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糖果非糖
时间:2019-11-19 08:51:29

  在外,连个外甥都能骑到你头上拉屎屙尿;对内,对真正对你好的人就趾高气扬吆五喝六,这窝里横藏得可真深,还自诩好丈夫好父亲,你可真脸,大哥认四叔当爹都比你强啊!
  你还认为你自己很伟大是吗?永远牺牲自己压制母亲妻儿来成全一家和睦,那你怎么不干脆去死,用老鼠药把你亲娘和妻儿全部弄死不就没那么多争端了?
  哦,你也一定还觉得自己是多了不起的孝子吧?你可真好意思,你当年怎么考的科举,仁孝礼义都白读了,什么是孝,对老父你就算孝吗?
  孟子曰:‘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以孝之名不辩黑白不分对错处处愚顺之实乃大不孝也,‘亲有过,谏使更。’这你都不懂,那你还自诩什么孝子,你有什么脸?”
  傅归晚说着便笑了:“对,你没有脸,在这个府里你早就被人家把脸皮给狠狠扒掉了,只有你自己端着嫡长子的身份成天白日做梦;除了真正对你好的,谁把你当一回事?
  连个奴婢都能随便传你这个未来当家人的房里事,连个外甥都能骑到你头上,连你爹的妾室都能随便拿捏你,你就只剩下被骂的份儿,你还能叫有脸吗?
  被扇了几个耳光舒服吧?不用觉得委屈更别认为自己丢脸了,你早就没脸了,现在不过是把最后的遮羞布给扒掉而已。”
  堂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傅老夫人在心底长长叹口气,傅经柏愣愣地看着长女,像是被骂傻般又傻掉了;二老爷傅经樟想调和调和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妥当,正考虑着说辞就听侄女把痛斥父亲的话给全部倒出来了。
  苏望姀垂着眼睑,异常沉默地坐回椅子里,其他人看去,真看不出大夫人的神情;作为长子嫡孙的大少爷傅归昶更为沉寂,小姑娘傅归晓反倒不怎么怕了。
  过了会都没人说句话,傅归晚嘴角上扬,对老太爷说:“傅副相不多斟酌斟酌吗?且不说傅经柏还有没有脸,就说他这糊涂劲已经是大问题了,这种人做族长行吗?
  我们在闹决裂,他居然还能认在讲笑话?放肆、忤逆?他脑子有病吧,本郡主都懒得再做傅家人了还需要对哪个孝敬?得病多重才能连拿乔和正事分不清?
  这四十年真是白活了,对吧祖父,将来您一闭眼,傅家交给他不怕被任人欺凌践踏吗?二叔、三叔和大哥都比他适合做族长吧?”
  轻盈悦耳的骂声悠悠散开却让不少人打了个颤栗,大姑娘这话是真的过于狠了。
  傅宗弼神情沉重地盯着这个大孙女,老脸上的水渍已干,下颌还残留着干涸的嫩芽,怒火已熄,心却在下沉,长叹道:“归晚随祖父到书房说话吧。”
  “老太爷知道什么叫给脸不要脸吗?归晚怕您看不清自己的老脸所以特意把傅经柏拉到你身旁来请你认清楚,看你们父子多像呀,十足的给脸不要脸。”
  大姑娘真的没疯吗敢当面这么骂老太爷?其他人真的震撼到了,傅宗弼怒火再从心头起但是压制了:“归晚,这是能对祖父说的话吗?”
  “我便是说了又当如何?我再骂祖父一声老不死的,又怎么样?有种你跟我一拍两散。”傅归晚昂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视:“你敢吗?不敢你就得受着,这就是现实。”
  明晃晃的堂屋中,少女身形有些单薄,没有声嘶力竭的发怒然威压却是扑面滚滚而来,高傲的眉眼间带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仿佛她天生睥睨众生。
  五十余人的堂屋中,主子和奴婢们都看到老太爷脸色难看极了,辛姨奶奶、四夫人母女乃至二姑娘傅归湉热切地盼着老太爷将之捏死,可惜傅宗弼只狠狠握拳说:“大姑娘先跟祖父去书房。”
  郡主呵呵笑了:“知道自己不敢,还敢把事情做得这么狠,你还不叫给脸不要脸吗?”她嗤笑一声,讽刺道:“当晚我哥和傅经柏亲自捉住的,你信吗?
  信,你当然信,我们做17年的祖孙我若是连这点都不了解你的话那就白活了,可你再相信也不会让这波脏水泼到三房身上,所以你必须表现得完全不信。
  您是老太爷,您想偏袒想保表妹小妾要保三房的名声,儿孙们只能顺着,但你不会不清楚私底下需要给我个什么的交代吧,可你呢?
  非但没有还纵着两个庶女连同外孙为非作歹闹得鸡犬不宁,我后来谈判时跟你说过把辛姨娘的命交出来,老太爷又是怎么做的?”
  傅归晚散漫的态度一收,气势转厉神情狠绝,冷声高骂:“我给过你两次机会你都不要,今晚我给了第三次机会,你非要交代之前我周旋几回你当我耍百戏吗?顺着祖母的话揭过去,我也能帮你把最后的脸面留住,可你不要啊!
  你不要脸还指望别人给你脸吗?我当你是祖父给你孝敬客气,你就得寸进尺;为着你和傅经柏所谓的一家和睦,我只当眼不见为净,结果呢?
  老太爷你拿着本郡主的孝敬蹬鼻子上脸连最后的假象都不要维持了,非逼我跟你撕破脸,你能怨谁?你活该啊!”
  傅宗弼把拳头握得死紧,额角青筋直暴,没人敢插句话或者接句话,在场许多人都觉得大姑娘无知无畏到敢这般顶撞老太爷才是真的要找死,还有些摩拳擦掌地等着看她被打脸,只是等到大姑娘走开都没等到。
  傅归晚便踏着悠哉的步伐走到辛姨奶奶面前,轻笑道:“知道你表哥为何没打我,又为何不出声反驳吗?”
  辛姨奶奶忽然有些心跳加速,甚至有些怕面对这个大姑娘,尽量地想别开脸去。
  “因为他不敢。”
  轻飘飘的五个字像一击击重锤落下,握着这千斤重锤把手的是位姑娘,只听她说:“因为支撑着傅家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是我而不是他。
  因为我才是整个家族的顶梁柱,我敬他,他才能算我的祖父。因为他得靠着我才能坐稳副相的位置,我铁心不管他死活,他离死期就不远了,整个傅家连同依附着傅家的家族尤其是你那辛家都得彻底完蛋。”
  辛姨奶奶惊恐地看着这大姑娘,不信又害怕,想叫表哥说句话处置这个丫头又不敢,只能等着表哥出声来反驳,甚至其他人都在等,可等到最后只等来老太爷闭上了眼。
  这像是块巨石落在傅家儿孙们心头,敲得他们心头砰砰乱跳,众位少爷和姑娘还有各位姨娘们不知透着多少不可思议。
  “祖父需要来骂孙女几句吗?告诉大家永福郡主是你一手捧起,傅归晚的小命前程全捏在你的手心里,我敢这般狂妄如此不敬不孝就是在找死,你应该放弃我而改捧其他孙女?
  譬如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是很好的选择,反正大家都认为永福郡主是你捧出,你是家里的活祖宗更是全族的倚仗,对吧?”
  无知的稚童才听不出大姑娘的讽刺,辛姨奶奶心跳急遽加速,屋内众人绝大多数都等着老太爷开腔,最终等到的还是老太爷紧闭的双目和愈加铁青阴沉的老脸。
  好像能听到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甚至是某种信仰在轰然倒塌,不少人再看着这个年纪轻轻语笑嫣然堪堪17岁的大姑娘时忽而打了个冷颤。
  二姑娘傅归湉不可思议,三姑娘傅归潆连同五姑娘傅归湘在内都是怕,毕竟五姑娘方才得罪长姐了,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拢回来?而四姑娘是不信,不信,真的不信一点不信,用力撕扯着撕破告诉自己不可能,祖父心软和善而已。
  “想知道刚才给大家看的信纸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们,这是傅家最新的收到的烂摊子,最近20天内收到还没处理掉,七封信十件事。”
  傅归晚踏着步子走到堂屋中央,扫过全场,哼笑道:“一个月都不到就有这么多,现在基本每个月都能闹出些破烂事来,永远都有数不尽的烂摊子送来,哪个月要是没有我都觉得要烧高香了。
  当然这些是送来给老太爷请他相助,不过老太爷转手就会给我,叫我给他办;可惜除我跟他之外没别人知道,所以才给家族造成了假象,真是遗憾了。
  我敬着祖父,虽然没有全盘接受但大部分都给处理了,没有我这些年为家族劳心劳力能有傅家如今这花团锦簇的表象?还能有什么好名声?我呸!放他娘的狗屁!”
  话锋急转,归晚骤然间气势转厉,目光阴沉满脸肃杀,冷嘲道:“傅副相敢吱个声吗?你的儿孙们可都等着你来反驳我。
  我当你是我祖父,敬着你是老太爷,给足你当家人的体面和威严,只要没越过我的底线你想多偏向傅经茂三兄妹都随便你,我这么大方好说话你给我什么?啊!
  是你不断给我摆祖父的架子成天算计着想从我手中拿好处再叫我帮你收拾烂摊子,还得帮你把你宠着的且对我毫无善念的这批人处处捧高,你再来可劲欺压长房,欺压到你的表妹小妾要害嫡长孙媳一尸两命,你居然都能做出如此可笑荒谬的举动?!
  想跟我决裂是吧?是我客气到令老太爷完全忘记你要靠着我进而彻底本末倒置呢还是你这些年作威作福到只想叫本郡主给家族当牛做马而根本不拿整个嫡长房当一回事了?
  老太爷得多荒谬才能认为被欺压至此,我还能忍让?难道我还怕跟你决裂吗?我们做17年的祖孙,你非要做成死仇难道我还怕成全你吗?有种你吱个声啊傅宗弼?!”
  这可是完全不把当家人放在眼里了?!
  静,无比的沉静疯狂的蔓延,没有人敢接话,辛姨奶奶真的不敢相信,婵姨娘开始浑身战栗起来,告诉自己不可能,大姑娘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支撑起整个家族?
  傅经樟低头沉默,三老爷傅经茂的心往下沉,四老爷傅经著都有些怕了,三姑娘傅归潆怕得狠狠抓紧身侧的辛家表姐,指甲嵌进肉里,可这也没让辛佳蕊感到疼,她甚至还在震惊中根本无法回过神。
  老夫人在心中狠狠冷笑,苏望姀气色更沉,傅经柏则一直没有开腔好像还傻掉着,大少奶奶殷氏不着痕迹地扬起抹讽刺。
  许久之后众人看到老太爷终于睁开眼,苍老的脸庞带着苦涩:“大姑娘,祖父这回确实处置不当,可经芙和经莲从小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嘭!!!”
  刺耳的瓷片碎裂声响彻堂屋,是大姑娘抄起大夫人身侧的茶盏狠狠地冲上座砸去,碎片摔在老太爷父子脚边,凉掉的茶水溅起沾湿了衣袍角。
  “你的两个庶女就是宝贝,嫡长房就该是当牛做马被你压榨被她们欺辱,我哥的妻儿连蝼蚁都不如死掉都无所谓是吧?”
  傅归晚阴冷的问:“我今后不管你的死活,你捧着这两个宝贝庶女自生自灭,如何?你不是不依不饶地想要交代吗?我就给你这个交代,今后任何事你都自己办吧。”
  “大姑娘,我们是一家子,我是你祖父!”
  “你要不要脸啊傅宗弼!”
  傅归晚狠狠地抢过话茬骂:“傅家有嫡庶尊卑吗?傅家还有公平公理吗?就凭老太爷的喜好想宠哪个就捧到天上,想压榨哪个就必须当牛做马是吧?
  你都不觉得自己无耻恶心吗??我才几岁你就让我帮你向圣上要好处啊?还记得吧,幼年时你不断跟我说我姓傅,我是傅家的姑娘我就该为家族做贡献应该无私奉献应该被你们这批人予取予求。
  被予取予求,我的一切必须让给家族中所有人,真亏你说得出口啊!闹僵后收敛些,等到缓和了,等到我好说话又故态复萌,永远绞尽脑汁地想灌输给我应该被予取予求的想法,你就想着把我调~教成个白痴被你当做傀儡是吧?”
  苏望姀霍地抬头站起望向上座,傅老夫人的脸色同样沉了,众人望去,傅宗弼又气又怒:“你是我傅家的姑娘,你有源源不断的圣眷,不该为家族做贡献吗?”
  “是啊,所以我贡献了十几年,忍让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我为傅家做的我能摸着良心告诉所有人我足够对得起我傅归晚姓你这个傅姓,可你对得起我吗?”
  傅归晚高声冷笑:“我才四岁你就开始叫我给你办事,13年了,到今天完全是我在帮你养着这个家族给足你们所有人荣华富贵,可你给过我什么?
  一个姓而已,傅家都没有养过我,是圣上和我外祖家在养我!这就罢了,你这群儿孙全部是废物吗?只能享受家族的庇护供养过而丝毫不会处理点事吗?否则凭什么全部推给我,就因为我有圣眷吗?
  行啊,本郡主也认了,没受过你傅家的养育庇护还得养着这个家族,再帮着把你们的祸事逐一解决,最后还得被你们处处趾高气扬想压着我,你还跟我说一家和睦叫我忍让?我不拿你当祖父没拿你们当做家人,我能忍受这种无耻之极的行径?”
  “可我忍让到今天你给我什么回报?”傅归晚笑,狠狠地笑,笑得震耳欲聋:“可劲地欺辱压榨嫡长房到完全不当一回事了。
  就因为你是老太爷所以我为家族做再多都得由着你的心意想压榨就压榨吗?那么我告诉你,今晚彻底到头了!
  明天本郡主昭告天下改姓苏,随便你想如何宣扬傅归晚何等不孝,反正我不孝的名声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名声于我能算个什么狗屁东西。
  至于你,你傅家和亲眷多少贪污受贿贪赃枉法的事等着慢慢被翻出来清算吧,你就捧着你的小妾庶女等死吧,死了都别指望本郡主看你一眼!”
  傅宗弼极其阴沉地盯着这个孙女,死死咬紧牙关,永福郡主冷嘲热讽:“应啊,有种你就叫滚啊,说你不稀罕,有种你就说啊!”
  堂屋内众人就连像是傻掉的傅经柏都不约而同看向老太爷,等待许久都只看到老太爷阴沉地能嫡出墨汁来的老脸和极力压制的怒火,不闻只字片语。
  傅经樟在心中叹气,他媳妇二夫人宋氏则在心底冷笑,这老太爷够不要脸了,要靠着孙女居然也敢把嫡长房欺压到这个份儿上,又不免感叹这大侄女心眼真不错。
  三老爷傅经茂的心沉到谷底,今晚之后形势将会大变,府内所有人都会知道家族真正仰仗的是大姑娘!!不过他的夫人莫氏心面上丝毫未显,心中可舒心呢。
  老夫人痛快啊,龟缩在角落的傅归暄更是痛快至极,连她胆小的庶妹都觉得痛快,这就是狐假虎威的下场,该!
  一道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笑声传来,竟然是大夫人冷冷得笑了声,傅宗弼怒焰高涨怒不可遏地要叱骂出声时对上大孙女狠厉的目光,硬生生忍住往腹内咽,浑身有团火在烧,烧得他面目前非,忍无可忍之下又狠狠扇了身侧的长子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再响起,这是老太爷打下的第四巴掌,相较而言屋中所有人都冷静许多,傅经柏无声地给老父跪下,大少爷傅归昶望着这幕突然有些想发笑,四少爷傅归晋眼中的光辉逐渐暗淡,印象中祖父威严伟岸的形象在今晚像是彻底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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