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许家老夫人笑得温和,“去吧去吧……雪天路滑,你们二人也早些回去,等孩子出生后,不用你说我,定是要去你们宁国公府上喝酒的。”
晏昭廷眼中闪过笑意,他却是深深瞧了许家老太太一眼:“到时候晚辈给你送请柬,老夫人直接去公主府上便是,过些时日我与殿下搬回公主府上待产。”
回公主府?
许家老太太被这出乎意料的话语弄得一愣,当即回过神笑道:“老婆子那便去殿下的公主府上,讨杯酒喝。”
……
晏昭廷与凤灼华二人离去。
老太太的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等外头的天都黑了,她才端着手上已经凉透了的茶盏子,似无知觉喝了一口。
口腔被冰冷的茶水一激,老太太终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一旁伺候的贴身妈妈见了,赶紧给她换了一盏热乎的茶水:“老太太,换盏子热的暖暖身子。”
许家老太太摆了摆手:“喝些冷茶,醒醒神也是好的。”
她又转眼看了看窗外,呢喃自语:“晏家那孩子,可不是个简单的,若是我们家哥儿要有他三分心思,也不会被那狼子野心的人哄骗了去,国公爷几日可还曾偷偷的与外头联系?”
贴身妈妈赶紧答道:“不曾的。”
“不曾便好,凤安倒了便是倒了,哪怕在看重安王爷的才能,也不能因着他,去碰那搞不好便是灭族的祸事。”
许家老太太又想到白日里晏昭廷与凤灼华相处的情景,看着这位平阳公主被晏家世子给管束得服服帖帖。
但是以许家老太太毒辣的目光,晏昭廷这个男人可是个心思极深的,恐怕是那位平阳公主,被他给宠成了个心头宝才是。
老太太拧眉一沉思:“大姐儿可是睡了?今日殿下与大姐儿在屋子里可是谈了什么,莫不是来劝与大皇子和好的?”
贴身妈妈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那时候平阳公主殿下屏退下人,还唤了两个贴身的丫鬟守在大姐儿的屋子外头,下头的人就算是有些心思,可也不敢轻易上前偷听,不过殿下离开时是带着喜意的。”
老太太越发觉得烦闷,冬日太冷,哪怕屋子里烧了暖暖的地龙,她依旧觉得手脚冷得发木,也不知道大姐儿睡了没有。
想到自己那个性子清冷,比起府中的少爷,却不知是聪慧了多少的大姐儿,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去看看大姐儿睡下了么?,让下头的丫鬟婆子打了灯笼,把我披风给找出来,伺候我去大姐儿的院子里头,我与她说说话。”
这大半夜的,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许家能有如今的运道,可与许家老太太分不开关系,许家老太太在许家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会这般着急,恐怕也是极为紧急的事儿。
下头因为老太太的吩咐,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睡得迷迷糊糊的许惊华也被丫鬟从被窝里弄了起来,梳妆打扮,手里头更是捧着一杯凉水在醒神。
……
这边晏昭廷牵着凤灼华的手,他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却一言不发的把人往马车里头带。
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加上前辈子的经验,凤灼华早就摸清楚了晏昭廷的性子。
当即她抬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晏昭廷的衣袖,拧着眉头,小心翼翼道:“夫君……”
这声夫君可畏是叫得千回百转。
偏偏晏昭廷也只是顿住脚步,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撒娇是没用的!”
凤灼华心头发怵,眼珠子一转,抬手捂着肚子道:“我……我肚子疼?”
晏昭廷先是一愣,紧张得呼吸都有些重了。
后头他又抬眼打量姑娘家红润的面色,除了那隐隐拧起的眉头,哪里看得出来有任何不适。
这恐怕十成都是装的。
“那便乖乖回去。”晏昭廷一俯身,便打横把人给抱了起来,又拿过丫鬟急忙忙递上来的披风,把怀里头的人给紧紧的裹着。
这?
这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
还未曾出定国公府呢!又不是自己府上的慎独居院子,丫鬟婆子对于主子的亲昵早就见怪不怪。
如今就在定国公府的地盘上,他就把她给抱了?
这……
虽然他们夫妻关系极好没错,但是这像什么个样子!
凤灼华又气又羞,声音闷闷道:“夫君……这……恐怕是不太好吧?毕竟这还是在定国公府上?这……有……有伤风化,也……也不成体统?”
男人嗤笑一声:“夫人不是腹痛么?我们回府宣御医要紧!”
这厮!
八成是故意的!
凤灼华暗暗咬牙!
但是在晏昭廷暖呼呼的怀里头,总好过在寒风里行走,定国公府规矩多,凤灼华虽然作为当朝公主,也不好开口让人直接把马车开到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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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定国公府外。
晏昭廷一言不发抱着怀里头的姑娘,直直往外头停着的马车里头走去。
然而就在丫鬟要打帘子的时候,晏昭廷突然顿住脚步,极为俊逸的面庞上此时带起隐隐怒意,沉声对着马车的方向:“出来!”
本该是空荡荡的马车里头,突然传来一阵无奈轻笑。
那声音听着吊儿郎当,又甚是无奈:“外头可是冷极了,我若是冻坏了,我家妹妹可是会心疼,再说了你府上的马车也不是一般大,多容个人有算得了什么。”
晏昭廷怀里头的披风动了动,凤灼华在厚实的披风下头一阵挣扎。
好不容易才探出一个被捂得粉面桃腮,且不过巴掌大的小脸,明媚的凤眼里头带着笑意,声音娇俏:“皇兄怎么来了?”
大皇子凤璟书丝毫不理会晏昭廷阴沉着的脸色,他老神在在的掀起车帘一角,瞧着被驸马爷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头的妹妹。
凤璟书眼中略有急切,但这股情绪又被她极快的压下,转而笑眯眯看向凤灼华道:“这不是想你大嫂嫂来接她回家么,妹妹也知道你大嫂嫂的那性子,不过就是闹些小脾性,过些日子就好了。”
前一刻还对着凤璟书笑盈盈的凤灼华,这一刻迅速变了脸色。
她毫无犹豫往晏昭廷怀里头缩了缩,把披风往脸上一盖,闷声闷气道:“原来嫂嫂要与皇兄和离,在皇兄看来不过就是姑娘家闹闹小脾气,那皇兄便放心大胆的去瞧瞧大嫂嫂的。”
凤灼华接着冷笑一声:“妹妹我倒是要看看,定国公府老太太会不会放狗出来撵你才是!”
凤璟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往凤灼华的马车里头一躲,一副打死也不出来的态度。”
寒风里抱着自家娇妻,瞧着凤璟书无赖动作的晏昭廷冷笑一声,往身后的五谷看了一眼:“牵过来。”
五谷会意。
二话不说去一旁的巷子里牵了另外一辆马车出来。
风雪中,晏昭廷抱着自家娇妻头也不回的离去。
马车里。
凤灼华一路安静,春山与如笑二人瞧着里头的动静,两个小丫鬟可怜巴巴把自己缩在马车一角,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才好!
外头天寒地冻,里头暖如春天,两个丫鬟心想着宁愿在车辕上头吹冷风,也不愿坐在里头的,偏偏凤灼华坏心眼的把她们留在里头。
毕竟自家主子从世子爷的眼皮子下头溜出府去,她们二人就算不是主犯,那也定是帮凶。
一想到自己竟然得罪了面上温润如玉,实际心冷腹黑的驸马爷,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同时瑟瑟发抖。
在她们看来,就算是得罪了公主殿下,也别得罪驸马爷才好。
驸马爷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但是背地里的手段实在叫人胆寒!
毕竟就连府上最难搞定的崔家老夫人,可都被驸马爷被收拾得服帖,更别说她们这个伺候人的小丫鬟。
凤灼华瞧着马车里头,依旧一言不发把她抱在怀里头的晏昭廷,她又起了坏心思在他怀里头挣了挣。
不想晏昭廷这一下子,丝毫不见留情,啪的一下,在她背后那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打了下去:“别闹!”
凤灼华羞得双颊通红,也不知是恼还是羞的,眼里头泛着水光,嘟囔道:“谁闹了?”
“不就是出个府,何必闹这般大的火气。”
当即,怀了双胎的孕妇大人,这火爆的脾气刷的一下也就上来了,她攒足了力气,脚下用力,然后起身往上狠狠一咬。
一口白珍珠般漂亮的小贝齿,在晏昭廷的下巴处留下了一排粉嫩可爱的牙印。
这牙印虽未见血,但恐怕也是一时半会功夫消不了了。
加上明日就要上朝,也不知晏昭廷顶着这一排牙印的下巴出现,下头的大臣们又要如何编排他。
晏昭廷也不生气,而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乖,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凤灼华得寸进尺:“今日可是夫君先起的脾性,本宫不过就是出了一趟府而已,成群的丫鬟婆子,还会有什么闪失不成?”
晏昭廷无奈一叹:“你如今自然比不得之前,这一声不吭的溜出府去,若是有个意外怎么办?何况……”
黯哑好听的声音微顿,往后渐渐沉下去:“今日你皇兄凤璟书送来密报,送安王前往边陲的囚车,在路上被马匪给劫了,押送的队伍,无一人生还,你皇叔却是失去了踪迹。”
劫了?
晏昭廷安排得万无一失,怎么会在即将到达目的地被劫。
更何况会把安王禁在西北,就是因为那里有最强的西北大营,那大营凤安更是从未沾手的。
想借着西北大营的军队,把他层层囚在封地上。
偏偏好巧不巧的,在最后一日出了意外。
这也太过于巧合,何况其中劫车的竟是山林土匪,山林土匪怎么可能抗得过西北军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血性!
淡淡装备上来说,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更何况,当年凤璟书被帝王安排扎根西北铁骑营的时候,西北那块地上的土匪窝,早就被他剿了个一干二净。
种种加起来,都是极不符合常理。
凤灼华手中因着紧张略微发汗,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不确定道:“这事儿可是我大皇兄亲自与你说的?他参与了其中了?”
若是真怀疑起来,恐怕其中嫌疑最大的竟然成了大皇子凤璟书!
因为如今哪怕安王倒胎,但是朝中依旧太子未定,帝王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论手中兵权,三皇子凤景明自然比不过,自小就在西北摸爬滚打的凤璟书。
而且凤璟书这人,心思也是极深。
凤灼华前世与他并不相熟,而如今兄妹间亲密关系,其中恐怕有六分还是因着自己的夫君晏昭廷对凤璟书的信任。
晏昭廷当即否认:“那封密信的确是凤璟书给我的,不过其中的内容封了火漆,他未曾打开过,除非……这封密信是他事先伪造过的。”
“更何况……”晏昭廷突然一声冷笑,“他如今屋里头的事都让他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去对付这些。”
“至于这西北大营,这其中也不排除我们未曾发现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安王势力,或许那些人,并不是安王麾下,而是单纯不看好三皇子罢了。”
凤灼华往深处一想,也觉得晏昭廷说的极对。
朝中各处那些位极人臣的,看的东西总与普通人不同,百信看的是眼前安稳,而他们所看却是天下大定。
若是她阿弟无用,那么大晋四周各国虎视眈眈,帝王手段不够立不起来,那加上凤安搅局,大晋必乱。
而如今最缺的就是把她三弟推到众人眼前的机会,只有让他们亲眼所见她阿弟的才能,才能打消那些心头顾虑!
这时候,马车在宁国公府门前稳稳停了下来。
晏昭廷顾虑着凤灼华的身子,直接让人开了角门,马车缓缓驶入,畅通无阻进了国公府内院。
慎独居。
等晏昭廷把凤灼华抱下马车的时候。
姑娘家因着一路忧心忡忡,又加上午间未曾休息,精神疲惫,她竟不知不觉在晏昭廷怀里头睡了过去。
晏昭廷一行人顺利进了府。
凤璟书乘坐的那辆马车,毫不意外被拦在了府门外头。
马车了,凤璟书暗暗咬牙,掀开车帘子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他绕了宁国公府大半天,计算着位置,就在慎独居的那一堵墙外,毫不犹豫翻墙而上。
就在凤璟书即将落地的时候,暗处却明晃晃刺出两道寒光。
五谷、丰登二人看着狼狈落地的凤璟书,齐声道:“大皇子殿下,今日得罪了!”
这二人都是功夫极好,更是擅长刺杀,剑法刁钻不说,暗地里隐藏的招数却是极多。
凤璟书的腿脚功夫也可以说是分毫不差的,奈何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还是被两大刺杀高手齐齐偷袭,偏偏这二人还是猫戏老鼠的手段。
到最后,凤璟书感觉自己没被定国公府老太太放狗撵,却是一脚栽倒在宁国公府这个大坑里头。
等他真的被五谷与丰登二人绑了扔在柴房里关着的时候,凤璟书还是略微有些蒙圈:“你们二人难道背叛了晏昭廷?我可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五谷丰登对视一眼,而后极为默契撒谎:“大皇子殿下,这是平阳殿下的吩咐,属下只好照做。”
凤灼华?
凤璟书依旧弄不清,他究竟是何时得罪了他那好妹妹。
从白天到黑夜,凤璟书滴水未进,就在他百无聊赖数着外头星星的时候,晏昭廷终于从外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