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玄从秘境中脱出了一部分的魂魄碎片, 加上他已经逐渐完成收集的魂魄, 在两年前突袭了凌霄山......”
青玄声音缓缓的,像是说和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时不时还卖个关子。
皂荚却并不理会——
她在秘境里吃够了苦头, 心心念念想要从里面出来也不过是为了一个顾长生而已......
至于灵霄观怎么样,她是不关心的。
或者说, 如果不是因为想着顾长生出自灵霄观一脉, 她才不管什么山下的禁制, 早就锤上山,直接削平了那另一半。
念着顾长生,她可以既往不咎, 把灵霄观当做不存在。
只是既然到了这里,她总得拿出个态度,为自己之前的牺牲和因为青玄的安排失误留在秘境里的那些年轻人,讨个说法。
让青玄难受一些,她虽然不至于兴高采烈,但总归还是会更开心一些的。
皂荚抿起嘴唇,把眼睛藏在碎发的阴影里。
青玄见皂荚油盐不进的样子,心想自己第一次见皂荚的时候,终归是看走眼了——
原本以为是个开朗活泼的姑娘,能把心爱的木讷小徒弟带的活泼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却没成想......
也是个不好糊弄的。
青玄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对皂荚接着道:“如今修道者式微,葛玄的魂魄碎片也不是我们能够抵御的——”
“而凌霄山受了多年香火,长生便设了个阵法,分别用凌霄山和秘境那座山为引,把葛玄一分为二,分别禁锢在了两座山头。”
所以原本半山之上的凌霄山,已经变成了葛玄的囚笼。
“既然成了囚禁魔头的地方,那灵霄观的众人便再也不好在上面修行了。”
“而......”
“而秘境那座山,长生在上面呆了半个月。”
青玄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他端着茶杯,看着皂荚。
皂荚也拿着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四平八稳的,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顾长生为什么要在上面呆半个月。”
青玄忍不住皱起眉头:“你都不关心长生的么?”
皂荚笑了起来:“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在我身边么?”
既然在她身边,安安稳稳的,那就够了。
青玄一噎。
皂荚吹了吹茶面,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朝青玄道:“道长您还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去厨房帮长生了。”
青玄一直注意着皂荚的表情,皂荚一直很平静,没有他想象的不甘和虚与委蛇,只有淡然——
她对青玄是礼貌的,但没有了以往的恭敬。
似乎她能坐在这里,已经是给 了天大的脸面了。
青玄叹了口气:“你去吧。”
皂荚把茶盏一放,意思意思地朝他拱拱手,直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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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在这里过的是苦修的日子,约莫是为了赎罪。
厨房并不大,全靠的烧柴火。
皂荚到厨房门口的时候,顾长生正脱了外套,从院子后面的房檐下背了两捆木柴,手上还抱了一捆晒干的秸秆过来。
顾长生看着皂荚,紧了紧手上抱着的那捆秸秆,朝皂荚笑:“饿了么?这里很快就好,你先......”
顾长生想说让皂荚先去陶屋和师父坐坐,但是现在皂荚出来了......
顾长生换了个主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饭?”
皂荚说:“好。”
说完,她径自过去,就要抱走顾长生手里的那捆秸秆。
顾长生往旁边避了避,皂荚手指一弹,顾长生冷不防身体一僵,皂荚便从他手中接了过去。
然后转身走在顾长生前面,把秸秆往厨房灶头旁边一放。
灶膛里的竹片正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皂荚往锅里一看,里面是已经烧得半开的水。
灶台上的案板上,白嫩的豆腐被顾长生切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已经洗好的大白菜被方才筲箕里,翠绿的可爱。
除此之外还有没来得清洗的蒜苗以及一大坨同样没来得及切的五花肉。
皂荚收回目光,心想青玄这老头子吃得倒是不错。
皂荚几乎没有跟顾长生来过厨房,顾长生有些怕皂荚嫌这里不干净,便道:“这里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等着吃就可以了。”
皂荚见他事事想着自己的样子,心头一暖。
但皂荚脸上却故意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故意鼓起脸颊,朝顾长生道:“顾长生,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以为我什么都不会,怕我在这里给你添乱?”
顾长生:???
他哪有?!
还不等他张嘴解释,皂荚又道:“你要是嫌弃我了,你就直接说。”
皂荚委屈巴巴:“只要你开口,我立马就走。”
顾长生:“......”
他不傻,自然知道这是皂荚在逗着他玩儿,只是......
只是皂荚这样的话一出口,他便忍不住心口一窒,话便脱口而出:“我哪里会嫌你?”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哪里会嫌你?”
顾长生话一说完,耳朵便红了起来。
皂荚眼睛亮晶晶的。
顾长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手忙脚乱的把背上的柴火放下,然后蹲下身拍拍灶膛前面的小凳子上的灰,又把沾了灰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几下,这才扶着皂荚的肩,让她坐下了。
顾长生说:“你既然要在这里,那便帮我在这里烧柴火吧。”
灶膛里的火他已经烧起来了,皂荚只需要乖乖地坐在这里,把柴火往里面塞就可以了。
灶膛里烧得正旺的柴火把皂荚白皙的脸颊映得红彤彤的,皂荚瞟了一眼灶膛,又看看身后成捆的柴,朝顾长生道:“我不会。”
顾长生摸摸她的头:“很简单的。”
他蹲在皂荚身边,侧过身体把木柴拆开,然后起身把长长的木头和竹筒都折成皂荚小臂长短,规规矩矩的放在皂荚身侧。
放在屋后的柴被太阳晒得久了,早就干了,但也因为常年放在屋外,干燥的木柴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干燥的木柴被顾长生折开的时候,灰尘便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
皂荚也不躲开,就这样抬头看着顾长生。
灰尘掉到她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睛。
等到顾长生把要用的柴火都折好放好,才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小仙女已经满头灰。
顾长生:“......”
他有些生气:“你怎么不躲开?”
皂荚反问他:“你是我男人,我看你为什么要躲开?”
顾长生:“......”
简直没脾气。
他想伸手帮皂荚把头上和脸上的灰擦去,但刚一伸手便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灰比皂荚脸上多多了。
顾长生:“......”
他冲皂荚气急败坏道:“你在这里给我等着!”
皂荚乖乖的:“好。”
顾长生风风火火的冲出了厨房,没一会儿便从外面打了一盆水来。
水盆边上还有一张手帕。
皂荚就乖乖的坐在那,看着顾长生凶狠地给她拧了手帕,气势汹汹地朝她脸上抹过来——
皂荚下意识地闭眼睛。
落在她脸上的帕子冰冰凉凉的,有井水的味道,也有......
也有顾长生身上的檀香味。
顾长生轻轻的擦着皂荚的脸,等她脸上擦干净了,他手上帕子便又往下——
抚上了她纤细的颈项。
皂荚睁开眼,看着认认真真的顾长生。
等顾长生给她擦干净,她问:“顾长生,我现在也回来了,假///\\\\证你也帮我办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啊?”
顾长生收回手帕的手就是一顿。
皂荚还眼巴巴的看着他。
顾长生看着皂荚乌黑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恍神——
他有多久没有认认真真看过皂荚这双眼睛了?
皂荚有些好笑的看着顾长生从震惊到恍惚,心想这么久不见,顾呆子还是那么呆。
等了一会儿,皂荚见顾长生还是那副傻样子,便对伸出双手,分别拧上顾长生的左右两颊——
“顾呆子,还吃不吃饭了?!”
顾长生这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便看着一脸戏谑的皂荚。
他心头又是恼怒又是兴奋,但又不知道怎么对着皂荚,目光一扫,便看到插在灶膛前柴灰堆里的火钳——
正好皂荚的目光也落在了火钳上。
火钳长得像剪刀,但是要比剪刀长很多,是超大号的剪刀。
皂荚问脸颊脖子和耳朵一样红的顾长生:“这个东西,怎么用?”
说着,她便伸手去握住了火钳。
顾长生怕皂荚不会弄,在皂荚伸手的时候,也握了上去——
两只手交叠在了一起。
皂荚小时候是吃过苦的,她的手便不似城里长大的姑娘一般柔嫩,在之前任务或者日常中,顾长生不是没有握住过皂荚的手——
那时候他心无旁骛,并不懂什么事情是男欢女爱,只觉得皂荚的手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只是稍微的软了些,也小了些。
而现在......
顾长生握着皂荚的手微微用力——
他像感受不到皂荚手上的骨头一样。
软软的。
滑滑的。
顾长生的目光落在刚才两人交叠的手上——
皂荚的比他刚才切的豆腐还更白嫩些。
莫名其妙的,顾长生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
还有一些痒。
皂荚侧过头,看着蹲在她身边近在咫尺却又走神的顾长生——
她俯到顾长生耳边,吹了一口气。
顾长生下意识一震。
“顾道长......您究竟还教不教我了?”
顾长生猛地回头——
他脸颊上便擦过一道柔软——
他下意识停下来,那柔软便落在他的嘴角边。
四目相对。
皂荚眨了眨眼睛,缓缓把脑袋往后移了移。
顾长生收回目光,把眼睛重新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微微一用力,便带着皂荚的手使起力气来。
顾长生哑着声音说:“这是火钳,用来夹柴火送进灶膛的。”
皂荚点头,轻轻发出一个“嗯”字。
顾长生似乎是笑了笑,又对皂荚道:“不过火钳太长,一般我们都是直接拿手把折好的柴火直接塞进去。”
这话说完,顾长生便伸过另一只手,从皂荚的另外一边拿起一根他之前弄好的干柴,往灶膛里塞了进去——
他一只手在皂荚左边,一只手在皂荚右边,正正把皂荚拢在了怀里。
但很快他又收了回去,像是一个最严格并且优秀的教师,仔仔细细地教着皂荚如何用火钳在灶膛里掌握火势。
皂荚目光落在灶膛里的火焰上,也像一个认真学习的学生。
直到顾长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皂荚的手。
皂荚握着火钳,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长生说:“你要是还不会,就叫我。”
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给你做菜,也守着你。
说完,顾长生便就着刚才给皂荚擦了脸的水,洗了洗手,把盆子拿了出去。
等顾长生走到厨房门口,皂荚突然出声:“顾呆子——”
顾长生回头。
皂荚拎着手里的火钳,对顾长生笑得像只小狐狸:“我小时候,老头子进山了,我都是自己做饭的。”
顾长生的脸在光影里,皂荚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听他道:“我知道。”
“可是我女朋友想再学一次,我便再教一次,那又何妨。”
皂荚一怔。
这是顾长生在回答她方才问得那句谈恋爱。
皂荚也忍不住一笑:“那你知道你女朋友现在很饿了么?”
“知道。”顾长生的语气里似乎有些遗憾,“所以我停止了教学。”
皂荚:“......”
“那么现在......”顾长生看着皂荚,“我的女朋友,我现在可以先出去一下么?”
皂荚:“......”
顾长生笑了笑,端着手里的盆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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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洗干净手再进来的时候,看到得便是乖乖在灶膛前烧火的皂荚。
想着皂荚方才说“饿了”的话,顾长生见水开了,便直接把那坨五花肉丢进了沸水里。
然后开始处理蒜苗,将蒜苗洗干净后切成了段。
等五花肉能用筷子插进去了,顾长身便将它捞了起来,把豆腐和白菜扔进了煮过肉的汤里。
等肉稍微凉了一些,他便手起刀落,把肉切成了片。
皂荚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顾长生炒菜——
他的刀工很利落,这大概和他的武器是剑有关系。
灶膛里的火还很旺,皂荚还不用添柴,便就这样直直得看着顾长生。
顾长生自然有所觉,他抬头看了一眼皂荚:“很快就好了。”
顾长生说很快,就是真的很快——
他三下两下把回锅肉炒了出来,又把白菜豆腐汤乘到了汤盆里。
看他装完最后一盘,皂荚还有一些遗憾——
认真做菜的顾道长,真的很帅啊。
顾长生把菜端到堂屋里,回厨房收拾东西,看皂荚还跟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无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