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秦始皇的病娇爹——无奈排第七
时间:2020-01-22 08:51:37

  “他啊,要是真的得到了消息哪里还坐得住。”赵胜笑道,“夜宴前我已派人去往他的宅邸探视,他正陪着赵姬逗那稚儿,天伦之乐欢快的紧。”
  信陵君眉梢微挑,抬眼道:“哦?难道吕不韦也没察觉到你抓了芈宸的侍从?”
  赵胜举起酒爵,探身道:“姐夫,你小心过头了,我这里的风声没那么容易走漏。就算是闹市里抓个人,谁又晓得是我的‘玄甲’,谁又知道那是芈宸的侍从。”
  见赵胜已经有些醉了,信陵君不再多说,只是冷静提醒道:“胜公子不要自恃邯郸地界无所不能,就生出轻敌之心才好。”
  “姐夫,你打仗也是这般,忒谨慎了。”赵胜邪邪一笑,“你知道吕不韦忙着做什么呢?正和我那好妹妹胡天胡地呢,他倒是想通过赵雅两边讨好,秦赵都不得罪,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想得美呢。”
  微醉的赵胜起身,晃动着酒爵来到信陵君身旁坐下,伸手揽着他的肩膀道:“姐夫啊,你且看着吧,邯郸城门已闭,没有我的令箭和大王授意,嬴子楚插翅难飞。等过了这守岁夜,天一放亮我就好好跟他们算总账。”
  赵胜说到最后,桃花眸微微眯起,望着窗外纷扬的大雪,露出幽冷的笑容:“其实,要不是你非要探听义女下落抓着吕不韦不放,我明早就先杀了他,让嬴子楚知道,什么叫功亏一篑哈哈哈哈。”
  信陵君不为所动,神色冷然的说:“你醉了,少说话。”
  “不不不,醉了一样跟你说话,不醉,你还不跟我说呢。”赵胜没个正型的歪在信陵君身上,靠着他的肩膀,赖皮道:“姐夫啊,我特别想问问你,如果,我说如果啊,你说要是你那个义女如果不是那什么什么,你真会娶她么?”
  信陵君被赵胜拖着坐姿依然笔直,他垂眸瞧了赵胜一眼平声道:“就那么想知道?”
  “想啊。”赵胜蹙着眉蹭了蹭信陵君的衣裳,“我这个人,爱看热闹啊,尤其是,你这样没趣的人。说说,你娶她吗?”
  信陵的目光一瞬间飘的有些远,仿佛透过跳动的烛火,透过深邃的时光,看到了一个模糊而鲜亮的影子。
  “娶。”他轻轻吐出这个字,又将爵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凉声道,“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李唯与异人在风雪中驰了一整夜的马。冰如利刃的冷风裹挟着大雪,让她的脸在风中生痛,让她握紧缰绳的手在鹿皮手套中麻木。
  麻木,确实是麻木了。感觉麻木,心也麻木,唯有如此李唯才能不去想身后的邯郸城,不去想她留下了什么,放弃了什么。
  平明时分,大雪渐渐停歇,异人远远看到了渡口,看到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冬雾。
  “吁!”李唯在水边勒住缰绳,一夜狂奔的黑马仰颈嘶鸣。
  身后距离她不远的异人已经翻身下马,搓搓手来到李唯马下,朝她伸手要扶她下马。
  李唯跨在马上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乍一动身差点掉下来,幸好异人扶着她让她慢慢落地。
  “是不是太冷了?”异人见李唯双腿发软,站立都有些费劲,便半扶半抱将她带到渡边的茅亭内坐下。
  “你不常骑马,驰马驰的久了身体适应不了,要活血,不然走不了路的。”异人在李唯面前半蹲下来,双手慢慢的按着她冻僵的腿,一点一点,手法非常温和,他望着东方泛白的天际线道,“听不到后面有大队人马的追击,想来赵胜还没有发现,等天亮了便有渡船,你放心休息一下,其他有我。”
  异人说着托起她着鹿皮马靴的小腿,犹豫了一下道:“我知你不愿,但是你驰马长徙的技巧不够,腿脚冻得久了对身体大不利,就算为了下面的路也不要介意。”
  李唯整个人冻得都有些麻木,即使下了马也仍旧没能从紧张的情绪下完全释放出来,她怔怔的看着异人,直到他脱下了她的马靴,将她冻得已无知觉的双脚抱在怀中暖着时才反应过来。
  “你……”
  “还有哪里冷吗?”异人不待他说完用手包住李唯冰凉的双手,放在唇边哈着气搓道,“手呢,这样还冷吗?”
  李唯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因寒冷而泛白的面颊,微红的鼻尖,和白雾中隽秀温和的眉眼,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她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半晌忽然落下泪来。
  异人吓了一跳,赶紧靠过去把她抱住,尽量放轻声音却掩盖不住他不知所措的焦急:“怎么了,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我都听你的。”
  “十五……”李唯喉间发出这两个字后就堵得再也说不出话了。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有生以来,她从未体会过如此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未体会过如此刻骨铭心的难过。她再怎么坚强冷漠,也做不到对十五的生死无动于衷,那是她的命啊。
  “十五……”她忍不住哭出了声,毫无形象的靠在异人肩上抽泣道,“我的十五,我的十五……”
  赵胜的狠辣隐藏在一张春风和煦引人欢喜的俊美面容下,可是论手段,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残忍果断。如果他得知她们离开,如果他恨极泄愤,如果他真的不再顾及与鸿程赵氏和赵雅公主之间的一点脸面、一丝情面,那他会毫不犹豫的灭掉吕家,会杀了十五,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毫无负担。
  可是对她而言,这却是灭顶之灾。
  李唯担心的简直无法呼吸,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不能不在乎她的十五!
  异人心有所感,他抱紧李唯,让她缩在自己怀中安慰道:“不要自责,你很清楚,带十五出来只会更加危险,你我离开邯郸赵胜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谁更快一步而已。不要自责,李唯,不准哭,你想的都是最坏的打算,赵胜不会,他比你我都有更多的考量,不会的。”
  异人帮她抹掉腮边的泪水,捧着她冰凉的脸颊,轻吻她的额头和侧脸:“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你放心,我救得出十五,不要自责了,我很心疼。”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原君不要面子的吗
  李唯听不进去, 她只是想哭。
  对与赵十五的安危,异人又何尝完全放心, 只不过他明白李唯当时的抉择并没有错,只等破晓之后,他们的归秦之路便又是另一番注定血染的光景。
  他懂得李唯的难过, 为人父母, 即便再坚强也不可能在孩子身处险境的时候无动于衷。
  异人没有在说话,轻抚着李唯的头发让她安安静静的哭了一会。
  不多时天已亮了起来, 异人听到水面的雾中有渺渺歌声伴着划水的声音传来,便为李唯穿了靴子起身道:“似是渡船来了, 我去看看, 你等我。”
  异人来到水边,果然见到一老一少划着两只渡船靠在了码头上。
  小船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率先跳上岸来, 打量异人两眼道:“郎君渡船么?三个布币一人, 马匹翻倍。”
  “渡,二人二马。”异人从身上取出十几枚布币递给姑娘,“只是昨晚走得急, 未带度牒。”
  姑娘想了想, 又数了数手上的布币, 眉开眼笑的对身后老人道:“阿爷,清早开市, 渡过去算了,官府差的未必那么紧。”
  老人道:“与人方便,可行。”
  小姑娘却对异人伸出手笑道:“郎君, 渡马二倍价,不加可不好说,你没有官府的度牒。”
  异人不与她争辩,正要取钱,李唯已经神色如常的走了过来:“三倍价,一炷香的功夫渡过去,如何?”
  异人有些担忧的看着李唯,但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漠,甚至除了微红的眼睛以外就在也看不出其他的异样,仿佛刚才的抽泣伤心都从未发生一般。
  小姑娘听说李唯要一炷香的功夫渡河,起先有些吃惊,但后来一咬牙道:“好,三倍!小船渡人,大船渡马。”
  姑娘刚说完,她身后的老人却道:“天寒地冻,二位行色匆匆,已是不易了,冬日里渡河加过了价钱,翻倍就是不地道,两位郎君上船吧,莫听丫头乱说。”
  李唯与异人对视一眼,赶着时间也不便多说,安置好马匹就上了小姑娘的渡船。
  姑娘人虽小,渡河的功夫却极娴熟,几杆撑过去船就入了水雾茫茫一片,唯听划水之声。
  异人坐在李唯身边低声的关切道:“你还好?”
  李唯平淡中到这一点疏离的冷傲,向异人点头,轻声道:“公子放心,我很好。”
  船头的小姑娘撑着杆道:“两位郎君,今日水上大雾,你们可坐好了,为了不撞来船,行到河中便要起歌,我唱的不好,你们莫嫌弃了。”
  她说完就开口,用空冷清越的声音吟唱起《越人歌》来:
  今日何日兮——
  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歌声逐渐在雾气弥漫的在水上荡漾开来,令人坐在周中,恍如迷梦悠游,天地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山中有木兮,
  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心说君兮君不知
  君不知——
  君不知——
  异人听着空灵的歌声,望着茫茫水面,想到归秦前路,沉沉的出了口气。
  “公子,前面就是秦国了。”李唯声音虽轻却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
  前面,穿越无数困境之后,的确就是秦国,于异人而言,是故土,更是未知。
  李唯在用这句话告诉他,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他的前路只有秦国。
  “我明白。”异人缓缓垂下眼帘,他的发丝被寒风吹起,玉颜墨发,更显清冷俊美,也更显孤高落寞。
  “秦国并不是终点。”异人说,“秦国虎狼之国。”
  李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与异人抬起的目光相触,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芈宸归国时回留下一个侍从,为什么这个侍从在最近要的关头说出你我秘密,甚至会捕风捉影假意传扬我要立刻归秦?”
  李唯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她的确有所考量,却没有想过异人还未归国,秦国的某些势力就已经按捺不住。
  “是……”李唯话未说完便被异人打断,他轻声叹息道,“若我们能平安归秦,你才会明白,我在那些人眼里是怎样充满了利用价值。”
  李唯无端想起在叠鹿台时信陵君说过的一句话:嬴异人,你因赢诫之死落得一无所有被弃邯郸,但你可知当年秦王嫡长孙赢诫之死真相为何?不过是你那人人谓之平庸无能的‘慈父’与我交易,舍你而得太子之位罢了。
  李唯记得异人还是“赵嬴”的时候曾说过,他的母亲只当他是母族与秦国讨价还价的筹码,他最在乎的人也不过就是他的父亲,而今听来连生父安国君都能用他的生死去换太子之位——嬴异人,也确实太难。
  李唯这么想着忽然在这一瞬间有些理解了“赵嬴”当年的渣。穿越前,她作为一个私生女,在父亲车祸过世的时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众叛亲离四面楚歌,那时谁还在乎什么道义诺言,若不隐忍,便是沉沦。
  李唯不是原谅“赵嬴”,她只是有那么一点,一点点感同身受的凄怆。
  “公子,秦国前路如何,皆有我为公子筹划。我会一直跟随公子,辅佐公子。”
  李唯这句话并不违心,咸阳城内有人要他们死在邯郸,死在赵胜手上,她又岂肯放过。异人也好,子楚也罢,哪怕他们并非“赵嬴”李唯也绝对要把自己从邯郸带出的人护住。
  奇货可居,她既要做吕不韦,就绝不会让人动嬴异人分毫。
  异人听了这句话,温柔的笑了,他握住李唯的手道:“我们会回到秦国,相信我。在那之后,你答应一直跟随我,也不可以反悔。”
  天光已明,冬日的阳光反射着地耀眼的白雪,映在窗前,将平原君内院中的寒梅影子投在华丽的窗格上。
  赵胜向来起得早,却因今日是新年元日,又对捕获异人、李唯二人胸有成竹,心情便好的太多,全身疏懒起的较往日还迟了一些。
  他洗漱过后换了衣裳,头戴碧玉高冠,身披一件毛色鲜亮的火狐裘氅,到了前厅一脸春风得意的向信陵君招呼道:“姐夫起的真早。哟呵,难得啊,一见面就对我笑了,你心情这么好吗?”
  赵胜开口就调侃信陵君,信陵君却也不跟他计较,说起来他的心情确实不算差,赵魏利益一体,赵国能扣住秦国太子嫡子嬴子楚,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可喜之事。但更令他期待的是,吕不韦这一次定会落到他手上,那么“李唯”的下落也就能很快水落石出。如果他足够幸运,或许她就在赵国,就在邯郸,或许他很快就能见到她——至于见到之后的事,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唯心而论,他只是想见一见她,只想看看而已。
  “姐夫,昨天在我府上歇了如何?”赵胜在主位上跪坐下来,摆摆手让侍女摆上羊腿、胡饼与马奶、赵酒。
  信陵君不苟言笑的英俊容颜上带着一点笑意,淡声道:“一夜安眠,多谢胜公子款待。今早我已调魏国‘铁衣’的几名精英前来,随时可与胜公子扣留异人,逮捕吕不韦。”
  赵胜听他一大清早就聊到正是,不禁笑出了声,短刀搁着羊腿道:“我说姐夫,米一天到晚怎么那么大劲呢,早膳都不吃就急着去抓人,昨天晚上催我,今儿一大早都逼到我门口了,就这么着急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嬴异人和吕不韦,插翅难飞。你先尝尝我找过的甜马奶羊胡饼,绝对比大梁的梅浆细脍更爽口。”
  信陵君不搭话却也不动筷子,他身上披着一件干练爽利的红里披风,内着水蓝劲装,好整以暇的跪坐席间,保持着随时整装待发的姿态。
  赵胜吃了两口羊肉,见信陵君那样子实在是让他难以下咽,只好故作愁闷的叹了口气,放下短刀擦擦手道:“好吧,真是怕了姐夫。‘玄甲’黐蠡现身,立刻回我,嬴异人与吕不韦昨日可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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