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腰(穿书)——华三千
时间:2020-02-04 10:23:36

 
 
第24章 
  于悦怔了下,温阮说话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可是好像只要她开口,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听她的话。
  “让他一个静静也好。”温阮说。
  于悦问“那他不会有事吧?”
  温阮笑“不会。”
  “哦,那好吧。”于悦点点头坐下。
  温阮继续看书。
  女性天生容易母爱泛滥,很难弄清同情和爱慕之间的区别,尤其当看到一个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人,突然变得脆弱可怜时,就更容易圣母病发作了。
  吕泽瑾刚跟于悦道完歉,又保护过她,再加上他们两个还有婚约在,温阮有足够充分的理由相信,于悦这种热心肠的人,极有可能混淆爱与怜。
  那可就惨了。
  成为一个可怜男人的救赎这种故事听着是挺感人的,但于悦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救赎吕泽瑾?凭什么要沦为衬托盛月姬魅力的工具人?
  抱歉,您的大女主剧本请继续另找女配。
  “温姑娘。”萧长天走到窗边,轻声唤道。
  “夫子好。”温阮放下书,从容起身,行礼问安。
  “多谢。”他说。
  温阮立时明白萧长天在谢什么,毕竟萧长天这个大家长,也很为吕泽瑾的争风吃醋感到头疼。
  而自己刚才跟吕泽瑾说的话,足够让这位狂躁易妒的小狼狗安份上好些时日了。
  萧长天这颗龙珠,他真是,好雅量。
  至于他心里苦不苦,他自己知道。
  温阮说“夫子言重。”
  萧长天笑说,“虽要谢你劝吕世子心胸开阔,但明日我还是要验收今日新教的曲子的,姑娘回去可要多多练习才好。”
  温阮“……”
  苦死他好了。
  下学的时候,温阮抱着二狗子跟于悦一同走出仕院,见到吕泽瑾飞快地从身边跑过,一路雀跃奔跑,跑到院外那株榕树下。
  榕树下的盛月姬笑意盈盈,一手撑伞,一手伸向他。
  “你今日怎有空来接我?”吕泽瑾接过她手里的伞,牵起她的手,笑得眼睛里面放光。
  “怕你昨日生气了呀,你这小气巴拉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盛月姬握着帕子虚虚地按了下吕泽瑾的额头“怎么样,听学可累着了?”
  “不累,你喜欢我听学,我学着就不累。”吕泽瑾笑说。
  “是为你自己学的,又不是为我学的。”盛月姬轻轻点了他胸口一下,又挽上他的手臂“走吧,让我检查一下你学得怎么样。”
  这是句旁人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能让吕泽瑾耳根发烫的话,它代指着某种扮演。
  吕泽瑾回头看了一眼温阮和于悦,他冲温阮笑了下,又转过头去,揽着盛月姬的肩走了。
  温阮瞧着,除了说一句盛月姬牛逼以外,还能说什么呢?
  于悦啧啧一笑“幸好我没跟去安慰他,他哪儿需要我安慰啊,我险些跟他一样,上赶着犯贱了。”
  “我们去春元楼听曲?”温阮笑道。
  “好呀,对了温阮,那个辞花真的是男的吗?”
  “嗯。”
  “哇,厉害了!他比我这个女人有女人味多了!”
  “你这样挺好的。”
  “那你娶了我吧。”于悦装作可怜的模样倚在温阮肩上。
  “好呀,明日我就上门提亲。”
  “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算了,我们生不出来哈哈哈。”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地往春元楼走。
  于悦觉得,温阮平时看着是挺冷的,对谁都客气得像要把人推开到十万里开外,但只要跟她熟了就会发现,温阮真的超可爱的,会说好多有趣的话。
  虽然吧,那些有趣的话大多是用来怼人的。
  但是,怼别人,就很开心呀!嘿嘿!
  ……
  当温阮和于悦在春元楼听曲儿的时候,听白楼里的吕泽瑾和盛月姬的“课业检查”工作进展得不是很顺利。
  吕泽瑾坐在榻上,握着酒杯出了神。
  盛月姬柔若无骨的身子软软地一斜,斜进他怀中,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吕泽瑾放下酒杯,伸手抱住盛月姬的身子,问“月姬,假如有一天我变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变成什么样?”盛月姬手指勾了一下吕泽瑾的下巴,笑问“变成个书生的样子吗?”
  “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就可能,跟现在不太一样,我说不准。”吕泽瑾低头看着盛月姬如春水般的双眸,“你还会喜欢我吗?”
  盛月姬自他怀中坐起来,轻轻地拉好了吕泽瑾微敞的衣襟,柔声说“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所以要乖乖的,不许变哦,我会难过的。”
  吕泽瑾脑海中如同电闪般地劈进了温阮的那句话——假如你变了,变得贪心,变得不知足,你会被她毫不犹豫地踢下床。
  他是没那么聪明,可他又不傻,盛月姬的话和温阮的话,除了一个说得委婉些,一个说得直接些以外,区别在哪儿呢?
  忽然之间,吕泽瑾好难过啊。
  他当然会变,会变得贪心,会想要更多,会希望成长为值得盛月姬依靠的男人,而不是她眼中的小男孩。
  他难过得抱住盛月姬,埋首在她颈间,哑着声音说“我不会变的,你别不要我。”
  盛月姬柔软的手指抚过他的后背,温柔又深情“你怎么了?是不是听了不好的话?”
  吕泽瑾却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只是自欺欺人地摇摇头。
  这天的“课业检查”格外疯狂,他像个即将溺水而亡的人,将自己彻底放纵在欲望的深海。
  ……
  温西陵今天刚好在春元楼看帐本,听说小妹来了,扔了帐本就跑下楼,殷勤地端着茶水过来“嘿嘿,小妹,还有于姑娘。”
  “温二公子好。”于悦冲他笑着点头。
  “二哥。”温阮也笑。
  “两位小姑娘喝茶,这可是我珍藏的上好茶叶。”温西陵笑眯眯地倒茶,凑近了说“小妹,今日你们听完曲之后不要即刻就走,有个趣景儿,你跟你朋友一块儿看看。”
  “什么?”温阮问。
  “今日春元楼有一场拍卖,卖的可是好东西。”
  “什么?”温阮问。
  “画嵬的画。”
  温阮“……”
  唉。
  二狗子“我草新的龙珠终于来了!!!”
 
 
第25章 
  温阮深刻地觉得, 她来这个世界, 是感受什么叫人间疾苦来了。
  画嵬, 七龙珠之一。
  若要说七龙珠里谁最令温阮觉得可惜, 画嵬绝对是首位。
  画嵬最初没有名字,是个孤儿, 但他天赋异禀, 极擅丹青。
  一开始他在街边摆摊卖画糊口, 那时候才十来岁, 对于丹青之道无师自通,可谓天才, 只是画作这种东西,若无名气,画得再好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他日子过得极是清苦窘迫。
  某日一个有名的大画师见了他的画,看出他的潜力, 将他收养进府, 悉心栽培,传授画艺,并为他取名, 画嵬。
  但命运跟画嵬开了个玩笑,他的师父盗了他的画, 每一张画上的署名都不是他, 盖的章更不是他的名字, 那些画为他的师父赚来了巨大的名利, 甚至一度得以面圣,成为天下画师备加尊崇之人。
  而画嵬,沦为他的工具人。
  为了卖出更多的画,也为了搏得更高的地位,画嵬的师父逼着他夜以继日地作画,不许停不许歇,又因为担心此等丑事被人知晓,更不许画嵬离开那方小小的画室。
  整整五年,画嵬便在这样惨无人道的压榨下过活。
  直到有日他逃了出来,慌张之下闯进了盛月姬的雅苑。
  盛月姬听了他的故事,决心为他正名。
  正名的方式很简单,在一个盛大的宴会上,她吟歌起舞,画嵬在旁为她作画,画中人,栩栩如生,好像只要对着她伸手,她就会走出画来。
  画嵬声名鹊起,又经纪知遥引荐,进宫为陛下作万里河山图,自此名动天下。
  成为了如今,人人艳羡的天才丹青手。
  而关于他被压迫的那段过往,更为他的人生添上了传奇的色彩。
  画嵬有个习惯,画山水,画四季,画世间一切,独独不画人像,人像他只画盛月姬,跟萧龙珠只为盛月姬抚绮尾琴一样。
  就算是陛下要砍画嵬的脑袋,他也不会为陛下最宠爱的皇后娘娘画一根头发丝。
  在他看来,世间人除了盛月姬,无人可入他的画。
  这就更传奇了。
  他的画很少,物以稀为贵,所以他的画作总是能卖出天价,温阮也不知道,她二哥哪儿来的本事,搞来了画嵬的画作,还特别机智地搞了出拍卖。
  而且想来温西陵是早就放出了风声,今日春元楼,可谓是蓬荜生辉,满座贵客。
  温阮揉着怀里的二狗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精致又脆弱的纤细少年,画嵬。
  长发半绾,面色苍白,自小的不幸让他看上去总是忧郁,他甚至还有点羞涩木讷,与其如沸的名声实难关联在一起。
  台上揭开了画布,是一副白鹤图。
  一对白鹤振翅引颈,似要活过来飞出画纸。
  “画得可真好啊。”于悦感叹一声。
  “于姑娘喜欢?喜欢买啊!”温西陵乐呵呵地笑说。
  “我怕我买不起,画嵬大师的画,一副万金呢。”于悦笑道。
  温阮笑问“二哥能抽多少佣金呀?”
  “小妹这话就俗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低于四成我看都不看的!”温西陵乐道。
  “黑心。”温阮笑骂一句,四成的抽佣,放哪儿都高佣了。
  温西陵却乐道“我能让这画卖出比外边高数倍的价格,四成抽佣怎么了?我这叫生财有道,是吧于姑娘?”
  “一早就听闻温二公子极擅赚钱,原是真的。温阮我好羡慕你,我也想要一个超会赚钱的哥哥,这样我就可以买到天底下最好的剑了!”
  “你喜欢剑啊?”温西陵问。
  “嗯!”
  “行,过几天我帮你打听打听,怎么说你也是我小妹的朋友嘛。”
  “那先谢过你啦,太贵就不要了,我买不起。”于悦可怜巴巴地瘪着嘴。
  几人说话间,拍卖已经开始了。
  起拍价,两万金。
  温阮心想,二哥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价格越叫越高,很快就飙到了五万五千金。
  “六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温阮回头看,看到了……嗯,阿九,很自觉地坐在了她旁边。
  “你这么有钱?”温阮问他。
  “没有。”
  “那你是?”
  殷九野一笑,剥着几粒花生米,搓掉红衣,放进小碟子里,推到温阮跟前,笑说,“当托。”
  “……”行,没毛病。
  温阮捡了粒花生米放进口中,细嚼慢咽,她吃东西总是特别慢,吃到一半,她侧身对殷九野说“当心玩脱了,把你自己套进去。”
  殷九野靠过来,在温阮耳边说“那姑娘可一定要赎我,我可是你的人呀。”
  温阮偏头看他,这是讹上自己了?
  旁边有人叫价“六万一。”
  殷九野又随口一喊“八万。”
  “你疯了?”跟他叫价的人不愤地骂道。
  “穷就回家数你那几个叮当响的铜板去。”殷九野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
  “八万一!”对方果然经不得激,一口叫价。
  “不要了。”殷九野果断脱身。
  “穷啊?穷就回家数你那几个铜板去!”对方回敬殷九野。
  “是挺穷的,不穷怎么会给人当小厮赚外快呢?”殷九野说着一笑,瞧向温阮。
  温阮抿唇轻笑,赚死二哥了。
  二哥笑得直拍大腿嘴都合不拢了,四成的佣金啊,眨眼就是三万多的真金入帐,他能不乐开花吗?
  “十万。”又有一个声音叫价。
  “妈的,一个比一个疯,不要了!”最开始跟殷九野叫价的人放弃了。
  二哥就笑得更夸张,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十万金是什么概念呢,照这个世界的设定,温府一个普通下人的月钱是二两银,十万金算得上是个天文数字了,就算是在这京城中,能一下子拿出这笔数目用以买画的人也不多。
  温阮问温西陵“这拍画之人是谁?”
  “不知道,管他是谁呢,今天都是我的财神爷!”温西陵美滋滋。
  财神爷的确很有富贵相,营养极其过剩,肥硕的身躯挤过过道上台时,险些把地板都压穿了,脸上堆积的脂肪随着他的动作,很有节奏地颤动着。
  这看上去,实不像个喜欢字画,不惜十万金求画以作收藏的人。
  也许是附庸风雅吧,温阮心想。
  但接下来这位财神爷的举动,却让温阮有些讶然。
  他很爽快,当场掏了十万金的银票交钱,银票还是出自温西陵的“广源钱庄”字号,绝无作假可能。
  然后他走到那副画前,举在手中看了看,干笑两声,又望了望画嵬。
  再便是,猝不及防地将那副白鹤图从中撕裂!
  十万重金所购名画,转眼成废纸。
  满座哗然。
  画嵬猛地站起来,嘶声喊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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