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糖果非糖
时间:2019-11-19 08:51:29

  傅归晚收拾停当,从地砖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已然冷静,告诫道:“把今晚还有上午在你家竹林的事全部忘掉,否则我打死你。”
  涂绍昉刚把自己嘴巴擦好便听到这么一句,淡定地转过身宣告:“你今晚就打死我吧,否则我明天一定找圣上请旨赐婚。”
  “你?”傅归晚咬牙放狠话:“你以为我在吓唬你吗?姑奶奶我没跟你开玩笑。”
  涂绍昉把手绢揣怀里,抱头蹲地,用行动告诉她:“打吧,我们还没成亲,我如此行径就该狠揍,你想怎么打我都行;只要你没把我打死,我就要进宫请圣上求婚。”
  “你——”傅归晚又羞又怒地狠踹他一脚,骂道:“我不用你负责,只想跟你划清界限,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必须要负责,我一定要负责,我就是要负责,我娶定了。”涂绍昉回怼,心中冷哼,当他随便被姑娘占便宜又随便占姑娘的便宜吗?当他是那么随便的男人吗?还敢不负责任,下辈子吧!
  傅归晚又踹他一脚,继续放狠话,可这混蛋死活听不进去,又踹好几脚也没用,咬牙把身份摊开跟他相认:“师兄——”
  “嗯,嗯?”涂绍昉应得顺口以致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承认了!猛地窜立起来,兴奋得有些不知所措:“师师师妹,师妹,”他应该说点什么?该说什么?
  “你,你先冷静点。”别那么激动,突然间窜起来吓到她了。
  “哦哦哦,好好好,我冷静,我冷静,”怎么冷静?涂绍昉想了想后给自己理理衣襟,如情窦初开的少年般面对心爱的姑娘无措到手忙脚乱。
  “师妹,当真是你,我就知道没错,一定是你。不不不,你别误会,我绝对不是因为认定你是我师妹才会这般轻薄你……”
  “所以我不是你师妹你就要轻薄我?你还敢说自己对师妹一往情深情有独钟?”傅归晚被他这语无伦次的慌乱模样弄得心头酸酸涩涩的,可听到他这句话又忍不住怼他。
  “不是不是,师妹你别误会,我是因为相信你是我师妹,不不不,我不是有意要轻薄你;师妹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个随便的男人。”
  傅归晚当即质问:“所以你认定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咯?”
  “……”涂少爷在这一刻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的词穷,绞尽脑汁解释:“当然更不是,因为我刚刚心思郁结,我看着你……我一时冲动,所以,”
  “我被你占尽便宜就是你一时冲动?”傅归晚接着挑刺。
  “……师妹,我错了,要打要罚——”涂少爷刚刚秉持着一切都是他错的良好态度认错就被反呛:“所以你认为刚才是个错误,我白白被你轻薄还是个错误?”
  认错都不行吗?涂绍昉差点想哭了:“我跪搓衣板,哪怕跪算盘也行,师妹别生气了。”
  傅归晚猛地心头一酸,又像被用小锤狠狠敲了敲心头最软的嫩肉,别开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罚你跪搓衣板罚跪算盘的人该是你妻子,你不该对我说。”
  “你就是我将来的妻子。”
  “师兄!”归晚抢过话茬,说:“你喜欢的并非归晚而是你在蜀地的师妹,可那个人是我为掩饰身份而伪装出来,真实的我嚣张霸道蛮横,不是你喜欢的模样,你其实只是在喜欢一个假想之人。”
  “我喜欢,我没有不喜欢,你嚣张霸道的一面我也喜欢,我没有任何排斥。”他真不觉得有任何困扰:“而且我在蜀地时没有动情,当时还没有男女之情,是我们书信往来之后,你为何还要在信中对我掩饰?”
  “是我心机深沉,我想收揽你,故意挑着对你胃口的言辞写,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意外的惊扰。”傅归晚转过头,面带歉意地看向他,抿唇笑道:“看在师兄妹一场,还望师兄莫与师妹计较,今后把这段假想出来的情谊放下。”
  “如果我不呢,我这辈子都不放呢?”涂绍昉脸色有点不大好,又紧张又认真:“我没有喜欢假想之人,我心悦的姑娘就站在我眼前。
  是,师妹很温婉,永福郡主却是出了名的嚣张霸道,可我又不是因为师妹温柔才喜欢;我如果排斥你霸道跋扈也没必要当众求亲,更没必要在你没承认之前跟你纠缠。
  我还相信,我在蜀地的师妹并非你的伪装而是真实的你,那是你的其中一面,其实你是个很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
  “胡说八道。”傅归晚疾声驳斥,心头有点不是滋味,语气蛮横道:“我不想听你这些杂七杂八的废话,我就要你发誓忘掉今晚和你家竹林里时的一切,放掉对你师妹的假想之情,今后我们只有师兄妹之情,绝对不准再纠缠。”
  “不可能。”涂绍昉回得特别爽快。
  “那我们师兄妹就没得做了,我跟你决裂。”傅归晚干脆给他放狠话:“你不是说如果要拒绝你就用师兄妹的情谊来做筹码?你以为我不敢吗?要么你今晚答应我,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师兄,听到没有?”
  “那我们就做夫妻吧。”涂绍昉再爽快地接道:“我放话时我们的亲密还仅限于七年前,今天我占尽你便宜,我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从不随便占姑娘的便宜,我必须要负责。”
  傅归晚气得骂他:“我不需要你负责!”
  “那你该对我负责,七年前我就被你占尽便宜,今天又被你占尽便宜,我的清白早被你给毁掉了。”涂绍昉很无赖道:“我很郑重的申明过我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你想毁掉我的清白后再把我一脚踹开,你想都别想。”
  “……”傅归晚被这倒打一耙的无赖劲给气到了:“你个混蛋你怎么有脸说得出来?”
  “亲吻是两个人的事,难道只有你的清白算清白吗?我的清白也是清白,不能因为我是男人就这么被欺负吧?”涂绍昉抬头望房梁,做好被打的准备了:“既然你不要我对你负责,当然该你对我负责。”
  语毕,小腿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他心说他果然不排斥师妹这强悍蛮横的模样,就是怀念师妹温柔的时候。
  可傅归晚真有些拿他没辙了,沉默片刻把最后的狠招拿出来:“今天我向圣上求过了,明年给我和四皇子赐婚。”
  当他怕吗?涂绍昉还在哼哼的时候又听她说:“我是最多把你打成猪头,如果你坚持想求圣上赐婚,我的确防不胜防,可我能做我自己的主。
  你最好别逼我,否则我找四皇子把关系落实,成婚之前我就把清白身子给他;我不怕,我更没有输不起的。”
  涂绍昉只感觉被浇了桶冰水般浑身透心凉,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哪点不如四皇子,你宁愿……师妹你告诉我,我究竟哪一点叫你这么嫌弃?”
  “师兄很好,但我没想过嫁给你,你不是我想嫁之人。”傅归晚眨眨眼,扬起笑意道:“多谢师兄厚爱,归晚消受不起。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家吧。”
  这算个什么理由?涂少爷心中难受,一颗心像被堵住般的难受,看着眼前的姑娘,过往一幕幕回闪,干脆强硬地抱住他,耍无赖道:“我可以答应不去找圣上求婚。
  但你也得答应给我机会让我证明我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如果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的话,我今晚就不撒手了,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俩有夫妻之实。”
  “你瞎说什么?”什么夫妻之实?!傅归晚气得推他,奈何这混蛋师兄抱得死紧,她怎么也推不动,正发愁时一声暴喝传来——
  “兔崽子你在做甚?”
  两个年轻人一惊一恐,揣着心肝转身看去,看到池丞相和盛副相还有老华国公夫妇,池丞相的老脸更是已经黑如锅底。
  傅归晚脸颊爆红,拼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低头垂手,像个做错事等待家长责罚的孩子。涂绍昉捂脸,师妹肯定有很长一段时日不愿意见他了。
  池丞相心肝疼啊,这兔崽子敢背着他来占他家姑娘的便宜,疾步冲上去一顿狂揍,狠揍过后稍微有一丝丝解气才火大吼道:“以后还敢不敢了?”
  “相爷,我错了。”涂绍昉抱头蹲地,任由丞相大人狂揍,心里好苦逼。
  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也叫知错?池奕松松筋骨,冷笑道:“错在哪?小子,你要是认错得不能叫本相满意,本相叫你竖着出来横着出去!”
  “错在不该被你们发现。”涂少爷他已经没有求生**了。
  “……”傅归晚目瞪口呆,这混蛋师兄活腻了吗?盛副相觉得他有点肝疼,想当年他做坏事被老爹捉住时多怂,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彪悍吗?
  这下可算把池丞相的怒火给燃爆了,高喊拿马鞭来,护卫递上来后扬起马鞭就抽,一鞭鞭抽在这兔崽子身上毫不手软,狠抽几鞭后问:“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错在不该被你们发现。”少年背后衣衫划破已经渗出血印,开始淌血,仍旧死倔道:“相爷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这句话。”
  丞相大人彻底怒了,要下死手时被他家姑娘拦住了,傅归晚挡在这混蛋师兄跟前,赔笑:“池爷爷,你已经把他抽出血来了,算了吧。
  他之前的伤势还没养好,万一伤上加伤损伤到他的骨骼就不好了。刚才,刚才其实是因为我承认是他的师妹,我们刚刚相认,他太激动所以才会失礼。”
  池奕狐疑:“你个丫头死扛这么久能轻易相认?”
  “他担心翼国侯府的前路,差点要哭了。”傅归晚低头,硬着头皮半真半假的编:“我没见他这么可怜过所以安慰了他几句。
  他又跟我犯横,要找圣上求婚,我死活都说不通只好承认;想着先把他稳住,免得他真要找圣上会把事情闹大。”
  相爷挥手示意姑娘走开,上下打量这混账小子,哼哼道:“你小子能哭?”
  “能!”涂绍昉抬头,俊脸沉重,言语更沉:“下任君王若不给我安守臣子本分的余地,最终必将只剩你死我活的厮杀,到时形势将会如逆水行舟。
  我不相信外甥更不相信自己,我怕30年后的自己会面目全非到彻底沦为权利的傀儡,六亲不认只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世上我只相信师妹,她在最弱小的年月里还能保持本心未曾动摇过,有她在我身边或许还能拉住我,否则我真怕30年后的自己会改朝换代。”
  改朝换代??!!
  少年信口四个字惊得在场其他彻底愣住了,丞相手一松,马鞭掉了,这惊扰的落地声才唤回众位的神智。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o(*^@^*)o
 
 
第106章 
  场面陷入死寂。
  明亮的烛光笼罩在少年周身, 认打不认错的倔强样, 多像顽劣不服家长管教的小混账, 分明还是青涩未长成的儿郎, 与狂悖大逆不道之徒毫无联系啊。
  他怎么能这般轻巧地吐出‘改朝换代’这种能砍头能株连九族的言论来?
  傅归晚心头狂跳, 这师兄疯了?他就不怕因此而丧命吗?涂绍昉还真不怕,他就赌,哪怕盛家捅到圣上和储君面前,他的师妹和老师师娘会保住他。
  “滚!”
  丞相怒喝:“你这番话我们就当做没听过, 你也全部忘掉不得再胡想更不准再对永福郡主有任何非分之想, 否则本相打死你, 滚!”
  撞见师妹拼命对他使眼色, 涂绍昉没反驳没应声,对他们再一颔首, 撑着身体站起来, 略微弯腰驼背瘸腿地往外走。
  稍过片刻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唯有他走过的路上流淌着几滴血迹在烛光映照下那般鲜红醒目而刺眼。
  盛副相原本陪着父母而来代太子向郡主赔不是,哪能想到还能有这么意外惊悚的收获?是他太落伍观念太陈旧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太厉害简直不可斗量?
  他预估这孩子将来敢弄死皇帝姐夫就够够的了, 改朝换代都敢想啊?!翼国侯和权相夫妇到底怎么教养得才能养出来这么个宝贝疙瘩?
  “其实, 其实师兄他在怕, 怕自己会被逼到面目全非的境地才会怕到哭了, 他没想的;他还是个很热血的少年, 想生活丰富多彩绝非危机重重。”傅归晚硬着头皮挽回。
  “唉!”盛老太爷长叹:“是竤基他叫追随者们失掉了信念。”
  “太子可以慢慢教,这混账失望一回就敢胡想,到底是他太混账, 今晚我就写信到蜀地叫权老头好好骂骂徒弟保证打消这混账小子的胡乱念头。”相爷摆摆手跳过这话题,再给说明盛副相他们的来意。
  盛太夫人走上前,握住孩子的手,歉然道:“郡主莫怪,是太子他糊涂了,老身先代为给您赔罪,千万别跟竤基他计较。”
  “福儿没计较,我知道的,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么措不及防。”傅归晚反手握住老人家的手,扬笑道:“他是储君,他的想法没有错,是我们太苛刻。
  我不求一世荣华但求安稳,福儿向圣上求过了,明年我会和四皇子到江南的小镇生活。17年的兄妹,我相信他会留住最后的情义。”
  太夫人心惊,眼底慢慢湿润,喃喃启语:“孩子?”
  “这样也好。”傅归晚眉眼舒缓,唇畔漾起浅浅的笑意,温柔而坚定:“与其苛求,得不偿失,将来我们都没有颜面去见皇后和贵妃;不如放手,天高海阔相忘江湖,也许20年后还能有闲话家常的一天。”
  盛老太爷按住老妻的肩头,示意她甭劝了。既然他们心底都有数,太子哪怕这回能痛改,可过几年后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再故态复萌,何况将来?赌不起的事何苦还要赌,还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福儿,盛爷爷这要求或许有些为难你,可你这位师兄绝非池中物,竤基他不是对手。我这把老骨头又怎么能真预见将来会一发不可收拾而袖手旁观,可我们无能为力了,只能求你将来帮竤基一把,行吗?”
  时光的印迹在这个瞬间尤为滞缓而沉重,永福郡主沉默两息时间被无限拉长,她点头:“福儿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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