说一句。朱庞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了,难道不比他这个两世单身狗强一些。
“不过,这男女之间的情谊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你只看书,哪里能体会这其中的奥妙?咳!你一个没成婚,又不近女色之人,难道还会比我这个成了亲、当了爹的人了解不成?”
朱庞鄙夷地看了一眼顾诚玉,顾诚玉顿时一噎,是他多嘴了。
他们的话题能不能不要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上来?他有些吃不消。顾诚玉连忙端起茶碗,掩饰自己的尴尬。
“瑾瑜啊!身为你这么多年的好友,我有一事不明。”
朱庞看着顾诚玉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让顾诚玉皱起了眉头。
见他这副表情,顾诚玉就知道他肯定没什么正经事要问,便想开口转开话题。
谁想朱庞根本不用顾诚玉回答,他已经自行开了口,“瑾瑜!咱们相交多年,你今年也是十六岁了,为何身边一直没有通房,这洁身自好到这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顾诚玉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就知道这货一开口就没好事儿。
“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和好身板了,如此翩翩少年郎,竟然还是个chu儿。难道你是天天照镜子,见惯了自个儿的花容月貌,因此那些女子在你眼中通通都是丑八怪?”
朱庞拿起桌上的梅花糕咬了一口,以眼神打量了一眼顾诚玉的身段,语带调侃地说道。
“君子本应洁身自好,再者我已是朝廷命官,就更应该约束自己的行径,不得沉迷于女色。”
好身板?这是个什么意思?顾诚玉很想翻一个白眼,但他的涵养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这话哄谁呢?哪有男子不爱美人的?你约莫是瞧不上那些个残花败柳,不过听说前段时日天香阁的夕颜姑娘常常参加各家举办的诗会,比起之前可是要频繁不少。估摸着是到了年岁,想找个知心人嫁了吧?”
顾诚玉抚额,有些哭笑不得,“残花败柳不是这么用的,你平时要多看书。”
至于那什么夕颜姑娘,也只是两年之前见过两次而已,他早就忘了此人了。不过对方倒是帮过他一个忙,他还是欠了一个人情的。
“你难道不心动?那夕颜姑娘去年都已经摘了面纱,长得果真是貌美如花。寻常的女子入不得你的法眼,这夕颜姑娘一定能让你满意。”
顾诚玉有些无奈,能不能不要聊这种话题?他现在感觉朱庞像是拉皮条的。
“我是那般肤浅的人吗?怎能只看脸呢?再者我已有了未婚妻,岂能胡来?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近日京城戒严,那些刺客还有没抓住的,你段时日最好待在府上别乱跑。如今朝中无国君坐镇,太子要登基,约莫还得等藩王到了京城。等太子登基之后,京城的乱象才能平复些。”
说到正事,朱庞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应下了。
第1043章 都忍了十六年了
“那些刺客也不知何时才能抓到,咱们世家之间确实有些人心惶惶。”朱庞皱着眉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快了,我已经派人拿了他们的画……”顾诚玉说到这里,连忙住了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尴尬与后悔之色。
“咳!这是太子殿下指派的任务,倒也不好与此事无关的人多说。”仿佛是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顾诚玉连忙补救。
“你的差事总是很隐蔽,我可不想知道。我如今连个朝廷命官都不是,知道了也没资格插手。等明年武举之后,就算登上了甲榜,也得从六品做起。你现在都是正四品了,我是拍马也追不上喽!”
朱庞一脸感叹,接着便念叨顾诚玉不早些将那秘籍给他,否则他早就考上武状元了。
“你去你岳丈家,怎会从南城的坊市中经过?坊市太过混乱,若是哪个不开眼的冲撞了马车,嫂夫人又怀有身孕,那岂不是要受惊?”顾诚玉一脸的不赞同道。
“这不是嬛儿最近胃口不开,想吃些酸的吗?这里坊市中一位老汉做的冰糖葫芦与别家不同,味道不错,我想买了给嬛儿尝尝。”
朱庞将吃了两口的梅花糕扔到了桌上,埋怨这梅花糕的味道没顾诚玉铺子里的味道好。
“原来如此!不过,你还是遣人去买吧!马车毕竟不方便穿梭与坊市之中,若是被冲撞了就不好了。”
“也对!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朱庞一拍后脑勺,嫌弃起自己的脑袋瓜子不灵来。
两人又笑闹了两句,朱庞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顾诚玉起身相送,朱庞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瑾瑜啊!我能理解你,你准岳丈家是镇国公府,姚姑娘还是长房嫡女,更是你老师的外孙女。你有苦衷,我能理解你。”
被朱庞突然来这么一句,顾诚玉还有些懵。随后他便有些感动,世人都说这门亲事是他攀附的,他也不欲辩解。
朱庞不愧是他的好友,不管世人如何说,朱庞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不免对之前怀疑对方,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正当他想说两句感性之语时,朱庞又道:“你都忍了十六年了,等一年之期过后,你便能成亲,不用忍了。你岳家势大,你就受着吧!”
朱庞拍了拍顾诚玉的肩膀,接着不等顾诚玉回过神来,他便推门去了隔壁的雅间。
顾诚玉顿时黑了脸,好吧!他对朱庞的期望还是太高了些。他决定要多加点人手监视朱庞,这货一肚子坏水。
“你亲自跟上去看看!别让他们发现了,等他们到孔府,你再回来。之前监视的,不要撤,再派人盯牢了孔府。”
朱庞一走,顾诚玉便沉下了脸,随后吩咐道。
茗墨知道顾诚玉的意思,应了一声,连忙向楼下跑去。
顾诚玉转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孔淑嬛爬上了马车。他的目光随着马车移动,直到朱庞将马停在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跟前。
朱庞买了不少糖葫芦,没要找银,便纵马领着马车消失在顾诚玉的视线中。
……
“万千少爷,最近皇城戒严,咱们胭脂水粉铺子的生意比之前淡了些。”
一名管事正低眉顺目地捧着账本,恭敬地递给了顾诚玉。
“这也无法,估摸着要等国丧过后,铺子的生意才能恢复。”顾万千叹了一声,将账本接过,准备翻看之际,却不想坊市之外又传来了一阵极大的喧哗声。
他皱眉看了过去,“怎么回事?”
“说是朝廷得来了刺客的画像,这不正在比对呢?搞得人心惶惶的,凡是长得像的,都要被仔细盘问一番。”
掌柜的摇了摇头,就因为这事儿,今日这坊市中走动的人比前段时日更少了。
“画像?”顾万千皱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将手上的账本放下,准备离开铺子。谁想外头突然呼啦啦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正是姜少华。
“掌柜的在何处?”姜少华扫了一圈铺子,当看到正站在柜台处的顾万千,不由愣住了。
“顾万千拜见姜大人!”顾万千连忙上前行礼,垂下的双眼正巧看到了姜少华拿在手上的画像。
他大吃一惊,这不是图师吗?图师一般不出面,只躲在暗地里出谋划策,那这画像又是从何而来?
“哦!原来是顾少爷,今日是来铺子里收账的吗?”
姜少华是认识顾万千的,听说顾诚玉的母亲有好几个铺子,其中就有做脂粉生意的。
而顾万千又是顾诚玉的侄儿,往日都是帮着顾府打理生意。因铺子在京城有名,所以顾万千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小。
“姜大人可是有公务在身?”
“哦!这不?说是有了刺客的画像,这会儿正挨家挨户地比对呢!最近京中不太平,顾少爷可要仔细些。”
“多谢姜大人提醒,若姜大人有需要万千配合之处,万千义不容辞。”
姜少华微微一笑,心中腹诽,这铺子可是顾大人母亲的,他们又哪里敢真的进去搜?
再说那些人也不可能真的躲在顾大人的铺子中,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别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诚玉什么人?再者真的躲在这里,他也不可能真的搜出来。
“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姜少华朝着搜寻的士兵问道。
“回大人!未曾!”
“嗯!”
“顾少爷,这里咱们已经搜过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等改日再叙。”
这顾万千说好听些是帮着顾府主母打理生意,其实不过是个打下手的。若不是看在顾诚玉的面上,他自不必理会这些人。
“那万千就不便打扰了,等改日由万千做东,姜大人可一定要赏脸。”顾万千笑了笑,什么是场面话,他还是分得清的。
“好说!好说!”
顾万千看着姜少华带人远去,他抓起了账本急匆匆爬上了马车。
“这该死的破地方,咱们现在就和过街的老鼠似的,人人喊打。”斗篷人沉声咒骂起来。
“好了!咱们能找到这处残院藏身,已实属不易。若不是有少主帮忙,说不得都已经被顾诚玉给抓住了。”
图师靠着身后满是灰的墙壁,脸色也十分难看。
第1044章 趁乱出城
“可主子急召咱们回去,整日躲在这里,咱们要怎么离开?”斗篷人觉得自己从来没这般狼狈过,心中十分冒火。
“别慌,难道这京城还能一直戒严不成?等过段时日,咱们再找机会!”
“还过段时日?早晚都会搜查到这里,咱们东躲西藏,避之不及,总会叫他们发现的。”
他们正说着话,却听到了门外锁链响动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搜查到这里了?”斗篷人立刻抓紧了手中的剑,紧张地问道。
“不知!这会儿少主应该不会来才是,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图师看了一眼屋内,这破院子只有两间,这间屋内只有一张炕,就是想躲都找不到地方。
他抬眼看了一眼上头的房梁,率先跃了上去,斗篷人见状也跟着飞身上了房梁。两人屏住呼吸,盯着下方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只有一道,图师心下一松。一个人来,又知道此处的,应该就是少主了。
不过随后他的面色又沉了下来,少主这时候出现在了这里,难道是情况有变?
顾万千推了推屋门,见推不开,这才轻轻说了声,“是我,开门!”
斗篷人听出是顾万千的声音,便想下去开门,谁知却被图师一把按住。他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妄动。
如今京城风声鹤唳,少主又不是习武之人,不能察觉是否被人跟踪。若是有人暗地里跟着少主,或者说少主倒戈向顾诚玉,那他们此刻下去开门,便是自投罗网。
“何事?”图师握紧了手中的剑,轻声问道。
“你先开门,咱们得商量对策,有人拿着你的画像到处搜查。”顾万千有些焦急,左右张望了一下,又怕被人发现。
虽说此处十分隐蔽,也已经被他买下,可他来通风报信,毕竟还是担了很大风险的。
再加上对顾诚玉的愧疚之感,他心中实在难安。
图师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之前的猜测了,他飞身向下,将屋门打开。
又是一日近黄昏,顾诚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茗墨,半晌不语。
“大人,小人是一路跟着朱公子他们去的孔府。朱公子将他夫人送到孔府之后,便住下了,之后没再出来。”
顾诚玉点了点头,“那卖糖葫芦的老者,查过了吗?”
“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还没消息传来。”茗墨不敢抬眼看向顾诚玉,心中暗骂丁五办事不利。
顾诚玉走至窗边,看着人群渐渐稀少的坊市,心中不禁思量。朱庞买了不少糖葫芦,之后那老者就离开了。
只是怀孕,需要买这么多糖葫芦吗?孔淑嬛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吃这么多外带的吃食。
“那便再等等!姜少华那儿可有异动?”
“茗砚正在监视,还……未有消息传来!”茗墨深吸一口气,这都一日了,往日这个时辰茗砚应该会派人来回话才对。
“大人!不好了,西城门口打起来了。”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禀告。
“可是抓到了刺客?”顾诚玉将桌上的剑抄起,快速转身赶去西城门。
那士兵见顾诚玉动身,只好跟在后头边跑边解释。
“说是看到了一名斗篷人,让其揭下斗篷。他不肯,这就打起来了。”
斗篷人?顾诚玉立刻飞身上屋顶,施展轻功向南城门掠去。
还未到南城城门口,便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
茗砚一剑挑开斗篷人的斜刺,当看到顾诚玉和茗墨从天而降时,立刻心中大定。
此人武艺高强,他略有不及。若是将人给放跑了,他们这连日来的辛苦都将白费了。
有了顾诚玉和茗墨加入,茗砚这边的劣势终于扳了回来。
“快点!再快点!”顾万千赶着马车往城门外赶去,一路飞驰电掣,可身后马车内的人还在不停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