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撩皇帝的那些年——欢何极
时间:2020-02-07 09:25:27

  夏容华唇边漾开一抹浅笑:“这我早就知道了。”她抬头对上豫王妃的视线,对她的特意提醒既没有感激也没有担心,风平浪静,清淡的眼底瞧不出情绪波动,“我上回试着对她下手,反折进去一个许氏。”
  “这场试探让我歇了针对她的心思。”
  豫王妃一怔:“为什么?”
  “因为护着她的是皇上啊。”夏容华笑着解释道,“宣昭仪眼下正得皇上的心,无论旁人对她做什么,皇上都是会保她的。”就算到了不能保的地步,幕后下手的人也会承受皇上的迁怒。
  豫王妃的生长坏境从来都是作为被偏心的一方,因而听夏容华说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来:“你总不能就等着吧,等着皇上对她的兴趣过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有新人进宫从宣昭仪手中夺了皇上的宠爱,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啊。
  夏容华微微摇了摇头,只说:“我自有分寸。”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她过问。
  豫王妃眉头皱得更深:“你何必这样?”她没好气地说,“放心吧,到明年,就算我想管你都管不着你了。”
  夏容华倏然抬头看去:“谢家要送人进宫了?”
  豫王妃知道她心思敏锐,也没反驳,苦笑着道:“四大世家,就是夏家还有两个女儿陪侍君侧,谢家总不能……固步自封。”
  夏容华冷笑一声,语气中不觉带上了几分尖锐:“这怪谁?你们谢家的清高风骨呢?就这么屈服在皇权富贵之下了?”
  她甚少显出这一副刻薄的模样,豫王妃惊讶过后,也没法同她生气,只能放软了语调说:“你也不是不知道谢家这几年的处境,你们夏家好歹还有皇上帮扶……”
  谢家如今是全靠底蕴撑着呢,却也是日薄西山,这能看着昔日最大的对手王家蒸蒸日上,就算是一身傲骨、执而不化的老祖宗,也不能眼见着子孙们没了前途,谢氏一门就此凋零。
  这道理以夏容华的心计自然想得清楚,神情中的讥讽却始终没有褪去,“既然知道皇上不喜,谢家就不怕把人送来了再被退回去么?”
  豫王妃面上浮现出几缕愁绪:“家中说自有办法,我到底只是个出嫁的女儿,还能如何?”
  夏容华沉默片刻,忽然打量着她噗嗤笑出声来:“谢家的人不会真相信了‘谢家女是戚氏皇族命中情缘’这种话吧?”
  豫王妃神情一僵,略带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市井传言,你也不拘身份,胡乱攀扯。”
  这种话要让皇上听见,怕还要给谢家再添一桩罪名。
  豫王妃犹豫了会儿,才说道:“要被送进宫来的,是我最小的堂妹,容貌绝美,又同……那位无一分相似,我爹才起了心思。”谢家人也知道皇上对先帝的谢皇贵妃没有多少好感,不敢送个相似的去戳圣上的眼。
  谢家适龄的女儿都逃不脱有几分相像,只有这个小堂妹,容貌渐渐长开,一日较一日的出众夺目,像小婶多些,与姑姑是两种类型的美人。
  对谢家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夏容华对此并不感兴趣:“你不用跟我细说,左右是不会有交集的人。”谢家难不成以为随便来个人皇上就会喜欢?宋婕妤那样的倾城之容不还被宣昭仪稳稳地压在头顶上。
  若皇上看重的是容貌,就不值得她如此费心了。
  夏容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时辰差不多了,豫王妃还是赶紧回去吧。”
  豫王妃知道她排斥谢家,说实话,要不是谢家都是对她宠爱有加的长辈,她也不愿趟这浑水。
  皇上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与谢家到底没有私怨,撑过这一时迁怒,但凡能培养出个人才来,哪用愁没有复起之日?
  想起那时候姑姑跟先帝的事惹得老祖宗大怒,逼得姑姑绝食三日,宁可看着她去死,也不肯允她进宫。
  在世家眼中,好似跟皇家扯上关系是一件多庸俗丢人的事儿,豫王妃隐约听母亲提起过,老祖宗是如何拿那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为反面例子警告姑姑的。
  所以说,没有自知之明是多可怕的事儿啊。先帝那么宠爱姑姑,对谢家却照拂不深,不过是面上的交情,让姑姑不落于人前罢了。
  这其中,也不是没有对老祖宗强硬阻止姑姑进宫的不满吧?
  心烦意乱之下,她也没心情同夏容华周旋,草草告辞离开了,想着还是写信回去在多嘱咐嘱咐,那小堂妹要是个拎不清的性子,还是趁早歇了那心思吧。
  戚家的男人,没一个是好惹的。
  与此同时,送走了三位王爷的皇帝,桌案早就放上了呈来的密信,上头详细记载了他们今早遇见的那位阿音姑娘的来路。
  她闺名倒确实叫徽音,不过大姓为“谢”,王谢安夏的谢。
 
 
第126章 乘舟
  即使知道了谢家有些不安分,皇帝没怎么放心上,所谓世家,大周刚立国的时候还当面斥过太/祖“泥腿子”,到现在了,也没见多少进步,沉珂旧俗越积越深。
  谢家要是能乖乖沉寂下去,他倒要疑心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随后就将这事抛到了一边,翻阅起从京城送的奏折和信件,皇帝不在宫中,前朝大事多由内阁拟定,但最终总得过他的眼才行。
  那厢乔虞一觉醒来,又恢复了之前的精力充沛,知道皇帝没空,她就振奋地带上了人,几天下来,兴冲冲地把整个避暑山庄逛了个遍,大约有皇帝事先吩咐过,她去哪儿都没见人阻拦。
  体力不足半点没影响到她的兴致,晚上回来又同皇帝滔滔不绝地分享今天又去哪儿见了什么,欢喜的模样瞧得皇帝都没好意思打断她。
  “在这呆几天,把你的心放野了。”皇帝黑眸直直看向她,笑道,“今儿听说往池子里钓鱼去了?”
  乔虞心虚地抿了抿唇:“您不也挺喜欢吃的么?”她不光去钓鱼了,还一时兴起去了厨房,让人把它们收拾出来,亲手就着灶台烤了,自己偷偷摸摸吃了两条。
  宫人们说什么也拦不住她,又听她说要呈给皇上尝一尝,吓得不行,连声劝她,皇上要用完身子不适,哪怕就拉个肚子,这一整个厨房的人都得掉脑袋。
  乔虞满脑袋黑线,她都吃了两条不还好端端地站着么?她也不费心争辩,退了一步,把烤鱼切成块,小小的盘子就盛了四块鱼腹的肉上桌,她捏着筷子都没好意思动,全留给皇帝了。
  她的动静闹这样大,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瞧着那盘烤鱼上头斑驳的焦块,也能猜出几分来。不过是见她自以为小心地眼巴巴在旁边看着,才不知不觉多夹了几筷子。
  他轻瞥了她一眼:“很得意?”
  乔虞收敛了唇角的弧度,乖乖低下头:“是很开心。”
  皇帝笑了声,伸出修长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将她素白秀嫩的小脸整个呈现在烛光之下,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凝眉道:“嗯,晒黑了。”
  “!”乔虞愕然的睁大了眼,表情说得上惊恐,“真的?”这时候铜镜工艺再好,也就是照请人五官的程度,肤色的变化是看不出来的,她信以为真,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还是一样的细腻光滑,连暴晒都的干涩都没有。
  不该啊,她出去都带着伞,今天去钓鱼的时候就差把自己裹成个蒙面侠了……等等,不会就露出的眼眶跟鼻头晒着了吧?
  见她小手摸着鼻头眼神都呆滞了,皇帝不由唇角上扬,褪去了凛冽的威势,从眼底缓缓流淌出来的笑意仿若几经沉淀的美酒,格外醉人。
  乔虞思绪混乱了半晌,也发觉不对劲了,一转头就对上他的笑容,心里有八成确定他是在唬自己,到底有些不安,眨巴着眼殷切地望去:“皇上,你吓我的对么?”
  皇帝挑眉,神色沉稳:“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乔虞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起身就想到镜子前看看,被皇帝攥住手腕拉了回来,好笑道:“干嘛去?黑就黑吧,养两天不就白回来了。”
  乔虞撇了撇嘴,“您说的轻巧,作为皇上的宠妃,我必须时刻让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才行,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给您长脸啊,总不能让别人说您没有眼光吧?”
  皇帝戏谑道:“朕刚见着你的时候,你发髻上还插着两根树叶。”
  乔虞涨红着脸:“这是我故意的,您就没看见我额前的莲花钿么?就是得要绿叶衬红花的。”理直气壮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她掩饰性地摆摆手,“算了,女人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呢。”
  颇有些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意思。
  皇帝笑睨着看她:“行了,玩闹了一天纵得你没个章法。”他点点她的额前,笑道,“知道么?今儿个有人都把礼送到你门前了,偏你不在,可错过了不少好东西。”
  乔虞愣了愣:“送礼?谁?送我干嘛呀?”她一脸茫然,皇帝也不急,由着她琢磨,好半会儿才恍然,“啊,是来讨好我的么?”明澈滢亮的眼眸既兴奋又期待,明明白白地表现出“连我都有人奉承了”的惊讶。
  皇帝一瞬无言以对,要是换个人听他这么一说早就推拒解释、自证清白以表明其身立正,不结党营私谋私利。
  知道她想法与常人不同,皇帝笑了笑,又问:“是不是心疼你那错过的大礼了?听说人可是还没进门就被你这儿的奴才拒之门外了。”
  乔虞自己行事肆意,也是在试探皇帝宽容度的过程中才慢慢放开,她对底下的宫人都是要求谨慎为主,多做多错,不确定的时候,宁愿不做。虽然说机遇和风险为正相关,但这个时代遇着风险一着不慎是会没命的,成本太高。
  她故作失落地耷拉着眉眼:“是啊,真可惜了,不拿白不拿,咱两一人一半分了也好啊。”
  皇帝有些诧异:“还有朕的一半呢?”
  乔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自然了,旁人奉承我必有所求,我有的不还是您给的么?说白了,人家可是冲着您来的。”
  皇帝忍着笑,若有所思:“那应该都归朕才是啊?”
  乔虞眸光颤动,受伤地控诉道:“好歹经了我的手,没点辛苦费,也该有手续费吧?”
  “手续…费?”陌生的词汇在他口中转悠了一圈,皇帝故意逗她,“那要是他人求的你做不到怎么办?”
  “那就不做啊。”乔虞理所当然地回,语气平淡,仿佛这事再正常不过,“就是我拿钱不办事儿了,难道还敢当面来跟我对质不成?”
  她扬唇一笑,弯起的眼中浸染了几分狡黠:“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反正您肯定是偏心我的对不对?”
  皇帝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摇头失笑:“你啊……”想法莽撞而天真,他突然起了个念头,问,“那要是来了个朕更偏心的呢?”
  他或许是偏心于她的吧,但这多是因势利导,从心而发,万一日后有个不得不“偏心”的人,会做何选择他自己也不确定。
  谁说当皇帝就能随心所欲的?
  乔虞想了想,认真道:“那就不偏吧。”痛快的语气猛地还听出些许豁达。
  皇帝是真觉着有些惊讶了,面色含笑,宽厚的指节婆娑着她软嫩的脸颊:“真的?受得了委屈?”
  乔虞抿唇一笑,脸颊上的梨涡荡漾开来,泛起的一股甜意简直要淌到人心窝里去,她倾身依偎到他怀中,鼻间充盈了熟悉的气味,冷冽如沾了露水的清松。
  “谁都不想受委屈,但有时候没得选择了,也只能受着了。”
  话虽这么说,但这世上能逼得皇帝妥协的能有谁呢?
  人生在世,能全心依靠只有自己。皇帝权临天下,能得他几分偏爱已是难得,说到底他们非亲非故,顶多算个尚有情分的小伙伴,若次次依靠他来渡过难关,最后怕是也得死在这一份依赖上头。
  手握这么张王牌,她还能受什么磨难欺压……那只能证明她确实技不如人,谈不上委屈。
  皇帝不知她的小心思,倒对她的大气生出几分了赞赏,揽着她的肩,安抚性地拍了拍。
  “皇上,”听见怀中人闷闷地声音,皇帝顺口应了声,“嗯?”
  “明天你有空么?”
  皇帝了然笑道:“又想去哪儿玩了?”
  提到这,乔虞眼眸一亮,欢欣地提议:“我今儿看见有一处景叫‘曲水荷香’,上头漂游了一张一张的荷叶,衬得上头的荷花粉嫩娇美得真跟立在水面上跳舞的少女一般,好看极了。咱们明天找辆小船,好好享一享泛舟湖上的闲情逸致怎么样?”
  皇帝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温和地笑道:“只要你不怕晒黑就好。”
  乔虞闻言犹豫了一秒,一狠心:“我把帷帽给带上,就晒不着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还有什么退缩的余地。
  翌日,皇帝还真领着她去了“曲水荷香”,当然不可能让他动手划船,有专人将他们送至团团包围的荷叶群中间,随后往水中一跃,潜在水面下,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乔虞没料到还有这办法,探着脑袋来来回回找了一圈,宽大的荷叶遮挡下一片平静,她感叹了一声:“真厉害啊。”然后激动地转头对皇帝说,“皇上,我想学凫水。”
  皇帝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没定性,想到什么是什么。”
  乔虞兴奋劲过后,也知道不大可能,讪笑了一声,专心欣赏这片美景了。
  四周都是明艳粉嫩的荷花,上头零星地点缀了些许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好似能反光一眼,璀璨地光芒映得她眼睛疼。扑鼻而来俱是清新的花香,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嫌碍事,顺手把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灵光一动,把它轻轻放在身边亭亭玉立的荷花上头,高兴地冲皇帝喊了声:“皇上你瞧,这像不像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
  皇帝循声看去,忍俊不禁:“怎么?要朕把这位‘美人’带回去?”
  乔虞当即把帷帽收了回来:“算了算了,您跟前的美人有我一个就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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