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温疑那个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但为了自身的福利,他们还是坚定的站在了原地。
“这不是挑食,这是对你厨艺的认可。”陆凛含笑反驳。
“……”温疑张了张嘴,本想说点儿什么,最后却又闭上了嘴,算了,左右也是想着没事儿。
客栈里只有一个后厨,不过这都不是温疑该操心的事儿,没过一会儿,云端便来告诉他,借到厨房了。
温疑在后厨转了转,食材倒是齐全,就认真准备一餐吧。
陆凛和云端为了表示自己对温疑料理的食物的期待,也没有回房,而是直接待在了客栈的大厅里,反正因为天灾的原因,近来也没那么多到处瞎跑的闲人。客栈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人在用餐。
两人也不是干等着,而是一人拿了根儿筷子,沾了点儿茶水在桌面上下五子棋……
一边儿下着棋,还一边儿小声闲聊。
“你说……今天白天的事儿,明夷没听见什么吧?”云端举着筷子,皱眉望着桌面,似乎在面对什么重大的难题一般。
“嗯……”陆凛也盯着桌面,做思考状,“就算听见了,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说起来,当时温疑看见的那一幕,真实情况其实这样的——
云端和陆凛在那夜湿身打架之后,对方心里想些什么,他们也算摸得门儿清,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谁不知道谁啊。
于是白天的时候,云端便主动找上陆凛,准备把这事儿摊开了说个明白。
互相承认了自己对赵明夷确实心有好感后,,两人便约定要公平竞争,达成约定之后,两人便击掌盟约,于是便有了温疑看到的那一幕。
“我们好像也没说什么,也没有不尊重对方,应该是,没关系吧?”陆凛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的答道。
第12章 行车
两人又沉默下来,在心里一番安慰好自己后,便又开始在桌上画起来圈圈叉叉。
云端出了会儿神,便听见陆凛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我赢了。”
“嗯?”云端回过神,就见陆凛划拉过的那条线上,只有四个子儿,“这不才四个?你当我不懂游戏规则?”
陆凛老神在在,“前面那颗时间久了干了。”
“……”对了,他们只是用茶水画的。云端认真了观察了半天桌面,然后站了起来,“起来,把你的佩剑拔出了吧。”
……
温疑准备的菜式都很普通,但是喜欢烹饪的人,都会在做菜时,体会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其实她很容易感到快乐,于是,不知不觉间就做了不少。云端与陆凛见她做了满满一大桌,便拉着温疑一起坐了下来,温疑这才发现自己做的太多,有想到此地还算灾区,为了不浪费,便招呼着车队里熟悉的几个人,一起坐下来用餐。
云端和陆凛倒也没有别的意见,大伙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因着云端和陆凛都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子,所以一群人吃的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酒足饭饱之后,便三三两两的闲聊起来。
就在他们气氛融洽的时候,客栈里又来了一群人,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然后大声唤来了小二。
这群人大约有七八个,都衣着普通,但相貌却与中原人稍有差异,只见他们眉目深邃,有几个眼睛还是琥珀一般都颜色。
因为这点儿不同,引起了陆凛都注意,他不着痕迹都提了云端一脚,示意他抬头去看。
因着客人不多的原因,后厨上菜都速度特别快,陆凛便发现,这群人点的都是肉食。之后他们都用餐动作,更是让陆凛肯定了心中都猜想。
他们应当不是中原人,大约说西域过来的,那边都名族风情与中原大有不同,最重要都是,他们用不惯筷子。
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陆凛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只是沉默的吃东西,就算用不惯筷子,也没有借机找事儿,看上去十分本分。陆凛又感觉是自己太过小心了,也许人家只是来这边游玩而已呢?
这件事儿就像个小插曲,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过去了。
温疑没有管桌上都残局,在大家只吃到一半都时候,便离开饭桌,回了楼上。
大概是之前发现了陆凛和云端的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一些,温疑便总是不自觉都去观察着两人。
这或许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一种心态,名为好奇心。
温疑在起身往楼梯处走都时候,不由自主都回了一下头,便正好瞧见她关注的那两人目光交错。
……
休息了一夜之后,大家的状态明显都好了很多,赶路当然是趁早好,而温疑心情更加焦虑,一大早便等在了门口,看着众人精神毅力的装车,准备出发,才暗暗放下了心。
温疑等了一小会儿,却还不见云端,他们下来,心中又开始着急。她也知道,她这种状态不太对劲,但温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焦虑。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出门走走,好分散一下自己的这种不好都心态。
“赵小姐,今天不能走太远咯。”装车的师傅见温疑往外走,急忙提醒道。
温疑转过头,微笑着道了一声谢,一回头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道,撞了个踉跄。温疑伸手扶助了撞她那人的肩膀,稳住身子后,才看见撞她的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又乱又脏,结成了一缕一缕的模样,还正巧能挡住她半张脸,让人瞧不清她的外貌。而身上则穿的是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短褂,脚上穿了一双破布鞋,前面破了个洞,隐约能瞧见里面的脚趾。
“诶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那车夫一见这边的事儿,便放下手中都活儿,往温疑这边赶来。开玩笑,这可是主子都‘干娘’,若让这些粗鄙之人撞出问题来可怎么办?
那撞人的小姑娘,正在温疑手里奋力挣扎着,害得温疑不得不加大手劲儿才能抓住她。
温疑皱了皱眉,冲车夫说了一句,“无事。”
说完这一句,温疑一低头,正好对上了小姑娘的目光,那眼神里是无尽的凶狠,像一头绝路上的小兽。
温疑愣了愣,随即心中一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了小姑娘的衣兜里。
银票还是昨夜里云端给她的,说是犒劳她的辛苦费。温疑身上没什么银钱,也没地儿花银子,但也没多想,随手收在了怀里,没想到现在便有了作用。
这如今灾情还未完全过去,也不乏有真正困难的人,温疑也帮不了所有的人,但看见这样一个小女孩,她总是免不了心软的。
小姑娘趁着温疑塞钱的时候,控制不住她了,一个扭身挣脱出温疑的怀抱,撒腿便跑得无隐无踪。车夫轻嘬了一声,道了句‘小没良心的’,便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去了。左右那是主子们的事儿,他一个赶车的,也没有他置喙的权利。
温疑却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转身回了客栈,现下她是没有心情再出去逛了,她总算记了起来,这平城离重灾区如此之近,想来难民们也不少的。
她害怕看见那样一副悲惨的场景,虽然这只是暂时的逃避。
见灾难,方知人渺小。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的时候,车队才总算出发了。陆凛和云端昨夜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两人相携出门,直至半夜才回来,回来时还衣衫凌乱,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以上这番话,都是江州说的。
近来,江州少年似乎觉着和温疑有了共同的语言,总是窜到她的马车里,与她唠闲嗑。
一般都是江州唠,温疑时不时的附后两声,至于到底有没有听进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主子们也太不知收敛了。”江州捶胸顿足。
“哦。”温疑无所事事的编织着一只平安结,这是在平城时特意让人买了红绳坠珠,好在路上打发时间用的。
“就算他们的感情感天动地,但这要被外人看见了,可如何解释是好啊!”江州怒锤车壁。
“嗯。”温疑淡淡应了一声,素白的手,在红绳里翻飞。
“这世间,能接受断袖之癖的,毕竟还是少数,主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低调,低调才是他们的出路啊!”江州仰天长叹一声,引来了外面的人不满的敲了敲车窗。
被打断抒情的江州愤怒的撩起帘子,“干嘛!”
窗外骑着一匹骏马的云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滚出来起码,你以为你还小吗?”
云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仗着自己年纪小,老是蹭明夷的马车,赖在里面不出来,还不知跟明夷说着些什么,惹得明夷这几日看他的目光,越发怪异。
江州戏瘾一来,扒着车门凄凄切切的望着温疑,无奈温疑一心只有手里的平安结,瞧也不瞧他一眼,该配合我演出的你选择视而不见,江州只好偃旗息鼓,从温疑的马车上一跃而下。
江州下了马车后,云端却依然驾着马,慢慢的跟在温疑的马车旁边,与她骈行。
车窗一直没关上,云端便一直目光直白的望着温疑。这么强烈的视线,让人想忽视都难。温疑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的抬头,“你到底要干嘛?”
“咳,明夷在编什么?”云端目的达成,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平安结啊,不明显吗?”温疑将即将成型的平安结拿了起来,左右看看有没有编错、编漏的地方。
“给你那位朋友的?”
“嗯。”
“能多编一只吗?我有个朋友……咳。”云端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有些羞赧的转过头去。
其实就是他想要一个而已,这般无中生友的做法,跟就诓骗他人一般,让云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温疑一看他那副有些害羞的模样,便恍然大悟。
这个‘朋友’,不单单是朋友吧,是想送给陆凛?
温疑自觉自己察觉了真相,只是,让她一个前妻、前未婚妻来为两人联系感情?这种事儿,想想都很怪异啊。
“抱歉,我只买了一个结的材料。”温疑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温疑说完之后,云端便没声儿了,过了一会儿,还直接没了影儿,她便当满足了云门主的好奇心后,便自己干自己的去了。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后,云端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包袱。
“明夷,拜托了。”云端将包袱递给了温疑,目光里满含期待。
“……”行吧。
她为什么对这种服软哀求毫无抵抗力啊!!
这下子,她的行程是真的一点都不无聊了。
温疑打开包袱,发现云端买的材料分量十足,别说编一个平安结了,就是编个十个二十个的,也不在话下。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便在温疑用心做手工中,一晃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其实是过渡,会比较平淡,很快就好了,现在男主和男二只是有兴趣,不过很快要开始撩女主了。
然后,有的小可爱说分不清名字,这里再说明一下:
温疑(明夷)
陆凛(陆凝山)
云端(云启阳)
第13章 独行
淮南并不是一个地域名称,而是一座城的名字。
就在他们的车队,也将到达淮南的时候,陆凛却突然接到了一只信鸽,在他展开看过内容之后,神色便变的严肃起来,这之后,他就直接离队,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温疑自顾自的编着自己的平安结,对那人的去向毫不在意……
她现在看得很开,也逐渐明白了,缘分这一事不能强求,她也学会了用其他的想法来看待这些事情,因此十分感谢与他们的再次相遇,这让她变得更加豁达。
陆凛离队后,云端便又凑了上来,美其名曰视察工作,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温疑直接拿了线团去砸他。
闹了一会儿后,云端才坐到她身边,神神秘秘的,还左右看了看,才开口道:“你知道陆凛去干嘛去了吗?”
温疑心不在焉,她还琢磨着编个什么花样儿更好看些,“干什么去了?”
云端见她这般态度,心中暗喜,但表面还是装得一本正经:“说起来,我们这趟来淮南,也是因为陆凛。”
“嗯。”温疑敷衍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们来淮南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只是来找沛儿姐的。
“陆凛有个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姑娘,之前他便听说,那女子曾在淮南现身,故此才有了这趟淮南之行。”云端说完,还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温疑的表情,才又接着道:“现如今,他却又接到了别的情报,更准确的情报。”
云端没有明说,但温疑却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行吧,原来自己成婚三年的夫君,心里居然还记挂着别的女人。温疑编结的手顿了顿,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云端却是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表情的变化,宽大袖袍下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些。
车队依旧往前走着,虽然云端一开始的目的,是帮着兄弟找女人,但现在都走到这儿了,起码得把准备的物质送过去吧。
从平城到淮南,路程已经不远了,正常情况下来看,车队只需要行个半天,便能看到淮南的城门。
其实这是因为有近路可走,两城之间,隔着两座高山,山与山之间,是一条峡谷,名曰望天狭。深谷里是奔流的江水,从平城去往淮南,则需要从峡谷上方行过,这峡谷之上,连接两岸的正是一道石桥。
石桥的修建已经追寻不到来历了,或许在官府的文碟上,还能找到零星的记载。不过不管怎么说,石桥的存在已经是历史悠远,被岁月打磨了那么长的光阴,这依然巩固的连接在两山之间,故此在人们心中留下了特有的记忆,便是这条路,能行得通,再多的便没有了。
车队行至望天狭时,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当首的车夫,被一樵夫拦下。
过了一会儿,才有下人过来回馈消息,原来是那望天狭的石桥在昨夜里垮塌了,现在连接两山的,只有几座后来修建的吊桥,只是这吊桥和石桥便有大大的不同了,吊桥只能容许行人通过,连负重多一点,都得小心翼翼,更别说车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