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跃农门——夹心棉花糖
时间:2020-02-03 06:37:26

  因着自家夫人有了身孕,沈文晖只觉得自己当职都好似充满了干劲儿一般,落在有心人眼里,可不就成了“仕途得意”的表现吗?顺理成章的,也就刺了某些人的眼。
  不过,沈文晖虽说在默不作声之间办成了这样一件大事,在翰林院却并未引起过大的风波,归根究底,翰林院是个熬资历的地方,对于这些实打实的功绩反而并不是格外看重。
  唯一让他们能够稍许眼红些的,大概便是圣上对于沈文晖的看重了吧!也是,毕竟皇帝派出去的钦差素来大多数都是朝廷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好歹官职摆在那里,走出去说话也算是有些分量。
  却没想到,新帝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朝中那么多可用之人,却偏偏挑中了一个甚至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正六品小官?可千万别说沈文晖乃是新科状元郎呢,君不见,哪怕是前几届的状元郎,也还好端端地坐在翰林院里头熬资历呢。
  一时之间,翰林院里羡慕沈文晖的运道的倒是占了多数,都期盼着改日也能有这么个讨巧的差事落在头上呢。
  对此沈文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选择一笑置之罢了,旁人只瞧见他现下的“少许风光”,却从不知晓他在圣上跟前的“如履薄冰”,也从未深想过在湖州时他的“诱敌深入”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倒是与沈文晖整日待在一起做事的郑渊,因着这事对此人倒是有了几分改观,特别是拐着弯儿地得知了家里为他定下的未婚妻同沈文晖的夫人之间的交情之后,更是破天荒的,总算是对着他露出来了个真心实意的笑脸。
  对于郑渊和江家姑娘之间的事情,沈文晖也是听过自家夫人念叨过几句的,这毕竟是二人之间的事情,哪怕是先前借由夫人之口,大致转述了一番郑渊的情况,也只不过是全了二人之间的友谊罢了,让她无论如何,算是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不管江忻涟是不是愿意嫁给郑渊,这都不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更是两家人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是没有插手置喙的余地的。
  因而,对着郑渊的好脸色,沈文晖既没有表现得受宠若惊,也没有冷漠视之,而是选择将他就当做普通同僚一般来对待即可,若是换了前世的沈文晖,兴许还会有几分兴趣,同这位傲娇的勋贵公子来往密切些。
  可惜嘛,换了如今的沈文晖,已经没这个耐心再去“哄着捧着”这样的人了,性情差异较大,那还是省了这份儿心力吧,现在的他,只想将尽可能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家人身上!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当宋氏提出来趁着沈文晖休沐的时间,一家人一道去相国寺上香的时候,思忖片刻,沈文晖便点头同意了。
  现代的他不信神佛,可如今先后经历过了穿越又重生的事情,他早就没有先前那般笃定了,不管冥冥之中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促使着他来到这里,又回到现在,他都愿意在心里默默感激着,并且希望或许可能存在着的神佛能够一直庇佑着他的家人!
  在大殿内的蒲团上,沈文晖心里默默许下了如上的心愿,一睁眼便看见自家夫人已然站起身来在一旁等候着,宋氏心里头存着事情,便让他们小夫妻两个先去四处逛一逛。
  沈文晖本想带着同样是许久未曾出门的妹妹一道,却被有眼色的陈婧姝给阻拦下来了,他不知道母亲的心思,陈婧姝心思剔透,却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相国寺除了烧香拜佛之外,也是求姻缘的一处胜地,据说,有不少带着未婚嫁的儿女过来求了姻缘签,回家之后便有好亲事上门了呢,可见其灵验程度。
  陈婧姝虽不知这说法是真是假,但只看着婆母这般作态,便知她是信了的,现下自然不能让自家这“没眼色”的夫君过去碍事了,这般作想着,陈婧姝便没忍住侧脸瞧了沈文晖一眼。
  “怎么了?我脸上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沈文晖敏锐地发觉了,诧异地问道,还以为自己脸上不知在何时沾上了什么东西呢。
  陈婧姝语气揶揄地道:“并无,只是婧姝发现,夫君今日依旧貌比潘安,一时之间看呆了眼去。”这话说得身后跟着的落樱和落夏都忍不住低头小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便是自来了沈家便以严肃形象待人的崔嬷嬷也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陈婧姝只顾着和沈文晖偏过头去说话,却没留心旁边的动静,只听得一声“小心”,沈文晖眼疾手快地将人揽了过来,这才避免了她同旁边一位路过的女子可能会撞上的命运。
  须知,陈婧姝方才可是正在跨过大殿那道门槛儿,那般高的门槛,若是和旁人撞上,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可不是就得受一番惊吓吗?也幸好姑爷动作快,否则可不就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失职了吗?
  崔嬷嬷面上也难得地带了几分紧张,快步上前来瞧了一瞧,确保陈婧姝没有动了胎气,这才对着沈文晖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
  方才险些同陈婧姝撞上的那名妇人出声道:“抱歉,是我没仔细看着些,夫人可有大碍?”看着这家人这般紧张的姿态,她也就大致明白过来了,心下也便更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只是,当看到了沈文晖全脸的时候,那妇人不自觉地愣住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这人便是已然同唐聿铭成婚近一年的闻秀了, 话说回来, 自从一年多以前她得了那么一场莫名其妙的高烧之后, 她便日日夜夜都在做一个噩梦, 梦中正是在她“生病”的那一段日子里, 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占据了她的身子, 并且去见了一个人。
  在梦中, 闻秀死命地挣扎着,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种无形的束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知名的玩意儿用着她的身子,去了松山书院,见了一个长相很是俊美的男子, 还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可闻秀自己很是笃定, 在她的印象中, 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更逞论那般熟稔地谈天说地呢!
  幸好,没过多长时间, 她便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能够重新掌控自己的身子了,过后,她的梦境变了,变成与她如今的人生轨迹完全不一致的一个梦,直至天亮后发现,眼泪已然沾湿了枕巾。
  便是在这般疑神疑鬼的情况之下, 闻秀嫁给了自家表兄,说来也奇怪,自从她成婚,便再也未曾做过那般稀奇古怪的梦境了,时间长了,连她自己也开始疑心,当初梦里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可直到今日,便是在这般情境下,她见到了那个人!见着了那个在她梦境中盘绕不去许久的人!
  心中的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讶然感使得闻秀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闻言,站在闻秀旁边的那位上了年纪的妇人顿时便是脸色一黑,听听这话,哪里像是一个已经有了丈夫的女人该说的话?她就知道,这女子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勾得她家聿哥儿为她神魂颠倒的,如今竟然还想着勾搭有妇之夫?真是不知羞耻!
  还不待那妇人出口呵斥,陈婧姝自己便先不乐意了,拿眼斜着瞧沈文晖,也想看看这究竟算是自家夫君什么时候惹上的风流债?就算她知晓,男子大多在妻子怀有身孕期间不会那么老实,可自家夫君动作也不至于这般麻利吧?
  这般作想着,陈婧姝一边强行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大度,要有容人之量,可一边却又忍不住心里头泛着酸水儿,与之俱来的便是心里头隐隐约约要止不住的那股子恶心感!
  要不怎么说关心则乱呢,也就是因着陈婧姝自己一遇到自家夫君的事情,先是慌了手脚,哪里还能谈得上稳定自若地从容应对呢?不过,落樱却是没有慌的:
  “夫人还请慎言!夫人自己便是有夫之妇,我家大人亦是有了妻室,可莫要因着说话不谨慎,污了大人的官声才是!”
  闻秀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策,偏头瞧了旁边的妇人一眼,果然因着对方的话,对她的意见更大了,只是却又不肯放弃,错过这次机会,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弄清楚那桩奇怪的事情呢。
  她可不想身体里永远存着这么个隐患,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防着突然冒出来个东西跟她抢身体呢。
  因而,暗自咬了咬牙根儿,闻秀接着一脸不放弃地追问道:“是妾身失言!妾身只是觉得大人有几分面熟,不知是不是在何处有缘见过,这才有此一问,还望大人坦诚相告!”
  沈文晖自然是一早便认出来了她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下碰见,无论如何,自家夫人还在旁边瞧着呢,沈文晖也不可能一一言说前世今生之事,更何况,就算现在的闻秀知道了前世的事情又能如何呢?
  莫要忘记了,前世便是闻秀自己先主动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性的,更何况,今生他们早已找寻到了各自的幸福,各自组成了家庭,又何必还要将往事追根究底呢?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吧。
  这般作想着,虽不知道闻秀是不是真的隐约有着前世的一些记忆,沈文晖都选择了矢口否认,道:
  “夫人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从未见过夫人,又何来面熟一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相相似之人更是多了去,想必不过是某处同夫人所熟识之人有些许相似吧。”
  不管闻秀是不是相信了这个说法,沈文晖都不打算继续再纠缠下去了:“既然我家夫人无事,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念在曾经的情分上,沈文晖最后给了她一句忠告:“至于夫人所寻之人,若是找不到,或许是真的没有缘分呢,还望夫人多多珍惜眼前才是!”
  闻秀呆呆地看着沈家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被身旁的妇人拉扯了一把,顿时便是一个踉跄。
  闻秀是和唐聿铭定亲以后,才得知他还有一个姨母,只不过嫁得远,日后来往应当也不会太多,她心中隐隐生出的那一丝后悔之意这才作罢。
  没成想,自二人成婚以后,也不知这姨母是怎样得知唐聿铭现下在闻家的,找上门来,闻大人可以对变相地养着女儿和女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二人成婚后依旧住在闻家的行为。
  可若是多了个外人呢?更何况,这个姨母还是拖家带口的呢,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养着那样一大家子,算是怎么一回事!
  因而,闻夫人便动用了自己的体己,给闺女和侄儿买了个算是离闻家不远的小宅子,说是离得不远,其实也隔了好几条街呢,毕竟闻家附近住着的,可都是朝中大员,若无意外怎会到了变卖宅子的地步呢?
  也正是因着这样一出事情,闻秀在出嫁以前打好的那些如意算盘算是全盘落空了,头上多了位姨母,偏生还是个爱好整日蹦跶的,说是姨母,其实跟多了个难缠的婆母也差不离了。
  可一旦闻秀同这位白姨母拌几句嘴,过不了半日功夫便会传到唐聿铭耳朵里去,他永远都是那一套“姨母毕竟是长辈,也是我母亲那边唯一的亲人了,你就多体谅些吧”这样的陈词滥调。
  闻秀不是个傻子,可不想好端端的因着这么一家上不得台面的人,跟丈夫离心,特别是在她还没有子嗣傍身的时候,因而便只能大面上对其多尊着敬着些,实际上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来来回回许多次了。
  这样的日子让闻秀过得有些厌烦,毕竟未出阁以前,她是闻家的嫡长女,从未受过任何委屈,即便是在父亲那里,她的分量也是同兄长相提并论的。
  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父亲那般爱面子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有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儿的!闻秀也只能这般凑活地过下去。
  唯一能够让她有些许安慰的,或许便是唐聿铭这个表兄不管是出于真心实意,还是想要抓住闻家这座靠山,对她还算是好的,最起码相比较这世道多数女子所嫁的夫君来,她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了。
  不过,一直以来这样安慰着自己的闻秀,看着方才那夫妻俩离去的背影,看着男子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护在怀里,似是怕拥挤的人群冲撞到她一般,正在低声问着什么,这样一副温柔体贴的姿态,却是她怎么都从未自唐聿铭那里得到过的。
  她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那女子身上,突然发现那样的场景很是眼熟,似是在她的梦境中出现过很多次一般,是呀!可不是该眼熟吗?只不过,梦中的“她”傻乎乎地将人推拒于千里之外罢了。
  耳边传来白姨母唠叨的声音,话里隐约透出来的那一分不屑却是未曾遮掩住:
  “怎么说也是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呢,哪怕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都知道避嫌二字呢,外甥媳妇你可莫要嫌我多嘴,这下回呀,可千万不能碰上个有妻室的男人就想上去攀谈了。”
  言语之间尽是贬低之语,毕竟,闻氏过门儿已经快一年了,肚皮却是没有半点儿动静,白姨母自然气焰也就越发高涨起来了。
  何况,她自觉作为长辈,有义务给自家外甥操心着这传宗接代的事情,因而才会在今日,拉着闻秀上相国寺烧香许愿,也正是打着这样的幌子,非说心诚则灵,让一干伺候闻秀的丫头都等在了山脚下。
  否则,便是闻秀自己此刻无心去生气这话中的粗鄙之意,只怕她身边的人也是不依的!
  蓦然,闻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地看着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行人离去的方向,她记起来了,在那般截然相反的人生轨迹里,“她”在背地里都是唤他,沈文晖的!
  沈文晖!可不就是一年多以前父亲最初想要为她定下的那个人吗?原来,便是从那时起,她的人生开始偏移了吗?
  若是对此事一无所知,闻秀心下还没有那般难受;可她却是猜到了那样被夫君疼爱呵护着的恣意生活,本该是她的!是她错过的东西!
  懒得理会素来“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这位姨母,闻秀抬脚便想追上去。
  “诶,你干什么啊?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怎么说我也是聿哥儿的长辈呢,这便是你们家教的对待长辈应有的态度吗?”
  这样喋喋不休的声音将闻秀唤回了现实,是呀,追上去容易,可追上去了又能如何呢?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她又能做什么呢?
  这般作想着,闻秀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眼里尽是怅惘,就算她拼命安慰着自己,只是,终究是意难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码字不易,还是请大家尽量支持正版吧!
  白姨母的上京其实在前面写了伏笔,因为闻大人在大殿上倒戈向了三皇子,原先二皇子的人被他弄得境地尴尬,这才联合起来整了这么一出!
  闻秀其实是典型的一山望着一山高的人,特别是年轻时候的她,其实是有些利己主义的,所以才选了表兄唐聿铭,图的就是他好拿捏,哪怕是因为闻家,她嫁过去也绝对不会受罪的,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超出了预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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