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世浮影——纳兰晴风
时间:2019-12-24 08:58:24

  “官职、封地、美人钱帛,这是多少为官之人毕生之求,皇侄却不屑一顾,如此真是让朕为难了!如若不赏,难以服天下,赏了,皇侄又看不上!……”说到这,誉安帝没有再说下去,目光冷冷地从群臣头顶扫过。
  听出誉安帝的不悦,溪玥不禁脊背发冷,犹豫片刻,于是道:“微臣选美人!”说话间嗓音略显沙哑,眉宇间透着疲惫。
  此言一出,本来寂静无声的朝堂竟然掀起不小的骚动。原本一动不动的众臣纷纷看向昊月王爷,面露同情之色,觉得他是被逼无奈,不禁让人唏嘘。
 
 
第189章 选择
  “既然提到美人,皇侄是有钟意之人?”誉安帝看向溪玥,依然是淡淡的声调。
  “陛下!”溪玥应了一声,暗揣,此时如果说不出来,那就是假意敷衍圣意,想着,于是道:“微臣与工部尚书金淮安之庶女有一面之缘,虽不能以一见倾心来形容,却甚是投缘,今日陛下既然应了微臣所求,微臣斗胆,肯请陛下赐婚!”
  溪玥说完,整个大殿陷入窒息般的寂静,金淮安心中虽然不悦,但从来谨小细微,现在这种剑拔弩张之际,更加不敢忤逆半句,陛下和昊月王爷,他哪个都开罪不起,只能暗自郁闷,为何会选中了自己,这个庶女虽为庶出,却是自己最为喜欢的小妾所出,从来也都是循规蹈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并不相信小女和昊月王爷有何渊源,只能暗自懊恼自己不幸,被昊月王爷选中。
  “金爱卿,皇侄的话你听到了吗?”誉安帝见无人应声,于是问道。
  金淮安听着,不禁汉颜,举笏而出,“臣听得真切,微臣确有一女,但是是偏房所出,恐高攀了昊月王爷!”知道皇甫少桦好男风,小女嫁过去定然是孤苦一生,于是,咬了咬牙找了一个理由意欲拒绝。
  “既是皇侄开口,定不存在高攀之理,金爱卿是觉得委屈了你的女儿?”誉安帝冷冷而道,冠冕旒珠之下,下颌紧绷,甚是不悦。
  “微臣不敢,陛下赐婚那是无上荣耀,是我金家几世修得和福气,而且,以小女之身份,能嫁入昊月王府,就算什么身份都不是也已是高攀。臣金淮安替小女谢陛下隆恩,谢昊月王爷抬爱!”说完,金淮安伏首在地,长跪不起……
  庭议已毕,溪玥和金淮安身边围了不少道贺之人,但两人却是脸色微阴,简单地客套应喝几句便要往外走……
  “王爷且慢走!下官有不明之疑,不吐不快!”金淮安上前几步,跟在溪玥一侧,急切而道。
  溪玥听着,停下脚步看了看他,点点头并未说话。
  “我这个小女养在深闺,从未出门!不知王爷从何处与小女有过渊源?”金淮安皱了皱眉。
  “大人认为错过此姻缘,您这小女还能嫁得比我本王还好?!”溪玥侧着头,看了一眼金淮安,若有所思而道。
  “下官不敢有此想法,下官……”金淮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溪玥抢了过去,“那您是认为本王有断袖之癖,不能善待你的女儿喽?”
  “这……”金淮安垂了垂眉,不敢答应。
  “还就是应着本王与齐国前太子,就是如今的齐国君上的关系,担心本王会与陛下离心,起兵谋反而连累了大人?!”此话说得大胆,金淮安胆小细微,听得已是冷汗连连,赶忙而道:“下关不敢如此揣度,谁不知王爷为我大燕,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又怎会生反国之心呢?”
  “没这样想就好!本王就是听闻金大人这小女贤惠温婉,知书达理,跟本王的王妃林黛云性格相近,想必两人能合得来,仅此而已!”溪玥的话,金淮安挑不出什么毛病,也不敢质疑,于是点点头,道:“如此,多谢王爷抬爱!”虽是强忍,还是略显不悦,拱了拱手,见溪玥答应,随后拂袖而去……
  溪玥看着金淮安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王府,溪玥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的母妃的  殿,见皇甫少桦坐在房内,溪玥暗中松了口气,随后疾步而入,走到清越王妃面前单膝跪地而道:“叩请母妃安!”
  “起来吧!”说着,清越王妃弓着身把溪玥拉起来坐到旁边,道:“殿下,噢!是齐国陛下之事刚才少桦已经细述于我,玥儿,真是难为你了!当年昊月王府没有护你,如今你反而以德报怨,为王府和昊月军做了那么多,几近生死!玥儿,我们真的是忏愧至极!我知道你想离开,我心虽不舍,却没有理由阻止……”
  清越王妃还没说完,溪玥便抬手轻轻地掩着她的嘴,同时而道:“这本就是说不清之事!母妃给了我生命,这于我便是莫大的恩惠!无论我做多少,母妃您和昊月王府都受得起,所以,别再说了!好吗?”说完,静静地看着清越王妃,眼神淡定而温润。
  “母妃,孩儿受了姐姐那么多恩惠,都没有客气半句,母妃您就别歉疚了!难得上天垂怜,让我们能相聚于此,我想姐姐的远行我等阻止不了,何不趁此机会,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时光?!”皇甫少桦说着,同时握着清越王妃和溪玥的手,轻声而道。
  听着,溪玥点点头,道:“谢谢弟弟的理解和娘亲的爱护,对了!我给弟弟应了一门亲事,本还纠结如何跟弟弟你说,现在刚好趁着你们的歉意言出,弟弟,你不会怪我吧!”
  皇甫少桦听着,笑了笑,“一个宁馨儿我都已经够纠结的了,姐姐现在又给我应了谁家姑娘?姐姐是觉得我们昊月王府人丁过于单薄是吗?”
  “我是这么想的!”溪玥笑着,又道:“关键还是有二。”说着,顿了顿,轻轻靠在清越王妃的胸前,“一是今天回宫述职,陛下直接开出“官职、封地、钱帛和美人”这四项让我选,这前两项,定是不能选的,本已功高盖主,再印证了我有野心之疑,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定不会手软,收回兵权是小,为我昊月王府赶尽杀绝也不无可能,而钱帛,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为我抹黑我昊月王府,我大燕连年征战,国库吃紧,和齐国一战又消耗了不少钱粮以致税赋加重,这个时候跟陛下要金银赏赐,让百姓如何看待我昊月王府,再者,我想就算我说要,陛下也不会不给,但他会巧妙地将这些金银转嫁到百姓身上,到时,真是百口莫辩了!”溪玥说得暗潮汹涌,面上却波澜不惊,说到这,还抬起头看了看,却见皇甫少桦也在看着自己,于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又道:“所以,只能选美人了!”
  “那还有其二,指的是为何选的金家庶女吗?”皇甫少桦抢话而问道。
  “没错!”溪玥说着,又重新靠在清越王妃胸前,轻轻抚着她的手,“母妃就不希望我昊月王府人丁兴旺吗?”
  “我想,有这么层意思,但并非全部,甚至说这并不是重点对吗?”清越王妃也是聪慧,出身将门的她,心思敏捷也异于常人,因而溪玥微微一点,清越王妃便已料到。
  “嗯!母妃您真是思绪敏捷,一点就透!”说到这,抬眼看了看皇甫少桦,见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于是兀自笑了笑,“弟弟是当事人,就没有什么想说的?这些年委曲了弟弟,让我感觉你的性情都变了呢?”
  “那是变好了还有不好了呢?”皇甫少桦对这个问题倒是挺感兴趣,突然问道。
  “温润是好事,是弟弟您长大了,但是,在这个位置,杀伐决断从谏如流还是必不可少的,不过,以我对弟弟您的了解,您回到这个位置,或许又该是别一番模样。”溪玥说着,则脸看了看清越王妃,“母妃,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清越王妃点点头,道:“我还想知道为何玥儿你独独选了金家庶女?如若是别家姑娘,在此大功面前,我想陛下定然都不会拒绝!”
  听罢,溪玥微微颔首,又躺回清越王妃胸前,才道:“居我所知,金家这个女儿,虽是庶出,却极得金淮安所爱,她倒也争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知书达礼,温婉多德并不输很多所谓的正房长女,如此,我既抱得美人归又不显越礼,在黛云妹妹这也好交待!”说着,溪玥看着皇甫少桦,略显调皮,“以我之见,黛云妹妹喜欢弟弟那是胜过自己,都说爱情都是自私的,再来一个门当户对跟她身份相差无几的女子,黛云妹妹心里必不痛快,这样,她有优越感,事情便好办许多!”
  说着,溪玥抬眸看着皇甫少桦,眼神略显狡诘,“不过,以弟弟和黛云妹妹的关系,只需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一切事情也都不难办了,我说的没错吧!”
  被突然调侃,皇甫少桦的脸上蓦然泛起一层潮红,略显羞涩,看着,溪玥暗自笑了笑,又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想说的并不是表面上看的你情我愿的情感,而是这后面连带的关系,弟弟应该知道,金淮安虽是工部尚书,其弟却是我大燕织造府的府尹,不但撑控了织造上下行诸多事务,还管控了盐司,这其中的利害,我想,弟弟你不会想不明白吧!这可是实差,比那个冠冕堂皇的一、二品大员有用得多!金淮安性格软糯,如不用一些非常手段,让他跟你站在同一条船上,还是很难将他收为已用!”
  皇甫少桦眉心微微一跳,凝神思索片刻才道:“姐姐,你这看似无奈的随口之说,没想到却是如此精心谋划,实在让我不禁倾佩,我只担心自己难当大任!”
  “弟弟你远离朝堂沙场已久,会有如此想法并不奇怪,但您就是昊月王爷,如假包换,天经地义,您想想,我这个冒牌王爷尚且做得如此踏实,您这真正的王爷,还有何担心的呢?!”溪玥说着,又兀自笑了笑,“明日陛下在宫中宴请伐齐重将以及朝内重臣,不如,弟弟您去?!”
  ……
  皇甫少桦看着车壁,看似小憩,实则心中思绪万千,许久不入宫闱,心下也不禁紧张,双手微握,略显颤抖……
  从王府穿过半条御街便到了皇宫的左华门,不能乘车,只能步行,皇甫少桦缓缓走在这红色宫墙之间,夕阳残照,日薄桑榆,心绪也不禁飞远,一晃数年已过,自己甚至都有点记不清曾经熟悉的脸面,于是摇了摇头,兀自笑了笑。
  到了举办宴席的紫霄宫,里面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人,虽然溪玥此前已经给自己看过诸多画像,但还是有很多难以契合,不禁微微尴尬,所幸身居高位,并不需主动示好,只需偶尔颔首即可……
  宴席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皇甫少桦坐得无聊又无心欣赏歌舞。于是站起来朝外走去,依着记忆里依稀记得的路,不知不觉已然走远,歌舞声也越来越远……
  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发现前面是一所幽静小院,方圆不大,却曲径通幽,感觉似乎另一番天地。这里是闵华宫,这个地方曾是父王还未出宫建府之时的居所,所以自己也曾获例进去游玩过几次。在自己的印象中,闵华宫里并没有这个小院,而现在突兀的出现,瞬间勾起了皇甫少桦的好奇心。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抬步朝里走去。
  里面很幽静,连往来扫洒的太监、宮婢都未见一个,安静的仿若无人。而这个小院的建设跟皇宫的大气磅礴简直大相径庭。假山、扇门、矮墙……这种江南建筑随处可见。看着皇甫少桦兴趣更浓,不自禁而走得更深……
  也不知走了多久,本以为已经走到尽头,但从一扇月洞门穿过又是另一番天地,近前的一扇白墙黑瓦的小房干净典雅,房前廊间的彩绘俱都是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各式形态。让人看着顿感出尘脱俗。
  与此同时,半开的窗扇间隐隐有声响传出,此时,月上中天,清辉普洒大地,本来陷入黑暗的一切都似乎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辉,透过窗格,屋里的一切一清二楚。
  虽许久未见,屋里的两个人皇甫少桦却并不陌生,可是,两个人如此暧昧的在一起却让皇甫少桦不禁一惊。
  静谧的环境下,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只是锦靴踩上沙砾发出的异响,却让江若尘如惊弓之鸟一般,猛然抬眸,看向窗格,于此同时,誉安帝也一跃而起,疾步步出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皇甫少桦正式复出,明日可能微虐,如不喜,可跳过……
  么么哒!
  更了这么久,这篇快要完结了,有点舍不得呢!伤感,呜呜……
 
 
第190章 毒酒
  看誉安帝出来,皇甫少桦自知躲不过,于是单膝跪地,“微臣唐突,本无意冒犯圣驾,只是久不入宫,一时迷惑,走错了地方!恳请陛下恕罪!”说完,低眉垂目,不敢对上誉安帝凌厉的目光。
  静了半晌,誉安帝的声音略显暗沉,“你进来!”
  “喏!”皇甫少桦应着,咬了咬唇,跟着誉安帝步入房内。
  见皇甫少桦进来,江若尘略显局促,微微垂首,恭敬而道:“末将叩请王爷安!”
  皇甫少桦,点点头,随后顺声望去,只见江若尘一袭白衫,青丝未绾,淡雅脱俗完全不同于以往,而淡淡的眸光清澈透亮,并看不出有一丝不自在。
  “你来多久了?!”誉安帝淡淡而道。
  “微臣……”皇甫少桦刚开口,誉安帝又打断他而道:“坐下来喝一杯吧!本来今天就是要和你同饮,只是改了个地方!”说话间,语调微冷,没有让人觉得同饮的热情。
  见皇甫少桦微微皱眉,誉安帝突然笑了笑,“菜似乎寒酸了!”说着,也不等皇甫少桦答应,把江若尘叫过来,耳语了几句,江若尘会意地点头离开。未及片刻,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食盒,江若尘把酒菜摆上,低首退了出去。
  皇甫少桦坐在誉安帝的对面,看着眼前的一壶酒,突然想起数年之前他给自己下的毒,不禁一怔,脸色微变,随而轻咳了一声。
  “皇侄病了?”誉安帝抬了抬眸,略显关切而道。
  “谢陛下关心!许是天气变化,染了点风寒。”
  “那宣太医给皇侄瞧瞧?”很关切的话,在誉安帝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有点淡然。
  这层套路的意思皇甫少桦听得清楚,于是,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重症,可能是之前压力太大了,现在徒然放松,在找后帐吧。……”皇甫少桦说话间,默默凝视着誉安帝,直到酒杯被满得几乎要溢出,“陛下,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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