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宠(穿越)——纪开怀
时间:2020-02-05 08:46:18

  完了完了,魏欢欲哭无泪:表妹知道了肯定会想弄死他。他现在告诉白雁归他们去淮扬绕了一圈还来不来得及?
  *
  思贤堂。
  随着郭禾的冷笑,气氛沉滞下来。郭禾见田诺没有答话,挑衅地道:“怎么,阿姐只是口头说说的,其实自己也不愿嫁吗?”
  话音方落,郭畅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放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你阿姐的婚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郭禾一呆,随即红了眼睛,“阿爹,连你也凶我。长幼有序,阿姐既然回来了,本来该先定她的婚事。是她亲口说的白大人好,女儿也是顺着她的心意,哪一点说错了?”
  郭畅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为头疼,无奈道:“你呀,你阿姐的婚事自有你大娘做主,八字没有一撇之前,哪能混说?”
  郭禾道:“阿姐既然觉得白大人好,阿爹为什么不能成全她?总比硬把我嫁过去和白大人成为一对怨偶好。”
  郭畅心中微动:白雁归从十四岁起便跟着自己,一起征战天下,两人君臣相得,关系甚至比父子更亲。他的婚事一直是自己的一块心病。早先还有人看中他前途,上门求亲,在他几次不留情面的拒绝后,传出不近人情、性情乖张的名声,便无人敢上门了。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禾儿嫁给他固然是一桩好亲事,配田儿也勉强可以。他看在自己面上也不会苛待自己的女儿。只是,黎氏愿意,禾儿却不愿意;田儿愿意,阿承却未必会看得上他。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若有一方不情愿,那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这事总也急不来,还得慢慢斟酌。
  他又横了郭禾一眼:“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女儿家老是把婚事挂在嘴边,羞也不羞?”语气到底缓和下来了。
  郭禾笑嘻嘻地道:“阿爹不是说过,叫我有什么事大大方方说出来,不要扭扭捏捏的,我可是阿爹的女儿。”
  郭畅欣慰:“不错,禾儿不愧吾儿。”
  郭禾道:“阿爹,那我的婚事?”
  郭畅道:“婚姻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见郭禾神色垮了下来,话锋一转,“不过,你若实在不愿意,也是不美。这样吧,我会和他们说,先缓一缓。”或许,他该安排一下,找个机会让小儿女们培养一下感情?
  郭禾大喜,向郭畅轻盈一礼道:“多谢阿爹。”得意地瞥了田诺一眼。
  田诺心中好笑:郭禾这是向她示威吗?微微而笑,不为所动。郭禾眼珠转了转:“阿姐的性子倒是和我完全不同。”父亲可一向不喜欢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一句话挑起了郭畅的愧疚之念,两个鲜花般的女儿一左一右,一个衣饰朴素,安静柔顺;一个却是华服丽饰,咄咄逼人,鲜明的对比让他的心顿时被刺痛。
  田儿出生后,他是那样喜爱她,她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像极了阿承。每天下了衙,他第一件事便是回主院,看看襁褓中女儿可爱的脸,抱上一抱。她一天天长大,不同于对长子的严厉,他对她格外纵容。她越来越活泼大胆,甚至敢爬到他头上。他不以为忤,反而赞赏她的大胆,连阿承都说,他把她纵得简直无法无天。
  她出事后,他伤心了很久,可牵一发动全身,他甚至没有办法彻底追查她失踪的真正原因。阿承恨他,封闭了主院不愿见他。他无可奈何,渐渐将一腔父爱寄托到了同样活泼可爱的二女儿身上。
  如今,她回到了他身边,却被时光磨去了棱角。没有父母疼宠长大的孩子,终究不得不学着长大,失去了曾经的天真任性。
  郭畅唏嘘:“是为父对不起你阿姐,让她这些年在外吃了许多苦。”
  郭禾:“……”阿爹怎么是这个反应?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她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侍卫的禀告:“大人,魏家二郎君到了。”
  郭禾不好再留,只得先告退。
  郭畅召魏欢过来就是为了问他当初找到田诺时的情形。魏欢心里发虚,按照事先和田诺商量好的,只说田诺被吴郡某个乡绅族中误认为是族人的女儿,收养了田诺。后来,人家真正的女儿找上了门,恰好魏欢也找到了田诺,就把人接了回来。
  他说的都是真话,只是没有提白雁归和白家人的名字。
  郭畅便细细地问收养田诺的人家的情况,又问有没有好好感谢对方。
  魏欢招架不住,求救地看向田诺。田诺含糊道:“当时情况混乱,没有来得及。”
  郭畅见她神色,想到魏欢刚刚的话,说人家真正的女儿找上了门,心中明白了大半,不由轻叹:这么说,田儿和收养她的人家分别时,大概闹得并不愉快。
  不过,“到底养了你这么多年,我会叫人备下重礼,到时二郎再去一趟,好好谢谢人家。”
  魏欢应下,偷偷看了田诺一眼,见她面无表情,越发心虚。债主刚刚还在外面呢。正纠结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他刚刚捅的娄子告诉田诺,外面传来通传声:“大人,白大人又过来了。”
  田诺心里一个咯噔,暗暗叫苦:他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殊不知边上有一个人比她更想哭:该不会他才捅的娄子,这会儿对方就回过味来了吧?完了完了,他要是冲着表妹回来的该怎么办?
  郭畅却有些惊讶:才一会儿就再次过来,应该是还没出府门就回头了。难道白雁归刚刚有什么要紧事忘说了?他想了想,叫魏欢先送田诺回内院。女儿刚刚回家,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自己匆匆去了书房。
  天冬帮田诺披上斗篷,细心地理顺系带,正要扶田诺出门,魏欢忽然一个箭步蹿过来,帮田诺将风帽往下拉了拉,几乎挡住了她半张脸。
  天冬“唉呀”一声,魏欢的这个举动委实太唐突。
  田诺心里明白,开口,像是安慰自己,又似安慰魏欢:“他是来找父亲的,应该不会注意到我。”
  魏欢张了张嘴,有口难言,他该怎么把自己刚刚做的蠢事告诉她?纠结几番,他挫败地抓了抓头发:他有罪,他怂,不敢说。
  另一边,郭畅书房中,郭畅走进去便看到白雁归站在窗口。吴郡归来,青年显得越发瘦削,却丝毫无损他昳丽的容色,立在那里,如芝兰玉树,风姿皎皎。只是面带病容,眉眼间的神色过于沉郁了些。
  他仿佛全未发现自己进来的动静,一动不动地望向窗外,目光专注,宛若石雕。
  郭畅有些奇怪,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院中,田诺一身大红织锦斗篷罩得严严实实的,在天冬的搀扶下坐进小轿。青色的轿帘落下,一重阴影落在少女露出的半张白生生的面容上,很快阻隔了外面全部的视线。
 
 
第67章 
  只要是做父亲的,看到有臭小子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女儿,都不会觉得愉快。哪怕这个臭小子是自己一贯欣赏的也一样。
  郭畅清咳一声,沉下脸不悦地喊道:“雁归。”
  白雁归回过头来,叫了声“大人”,神情是一贯的冷静自若,仿佛刚刚盯着田诺直愣愣看的人不是他一样,淡淡问道:“刚刚那位,便是大人新寻回的大娘子?”
  郭畅“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白雁归恍若未见,随口问道:“魏家二郎可是在吴地找到的大娘子?”
  郭畅这下忍不住了:“雁归如何得知?”
  白雁归道:“我今日在京郊码头碰到了将军府的船。”
  仅凭这个,他就猜出来了?郭畅望着眼前青年从容清俊的模样,想到到底是自己的爱臣,今天又是个欢喜日子,心里松动了些,捋须露出一丝笑意:“也是老天保佑,整整九年了,竟真叫魏家那小子寻回了她。”
  白雁归垂下眼眸,淡淡开口道:“只怕大人欢喜,有人要睡不安席了。”
  郭畅一怔,他这话是何意?
  白雁归道:“我听说自张氏被废,陛下一直未再立后。太后娘娘忧心不已,放出话来,要重新选后。”
  郭畅笑容微凝:“那老虔婆还不死心。”话虽如此,他也知道叫皇帝不娶老婆是不可能的事,背着手踱了两步,“皇后之位若是落入别家之手,到时再出一个张家,总是麻烦。”张家便是先前废后张氏的娘家,半年前,奉了衍帝的密诏,联络了几家忠于皇室的旧臣意图诛杀郭畅,反被郭畅发觉,尽数灭门。
  本朝向来有重用后族的惯例,皇帝不再立后便罢,若再立后,等于又出一个后族,自然不能让后位落入对手手中。
  白雁归道:“大娘子在这个时候回来,落入有心人眼中,正是适逢其会。”
  郭畅略一琢磨,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白雁归刚刚盯着田诺看是在考虑这个问题,自己倒是错怪他了。他先还没想到这茬,这会儿略一思索,却是越想越觉得妙。他一直对郭田有愧,不知该如何补偿,索性送一个后位予她,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有他撑腰,谅皇帝也得时时敬着她,捧着她,日子不会难过,也算自己对得起她了。
  他不由笑道:“雁归倒提醒我了。孤唯一的嫡女,配朱起那小子还不是绰绰有余,倒是便宜他了。”朱起是当今衍帝的名讳,也只有郭畅敢这么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了。
  白雁归垂眸掩住眸底的暗光,从容道:“陛下性子与世无争,先前又有过废后张氏,大人不计前嫌,将女儿嫁他,正是向皇室示好之意,也叫天下人知大人的忠君之念。”这话翻译过来便是,皇帝软弱无能,不过是你的傀儡,又是个二婚的,还曾想杀你,你却依然将女儿嫁入皇家,正好向天下人表明你对皇帝的忠诚和善意。至于实际是怎么样的,大家心里有数。
  郭畅抚掌赞道:“妙,妙!”嫁一个女儿,既将皇后之位攥在了手中,又向皇室卖了好,更能叫世人都明白,这天下是谁说了算。
  这个女儿,回来的时机实在太妙了。
  *
  魏欢出了思贤堂的大门,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下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道:“还好没出什么岔子。”
  田诺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心里隐隐不安。她刚刚进轿时就觉得有一道目光紧紧锁住她,令她如有芒刺在背,偏偏又找不到目光的来源。
  她安慰自己:她总不会这么倒霉,第一天回来就被他识破吧?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她是郭畅的女儿?
  她乱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回头看魏欢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笑他:“当初天不怕地不怕,孜孜不倦给白大人添堵的魏二郎君哪儿去了?”
  魏欢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否则,他什么时候怕过白雁归那厮?
  这倒也是,田诺心下温暖,柔声而道:“表哥,谢谢你了。”
  少女的嗓音又软又糯,带着些微吴侬软语的腔调,听得叫人心都仿佛泡在了糖水里。魏欢心头一酥,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清咳一声,佯装若无其事地道:“自家人,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所以,他可能被白雁归识破的消息底要不要跟表妹说?也许、可能,姓白的根本猜不到真相呢?可如果他猜到了呢?他不说,表妹岂不是太被动了?
  魏欢纠结不已。还没想出最终选择,前面已经到了主院。
  郭畅的赏赐比他们到得还早。夏妈妈正在对单子:“金一千,银五千,赤金头面三套,玉器十件,铜器十件,贡缎十匹,蜀锦十匹,杭绸十匹,各色绡纱各一匹……”
  田诺:“……”怎么有一种暴发户的即视感?
  魏氏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嗤笑道:“赏赐点东西就算是补偿吗?他还真是打得好算盘。”抬眼看到田诺,神色顿时变得慈爱,眉目含笑地道,“想要什么好东西,呆会儿叫夏妈妈开了娘的库房找给你。你爹给的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就随便留着赏人好了。”
  田诺哭笑不得,却也知道她是一片爱女之心,心中感动,笑着大大方方地道了谢。
  魏氏欢喜,拉着她的手道:“娘只有你一个,娘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哪像你爹……”她哼了一声,顺便踩郭畅踩得毫不留情。
  院中瞬间鸦雀无声,下人头垂下,战战兢兢,恨不得没听到。还是田诺笑眯眯地打破了沉寂:“阿娘,东西晚点再看,我都饿了。”
  带着撒娇意味的柔软声音入耳,魏氏的心都快化了,“唉呀”一声,懊恼道,“是娘不好,拖着你说这些做什么。”
  魏欢立刻跟上,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姑母,我也饿了。”
  对他,魏氏就没那么温柔了,回头瞪了他一眼:“我还会少你的吃的不成!”
  魏欢叫屈:“姑母偏心,对表妹这么温柔,怎么轮到我就这么凶了?”
  魏氏哼道:“你小子还要不要脸,居然好意思和表妹争宠?”
  魏欢捧脸:“当然要,我长得这么好看,这脸必须好好珍惜。”
  这话说得也忒不要脸了,魏氏绷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啊。”四周也传出轻笑声来,气氛松动开来。
  酒席早已重新整好,田诺一眼便看出已经换了一桌菜,没有多问,和魏欢分宾主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第一口下去她便眼前一亮。这些年,她走过不少地方,吃过不少美食,却不得不夸,魏氏帮她准备的这桌菜委实色香味俱全,一看便知出自大厨之手。
  魏氏也陪着他们用了点,菜过五味,外面忽然有小丫鬟探头探脑的。
  天冬悄悄走了出去,问了几句后回头禀告魏氏:“夫人,秦妈妈她们回来了。”秦妈妈先前奉了魏氏的命令去了大厨房。
  魏氏便让夏妈妈和天冬服侍田诺二人,自己起身去了外面。
  等她出去,魏欢放下箸来,压低声音对田诺道:“想不想知道姑母她们去说什么悄悄话了?”
  田诺横了魏欢一眼:这家伙,一会儿不折腾点事就浑身难受吗?
  魏欢却不管她,拉了她道:“跟我来。”见天冬和夏妈妈要阻拦,伸手在她们身上随便点了点,天冬和夏妈妈顿时一动都不能动,失去了意识。
  田诺目瞪口呆:当初他就是这么对付花树和桂枝的吗,这是什么妖法?
  魏欢冲着她笑:“反正坏事都做了,你来不来听都是共犯,还不如和我一起,免得担了虚名。”
  田诺扶额,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先还不理他,见魏欢耳朵贴在墙壁上,神情一惊一乍的,到底忍不住,也走了过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