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撩皇帝的那些年——欢何极
时间:2020-02-07 09:25:27

  她不愿与他对视下去,敛眸垂首将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顽笑道:“妾这样,算得上大逆不道了吧?”
  皇帝失笑,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越加显得低哑好听:“继续。”
  乔虞笑意更深:“皇上不怪罪妾?”见皇帝只含笑望着自己不说话,她好奇心起,忍不住更放肆了一些。
  白嫩纤软的手从脖颈处慢慢向下,修剪地圆润的指甲划落在龙袍上,随意在上头轻飘飘地画着弧线,宛若翩然而舞的粉蝶。
  明明隔着衣服,皇帝却觉得那灼人的触感像是直接亲密地落在身上,既放肆又调皮。鼻间满满充斥着独特的香味,浓淡适宜,清香馨甜,混着温热的气息一起萦绕周身,惑得他一点不想动作,只由着她玩闹。
  乔虞将他的手从椅背上拿下来,兴致勃勃地打量了一会儿,宽大瘦长,骨节分明,唯有关节处了几个厚茧添了几分粗狂。她才仿佛满足得将自己的手覆上去,十指相扣。
  前世她听闻,十指相扣寓意着一世相守,哪怕现在两人指不定各怀心思,这样一弄,也好像是真的交心相知一般,可见人与人想要亲近起来最好的办法,也就是不断突破对方的亲密距离,直到肌肤相触,即使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至少仅在这个时候,对方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皇帝也是一怔,望着她的眼神除柔和笑意,显出了一丝复杂。虽然世人言高处不胜寒,多指的是心而非身,但实际上帝王之躯,哪怕是床帏之间,赤身相对,也很少有人敢随意碰触。皇帝是施于的一方,由他来决定一切事,而妃嫔们只是被动接受这份临幸,情至的时候,不顾规矩的拥抱已经称得上大胆。
  而像是手指缝隙,耳畔之后,脖后腰侧等隐蔽私人的地方,皇帝不开口,谁敢随意冒犯。唯有眼前着人,似乎是笃定了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未有不悦,甚至还从心底涌出陌生的愉悦畅快来。
  这种感觉太过轻松,轻松地让他都有些不适。从年少知事以来,他一直都是保持紧绷的,习惯了防备和忌惮。好不容易登上帝位,一掌乾坤,兄弟们的暗流涌动,先帝的前车之鉴,大周的国政风云,时时攥紧着他的神经,从未有过放松。
  单从这点上说,乔嫔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有潜藏的危险性在。
  不过昭成帝在权谋朝柄中纵横近二十年,自认不会沉迷于此不可自拔,但乔嫔这个能动摇其心志的存在,对他来说到底与旁人不同。
  皇帝忽而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他知道她肤质柔嫩浅薄,很容易留下淤痕,因而特意收了些力道。
  “虞儿,你方才与许常在谈及乔贵人那番话,朕想问你,你觉得她说的如何?”
  乔虞一个不防,正好对上了他的双眸,原本的暖意全数化作冰质,哪怕面上浮了层浅笑,她却能感受到底下寒锐的利芒。
  她收敛起面上的怔楞,悠然笑道:“皇上指的是哪句?说实话乔贵人的话妾听过就忘了,实在提不起兴趣。”
  皇帝轻柔地将她鬓边的散发别到耳后:“虞儿,你想当皇后么?”
  乔虞突然笑出声来:“哈哈,皇上这可是您误会了乔贵人了,人家说想做你的妻子,那不是想做皇后。”
  “哦?”他不解道,“朕的妻子不就是皇后么?”
  “皇后是名分,而妻子是感情。”乔虞弯唇笑道,“乔贵人并不是想做皇后,而是想做您心中的妻子。”
  她见皇帝皱着眉,显然没懂其中的差别,摇头失笑,轻抚着他的发:“皇上,您是君主,又是男人,可能不懂乔贵人的心思。她说的妻子,并不是奢求名分地位,而是期望能入你的心,成为你的心头挚爱呢。”
  “放肆!”
  皇帝突然历喝一声,罕见爆发出来的怒气将乔虞都吓得一震,回过神来心还是跳的厉害,半晌落不下来“怎、怎么了?”
  她暗道不好,本有心替乔韫说些好话,让她能早点出来制衡许知薇,这下可好,反倒把她埋得雷给亲手引爆了。
  怎么?难道他以前还有什么感情阴影不成?
  皇帝见她一脸惊慌莫名,难免有些后悔,加上心头憋着气,不愿再吓着她,索性冷着脸见她推开,自顾自起身大步就想往外走。
  乔虞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止住他离开的步伐,放柔了声音:“皇上问了妾一个问题,好歹先听妾的回答才算有始有终啊。”
  皇帝转身再看她,已然恢复了冷静,垂眸看她:“你说,朕听着。”
  乔虞这才轻舒了口气,软语安抚着将他又按回椅子上:“皇上问妾想不想当皇后,妾不想。妾本不是什么能干的人物,平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想着能轻松快活的过一生,哪有皇后娘娘那等贤良和聪慧。”
  见他面色多少和缓了一些,定了定神,继续说下去:“而要是您问我想不想做皇上的妻子,妾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皇帝淡淡出声,语气中已然听不出怒意:“你只管说。”
  乔虞莞尔一笑,温顺地在他身边坐下,依赖地靠着他:“妾想做您的妻子,却不愿做皇上的妻子。”
  皇帝凝眉看着她,“又是什么名分的差别?”
  “不,”乔虞微微摇头,“女儿家都难免有个如意郎君梦,妾没进宫前也想着未来与夫君怎样的琴瑟和鸣、画眉举案……”
  “朕就说了你不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皇帝忽然插话。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乔虞一噎,酝酿好的情绪差点半途而废:“而等到妾入宫与皇上几次相处,妾年幼时那些美好的幻想统统有了现实上的照应,您便是妾的良人。所以,妾确实想要与您成为相濡以沫、同心白首的夫妻。但您又是皇上,那就不同了。”
  “一个丈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才是其首先需要关注和维护的。可对皇上来说,国和天下才是重中之重,您不能拘于‘一家’的概念中而忽略了天下万家,因此,妾不想做皇上的妻子,您也不该成为那个妾臆想中的夫君。”
  她脸靠在皇帝肩上轻轻蹭着,没敢抬头去瞅他现在的脸色,偷偷咬了咬下唇,按捺住飞快跳动的心。
  她那样子落在皇帝眼中宛若一只小心试探撒娇的猫儿,皇帝哪能看不出她心头的忐忑,轻叹一声,将人捞回怀中,拍拍她的背:“行了,朕不走。”
  她的“不想、不能、不该”处处合他心意,如他所想。原本的怒意消散一空,转而填满的柔软情思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髻,贴近了她耳边,声音极低:“虞儿,你很好,朕实在喜欢你这份玲珑巧思。”他顿了一下,“朕希望,你能永远那么好。”
  好到即使他知道她对他影响力过大了,还是舍不得远离她。
  “虞儿,不要让朕失望。”
  乔虞从他话中听出了几分怅然,她沉默着不出声,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沉重稳健的心跳声,眼帘遮挡的眸中一片清冷。
  门外等候的夏槐等人在皇帝大吼是皆吓了一跳,南书更是差点冲进去,生怕皇上怒极之下伤了自家主子,在门口便被张忠拦下了:“诶哟,这位姑娘,皇上正和乔嫔娘娘说话呢,惊扰圣驾这罪名,你我都担待不起呀。”
  “可、可我家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南书难掩忧心急切,正想着求求张忠,夏槐先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道,“张大公公,奴婢等人不敢进门,只求您让一让,允许奴婢等人听听声响,若真出了什么事,都是主子,最后怪罪不还是咱们做奴才的,您说是不是?”
  张忠一听也是,皇上要真气急了,还不是得在他这个近身伺候的总管太监上撒气,确实得先准备准备,至少知道皇上因什么而发怒,小心可不能犯了忌讳。
  他笑容憨厚而热情:“夏槐姑娘说的是。可窥探也是大罪,依咱家看,不如吩咐守门的小太监试着听听动静再过来传话,咱们嘛,知道主子们没出大事,心里有个底也就行了。”
  夏槐拽了拽南书,面露感激道:“那谢过张大公公了。”她从袖口间偷摸塞了个荷包过去,张忠眼都不瞟地收下,动作流畅地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夏槐看着张忠转身走开,才背过身对南书斥道:“快把眼泪擦擦,还没出什么事儿,回头被别人看见了丢的可是主子的脸。”
  南书恍然回神,抬手擦擦眼泪,勉强收敛住面上的表情,赧然道:“多谢谢谢,我就是、就是担心主子。”
  她是从小与乔虞一起长大的,正是因为乔虞太过天真随性,南书才养成了沉稳严谨的性子,时时替主子顾念着她没有顾念到的地方。
  “你安心,咱们主子自有分寸。”
  夏槐与她不一样,没有原主留下的印象先入为主。她伺候了乔虞大半年,旁观着便隐隐察觉到自家主子心有沟壑,不像表面上的随性单纯,因而,并不觉得有多担心,反倒莫名的有信心,就算皇上发怒了主子也能安然而退。
  果然,张忠一会儿过来说里头又没了声音,想必两位主子正和乐着呢。
  这话一出,南书才放下心来,冲着夏槐不好意思道:“多亏了姐姐,我以后是该多向姐姐学习才是。”
  夏槐安慰了她几句,转而看向紧闭雕花万字纹门,心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期盼。
  依皇上对自家主子的几分特别,这明瑟阁……指不定能盼来更大的荣华呢。
 
 
第39章 满月
  两人闹了一场,转眼便硝烟尽去,亲亲热热地传人上晚膳。
  但凡皇帝来明瑟阁,乔虞便想着法子往御膳房送单子,让他们做些新式菜点来。
  没办法,她才是个小小嫔位,连个宫都没有,哪能奢求有个自己的小厨房呢。
  除了按例上的菜,她早让南书去御膳房备了两碗凉粉,白嫩嫩冰凉凉的粉条伴着花生碎、豆子、鸡丝等作料,再淋上醋汁和辣酱,这时候吃再清爽开胃不过了。
  只不过古人都觉得冷食伤胃,乔虞也吃不准皇上喜不喜欢,左右先备着,反正就宫里精细少量的做法,就是两碗她也吃得下去。
  皇帝向来知道她在吃住享受上都十分看重,而且不重贵而重新,他虽然不在乎口腹之欲,但看着她宫里时不时出现的新奇玩意,也耐不住好奇心想试试。
  这两碗凉粉端上来,乔虞笑盈盈地对他道:“妾也不知皇上习不习惯吃酸辣,您先尝一口,若是不喜欢,给妾就是了。”
  宫里的人处处重体统面子,像醋和辣这种口味略重的佐料鲜少出现在皇帝御桌上,更别说恨不得饮露食花的后妃们了。
  “怎么?一碗还填不抱你?”皇帝笑道,端起碗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乔虞不由好奇地打量他,可人家神情还是一派淡定从容,半分看不出喜欢还是讨厌。
  “皇上,好吃么?”
  皇帝自若地吃着,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食不言。”
  乔虞挫败地嘟喃:“还寝不语呢,也没见您少说话呀。”
  身旁还有不少奴才宫女伺候着,皇帝听见这话就有些不自在,抬手夹了块胭脂鹅脯到她面前的小碟上:“多吃点。”
  乔虞抿唇甜甜一笑,照样给他夹了一筷子鸭丝掐菜:“皇上,妾觉得这样很好。”
  好?好什么?
  皇帝才回过神来刚顺手给她夹菜用的是自己的筷子,而不是公筷,侧首又正好对上她亮晶晶、满是高兴的双眸,不由沉默了下来,掩饰性地轻咳一声:“乖,用膳吧。”
  乔虞见他难得流露着些许窘迫,好玩心起,冲着餐桌努努嘴:“皇上,妾喜欢那盘桂花鱼条。”
  皇帝便帮她夹了,照旧放在碟中。
  “那碗酥卷佛手看着也不错诶。”
  皇帝没忍住,瞪了她一眼:“虞儿可不能得寸进尺啊。”
  乔虞嫣然笑道:“妾也没办法啊,妾倒是想知恩相报,可妾哪知道皇上讨厌那道菜,万一有所冒犯,惹了皇上生气,最终还不是妾的罪过。”
  皇帝闻言眯着眼望过来,正想说什么,反被乔虞先讨好地一句“不过只要皇上高兴,就算妾冒着再大的风险,也甘愿博君一乐。”熄灭了火气。
  若是换做别人,这等疑似探查帝王喜恶心意的话早就让皇帝警觉不喜。
  偏偏就她,瞧着天真懵懂,却尤其的随心所欲,好似天大的事都入不了心,只管自己活得自在快活。
  说胆小是小,说胆大又比谁都大。
  身旁侍立的张忠几人看着皇上和乔嫔娘娘屏退了布菜的人,只两人相互拿着筷子给对方夹菜,偶尔还聊上几句话,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甜蜜热闹,心下惊骇难言。
  乔嫔、乔嫔娘娘那得是多厉害的人物啊,窜说着皇上连体统宫规都不顾了?
  ……
  六皇子的满月宴是近来难得的喜事,贤妃为了给这新得的皇儿攒面子,给满宫都发了帖子,邀请众人齐聚永寿宫,庆贺六皇子的满月。
  连怡景宫的乔韫都因嘉贵嫔求情被皇后恩赐着出宫为六皇子添福了,这其中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乔虞自然奉礼应邀,她还想见见那位神往已久的夏嫔娘娘呢。
  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她先让人端了碗什锦蜜汤垫垫肚子才出门。没想到这么一耽搁,正好在门口碰上了乔韫和许知薇,两人凑的极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感情多深呢。
  大病一场,乔韫的脸色透着不自然的蜡黄,眉眼搭拢着,沉郁平淡。不同于曹芳仪那种令人怜惜的孱弱,她整个人消瘦憔悴,一病仿佛精气神都带走了。
  怪不得周围人有意无意望过去,带着几分同情。
  而许知薇担忧关怀地跟乔韫说着话,求人时都带着坚韧的姿态彻底软和了下来,一脸哀切地看向她。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乔虞想想,估计也就是些道歉关心的老话。
  乔韫面无表情,消瘦的脸颊衬的五官更突出了,看着平白有些阴郁可怜,她张口说了句话,便对着许知薇行了半礼,自顾自的转身向离走去,留下了对方忧愁恍惚地望着她的背影。
  真是好一出戏,想必相爱的情侣闹翻分别也不过如此了。
  “乔嫔怎么干站在这儿?”娇如莺啼的声音听着有些尖利,乔虞转身,就见蒋修容不知何时在她身后,挑着眉,轻蔑中透着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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