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受伤遁走了。
这让其他几人看来都没什么。
虽然在城内主动出手是犯了点错，回头补偿一下就行了，听说南鸣的堂兄在这里任监察使，他们也就更不担心了。
可南鸣去找到他堂兄后，他们几人就被请到监察府暂休。
不久后，又被通知前来公理堂。
“这个小城难道平时事情真的太少了？打个架都要进公理堂，真是浪费资源……”五位少年之一俊秀又目光最灵活的霍果成左右看了看。
见南鸣的堂兄一直没有搭理他们。
心中微紧。
又看了一眼江灵月和另一位少女尚雅，见两女正低语交流没理他们，扯了一下好友乌志一，两人眼神对视一眼，准备进去。
霍果成和乌志一都是世家庶子。
6岁后才天赋渐显脱颖而出，获得家族重视，比常人多几分心思的他们心知肚明，自己在资源倾斜下不到18岁就通过家族传承晋级三阶，未来四阶可期。
但是，四阶简单五阶难！
这是大部分拥有自身传承的家族都面临的问题。
江灵月的传承和特殊体质，听说对结契双修晋级五阶有利，能增加晋级五阶的机率可能。
在长辈们的默契下。
两人和其他三位家世相当的同阶天才一块，混成了一个圈子，追求着他们这一阶的天才少女两人，江灵月和尚雅，只是后者没有特殊体质的吸引。
霍果成和乌志一目标不同，彼此交情也最为牢实。
‘将南鸣排斥出去！’这是两人在一个眼神的对视下，共同产生的默契，南鸣这人家世、天赋、容貌都是他们中的顶尖。
减少一个对手总是好的。
“别浪费时间了！”两人招呼了同伴们一下，很自然的先一步迈入。
南鸣迟疑了一下，他堂兄没有给他任何提示了。
他犹豫的看着江灵月，想说点什么，又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呆立一旁，有点茫然。
另外两位少年却一直坚持跟在两少女身后。
安静的仿佛侍卫一般。
“灵月，我还是第一次进传说中的公理堂呢，好紧张，好激动～”红扑扑圆脸的娇小少女在看到先前那个小姑娘已经进去后，轻碰了一下江灵月，就打算进去。
她只知道需要她做证一些事。
反正被打的人她也不认识，更不是她做的，南鸣这个人她也不太喜欢，关于对方在城内出手一事，她完全中立围观，毫不心虚的甚至有点好奇的想尽快进去。
南鸣会被惩罚吗？
有他堂兄在这里坐镇，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呢？
监察使镇守一城之地，监督本城和外来入阶修炼者的一切违法行为，拥有独立的监督权、审判权与抓捕权，在一城中不涉军政，却权利巨大。
圆脸少女尚雅其实很好奇。
她听说过监察殿整个体系向来都是帝朝最秉公执法的地方，甚至她父亲虽然看不顺眼一些过于心黑手毒的审异使，但对监察体系还是带着极高钦佩的。
说监察殿是帝朝三大支柱之一。
那么，涉及到监察使本人的亲属时，这种公正又有几分呢？
看到霍果成和乌志一也进去了，圆脸少女忙拉着江灵月向公理堂走去，里面本城县尊还等着呢，虽然不怕，但官衙所在区域，必须对其表示尊重。
这是她父亲告诉她的。
因为这种尊重是对整个帝朝律法和制度的，官府、军营、文武堂、监察府这五种区域内，都必须遵守其内部的秩序行事。
圆脸少女想到这里，收起了笑容，抿唇肃神。
进门前，还理了一下衣襟和头发，将腰上的玉环荷包等饰物位置固定了一下。
江灵月也极为自然的将自己左耳上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手指轻触到左耳垂的那颗光洁的明珠，眸光仿佛闪了闪，露出得体的笑容。
向监察使浅浅一礼后，与尚雅一块步伐轻浅的迈入。
身后两少年沉默跟进。
……
越曦没有半点不耐烦。
因为她进入公理堂后，又一次被内堂上方的金色匾额吸引，同样吸引她的依旧是仿佛卧在一旁的如玉质般的长角双须老虎形态的狴犴石雕。
努力将几乎粘上的目光扯了出来。
左右看了看，向三方堂坐的位置中，稍熟悉一些的左面花真人和路总武的位置走去，那位不知名的县尊大人坐于金色匾额下方，那里有三个坐椅。
县尊大人坐了中间那张。
在一些厅堂中奇异的金色雾气的弥漫下，县尊大人的容貌越曦一时没有看清，也没有细看，因为对方此刻给人感觉异常威严、肃穆、高大。
行走间，越曦看了一眼周围环境。
很大的厅堂！
红色梁柱分格出了一种层次感，高与大似乎比在外面看雄伟得多。
巨大的空敞区域，可能是她人小所以感觉这里异常的大，厅堂四壁下方金色的繁复花纹密布，看了一眼有些眼花。
符文？
不是说有府城官府的监督吗？
越曦想到这里，莫明的抬头看向金色符文上的空白墙壁区域，那里似乎有着光影交错，一道仿佛画中的模糊人影突然清晰了起来。
眉目清朗的威严男子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投向她身后。
越曦又看向一面墙壁。
若隐若现似乎是位女性强者投影，只是并没有清晰容貌，对方似乎也视线向她看来，越曦平静的扫过四方墙壁，确定只有两位这种‘投影’出现。
身后似乎有少女的声音含在口中惊咦了一下。
越曦看到那一开始清晰的威严男子仿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容貌又瞬间模糊化来。
‘关系户’这个姜明专属用语滑过她的脑中。
越曦板了板小脸，走到了花真人和路总武面前，站到两人坐椅后，拒绝了后者想抱她坐下的意图，眉目间全是坚毅与认真。
第202章 公正为镜
“拜律法与公正！”
公理堂主持、监督、人证、申诉者到齐后。
在县尊的带领下，越曦一头雾水的跟着一块列于堂中，跟在一群大人身后，朝大堂顶上的金色匾额和那横卧的玉色狴犴石雕拜了拜。
嗡……
大门关闭的公理堂内一片金色雾气弥漫。
在他们参拜后，金色雾气再次从匾额上金色的两个大字和狴犴的嘴中溢出，又像是无数金色光点聚拢飘飞。
云雾袅袅仿佛仙境。
明明没有窗户，却给人一种堂皇明亮之极的感觉，越曦脑中只闪过一个词：‘正大光明’？
至少这里的气氛给她这般感觉。
按理应该主持这件有关入阶修炼者谋杀武堂学子一案的监察使南岚居然安静坐于侧位，越曦回归原位后，打量了对方一眼。
黑衣青年目光垂下与她对视，平静无波，微微颔首。
“南监察使大人？”
路总武也目视对方，稍有一分奇怪，毕竟县尊之位一般处于政军监三角之主位，但审案特别是涉及修炼者的案子，从来是归监察府的。
“本官与涉案者有较近血缘之亲，自请下位，暂为监督！”黑衣青年平静回答。
越曦视线从黑衣青年身上，转到一位与他有几分神似的少年身上。
那位少年神情有些沮丧，眉头皱起。
亲缘吗？
县尊大人也开口了。
“南大人向来秉公，此时避嫌让人钦佩！”
县尊赞了一声神色肃穆道：
“如此，本县就请律法为证，公正为镜进行审诉问案！”县尊做了个行礼的姿势，肃然道：
“律法不可逆！神灵不可欺！”
匾额上‘公理’两字似乎闪了闪，石雕双目亦是如此。
“本官开公理堂，申请府城两位大人同为监督，一同判定此案，在座两位真人与诸位涉案者有无异议？”
越曦敏感的发现。
在县尊提到律法为证，公正为镜时，公理堂内于门匾和石雕处最为浓郁的金色雾色仿佛化为一层纱网，将整座厅堂笼罩。
其他人似乎没有注意到金色雾气。
没有人有异议。
整座公理堂让人异常明心静气，头脑清明。
两位真人的道法被压制一时面色稍有点苍白，眼前仿佛被浩瀚天地律法之神公正之目所注视，除了向来将公正一道贯穿本心的人。
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
只有越曦毫无感觉，她看过最吸引她的匾额和石雕后，又去看江灵月。
特别是，江灵月的耳垂位置。
那里，似乎有什么……
石总武本来一肚子恼火和愤怒，进了公理堂后整个人冷静了几分，此刻见到小姑娘四处张望，叹了一口气，一把将人拖到大腿旁。
不光县尊，三位监督都在看她了，怎么还不在状况！
头痛！
他一直感觉这娃娃挺呆挺木的。
当初吃他的喝他的完全不搭理他，发现不了机缘是一回事，后来莫明其妙又惹怒了个性认真的商河，还跟着神厌鬼嫌的姜明在内堂打架闹事。
这些又被卷进袭杀事件，还被人说是夺舍者，有这么蠢的夺舍者吗？
看着就不像个聪明的！
他得多看顾几分，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堂上肃穆威严的县尊声音传来。
“此案因武堂学子姜明之死而起，目前武堂路总武申诉学子无辜，要求严惩凶徒为武道学子偿命！按帝朝律法执行！”
“……”
“……”
越曦被拖到路总武练长身旁。
还在回想江灵月耳边为什么产生一股吸引力，让她想看，堂上县尊已经将整个案件双方申诉内容通述了一遍。
再次询问有无异议。
越曦并不太懂正常律法中关于姜明被袭杀一案应该如何审理，她只牢牢的盯着江灵月和雨柔真人……后者进了公理堂后，似乎存在感莫明低了。
不过，在金纱笼罩了公理堂后，那种感觉就减弱了。
“不服！月小姐根本没有动那姜明一根指头，我也只是将他击伤，要不是他先行挑衅，我根本……”嗤嗤！
外表极为俊朗的少年开口申辩。
却在说后面，突然无法开口，越曦看到，对方面前金色雾气瞬间化为黑色，仿佛塞住了对方口舌一般。
啪！
县尊使用未知木板拍了一下坐椅面前的桌子，越曦发现那木板上也凝聚了较多的金色雾气。
声音传来，那叫南鸣的少年突然颤抖了一下。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慑。
“任何谎言皆无法在公理堂说出，量你第一次犯，再给予你一次机会说出真相！！”县尊再一次拍击桌面，啪！
越曦这次目不转睛的盯着。
发现木板与桌面相击时，一道金色光波瞬间划过，速度极快。
花真人也打量了一直好奇不断的小女孩，与路总武对视一眼，嘴角有些抽，眼中又闪过一丝难过，小女孩是不是不太明白现在发生的事情？
不知她的朋友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先前他将姜明的‘尸体’外相修整好，会不会让小女孩误解了，以为对方只是受伤昏睡？
这些疑惑从他们心中闪过，却没有问出口。
“我看他不顺眼！凭什么他一个废材居然能在过去成为月小姐的未婚夫，明明一个废材还一脸傲慢的样子，不就是获得了点机缘吗？”
南鸣心中一紧，不管不顾的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无法控制却又出于本心。
“而且，他与从前那个姜明完全性格不同，是机缘还是夺舍谁知道？反正对方让人看了就讨厌，特别是那个眼神……”
“本来只想揍他一顿，但他明明只是个武生，战斗起来却快接近三阶了……一定是夺舍者！”
“后来，他不主动去官府武堂求助，反而逃遁就更让我确定了！”
“不心虚他跑什么！”
“说不定还有同伴！”
越曦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到了面前的申辩中来。
听着这名叫‘南鸣’的少年的言语，她小脸板得更紧了，双眼冒火，小手捏了捏，感觉着这片空间无所不在的如网金雾，判断这金雾似乎对她无害。
就想上前。
唰！
后领被一只大手拎住，如果强行挣脱，撕裂的可能性最大。
“别急！假的真不了！”
路总武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压抑，仿佛即将倾泻的狂风暴雨前期，他打量了一番对面面色平淡的那两个女人。
第203章 真话假话
公理堂内限制道法、限制传音，路总武的声音自然被所有人听到了。
雨柔真人一直保持着她那优雅的坐姿，奇异的沉默又一语不发，面色平静看不出想法，闻言目光毫无波动的扫了路总武一眼。
五位少年中，最开始进来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紧紧闭上了嘴。
一开始的想法顿时完全打断。
这里不能说谎！
公理堂他们也只听说过一二，并没有深入了解过。
但此刻他们有种力量被压制在体内，无法外放的感觉不说，还不时有种将内心真实想法脱口言出的冲动。
初次经历‘公理堂’的人都谨慎的闭住嘴。
担心自己无法掩饰的脱口而出。
之后县尊的逐一询问也证实了这一点，在询问到越曦这个当事人之前，姜明受袭一事也渐渐从几位少年的证词中完善了大半。
越曦目光如火般的听着。
她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从这几位府城来的少年口中，姜明和他们之间的冲突、矛盾虽然有几分是江灵月为引子，入阶法符为原由，但更多是少年人间的互不顺眼的别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