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偃?听着挺耳熟的。刘彻仔细回想一番,“馆陶大长公主家的那个。”想着连长相都记不清的人,脸上露出一丝鄙视,“谢谢你这么关心朕。玄烨,你看你这么——”
“停!”康熙道,“你现在不是大汉皇帝,是大清帝王。”
刘彻撇撇嘴,“没劲。”看到多宝阁上有个长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康熙忙说:“别动。”
刘彻伸手打开,拿起来看看,“这什么?咦,这边为何还是空的?”
康熙眼前一黑,慌忙攥住他的手,反手向外,“放下!”
刘彻扭脸想说不,一看他脸色比下午写字的墨水还黑,忙放回到盒子里,在心里问:“赫舍里皇后送你的定情信物?”
“别胡扯。这是火铳。”康熙皱眉道,“和弓箭差不多,比弓箭威力大多了。”
刘彻又想伸手,康熙朝他手背上一巴掌,“改天教你用。类似箭的东西就是从你刚才看到的孔里出来。这个火铳里面有‘箭头’,按一下这里就能发出来。”指给他看一下。
岂不是直击他脑门?刘彻顿时一阵后怕,“你,没骗我?”
“朕没必要骗你。”康熙道。
刘彻想想也对,不放心的把盒子盖上,抱怨道:“这种东西你怎么能随手放在这里。”
“除了你,没人敢拿着乱舞。”康熙道。
刘彻有心说,太子就敢。人家太子今儿要拨浪鼓,都特意向他请示。刘彻不自在地哼一声,拿起他晌午扔在多宝阁上的怀表,“改天让内务府再给我做几个。”
“内务府不会。”康熙道。
刘彻:“你下午说西洋人整天想法子讨好你,让他们教内务府的匠人。”打开怀表,“哎,玄烨,你说做个钟一样的马车,是不是就不用驭手了?”
汉朝的驭手就是车夫。康熙听到他的话,瞥他一眼,“去睡觉有可能。”
“你才做梦。”刘彻把玩着怀表,在心里唠叨着,“你不是羡慕我那时候能吏辈出么?我告诉你,是我不拘一格用人才。你们这个科举考试太单一,选出来的都是文人。”
康熙提醒他:“有武举。”
“那就是武夫。”刘彻道,“可你治理天下,不能只要会读书,武功好的,也需要张骞那样的。”
康熙:“科举和武举是普通百姓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你说得对。我也没让你把科举和武举废了。我的意思再加几样。”刘彻看到一个鹤寿纹瓶子,走过去拿起来,抬手敲敲,叮叮响,声音很好听,“我一直想问,这种瓶子,还有今天晚上我吃面用的刻有黄龙的碗,是如何烧制的?”
康熙走过去:“用窑烧的。这两种都是珐琅彩。等一下,里面为何还有东西?”
“花瓣吧。”刘彻说着口朝下,“你这个不是花瓶么。”
啪!
地上多一本书。
两位帝王俱一惊。康熙反应过来就拿,手穿过书本。刘彻连忙放下瓶子捡起书,看看上面的字,就递给康熙,写的什么?
康熙打眼一瞧,脸色骤变。
“有毒?”刘彻抬手就扔。
王以诚坐不住了,“皇上,出什么事了?”
“没事。”刘彻忙说,“朕在看书。”
王以诚:“夜深露重,皇上早些歇息吧。”
“朕知道。”刘彻转向康熙,在心里问,“究竟是什么?”
康熙看着他,神情十分复杂,看得刘彻忍不住摸摸脸,低头检查一下自己的里衣,“没问题啊。”
康熙叹了一口气:“这是《普庵咒》。”
“说人话。”刘彻道。
康熙:“驱鬼咒。”
刘彻浑身一震,指了指地上的书,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康熙,张口结舌,憋的脸通红,半晌没憋出一个字。
“不是朕放的。”正如康熙所说,没人敢乱拿他的东西,可有个人敢往他这边送东西,那个人就是太子。结合太子先前的反常,康熙肯定道,“保成。”
刘彻不敢置信:“他?为什么?”问出来,想起他这两天干的事,“你儿子疑心真重。”
“是有——”康熙看到搭在一旁的龙袍,龙袍旁边玉带上挂的东西,心中忽然一动,忙说:“快把上面的平安符拿过来。”
刘彻不明白,又见他没有解释的打算,拿过来就问,“怎么了?”
“拆开。”康熙小时候求过平安符。他记性极好,刘彻打开,康熙只看一点就知道,“这个不是平安符。”
刘彻想问是什么,话到嘴边整个人僵住,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东西,“他们,知道了?”
“应该有所怀疑。”康熙摇头,敛下眉眼,“否则老四不会骗你,太子也不会偷偷摸摸的把那个塞花瓶里。”
刘彻回想一下胤禛给他“平安符”时的表情,“你说得对。可他们已有所怀疑,接下来岂不是天天盯着我?”
“这个么。”康熙揉揉额角,“容我想想。”
刘彻连忙给他俩张椅子,“坐下慢慢想。”
“我坐和站有何区别?”康熙不禁问。
刘彻噎住,“那个,坐着,心理上感觉不累。”
康熙无奈地摇摇头,飘到床上,就回忆太子和胤禛小时候的事。
刘彻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笑,也不敢打扰他。自鸣钟响了十下,刘彻打个哈欠,康熙惊醒,见他揉眼睛,“你先睡吧。”
“我等你。”刘彻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
康熙:“难得不躁,开始犯困,你就赶紧的吧。”
“那我不陪你,会不会觉得孤独寂寞?”刘彻问。
康熙不答反问:“你以前孤独寂寞吗?”
成大事者,必须习惯孤独,也要学着享受孤独。身为帝王,刘彻比任何人都要孤独,不是他要这样,是没人能为他分担。现在听到康熙这么说,刘彻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那种终于遇到同伴的心酸,“我陪你。”
“明天卯时起来上朝。”康熙慢悠悠道。·
刘彻瞪他一眼,不识好人心。随即躺下,背朝里,“你真烦”的模样。
康熙虽说比刘彻小,但他八岁登基,幼年过的枯燥,甚至凄凉,和有母亲呵护,有父亲疼爱的刘彻完全相反,也做不到刘彻的豁达与随性。
见刘彻有些孩子气,康熙有些不想承认的羡慕,“你哪天抽空跟太子和胤禛唠唠家常,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就不会再怀疑你。”拍拍他的背。
刘彻摆摆手:“我要睡了。”
“小选过后是大选。小选选宫女,大选选宫妃。”康熙道。
刘彻霍然起身,双眼亮亮的,“真的?”
“不睡了?”康熙笑着问。
刘彻搂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你坐着,我哪好意思睡。”顿了顿,“玄烨,你我都是男人,又都是皇帝,我觉得你一定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是的。”康熙道,“因为只有朕知道你是谁。”
刘彻噎住,想送他一记白眼,可人在屋檐下,能忍就先忍,“你不觉得一个人睡很没意思吗?”
第22章 刘彻气人
“不觉得。朕习惯了。”康熙道。
刘彻捂住胸口,“我不行了,大兄弟。”说着倒向他。
康熙身体一趔趄,慌忙稳住,“别闹,坐好。”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起来。”刘彻道。
康熙头痛又想叹气,“乾清宫从不留人过夜。哪天你想在这边办事,也不能在这张床上。朕的这张床,除了保成,只有你睡过。”
“有什么说法?”刘彻坐直了。
康熙指给他看,“那边有张临幸宫妃的床。”
“啧!”刘彻摇摇头,“你也不嫌麻烦。”
康熙扭头瞥他一眼:“嫌麻烦就由着性子来。”只要你不担心被我儿子看出来。
想到康熙的儿子们,刘彻不由自主地看一眼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的驱鬼符,顿时蔫了,往床上一躺,长吁短叹:“你儿子为何这般聪明啊。”
“他们寅时起来读书。”康熙潜意思,蠢材也能变成天纵奇才。这话还是你说的。
刘彻噎住,深吸一口气,坐起来,“玄烨,打个商量。”
“先说何事。”刘彻本人贪玩,也会玩,看起来不学无术,油腔滑调,康熙却从不敢忘记,他是个即位之初,就敢命张骞出使西域,征召天下贤良,制定对匈奴作战计划,自信强大的帝王。
刘彻咽口口水,颇为心虚,“咱俩谁跟谁啊。”
“你和我,刘彻和玄烨。”康熙非常实在的说,“中间隔了一千七百多年”。
刘彻叹气:“你这人真没意思。”
“确实不如韩王孙有趣。”康熙脱口道。
刘彻立刻想去死一死,无力地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没容康熙开口,“子时睡,寅时起,忙得跟狗似的,一定没听说过,我不怪你。”
“朕谢谢你。”大爷的。你才是狗。康熙白了他一眼,“不说朕走了。”
刘彻连忙拉住他,“说,说。赶明儿,帮我选三五个。”冲他眨眨眼,嘿嘿笑着,一副“你懂”的模样。
康熙不禁庆幸他没照镜子的习惯,时不时会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否则看到自己脸上出现近似于猥/琐的表情,康熙真不敢保证会不会揍他,“离大选还早。”
“我就当你答应了。”刘彻道。
康熙叹气道:“半夜了,赶紧睡吧。”作势要下去。
“你还真去东宫?碰到太子正办事,尴尬不?”刘彻提醒他。
尴尬!
康熙依然说:“你把索额图关起来了,保成没心情造人。”
“说起索额图,赫舍里家的人都没去找太子,真沉得住气。”刘彻对此很意外。
康熙摇摇头,“多半被太子挡回去了。”
“这么说来你这个太子有两下子啊。刘彻道。
康熙再次摇头,“偶尔也犯浑。”
“犯浑实属正常,随他爹。”刘彻接道。
康熙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动作决绝的仿佛一去不回。刘彻心里一慌,忙拽住他,“生气了?同你说笑呢。你此时过去,哪怕太子没睡,也是在洗漱。”
康熙停下来,回头看他,就那我也去。
“我身上的火被你两个儿子吓没了,不用躲出去了。”刘彻道。
康熙:“朕是去看看保成打算如何收拾你。”
“我?”刘彻指着自己,看到地上的《普庵咒》,想说那你去吧,冷不丁想到,“那个驱鬼符对我没用,《普庵咒》一直在那儿,我也没感到不适。”说着看向康熙。
康熙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看了看地上的两样东西又看看刘彻,真没事?
刘彻摸摸头,拍拍胸口,证明没事,对上康熙的视线,“你呢?你现在和鬼差不多。”
康熙低头打量一番自己,没缺胳膊没少腿,先前拿《普庵咒》的那只手甚至连点红印都没有,“比你的样子好多了。”
昨晚没睡好,今日又这么晚还没睡,不照镜子刘彻也知道自己脸色蜡黄,“既然没事,就由着他们折腾好了。”
“你不怕?”康熙问。
刘彻怕,可怕也没用,让他一年只休两天,生日和年初一,他非得疯不可。真要他在死和疯当中选一个,他宁愿选前者,“不是还有你么。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对付我的。”
“朕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弄走。”康熙道。
刘彻跪在床上,扒着他的肩膀,“那我为何没看出你希望我消失呢。”
“你瞎。”康熙不客气道。
刘彻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别跟我打嘴仗了,睡觉。答应给你儿子的钱还没给,明儿还得让梁九功送过去呢。”
“你直接给,保成收下也不敢用。”康熙道。
刘彻:“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放下帷帐,把里面让出来,就冲康熙抬抬手,睡吧。
自打康熙登基,就没睡饱过。康熙见他胸有成竹,虽然担心他任性妄为,然而更担心他明儿早上起不来,犹豫一下,就躺下睡觉。
来自西洋的鎏金自鸣钟响第五下,康熙睁开眼,一阵恍惚,他怎么睡这边?扭头看到旁边的大脚丫子,康熙陡然清醒,飘到庭院中,深吸一口夹杂着露水的清新空气,就飘到惇本殿。
惇本殿灯火通明,预示着他的主人已经起来。康熙到里间,看到太子正在洗漱,十分欣慰,瞬间飘到南三所。
“十四弟,起了吗?”
“起啦。等等我,十三哥。”
康熙脚步一顿,门吱呀一声,看到相邻的两个院子的门同时打开,分别从里面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头戴黑色瓜皮小帽,穿着阿哥服。不是旁人,正是康熙的十三儿子和十四儿子。
只见十三阿哥微笑道:“我以为还得和昨天一样呢。”
“昨天差点睡过,是我一想到以后不用起那么早,太高兴啦,半夜都没睡着。”十四阿哥摸摸自己的帽子,咧嘴笑道,“十三哥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