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世人皆知永福郡主志在国母之位,永福郡主喜好牡丹同样广为流传,何况她的贴身婢女之名全部取自牡丹花的品种,可想而知她对牡丹热衷。
实则近身伺候的婢女们都有感觉郡主对牡丹并不上心,对牡丹花仅限于观赏和玩耍,真正让她上心的是君子兰、百合花以及一种不知名的花卉。
占地极为广阔的永福郡主府中,整个后花园美若仙境,园内依山傍水亭台楼榭,花木葳蕤假山怪石无一不是赏心悦目之景。
朝霞和她表姐重惠来到后花园时就看到她们头顶的社长正在莳弄盆从未见过的花卉。
只见花盆里生长着数不尽的花茎,茎叶繁茂错综杂乱,花型娇小花姿蓬松的花苞或刚绽开的花朵立于其间,如同繁星般点缀着。
“归晚,这盆是什么花呀,怎么从来没见过?”朝霞好奇,还伸手摸了摸娇嫩的花瓣。
“它叫满天星,是生长在突厥的花朵。”后来凤陵郡主在西宁的高山上发现这种花卉,移栽回府又送些种子给她养,傅归晚放下小型的铁锄,抿唇笑道:“我培育三年,最近才终于有三两盆花开。”
“满天星,这名儿倒是很贴切,可怎么是突厥的花呀?咱们养突厥的花做什么?”
“代国长公主和亲突厥11年,也算一种睹物思人的寄托吧。”傅归晚温柔的笑笑:“我打算万寿节时送给圣上。”
闻言,活泼而性子粗的朝霞郡主都有点叹惜,傅归晚端起茶蛊抿了口,问她们俩什么事急吼吼的要找她?
昨天她到池家拜访,晚上还留宿了。她在池家的待遇是顶顶好的,相爷甚至给她安排了自己的小院,她可实在不好意思住,向来蹭静姝的被窝,昨夜亦然。
今早接到朝霞的口信有急事找她,她问静姝一块儿吗?池姑娘还没从‘不肖子孙’的阴霾中恢复,自然没有心情,于是她便自己回郡主府等着。
“表姐明天要去和翼国侯府的大公子相亲。”朝霞郡主如此说:“我们同往吧,咱们在暗中观察观察,看看表姐相亲时是什么模样会不会脸红……”巴拉巴拉一大串。
重惠县主明日是否会脸红不知道,但此刻已经有点脸黑了。
傅归晚差点被茶水噎到,心里直哼哼,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对师妹情有独钟,还不是转头就和别的姑娘相亲了!面上回拒:“我祖母明日要带孙女们回娘家和留兴伯夫人调和矛盾,四皇子也会去,我早就已经答应了。”
朝霞惋惜的叹口气:“看来只能我自己去见证了。”
重惠县主一本正经:“不用见证,我不会脸红。”
归晚忍不住抿唇偷笑,重惠还是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掉马甲INGO(∩_∩)O哈哈~
PS:申诉小剧场:
被骂阴毒的太子妃:不是我,我没做过,完全不知道这回事o(╥﹏╥)o
第068章
日头渐高, 明媚的阳光照耀得傅家门壁生辉, 府门外一排华丽马车排列,门廊下衣着光鲜的姑娘们俏生生站立着,或含苞待放或明艳绽放, 各个如花般水灵鲜活。
今朝回娘家,傅老夫人带了两个儿媳妇和五个孙女, 从大姑娘到六姑娘,年长的姑娘之中唯独四姑娘没在,偏偏这次要去的正是四姑娘的外祖家。
傅归晚扫过一眼, 招呼五姑娘傅归湘,问:“你嫡姐病了?”
“没见母亲请大夫,四姐姐应当无碍吧。”本来姑娘站成一排等着祖母出来, 次序按年纪来排,不过长姐既然叫她,傅归湘自然越过前面的两个堂姐, 走到长姐跟前, 低低猜道:“四姐往常也甚少回外祖家, 这回没什么特别, 所以才没同往吧?”
“当真?”傅归晚视线投向另外两个堂妹:“甚少是多少?”
“一年难得一回,最多两回。”二姑娘傅归湉掩唇笑道:“大姐姐可不知道,我们每年随祖母到文泰伯府都有两三回的,四妹妹这个亲外孙女倒比咱们还不如了。”
三姑娘傅归潆赞同,添油加醋的嘲讽,她对那个堂妹可半点好感没有, 这点上别说是她和傅归湉,大姐的态度肯定也一样,根本不怕说错话。
相对于这四位姑娘聚着说笑,六姑娘傅归淳便安静的有些格格不入了,傅归晚瞥了眼,六姑娘的脸上有忐忑有不安有紧张有畏惧,就是没有焦虑急切。
“好啦,祖母和三婶四婶该过来了。”
姑娘们重新站好,很快傅老妇人便领着两个儿媳妇来到大门前,率先上了马车,老夫人和两位夫人各坐一辆马车,大姑娘独坐辆马车,剩下四位姑娘同坐一辆马车,众人全部坐上马车,车队启程,平稳地驶向文泰伯府。
傅家一行人到的晚,留兴伯夫人已经带着儿孙们在了,连四皇子都在,堂屋内的欢声笑语也随着她们的出现而一停。
主位上坐着文泰伯夫人与留兴伯夫人姑嫂俩,两侧分别站着两家的姑娘们,还有几位少爷留着,既哄祖母开心亦是给四皇子作陪。
文泰伯夫人和大姑子年岁相同,同样面相刻板端肃,眉目间更添几分精明强势;留兴伯夫人则不同,面容白净而显嫩,与长姐长嫂只相差五岁却从面相上生出了十多岁的差距,她看着可还才40出头呢。
此刻一身福贵裙衫珠光佩饰,端坐在上位,居高临下的看着长姐带领儿媳和孙女们到来,目光阴沉,压着火气从鼻翼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文泰伯夫人见此也在心中嗤笑,站着她身侧的儿媳妇都忍不住摇头,文泰伯世子夫人嫁过来没两年,永福郡主就出生了,对于这大姑母态度的转变无所谓。
可这二姑母是根本无法接受前半辈子被她踩得死死的长姐腰杆硬~起来甚至超过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同母亲妹之间公爹当然偏向,不过她和婆母倒跟大姑母关系好,旁的不说,只凭行事做派,她们与二姑母就不是一路人。
傅老夫人带领儿媳和孙女给四皇子行礼问安,永福郡主没动,淳于倩当即喝叫斥责,傅归晚冷冷扫视她:“本郡主正二品,你非要讲规矩就行礼吧。”
“傅归晚!”
“倩儿!”
淳于倩要叫嚷,只说三个字就被四皇子赵珩颖喝住了,四皇子打圆场道:“都是亲戚,哪里就那么见外了。”
“对对对,殿下说的正是,姑母和郡主快快请坐。”文泰伯世子夫人随之站出来打圆场,心里对淳于家这位倩姑娘实在头疼更看不上,和永福郡主再不对盘也得会看点眼色吧。
“表婶客气,不过长辈们说话,晚辈们留着多不识趣。”傅归晚完全不想留着看淳于家这群人的臭脸,说句到园中赏花就独自走掉。
堂屋内众人怔了怔,淳于倩才讽刺一句,四皇子也打声招呼就往外走,走得快的都没给旁人挽留说话的余地,气得她直跺脚,三姑娘傅归潆真真憋得一口气堵住了。
文泰伯世子夫人反应灵敏,连忙叫她女儿领着姐姐妹妹们到花园赏花,小辈们一走,屋内就只剩下三位长辈和她们的儿媳妇,干脆把儿媳妇们都遣散,只留姑嫂仨交涉。
傅老夫人早已不是18年前还被这妹妹全面压制时,可惜她这个好妹妹就是永远认不清抑或无法接受转变而不愿意面对现实。
堂屋外,傅归晚其实没多走远,躲在暗处等着四皇子出现,他一出现就拉走。两人对文泰伯府还算熟悉,抄小路来到一处僻静之地,陶顺公公和郡主的俩贴身婢女负责把风。
“归晚,你还没和我外祖母问候两句陪着说说话,就这么掉头走掉……多伤老人家的心。”他真的希望未来妻子和他的外祖家众人和睦相处。
“我倒想留着多说两句话,可你瞧瞧淳于倩那个态度!谁先挑的刺啊,能怪我吗?”
“倩儿也是有口无心。”四皇子有点心虚。
“好啦好啦,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她还不想为那些人破坏心情,傅归晚展颜笑道:“我昨儿个传信叫陶顺带上两只白面风筝,带来没有?若是没有,我可要罚你的。”
四皇子也不想浪费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大好时刻,闻言当即表示带了,同时有些疑惑为何要白纱面的?那还是昨晚叫奴婢们加紧赶制的。
“我带了画笔,咱们亲自绘制画作,然后放到天上,难道不好吗?”傅归晚嗔他。
“好好好,归晚你稍微等等我,我去叫陶顺把风筝取来。”四皇子喜欢这个主意,也觉得甚好,烦扰的事彻底抛到了脑后。
文泰伯府是傅老夫人的娘家,自然也是傅四夫人范氏的娘家,和娘家长嫂才说两句话,她便随意扯个借口离开,去看她的生母潘姨娘。
在傅家,老太爷的妾室称谓已经变成姨奶奶,范氏也想让自己的生母提为‘姨奶奶’。可那个嫡母的娘家比文泰伯府好,为人又刻板强硬,她请宫里的表姐愉妃出面给她生母得个姨奶奶的称号都不行。
那个嫡母张口就是:“臣妇好歹有诰命在身,皇后娘娘都不好随意干涉臣子内宅家务,倒不知后妃哪来的权利?哪怕拼着诰命不要,臣妇也得到圣上面前辩一辩。”
至于那个侄女,开口就道:“我还想让咱们府里的辛姨奶奶变成辛姨娘呢。”
范氏两头碰壁只能把这个想法按下,其实生母有没有姨奶奶的称号没什么影响,真正让她们糟心的是她同母兄长的前程。
嫡母强硬,嫡兄长也强硬,而且那嫡长兄已经请封为世子更不缺儿子,爵位无望,他们只能把心思放在仕途上。
“要不再找找傅家大房那个丫头?”她们这几年找愉妃和四皇子好多回,珍宝也从不吝啬的送过去,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用!”范氏气闷道:“那丫头说她和我哥又不算什么亲近的亲戚,如果她帮个忙,以后什么亲戚都找她,把她的圣眷消耗干净怎么办?
我这个婶娘好声好气的跟她说,她理都不理,这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呢!过两个月我再去找愉妃,这么点小事,她一直给我拖着也不像话。”
“可也拖几年了。”潘姨娘没这么乐观,怀疑道:“愉妃要是真上点心早给办了,会不会想拖着咱们给她一直送好处呢?”
好像还真有可能,范氏气得捏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才冷静些没在生母面前动火,咬牙冷笑道:“行,我上半年再去找那位表姐一回。
如果她真不给我办,大不了,等我姑娘有大造化以后让归昤来给舅舅升官,到时候她舅舅们想做什么官就做什么官。”
潘姨娘立即笑起来,连忙问问外孙女最近如何了。
朝霞郡主可是从昨晚就在期待今天的普济寺之行啦,兴致勃勃地跟着去,再在暗中偷看表姐和涂家大少爷见面时的情况,可她怎么也没法想象那两人是那样的,谁家公子、姑娘相看时是这样的?!
重惠县主问:“你可愿意娶我为妻?”
涂绍昉坦诚:“不愿意,在下已有心悦之人,今日实是被父母逼迫而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两人的相看就此结束!
朝霞郡主瞪得眼睛都凸出了,莫名的心塞,被表姐把她从暗处揪出来时还数落了一把:“表姐你就不知道问问人家心悦的姑娘是谁吗?你这是被拒绝了啊,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人家已经有喜欢的姑娘,而我跟他今天才相看,八字还没有一撇,又不是定亲之后他倾慕他人,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他拒绝你了,你被拒绝了!”朝霞重申,这表姐找不到重点吗?
“为什么不能拒绝?”重惠没觉得有困扰,反问道:“他本身不愿意,当然该拒绝,难道要表里不一才好吗?你有倾慕之人,再让你跟其他男子相看难道你说愿意嫁?”
呃?这么想想这涂少爷好像也没错,朝霞无奈叹口气,表姐好不容易愿意相看,她还以为这回能成呢。
涂绍昉本没想要把心悦之人推出来,否则被父母查到影响师妹的名声,可忠勇侯府走过一趟令他疑点重重,只能靠家里帮他把真相查清楚了。
以防重惠县主不会多嚼舌根,离开普济寺,敷衍完他娘就跑丰国公府找二姐,把有心悦之人,今日相看被他直接回绝掉之事全部抖露出来,请二姐帮帮他。
反正他二姐知道了,爹娘明天就能知晓,必定能帮他把隆中苏氏苏望舒之女苏如婳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打探清楚。
几乎不用明天,涂绍妡一脑门子的疑惑,大弟既然有喜欢的姑娘为何不提?这当中有何不妥吗?又是哪家姑娘……可弟弟又只一味摇头苦笑,问不出个所以然,若非被拦住,她几乎要今天就跑回娘家找父母商量。
日暮西垂时分,开得绚烂的晚霞也预示着夜幕即将来临,回娘家做客的两个老姐妹各自带着儿孙们打道回府,至于她们姐妹私下有没和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傅家,傅归晚就面临一个选择:是否要去看望又挨打的哥哥?斟酌半响还是算了,等明天再去,太纵容则管束没有力度。
闹过断断续续的绝食后,三少爷傅归旭成功把他父亲再次惹怒,昨晚又挨顿痛打,他娘想拦都没拦住。
可挨打后,母亲、兄长和半人高的小妹、挺着大肚的大嫂都来看他,唯独大妹没来过,傅归旭彻底伤心了,不像前几回那般偷塞几块糕点,这回什么都不想吃,饿就饿,饿死算了!
刚痛打过又闹绝食,总不能再打一顿吧!他的父母兄妹都忧伤了。
“我就说了,不是一顿揍能解决的。”
傍晚下衙门回府,被大妹叫上,相约去看被揍又闹绝食的堂弟,傅二哥特别有感触:“从小被他知道自己是双胞胎就天天在哥哥们前面炫耀。
瞧他那股嘚瑟劲,还闹过好几回要跟着和阿晚住宫里,实在不能才消停。消停没两年,阿晚从宫里搬回府里常住,可好了吧?
妹妹上闺学逃课,他也有样学样,大哥你说哪个十来岁的男子汉还天天找妹妹玩?前些年不拦着,现在再拦还拦得住吗?”
傅大少爷和他大妹不约而同止步,一脸沉郁的看着他,傅归晟无知无觉的总结:“除非大妹嫁人,没出阁前就别想了。待会儿我们去看他,就顺着他心意吧,就当哄孩子;否则他再绝食两天被祖父祖母知道,那就不好收拾了。”
“小时候最多在一起玩三四年,阿晚12岁就回隆中外祖家了,此后每年才见一面,都快5年了那股黏糊劲儿究竟哪儿来的吗?”傅归昶对此十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