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辉——八月薇妮
时间:2020-02-15 10:03:32

  阑珊正在凝神听着,想不到赵世禛竟看破她的心意。
  不料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正要抬头看他怎么样的时候,赵世禛探臂将她轻轻一揽。
  他一手扣着那稍微用力就像是会折了的纤腰,一边紧紧盯着她张皇无措的神情,长睫像是惊乱的蝴蝶翼翅不停闪烁。
  “放心,你跟她……”赵世禛慢慢俯首,终于在那小巧皙白的耳垂上小心翼翼地亲了下去:“绝不一样。”
  “殿下!”阑珊失声。
  “每次的反应都这样大,”赵世禛感觉她剧烈的挣扎,低低笑说:“孩子都有了,总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二更君仍然在傍晚时分哦~
 
 
第44章 
  且说华珍公主出门起驾,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别的车轿停在王府门口。
  公主道:“莫非这舒阑珊是走路来的吗。”
  她身边儿贴身宫女采蘋忙答:“奴婢听说这人是雇了一辆车来的。”
  “果然寒酸的很,”华珍公主哼了声,很不忿,“这种车都没一辆的货色,竟然也敢跟驸马争锋,真想不通,杨时毅认他是师弟倒也罢了,怎么连皇兄也护的紧紧的,我从未看他对个人这样上心。”
  采蘋听她似有抱怨赵世禛之意,便不敢搭腔了。
  华珍上了车,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采蘋才说:“有人说着舒丞身边带了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西窗公公说是他的儿子。”
  “阿弥陀佛!”华珍更加觉着不可思议,“本以为皇兄这么厚待他,或许是因为那种原因,如今这人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皇兄到底图他什么?对了,他长的怎么样?”
  “长的……据说倒是个清秀斯文的。”
  华珍越发的嗤之以鼻:“算了,年纪这样大了,再清秀也是有限,何况皇兄未必真的就是图他皮娇柔嫩,以皇兄的身份,要真的喜欢娈童,京城里哪里找不到俊俏娇嫩的孩子。”
  车驾往前缓缓而行,华珍公主暗自又想了半晌,突然道:“我知道了,必然如此,不愧是皇兄。”
  采蘋问道:“殿下说什么?奴婢怎么不懂?”
  公主冷笑道:“我一时只顾着生气竟忘了要紧的,这舒阑珊是杨首辅的师弟,只要杨时毅稍微扶持,将来他只怕就青云直上,这会儿皇兄先把他拿捏在手里,岂不是等于在杨时毅那里也放了一个我们的人。”
  采蘋道:“公主说的果然有道理,奴婢也觉着王爷向来英明果决,很不像是个会为色所迷的。”
  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在这份上,就权且不再为难他,只是他也得识相,以后你再仔细打听着,倘若他还敢处处跟驸马对着干,我可不管他是谁的心肝宝贝儿……一定要想法儿把他除了!”
  华珍公主发了狠,又扯扯衣袖:“不如顺路再去一趟东宫吧。”
  采蘋道:“公主不是说年前不见太子妃娘娘了吗?”
  华珍斥道:“我那是气头上,但她毕竟是太子妃,我不看在她的面上,也看在太子哥哥面上。哼,我自然是不喜欢那个郑适汝的,整天假惺惺自以为矜贵,可谁让她飞上枝头了呢,等有朝一日太子哥哥不这么宠她了,自然有她的好看。”
  采蘋道:“听说太子殿下最近颇为宠幸新进的良娣。”
  华珍笑道:“男人嘛,哪里有不喜欢新鲜的,她以为做了太子妃就能稳登后位了吗?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说了这句后华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顿了顿,扫向采蘋,却见宫女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表情,似乎没听出她话中的歧义。
  华珍这才话锋一转:“那个叫什么芙蓉的贱人,现在怎么样了?”
  采蘋道:“听说她坚称是自己不慎跌倒受的伤,把在顺天府的案子也撤销了。”
  “倒也识相,”华珍又问:“你打听清楚了?驸马果然没进过她的那门?”
  “殿下放心,打听的一清二楚。跟随驸马的那两个人的确没说谎,那日是驸马路过,发现舒阑珊才追过去的,是坊间那些不知情的胡说,或是那些故意搅浑水的编排出来的。”
  华珍轻笑:“既然这样,倒也可以饶了她的性命。只不过平白无故传成那个样儿,叫人笑话,我实在气难平。”她说到这里突然道:“今儿不去东宫了。”
  采蘋忙问为何,华珍冷笑道:“我估摸着郑适汝自然是等着取笑我呢,她那张嘴简直是杀人不见血,我才不会现送上门去受这口气呢。回府吧!出来这半天了,也该回去看看驸马好些了没有。”
  直到最后一句,华珍脸上外露的煞气才飞快地消退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温柔甜美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荣王府的西暖阁里,赵世禛说完那句话后,阑珊突然停了挣扎。
  在赵世禛眼前,她的双眸在瞬间睁大,两排微微卷翘的长睫往上一抬,像是猝不及防的看见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
  他将她搂在怀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衣领后露出的一抹颈项,同样的纤细而白皙的,因为低着头的姿态显出几分柔顺的意味。
  大多数的头发都乖乖地给束在头顶的发冠里,丝丝分明而整齐,没有任何装饰。就像是她身上这一袭苍蓝色的麻布袍子,其实浆洗的很干净,闻着有些皂角的清爽气息,配合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出一种很诱人的类似奶酪的甜香……赵世禛觉着这大抵是他的错觉,这种香气可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但是这臆想显然有点强烈。
  他的目光所及,看到阑珊后颈发尾处有些许短而细的碎发,糯软地贴在白腻的颈窝里。
  他忽然想去给她撩开,也许……可以用他自个儿的手或者别的代替这些不听话的细发。
  身体里隐隐地鼓噪跟强烈的冲动让他略觉不安。
  “殿下,到底想怎么样?”阑珊终于开口,也打断了赵世禛的胡思乱想。
  她还在发抖,就像是给猎人捉住了的什么柔软的小动物,声音也低低的,如同受伤后无力的低吟。
  “你怕什么,本王又不会伤害你。”赵世禛忽然想安抚她的不安,可同时心里的鼓噪更大了一分。
  不知为何这样的阑珊更加让他心动,连勒在腰间的手不知不觉都紧了几寸。
  阑珊竟没有反抗:“但是王爷这样,分明是在害我。莫非我上次说的不够明白吗?王爷方才自己也说了,我、我……”
  “你怎么样?”赵世禛垂眸,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最后落在润红的唇上。
  她的唇并没涂任何的胭脂,却透着一种天然的诱人色泽,像是才绽放的玫瑰花瓣,让他忍不住想如果尝一尝,大概会有出人意料的滋味。
  一种莫名的温柔在瞬间从心中拂过,赵世禛的手略松开了些,就在瞬间阑珊用力一挣,竟从他怀中逃了出去。
  她后退两步,长睫轻轻抬起:“王爷,请自重。”
  那干净清澈的眼睛里透出些许柔软的祈求:“最开始是您让我上京,也是您容我在京中立足,所以……求您别让我、在京内再无容身之地。”
  赵世禛喉头动了动:“想要你,就让你在京内无法立足了吗?”
  阑珊转开头去:“我答应为王爷效力,尽我所能,只是、不是这样。”
  “为什么不能,你又不打算再嫁,而且也并非处子之身,你取悦本王,自然也是为我效力。”他的凤眼微微眯起。
  “我不是娼女!”
  暖阁内一阵安静。
  “我只想做分内的差事,不打算献身。”阑珊握紧双拳,“我希望殿下如最初一样,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小吏,不要、不要再有其他的心思。”
  话音未落,赵世禛已经欺身过来:“怎么办呢,这心思已经有了,再打消可就难了。”
  “殿下!”
  不等阑珊再说,赵世禛抬手在她的唇上轻轻一按:“你以为我让你去找芙蓉,她就是我的暖床之人了?我从不沾那些。所以你,也不许再妄自菲薄说那种话。”
  指腹柔润的触感飞快地透到心底,在心湖里漾开一处处涟漪。
  赵世禛轻笑:“可是也不能把你当普通的小吏,若当真如此,早在太平镇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阑珊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赵世禛却不想再说什么,眼中所见都是那看着甚是娇软轻红的樱唇。
  已经等不及想尝尝这唇上的味道。
  可就在这时候,阁子外突然传来些许骚动。
  赵世禛微微一顿,他的听力极佳,外间虽隔得远,却仍依稀听是西窗有些着急的声音:“主子还没跟他说完话?言哥儿不知为什么吐了一地,好像是突然发了病。”
  赵世禛皱眉,然后他终于放开了阑珊。
  阑珊还不知外头的事,只隐隐地听到似有人说话而已。
  赵世禛后退一步,转身暗中深呼吸:“出去吧。”
  “殿……”阑珊不明所以,刚要张口突然意识到他放了自己!
  她不敢出声,有些慌张地回身冲向门口。
  开门的时候手都在抖,迫不及待跑出去,头又晕了晕。
  幸而门口的西窗一眼看到了她,急忙跑了过来。
  因为靠暖阁太近,西窗不敢大声吵嚷,只拉着阑珊下台阶走开:“王爷见完你了?咦……你怎么看着……”
  阑珊唯恐他看出什么来,忙道:“没什么,我刚刚有些身体不适,王爷许我告退。”
  西窗闻言却有些不敢立刻把言哥儿的事情告诉她,只忙道:“走走,一并叫太医给你看看。”
  阑珊心慌意乱,也没听出西窗说的“一并”,只想快点儿跟言哥儿碰头,然后带了他赶紧离开王府,从此之后可再也不来了。
  在西窗跟阑珊匆匆回到后院,却发现言哥儿已经好多了,安静地坐在凳子上,见了她才跳起来过来拉住手。
  老太医说道:“不妨事,哥儿是先前吃的太多了有些不消化。吐了反而好。”
  西窗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又让给阑珊看看,阑珊却忙说自己已经好了,不必劳烦,只握着言哥儿的手让他道谢。
  “你真的要走?”西窗却又是诧异又是不舍,“我还以为你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王爷会留你吃饭呢,先前都叫厨下开始准备了。”
  阑珊自然是多一刻也不肯留,只说赵世禛之前已经许了。
  西窗见主子答应了,当然也不敢多言,当下送了他们两个出王府。
  阑珊又坚称马车在街头等着,便牵着言哥儿的手去了。
  西窗目送她人影消失街角,才挠挠头道:“这来去匆匆的,唉,准备那许多菜怎么办,又要便宜那些小子了。”
  他哀叹着回到府内,先去暖阁,进门见赵世禛坐在太师椅上,居然脱了一件外裳,脸色却有些微红。
  “主子,这屋内虽然暖,可外头冷得很,小心别着凉。”西窗贴心的提醒,又说起饭菜的事:“午饭里有一道炖鹿蹄筋是最好的,又黏又软还大补,主子一定喜欢,可惜小舒那家伙没有口福。”
  西窗嘀咕说完,才发现赵世禛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西窗略觉不安:“主子,我、我说错什么了?”
  赵世禛冷道:“什么鹿蹄筋,什么大补,以后不许弄那些!”
  荣王殿下像是找到了发泄的由头。
  他面对舒阑珊时候总会有点情不自禁,今日更加变本加厉,如果不是听说言哥儿有事,只怕不知会发生什么。
  这让赵世禛有些心烦,他向来不喜欢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
  正好听西窗说什么大补,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就是西窗这狗奴才自作主张地弄些大补之物,让他食补太甚的缘故。
  西窗给不由分说骂了一顿,垂头丧气的出了院子:“主子的脾气怎么变得这样火爆,先前虽也常骂我,可不曾像是今天这样,简直如同吞了火药。”
  他思来想去找不到原因,直到想到阑珊,脑中灵光闪烁。
  西窗想:“啊!一定是那个家伙不知说什么惹主子不快了,他跑了,所以主子把气撒在我身上。”他越想越觉着自己找到了症结,便气哼哼地发誓,“下次见了一定得好好骂他一顿,凭什么是他惹祸,却让我背锅呢。”
  年三十贴了春联,福字,窗花等,阿沅尽心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王鹏又特意开了那一坛子黄酒,加了姜末跟红糖,在炉子上烧的滚热,除了言哥儿小不能喝外,连阿沅都喝了几盅。
  子时将至,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外头也噼里啪啦地响起爆竹的声音。
  王鹏跳起来,拉着言哥儿一起去外头放买的烟花爆竹,阿沅不放心跟了出去,阑珊坐在堂下,手撑着腮看三个人在外头忙碌。
  王鹏先点了一个炮仗,只听“啪”的一声,院子里炸出一团小小的花火。
  言哥儿看着也跃跃欲试,王鹏把点燃的香递给他,教导他如何去放。
  在引信呲呲放出火花的时候,言哥儿尖叫着跑开!
  屋檐下阿沅一把将他抱住,却乐得哈哈大笑。
  那炮仗“啪”地响了,一刹那的火光把每个人的笑脸都映照的如此灿烂。
  阑珊突然有些眼中涨热。
  当初在太平镇里跟阿沅言哥儿三人一块儿的时候,也没觉着格外怎么样,后来追随他们进京,见不到面,一直患得患失很不安……直到此刻,突然觉着这种安宁的生活真的是弥足珍贵。
  好像每一刻都值得纪念,值得永怀不忘。
  她只希望余生每一天都如今日般,安宁祥和,不生波澜。
  听着外头的炮竹声,大家欢快的叫声,阑珊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又倒了半盅,掐着一根筷子轻轻敲着酒盅边沿,顺着敲击的韵律轻声唱道:“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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