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麻子,你们全家都是麻子!”
“你才野猪,你们全家都是野猪!”
康熙抡起胳膊。
刘彻挽起袖子。
“皇上,出什么事了?”
魏珠的声音冷不丁传进来。
刘彻吓一跳,慌忙放下衣袖坐好,“太子妃有孕,朕高兴,翻来覆去睡不着在自言自语,没事。你睡吧。”
值夜的太监不能睡,但康熙睡眠好,一夜到天亮,久而久之,魏珠、王以诚等人值夜的时候都会躺在外间的榻上睡到天蒙蒙亮,跟他换班的人进来再把他喊醒。然而,也没有主子没睡,奴才先睡的道理。
魏珠便说:“奴才还不困。”
“那就等会儿再睡。”刘彻回他一句,指着地面。
康熙飘到地上。
刘彻穿上鞋,警告的看他一眼,不准打脸,不准踢命/根子。
康熙抬脚就朝他裆上踹。
刘彻吓一跳,连连后退,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这是你自己的!”
“朕用不着。”有一点刘彻说对了,他找女人就是生孩子。不像刘彻喜欢谈情说爱,搞得女人爱他,男人也离不开他。骗身又骗心,自己从未交付真心的大骗子。他今天一定要“替天行道”。康熙抬脚又朝他裆上踹。
刘彻慌忙攥住他的脚,“够了!”
“谁是康麻子?”康熙停下来问。
刘彻心想,你先说谁是刘野猪。
“刘彻,野史上又名阿彘,合起来不就是刘野猪?朕没说错。”康熙的表情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刘彻不禁冷笑,“康熙,满脸麻子,简称康麻子,我说错了?没错。”
“你——”康熙张张嘴,“朕脸上的麻子都没你脸上的老年斑多。”
刘彻:“有一个也是。”
“你大爷的!”康熙挣开他的手,朝他脸上招呼。
刘彻闪身躲开,我大爷都死了,要吗?我不介意随你走一趟。
“滚!”康熙瞪他一眼。
刘彻乐了,还嫌他不够生气,“滚去哪儿?长安我随时可以。”
“想得美。”康熙脱口道。
刘彻:“想都不准想,你这人真小心眼。”
“朕今儿就小给你看。”康熙说着飘到他头上。
刘彻猛的想起他不是人,慌忙说,“我错了,开玩笑,息怒。打坏了明天你儿子就不止送《普庵咒》,得请术士来驱鬼。鬼是我,也是你。”
康熙停下来,“正好把你这只野鬼驱走。”
“大清二世而亡。”刘彻道。
康熙白了他一眼,“朕聋了瞎了,大清也不会亡。”
“你当是不会亡,但会千疮百孔,那还不如亡了换新颜。”刘彻道。
康熙深吸气,暗暗提醒自己,他故意的,他就是想看自己跳脚,“随便你怎么说,朕困了,去睡觉。”话音落下,飘到床上。
摆好架势,准备跟他斗一夜的刘彻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晕过去。走到床边,就说,“没你这样的。”
“睡觉都不行?”康熙扭头看着他,“不困出去跑一圈。”
刘彻张嘴想说什么,对上他“别闹了”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是你先惹的我。”
“你先踢的朕。”屁股差点被他踢两半,还险些扯到蛋,不是顾及魏珠在外间,康熙真会跟他痛痛快快打一架——好好教训他一顿。
刘彻想起来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也不是故意的。”
“所以朕不跟你计较都不行?”康熙问。
刘彻噎住,爬到床上拉起被褥。
康熙真不想说他,“现在是三伏天,屋里不热也能闷出一身汗。”
“不用你管。”刘彻掀开薄如蚕丝的被褥瞪着他说道。
康熙翻了个白眼,不管就不管,随即闭目养神。
刘彻更觉得堵得慌,以至于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都拉长脸。
太子以为他爹冲他,下朝后他爹都没看他一眼,太子松了口气,喊住往外走的胤禛,“去查查孙氏又干什么了。”
“汗阿玛那副像别人欠了他几千万两银子的样子,是因为孙氏?”胤禛问。
太子:“八/九不离十。她再折腾,就让陈廷敬去找曹寅要钱。对了,孤听说他还掺和过内务府的生意,你去找五叔问问。”
“内务府?”胤禛没听懂。
太子:“内务府采买不是直接使人下去买,是从商人手上买,民间管这种叫皇商。曹家是皇商之一。”
“二哥说的是真的话,他曹寅合该比索额图有钱才对。”胤禛道。
太子点头,“孤也纳闷。他爹当好些年江宁织造,他又当好几年,别说六十万,六百万对他来说都不难。”
“能贪这么多?”胤禛难以置信。
太子见状,不禁笑了:“不知道。孤打个比方。曹寅的父亲在内务府干过,正好是营缮司,最好捞银子的地方。”
“弟弟去查查。”胤禛道,“真没钱,只有两个原因,藏起来装穷,还有就是曹家的生活比汗阿玛奢侈。”
太子笑道,“孙氏那个目光短浅的,孤觉得是第二个。”
“真是第二个,还得去江宁查。”胤禛道。
阿哥出宫,内务府会给他们很多使唤的人。太子道,“让你府上的人跑一趟,孤身边的人不能往外地去。”
“好!”胤禛比太子都想知道曹家的生活到底有多奢侈,回到府中用过饭,就去书房挑几个人,两个去江宁,两个去查曹寅和他老娘。
孙氏这几天闹到的动静挺大,今日又去畅春园了,以至于别人想不关注她都难。胤禛派过去的人没到天黑就把京城曹府的事打听个七七八八。
胤禛收到消息立刻去畅春园。
太子看到他一点也不意外,“孤算着你也该来了。”
“太子二哥知道什么?”胤禛好奇地问。
太子笑着摇摇头,“孙氏飘了,奴随主,曹府的奴才到京城也不可能变得谦虚低调。而他们行事越张扬,你的人就越好打听。”
“是的。”胤禛点头,“弟弟来的时候看到孙氏还在大门外,曹寅白天没出去过,母子二人倒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连着三天,弟弟本以为孙氏该吃不下饭,没曾想她府上的奴才一天出来三买,鸡鱼肉蛋,五谷杂粮,蔬菜瓜果,食材比汗阿玛膳房里还齐全。做好后给孙氏送过来。当值的侍卫跟弟弟说,今天晌午就有四食盒。不过,孙氏在马车里用的,他们没能看到有多少菜。”
“十个碟子八个碗呗。”太子道。
胤禛:“管她呢。只要还钱,她一天吃一百零八道菜,弟弟也不会说半个不字。要是再不还钱,弟弟就带人去她府上收宅子收地。”
第73章 离家出走
太子:“还没到那时候。”
“怎么没到?小一个月了。”胤禛道,“太子二哥难道忘了, 赫舍里家的人前一刻跟汗阿玛讲只能凑到十万, 后一刻索额图家就被抄了。”
太子摇头, “不一样。索额图犯了事。曹家虽不干净, 也没法和索额图比。索额图是皇额娘的叔叔, 孙氏是汗阿玛的奶娘, 被汗阿玛称之为‘家人’, 这点索额图可没法跟她比。”
“弟弟去问问汗阿玛。”胤禛道, “弟弟总感觉汗阿玛变了。若不是汗阿玛对你我小时候的事了如指掌, 样子也没变,弟弟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太子摇头失笑:“没人能悄无声息地把他换掉。”
“ 知道。那弟弟去了?”胤禛道。
太子:“汗阿玛今天心情不好,别去给他添堵。明天看情况再说。”
“也行吧。”夕阳的余晖透过纱窗洒进来,提醒胤禛天色已晚, 再耽搁下去就不好出去, 便听太子的,起身告辞。
刘彻看到门外满地金黄,扔下朱笔,伸个懒腰就往外走。
康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继续闭目养神。
刘彻到门外,回头不见康熙跟上来, 心里冷哼一声, 往无逸斋方向去。
走到半路, 刘彻猛的停下来, 悄悄踏入花丛中,拨开青藤看到两个穿着牛头裤和马甲的小孩儿正往西北望,“在这儿干什么?”
“啊!”弘阳跌坐在草地上。
十五阿哥的身体抖一下,回过头看清来人,伸出短胖的食指放到嘴边,“嘘!”
“嘘什么?你俩在躲谁?”刘彻往四周看看,“嬷嬷呢?”
十五阿哥抬起小手:“嘘,不要讲。”
“你们不说,朕就喊弘阳和十五在这儿。”刘彻道。
弘阳脸色微变。小十五伸手就朝刘彻身上抓。
刘彻攥住他的胳膊,对弘阳说,“你比你十五叔大,你来说。不然朕就让梁九功去找你阿玛。”
“不要找。”弘阳慌忙说。
刘彻看着他,那就快说。
“额娘不要我了。”弘阳扁扁嘴,眼泪跟着滚出来。
刘彻吓一跳,“谁?太子妃?”
“不是嫡额娘。”小十五大声反驳。
刘彻:“太子妃是你嫂子,不是你嫡额娘,别乱喊。”瞪一眼小十五,“你额娘为何不要你?调皮捣蛋了?”
“……没有。”弘阳摇摇头,眼眶跟着红了。
刘彻:“那是因为——算了,你也说不清楚。梁九功使人查查怎么回事。先别惊动太子、太子妃和李侧福晋。”捞起弘阳,冲小十五伸出手,“你俩跟我走。”
“不要!”十五阿哥断然拒绝。
刘彻:“去清溪书屋,朕保护你们。”扭头看向弘阳,“不相信朕能保护你们?”
“相信。”皇帝有多么尊贵,弘阳不知道,他知道他阿玛,他额娘,他叔父,他认识的人都要听他皇玛法的。小孩毫不犹豫的点一下头。
十五阿哥伸出小手,“好吧。”
“你呀。”刘彻好笑的捏捏他的小胖手,让身后的侍卫抱着他。
康熙听到脚步声,心说这么快就回来了?睁开眼,看到坐在刘彻胳膊上的小孩眼皮通红,还用手背使劲搓,霍然起身,“怎么回事?”
“不知道。”刘彻在心里回一句,让宫人搬两个绣墩过来,放下弘阳,吩咐宫女打水给他洗脸。注意到十五阿哥胳膊上黑一片,想到弘阳坐到草地上,又命宫人打两盆热水给他俩洗澡。
康熙见弘阳的手漆黑,“他俩这是跑哪儿玩去了?”
“躲在花丛里蹭的。”刘彻把俩小孩的衣裳脱掉检查一遍,确定没受伤才开口道,“也不怕蚊虫咬你们。”
康熙:“躲猫猫?”
“不是。”刘彻道,“小十五,为何躲起来?”
小十五板着小脸,很认真很认真的说,“不要我侄儿,我们不要她。”
“什么跟什么?”康熙更糊涂了。
刘彻听明白,“弘阳跟你说,他额娘不要他,你们就甩开嬷嬷躲起来,不让她找到你们是不是?”
小十五点一下头,顿时僵住,睁大双眼,他没讲汗阿玛咋知道的?难道是,“汗阿玛也不要我们?”
“朕没有。”刘彻见宫女端着水进来,起身让开,宫女好给他俩洗澡,“王以诚,去十五那儿拿两套衣裳给他们换上。”
王以诚应一声“嗻”,就往阿哥所去。
“什么叫额娘不要他?难不成弘阳又病了,太医说他有早夭之相?”康熙问道。
刘彻微微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刚才——”
刘彻抬抬手打断他的话,猜的,全是猜的。
康熙张嘴想说什么,听到脚步声,飘到外面,“梁九功回来了。”
刘彻就想问他,眼角余光瞥到弘阳正往外看,立刻迎上去。
小孩虽然还不甚懂事,但他能听懂好赖话。刘彻到外面还担心他听见,压低声音问,“究竟怎么回事?”
“李侧福晋没有说过不要大阿哥。”梁九功道。
康熙:“不可能。弘阳乖,李佳氏真没讲,他不会想到告诉小十五。”看向刘彻,“弘阳一直不怎么喜欢小十五。”
刘彻没有怀疑弘阳,转身冲弘阳招招手,“你听谁说的,你额娘不要你?”
“嬷嬷讲的。”弘阳望着刘彻道,“皇玛法,我也不要她。”那个小表情,明晃晃告诉刘彻,你敢训我,我也不要你。
刘彻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敢威胁他的小孩,“朕没有怪你。朕问你是担心嬷嬷骗朕。嬷嬷原话怎么说的?”
“我知道,叫侄儿出去。”小十五恐怕他的假父亲听不见,扯开嗓子说。
刘彻:“去哪儿?”
“就是出去。”十五阿哥道。
刘彻心累,“弘阳,你额娘让你去哪儿?”
“出去住,不要我在家。”弘阳说出来,刚刚擦干的眼泪又出来了。
康熙看着心疼,“你哄哄他,再哭眼泪就哭干了。”
刘彻过去把光溜溜的小孩抱起来,“你是小男子汉,男子汉不能哭,哭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