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撩皇帝的那些年——欢何极
时间:2020-02-07 09:25:27

  由贤妃抱着六皇子同皇帝站在一起为其祝福添礼,真仿若一家人一般,众人连连道喜,在夸六皇子的时候次次将贤妃也带上,浑然忘了还有夏芳仪这么一个人。
  乔虞淡淡瞟了夏芳仪一眼,她倒乐得清净,安坐在座位上神色淡然。
  人的心思很难琢磨,喜欢的时候,这是性情使然,不喜的时候,这便是冷情冷心。
  乔虞暗暗望了眼皇帝,却不知在他心中,现下对夏芳仪是怎么个感觉?
  正胡乱想着,那边六皇子的抓周已经开始了,刀剑弓矢、琴书纸笔之类的物什一一摆在晬盘上,绕着六皇子放了一圈,只等着他选。
  众人不由好奇地围上前,想瞧瞧他会抓什么。
  乔虞不欲凑热闹,只在外围等着,隐约听着中间有嬷嬷喜道“六皇子抓了双如意金锁。”之后跟了一连串的贺词。
  这如意金锁是太后因身体不适,今日未能来参加六皇子的周岁礼,心觉愧疚,特送来的一双如意金锁,添个好意头。
  眼下六皇子又偏偏抓了这个,众妃心底如何的嫉妒羡慕,明面上自然是一派喜气洋洋,啧啧道六皇子真是个孝顺的,知道体谅长辈心意。
  那一句句恭维的话,听得乔虞不由暗笑,这群人就差把六皇子捧成个小灵童了。
  她自觉无趣,返身想退出来,然而身形一动,还未全然转过来,忽地出现了只脚横在一侧,她收势不及,失了平衡,控制不住就摔在了地上。
  “主子!”
  夏槐站在椅座之后,视线紧紧盯着乔虞身上,一见她有不对,忙快步过来扶起她,担心的问:“主子?你没事吧?”
  其实就是扭了一下,况且她倒下的时候用手撑住了地面,故而并不算严重。乔虞苍白着脸色,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事情发生的时候,六皇子才在众人的道喜声中被奶嬷嬷抱下去,人群刚打算散开,所以这一处的小摩擦立马便引起了注意,更何况其中牵扯的还是乔容华。
  在她身前的杨婕妤俯身关怀道:“乔容华怎么突然就摔了?可要不要紧?”
  乔虞掠过她,略有些暗深的眸色对上身侧稳稳站着的许知薇,从她眼中看出了一抹挑衅。
  发现了底下的动静,上座的皇帝沉声道:“出什么事了?”他一手背在身后,大步走下来,沿路的人流自动分来,又羡又妒地瞧着皇上直直向乔容华走去。
  乔虞已经在杨婕妤同夏槐的搀扶下站起来,她面带感激地对杨婕妤道:“谢过杨婕妤。”
  杨婕妤笑了笑:“不过举手之劳。”
  皇帝见乔虞脸色苍白,远不及方才的神采奕奕,皱眉又说了一遍:“怎么了?”
  杨婕妤回道:“回皇上,方才乔容华突然摔了一跤。”
  另有他人听了便问:“好好的,乔容华怎么会摔了呢?”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往乔虞身上往去,同时也瞧见了离她最近的许美人,正一反常态地黑着脸,直愣愣地站着,瞪大了眼睛望着乔容华,神色瞧着十分奇怪。
  参加宫宴,人人穿的都是广袖宽摆的宫装,这些脚下的暗处工夫并不引人注目,尤其乔虞那时候还隐在人群后,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六皇子身上,哪会注意她突然跌倒的始末。
  唯有视线一直凝住在自家主子上的夏槐,亲眼看见是许美人偷偷靠近主子,裙摆微微一晃,主子便倒下去了,定使了什么小动作,意图谋害主子。
  她心觉皇上肯定会为自家主子讨回公道,故而听他一问,便不忿地想上前禀告,被乔虞重重捏了下手止住了动作。
  “皇上,方才妾失神滑了一下才不慎摔倒,并无大碍。”乔虞轻声恭敬地回道,“扰了您和众位娘娘的兴致,是妾的不是,在此赔罪了。”
  她面上浮着的苍白还未散去,皇帝习惯了她大大咧咧的性子,看她忽然小心翼翼起来,自以为她是受了伤又不敢直言,扬声唤了张忠过来,让他将乔容华好生送回去,再请个太医过来诊脉,瞧瞧是否有不当之处。
  连御前的贴身太监总管都派出去给乔容华驱使了,皇上对乔容华是多怜惜啊,连随便委派个奴才都不放心。
  身旁的几位嫔妃面上笑意嫣然,广袖下的绣帕都快扯出丝来了。
  乔虞点了点头,正要告退离开,却见一个面生的小宫女突然蹿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众人面前:“请乔容华娘娘留步。”
  乔虞怔了一瞬:“你是?”
  小宫女低垂着脸,声音带着些许颤意却分外坚定,道:“奴婢是永寿宫的一名三等宫女,名唤小晴,”她咬了咬牙,仿佛豁出去道,“奴婢曾有幸得您一次援助,万不忍心见您受此委屈,今日哪怕配上奴婢这条性命,也要为您陈情。”
  不是,姑娘你谁啊?自说自话可还行?
  乔虞愣在原地还没消化完她着一长串的话,就见小晴转身,对着皇帝重重磕了几下头:“奴婢感念乔容华娘娘仁善,心存报答之念,不忍见容华娘娘平白受屈,故而有话求皇上容禀。”
  皇帝道:“你说。”
  小晴抬头,面上显过一丝喜色:“谢皇上。奴婢要说的是,刚才乔容华之所以摔倒,并不是意外所致,而是许美人暗中绊了乔容华一跤,其中的谋害之意,是奴婢亲眼所见,还请皇上为乔容华娘娘做主。”
  被点名的许美人惊愕抬头,急忙也跪倒在了皇上面前:“妾冤枉啊,皇上明察,妾觉悟还乔容华之意。”她转头看向那名叫小晴的宫女,正色斥道,“你究竟是哪来的宫女?受何人的驱使,为什么平白污蔑于我?”
  一时场面十分安静,骤然变化的情况令众人,包括乔虞本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陆修容的一生嗤笑打破了僵局:“那谁,你既是贤妃的宫女,怎么就要为乔容华豁出命去?怎么,一仆还能侍二主么?”
  贤妃的脸色也不好看,强忍着怒意对皇帝微微福身道:“这奴才冲撞了皇上,是妾看管不利,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并没理会,沉吟不语,不知想些什么。
  许知薇按捺不住,喊冤抱屈:“皇上明鉴,妾绝无伤害乔容华之心,这宫女口出狂言,蓄意离间妾与乔容华的关系,甚是可疑,其中定有内情。”
  “小晴,”忽而乔虞轻声开口,引得众人止声看去,“你说我帮过你,可我怎么不记得了?”
  小晴身形一颤,低头回道:“娘娘您施恩不望报,奴婢又只是不起眼的小宫女,您怎么会记得奴婢呢?”
  乔虞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这你倒说错了,我还真不是那般善心的人。”她眼眸浸染了笑意,戏谑道,“不如你细说说?若是报恩报错了人,那可就错大发了,我也不愿替了哪位姐妹的善行,这事做了可会遭报应的。”
  此话一出,听者俱是一愣,除了熟悉她性格的皇帝以及被她怼惯了的许知薇见怪不怪外,其余人皆有些惊讶,怎么?瞧着内敛低调的乔容华嘴这么…贫的吗?
  小晴一噎,再回话便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您多虑了,奴婢怎么会忘了自己的恩人呢?”
  “好吧,”乔虞漫不经心地说着,笑睨着看她,“既然你说我是你的恩人,那恩人的话你听是不听?”
  小晴点了点头,肯定道:“自是听的。”
  乔虞笑意越深:“那既然你亲耳听见了我与皇上说这是一场意外,你偏偏冲出来非说是许美人害得我,这不是指明我犯了欺君之罪么?”她垂眸看向她,“你说我是你恩人,你却恩将仇报,陷我于两难,这是不是不义?贤妃是你主子,你明知今日是其子周岁,喜日吉时,偏偏出声捣乱,不依不饶,将贤妃娘娘置于管教不严的境地,这是不是不忠?”
  乔虞缓缓的语调中平白透着隐隐慑人的气息,小晴自觉脑子嗡得一声,无措地摇晃着脑袋:“不、不是的……奴婢只是好意,并不是存心连累您和贤妃娘娘……”
  “好意?”乔虞收起气势,转眼又是那谦和单纯的乔容华,笑盈盈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小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
  乔虞叹了口气,耐心地教她:“你既然知道,你闯的祸给你的主子和恩人带来了多大的祸端,那你是不是该将实话说出来了呢?”
  小晴视线飘忽,犹豫着道:“奴婢说的本就是实话啊。”
  乔虞勾唇一笑,也不再理她,转而对着皇帝微微福身:“妾请皇上、皇后,还是将这丫头看起来吧,万一再问下去,同当初乔常在身旁的照水一般咬舌自尽了,那妾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听她提及乔韫,皇帝眉心皱起,目光一转,将跪倒在地的小晴面上的惊慌收入眼底,冷声道:“来人,将这宫女抓起来,好好审问。”
  在旁闷声不响的皇后见状,眼神泛冷地瞪了乔虞一眼,继而对皇帝柔声道:“皇上,这后宫的琐事哪能劳您费心,还是将人交给妾细查吧?”
  她这么一说,皇帝便有些迟疑,倒不是犹豫要不要把人交给她,他话已出口就表明定了决心,只是当着后宫诸人,若是反驳了皇后,使她失了威信,宫里怕更要乱起来。
 
 
第105章 计出
  多年来,皇帝亲手将皇后从刚入宫骄纵懵懂的小姑娘,捧上大周国母的位置,令她有能力坐稳后宫,统领众妃,最根本的就是将对后宫诸人,包括众妃们奖惩赏罚的权力交给了她,所以皇后才有资本同简贵妃淑妃贤妃等老资历的嫔妃相争抗衡而不入下风。
  倒不是说皇帝全然不管,只不过凡是皇后的意见,他总会顾念几分,至少不会当众驳斥,故而有心试探的嫔妃见此,对皇后也不敢不尊敬。
  所以,当皇后问出这句话,见他思忖,便觉事情已成了大半,唇畔轻扬,正想再上一城,就听乔虞含笑开口道:“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宫务繁忙,区区小事,哪用得着您费心?”
  皇后刚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脸上温婉的笑意都显出一丝僵硬来:“本宫来做,总比劳烦皇上的好。”她对着皇帝微微一笑,一派贤良淑德式的端丽柔情。
  乔虞笑道:“那倒是。”她视线转向皇帝,“烦请皇上下令,将这叫小晴的丫头好生看住了,若是再有个因为‘忠心护主’而自尽的,妾可是白白背了分罪孽。”
  被忽视的皇后眼神一厉,皇帝倒很是开怀,乔虞原本只在他面前如何灵动狡黠,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见她笑语盈盈,仿若成竹在胸,整个人笼罩了别样的熠熠风采,愈加令人移不开眼。
  他温声道:“张忠。”
  张忠心领神会,低声应了句是,继而侧身摆了摆手,便有四个小太监出列,守在小晴身后,防止她有何异动。
  身旁围了这幅阵仗,小晴早没了起初的正义凌然,勉强撑住了身子,却还控住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乔虞眸中浮现了点点笑意,抬头看向贤妃,道:“对了,贤妃娘娘,您是小晴的主子,应当对她的来历最为清楚,您若有什么疑虑,不妨先问吧?”
  贤妃的目光甚为复杂,她当年入成王府,孤零零的身旁只跟了个慧心,不知吃了多少亏,等她登上妃位,第一件事便是大量培养心腹,其实也不难,先帝的夏贵妃在宫中浸淫多年,即使一朝落魄,手上到底能保下一部分势力,最后自是交给的贤妃。
  永寿宫中虽然有内宫局派来的奴才,但这么些年,也足够她慢慢筹谋将人除掉了,她膝下只有女儿,也不怎么受宠,又素来同皇后交好,所以一路走下来,也称得上顺畅。
  那么眼前的这个丫头,来历如何,就一清二楚了。
  她唇线拉平,神色有一瞬间的紧绷,沉默了半晌,垂眸淡淡道:“不过是个三等宫女,本宫连见都未见过,哪有什么能问的?乔容华自便就是。”
  贤妃语气冷得是个人都听出她的不悦了,旁人皆以为是冲着乔容华的,齐齐向她看去。
  乔虞轻笑一声,不以为意,目光轻飘飘地转向强忍惶恐的小晴:“你既然说我于你有恩,想必是你记得更清楚些,说说吧。”
  身后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嗤笑,众人寻声望去,见是蒋贵嫔。
  自从简贵妃不再照看她,她就彻底失了宠,小半年来连皇帝的面都没怎么见过,郁郁怨怼之下,原本说得上美艳的容貌渐渐显出些许尖刻之相,看谁都透着嘲弄怨愤。
  “乔容华问她这个,是打算在众人面前好好展示下你的所谓‘善行’么?”蒋贵嫔冷笑着说。
  乔虞懒得理她,只管对小晴道:“你细说说,若说是我帮的你,我记不得了,总能再找出个见证的来,不妨叫来问问,看是你我谁记错了。”
  小晴张了张唇,低垂着脸答道:“在去年的九月,正是往宫外传家信的日子,奴婢收到家中兄长托人送来的口信,说是家中老母重疾却无诊费医治,奴婢虽在宫中当差,却也不是主子跟前的职位,没能攒下来多少积蓄,无奈之下只能闷头躲在御花园中痛哭,幸而碰见了您,您善心,体谅奴婢一片孝心,特赏了些许金银裸子,令奴婢得以在宫门落锁前交给家人用以医治母亲重病,此大恩大德,奴婢一家万不敢忘的。”
  还真能编啊,乔虞在心底嘲弄地轻哼一声,这故事真好,连个第三方的目击证人都找不到,要是金银裸子,她天天赏给宫人们,便是送出去的荷包怕都有百八十个了,想找出一个当物证也容易。
  她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那你母亲的病可好了?”
  小晴紧绷的神情有一霎的怔松,想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啊?……多谢娘娘关怀,托您的福,奴婢母亲的病已经好很多了。”她反应也快,面上立马带出了些许感激之情。
  乔虞笑了笑:“那想来也能经得住进宫一趟了?”
  小晴愕然:“什么?”
  “没办法啊,”乔虞无奈道,“若是叫我身边的宫人来作证,定是不能服人的,也只能将你母亲和兄长召进宫来,才能查证事情的真伪了。”
  “放肆!”皇后早就不耐她一副当家做主的姿态,眼下抓住了个漏洞便大喝道,“平民百姓,如何能随意进宫?乔容华你可有把宫规体统放在心上?”
  乔虞抬眸望去,抿唇轻笑:“为何不能?皇上爱民如子,您是大周国母,按理说天下百姓都是您的子女,有何避之不及的理由?”她顾盼间灼光流转,“要是宫规不许,皇后娘娘不肯见,那便只托张忠公公辛苦跑一趟,问上几个问题,皇上身旁的御前总管亲自接见,也不磨灭了皇上传扬天下的任君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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