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希行
时间:2020-02-05 08:48:03

 
    项南已经收回神,看着在地上飘动的信眼里还是一丝茫然,他从安康山的营地杀出来,从陡峭的峡谷里爬出来,不管绕多远,多少围追堵截,他的方向始终向着京城,京城突然不再是方向,他该去哪里?
 
    脚步杂乱有几个白袍兵走进来,看到院子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沉默呆呆的两人有些不解。
 
    “都将,村民都收拾好了。”他们说道,“我们可以出发了。”
 
    项南抬起头:“去哪里?”
 
    几个人瞪眼:“望郡啊,不是已经说好了?那边有兵马,有结实的城墙,会接收这些村民。”
 
    项南揉了揉膝头,是了,他看向院门外,有村民走来走去,听到骡子车脚步声,夹杂着鸡鸣狗吠
 
    他们的目标是越过安康山叛军的阻拦去往京城,很多时候都疾行寻找各种小路,很少经过城镇,而且因为人少,经过城镇看到肆虐的叛军,也无可奈何,只能捡着叛军落单的时候进行反击救助,积少成多,渐渐的跟随的人马越来越多。
 
    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人,能够放心的行驶在大路上,也能护送求助的百姓到最近的庇护之地。
 
    路过这边村落时,击退了一群不知道山贼还是叛军的游兵散将,村民们请求送他们去望郡。
 
    望郡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城池,郡守领兵戒备安康山叛军收留难民,他们也可以借路经过。
 
    这边也越来越危险了,早点离开进城能安全一些。
 
    远方的前路不知道怎么走,眼前的前路很清楚,项南站起来:“出发。”
 
    花红柳绿的大地上,高大城池前奔驰的白袍兵马格外的显眼。
 
    人马停在城门前盘旋叫门,城门却紧闭不开。
 
    “某宣武道项南。”项南扬声看城墙上,“有急报要进京,借路。”
 
    城墙上有将官探头审视。
 
    “我们离宣武道太远了,不知道谁是谁。”他不客气的说道。
 
    “我们都将是太原府项氏。”陈二生气的喊道,虽然他也不太清楚项氏是什么,但太原府是个很大的地方,那个地方以姓氏相称的必然是大人物。
 
    望郡还是太小了又偏僻,城墙上将官孤陋寡闻,撇嘴:“太原府更远。”
 
    项南默然,调转马头指了指身后跟随蹒跚来的一群村民:“这些是附近的百姓,你们收留吧。”
 
    不再提进城的事,号令大家离开。
 
    城墙上将官依旧不为所动,安康山叛军最惯用百姓威胁欺骗夺城,这群自称兵马的家伙又穿的戴孝似的奇奇怪怪
 
    善心不是为善,很可能会害死一城的人,尤其是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
 
    “大人,这个项南的名字好像听过。”一个副将忽道,想啊想,恍然,“剑南道!”
 
    听到剑南道这三个字,将官也猛地想到了,抓住城墙探身望那位白袍小将:“项南是那个剑南道李奉安李大都督女婿的项南?”
 
    项南勒紧缰绳没有回头似乎没听到拍马要走,城门却打开了。
 
    “项都将,项都将。”那将官没等回答带着一众官兵冲出来,“原来是你啊,久仰久仰。”
 
    陈二伸手挠了挠头,他是个乡下人,知道的地方不多,但
 
    “剑南道比宣武道和太原府更远吧?”他不解,“怎么这个就知道是谁了?”
 
    村民们进了城,项南等人也被邀请进城,项南虽然没有拍马离开,但还是拒绝进城。
 
    “我们有要务在身,不便停留,请大人给我们一些干粮兵器就可以了。”项南说道。
 
    望郡将官认为他这是生气,拉着他的胳膊叹气:“项都将,不是我等小心,实在是危险的很,就在适才,驼岭那边来范阳兵,足足有两千多人。”
 
    他伸手指着一个方向,明媚的日光下可见那边有山岭,隐隐如驼峰起伏。
 
    两千多人,那这是一个正规军了,不是先前的游兵散将,项南将长枪一挥:“去迎战。”
 
    将官吓了一跳,他说的话不是迎战的意思吧?
 
    “项都将,那可是范阳兵。”他再次说道。
 
    “范阳兵正是叛军,打的就是他们。”项南道。
 
    这年轻人看起来钟灵俊秀,怎么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将官按着他的胳膊:“他们有两千多人。”又主动表明,“我们望郡需要兵马守城,不能轻易动用。”
 
    项南笑了笑:“不需要,我们这些人就够了。”
 
    将官扫过城门前的清一色白袍轻甲兵,只有一千人吧,怎么就够了?
 
    “你说他们刚出现在这里,先前这里并没有这么多范阳兵,必然是远道而来。”项南给他解释,也是给兵士们解释,“他们队伍还没休整,疲惫不堪,我们这时候攻击就是出其不意。”
 
    项南抚了抚背上的弓弩,挣开了将官的手。
 
    “等他们休整一晚,那才是真正的危险,就算你我的兵马一起也不一定能胜过。”
 
    说罢不再多言,持长枪在身侧,催马向驼岭。
 
    “杀敌!”
 
    他一马当先,陈二紧随其后,其他的白袍兵也毫不犹豫,纷纷持枪挥刀催马。
 
    “杀敌!”
 
    伴着高喝,尘烟滚滚而去,待将官回过神,城门前的白袍兵马已经不见了。
 
    如果不是回头看到拖家带口拉着鸡笼牵着狗的新来的难民,将官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剑南道李都督的女婿,果然非常人。”他再看向白袍兵马远去的方向感叹。
 
第七十九章 小将敢杀人
 
    “望郡不错,山清水秀。”
 
    驼铃的河水旁,一个将官在一众亲兵的拥簇下遥望说道,面容精神,但双眼还是难掩倦意。
 
    身后河滩上柳树林前嘈杂,马匹打喷嚏,兵士们在地上踱步,甲衣和兵器相撞,互相说笑。
 
    “望郡有七千兵马。”一个斥候对将官介绍,“郡守王高阳仁善,领帅黄江谨慎。”
 
    将官笑了:“仁善和谨慎都是好品质,我们这么远来了,可以吃一顿大餐。”
 
    身边的亲兵们也都捧腹大笑。
 
    “先攻城闹一闹,让他们气血活络。”
 
    “再只围城不攻,让他们皮紧肉实。”
 
    “这叫小火慢炖,吃起来才美味。”
 
    “用不用先派些人去跑一圈给他们打个招呼?”
 
    “不用打招呼他们也知道我们来了。”
 
    他们轻松的议论,然后请示。
 
    “我们这就扎营先歇息,养足精神。”
 
    谨慎和谨慎是不一样的,望郡领帅的谨慎是懦弱,他的谨慎就是机警,将官看了眼四周:“望郡的兵马都查清楚了吗?城外有驻守多少?”
 
    一个亲兵笑道:“城外散兵不足为惧,他们守着在小阵堡,就算接到命令也不轻易出来援助,更不用说没有命令的时候,缩起来乐得装不知道我们来了。”
 
    斥候赞同了他的说法。
 
    这一路上走来遇到的多数都是这样的,将官点点头,抬手示意安营,身后嘈杂更甚,兵士们开始卸甲,疲惫的马匹也被解下负重。
 
    将官抬起手臂活动下,身边的亲兵开始给他卸甲,斥候忽的想到什么。
 
    “不过。”他说道,“前一段有不少探路的兄弟们被杀,有幸存者说是遇到一队散兵,他们穿着打扮奇怪”
 
    “什么奇怪的打扮?”将官问,转过身来,话猛地停下。
 
    他带着血丝的双眼猛地眯起,视线里出现一片白色的身影,其中有一身影高大似乎从地上陡然冒出来,白袍握着弓弩。
 
    噗的一声。
 
    站在他身前说话的斥候瞪圆眼喷出一片血,余下的话变成嗝嗝几声,砰的跪倒在地,然后一头栽倒。
 
    “大人小心!”
 
    “有敌袭!”
 
    亲兵们瞬时将将官围拢向后退去,刚卸下甲衣的兵士们急忙的穿上,或者顾不得穿就拿起了兵器,吃着草料的马匹嘶鸣着被拉拽
 
    嗖嗖嗖的箭雨从前方扑过来,嘈杂的营地响起惨叫,措手不及的兵士翻到一片。
 
    鲜血和箭头让这边的营地又响起了怒吼,暂时的措手不及后盾甲被举起来,箭雨的攻击在这时结束了,但厮杀刚刚开始。
 
    箭雨之后,身穿白袍轻甲的兵士们举着盾甲兵器大叫着冲来。
 
    将官被掩护向林中退去,视线里清晰的看到为首的一个年轻白袍小将一杆长枪向前又向后,眨眼两个兵就被刺穿了喉咙倒地。
 
    将官认出这就是最先一箭射穿斥候的那个,他也明白了斥候说的意思,大夏的兵服没有白色的,这些人明显是大夏官兵,但却穿着白袍。
 
    这不是游园赴宴,也不是赏花看景,在明媚的春日里,在一刀一枪一撞之后,显眼的白袍溅满了血迹十分的刺目诡异。
 
    白袍随着刀枪翻滚,跃入逐渐苏醒沸腾的范阳军中。
 
    从未遭遇过突袭的范阳军发出愤怒的吼叫,一个连甲衣都没有穿的范阳壮军汉,将手里的铁锤砸向正面扑来的白袍兵,瘦小的兵顿时被砸烂了半个头。
 
    凶悍的反击变成了攻击,沉重的铁锤长刀在肉体上发出骇人的声响,每一次落下都有惨叫相伴,血肉横飞,安静的河水被脚步跌倒的人体溅起水花,水花在日光下鲜红。
 
    白色的衣袍兵们在两千多人的兵马中仿佛被绞碎的肉。
 
    退后旁观的将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下一刻又浮现惊疑。
 
    如此凶悍的厮杀,以往旁观的大夏兵马都会立刻逃开,但此时此刻身在其中的白袍兵却似乎看不到。
 
    不仅看不到,还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
 
    一个长刀范阳兵嘶吼着砍断白袍兵的长枪,刀紧接着落在白袍兵的脖子上鲜血泉涌,但那白袍兵却伸手抓住了长刀,歪掉的脖子涌涌冒血,痛呼都发不出声音,只一双眼狠狠的瞪着范阳兵。
 
    范阳兵用力的要抽回长刀,那半死的白袍兵却始终不松手,就这一个空隙,身旁三个白袍兵的长枪将这个范阳兵挑起。
 
    雄壮的范阳兵在长枪上恍若一条鱼扑腾几下,被甩下来砸到了两个范阳兵,这凶残让围在白袍兵身边的人群退开。
 
    这种对战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任何一个,将官肉眼可见阵容在被撕裂,他骂了一声,握住了自己的长刀,就在这时身后的树林中传来了马蹄声,他惊然回头,浓绿的林中白袍如云
 
    “大人,他们还有援兵!”亲兵们发出惊呼。
 
    那林中枝叶遮挡有被马蹄荡起尘烟,白袍不知几许。
 
    “我们,退吧。”亲兵喊道。
 
    退字一出口,就近的范阳兵们顿时一阵气泄,瞬时又被扑杀一片。
 
    将官色变:“不能退!他们没有那么多人!这是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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