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倒是看起来挺情真意切的,“福晋若是不习惯,让个奴才过来伺候吧。”
舒妍倒是想说也好,可这么一个小场子,也奔不起来,攥紧马绳就是了,没得让太子以为她在这儿故作姿态,为的就是要同他共乘一骑。这便说道:“爷这是瞧不起妾身呢。”一夹马腹,好歹是踢踏着走了起来。
太子跟在身后却抿嘴笑了起来,要不是怕吓着福晋,他刚才大概就要说出带她遛两圈的话了。
不过这会儿看她身子绷着,双手攥着马绳的力道分明已经让坐骑十分不适了,这便驱赶两步并排着走,闲说道:“爷记得福晋小时候也是个中好手,如今这是怕骑术过甚,让爷没面子,所以才会如此这般的,谦让!”
“您快别抬举妾身了。”舒妍认真看着前面说着,抽空暼了眼旁边轻松的太子,才稍稍松了点手上的马绳,“小时候那是阿玛惯着才能有的纵,长大了,可不就是要学规矩礼仪女红字画。可不就是把骑术给荒废了,只是旁的也没学出个所以然来。”最想问的是,就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你们皇室到底是看上什么了,放着石氏不要。
太子倒是理解出别样的意思来,“如此,那也简单,福晋往后想纵的时候,只同爷言语一声,咱们去宫外纵去,宫里的确是有些施展不开。”
这话倒是说的好听,分明就是往后我惯你的意思。但舒妍可不不会傻傻的拿客气当福气,人家皇帝的妃子都不能随意出宫,她一个皇媳在那儿瞎蹦跶什么,没得惹人讨厌才是。
随便择了个时下最热门的话题,转移了一下,“妾身听说热河行宫已经动工了,规模不比畅春园小呢。”
太子看着渐渐放开的舒妍说:“汤泉咱们京郊也有,福晋若是有兴致,待日后天气转凉的时候,便去园子里住上一些时日。”心中所想与舒妍所说又是略有出入。
舒妍就楞楞的看着太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还真怕等下自己说畅春园也是很好的一个避暑处所,太子就敢不要命的说出喜欢就去住住的混账话来。
太子看出了舒妍的退缩,这便凑近了说:“爷若是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福晋,也就不配叫爷们儿了。”
舒妍看了看左右,这话明明也没什么露骨的,她却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也是发现跟这位就没法好好沟通了,这便一抖马绳,往前一步去了。
遛到后面,舒妍倒是找回了原有的感觉,想想这骑马倒也是挺能放松心情,缓解压力的一件事,不说出宫纵不纵的,无聊的时候能来这里撒上两圈也是痛快的。
太子倒是没再给舒妍压力,慢慢的跟在后面,看着她那在行服束缚下越显娇弱的身子骨在马鞍上颠颠儿的,也不知想到了哪里,脸上的笑意倒是越发浓了起来。
不过是在回去的路上,乾清宫那儿的太监过来传话,道是皇上让他过去一趟。
看着明显在压制着喜悦的福晋,太子一时也是起了玩兴,凑到她耳根子上说了句等爷回来,就大步去了。
舒妍杵在原地跺了下脚,心说我等你个棒槌啊等,回去就直接洗洗睡了。
反倒是含玉在放下帐子的时候再三说:“福晋要不再等等太子爷吧。”仿佛丈夫还没回来,做妻子的先睡是有多大逆不道一样。
舒妍却打了个呵欠说:“皇上叫去,哪里一时半会儿能回得来的,况且爷明儿还要早起,想来该是宿在他自己那儿才更便宜。”背过身去,终止了这个话题。
太子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三更天,李吉提着灯笼在旁边说:“福晋早早的就安置下了。”意思是咨询太子的去处。
太子挑眉,好像在意料之中。可他同舒妍在一起又不是只为了跟她睡觉,刚刚不就处的挺有意思的。这便想也不想,径直撵进了她的屋子,没道理他为她守了几年的空房,到头来还要自个儿睡冷被窝。
不过戏耍归戏耍,太子并没有真的让人把睡的正舒服的人儿叫起来伺候自己的意思。反正人都已经在身边了,培养夫妻感情那种事情还不是来日方长。
只是太子有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以前娶进门前还好说,摸不到碰不着的,顶多就是在梦里臆想着发泄几回。如今这人就睡在身边,还是个不老实的,就有些忍不住想吃了她的冲动。
就在太子忍无可忍,翻身去解舒妍的衣襟时,她倒是突然呓语了起来,“额娘您放心好了,女儿过得很好,太子可会疼人了。”说着脸上还挂着甜甜的微笑。
太子只觉心头被棉花砸了一样,柔柔的软软的,竟是不忍心为了自己的私欲,扰了舒妍的好梦。就这么煎熬着到了五更天,去净了回身子,念了两页经文才给平息下沸腾不住的热血。
第三章
舒妍第二天听说太子半夜有回来过夜还不太相信,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去谁屋里睡觉一般都是目的性很明确的,纯睡觉那都是扯淡。何况她还见识过太子惊人的战斗力,没道理真做了什么还能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便也不同她们争,自己该干嘛还干嘛。
只是这天傍晚才刚用毕了晚饭,含玉就神色慌张的跑进来,道是永和宫里的那个小答应动了。
舒妍便坐不住了,撇开气不气,捉不捉奸的,她压根儿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爷这会儿在哪儿。”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她去把人拖住不让出门这一条路子了。
“还在书房,不过奴婢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更衣了。”
舒妍想也不想,指着桌上自己才喝了一口的梨汤,让含玉带上同她去看太子去。
“福晋慢些走,仔细别给跌了。”含玉在身后都快跑起来了,也没能赶上舒妍的脚步。心知她这是心急如焚,也不敢声张,只提好了食盒,紧步跟上。
舒妍在出阁前可是没少花功夫在花盆底上,要不这会儿也不可能走得这么四平八稳,还能快而不乱。而且这从侧殿到太子的正殿,不管往哪走,也都是几步路的事情。所以在太子堪堪踏出殿门的时候,让舒妍给碰了个正着。
“爷这是要出去!”极力平复着气息,舒妍让自己看起来有点失落的样子。
太子看了眼舒妍身后的那个食盒,颇有些意外,“若是福晋有事,爷晚些出门也无妨。”转身就又往里头去了。
舒妍接过含玉手上的食盒跟了进去,边说:“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这几天怪闷热的,就特特让人熬煮了一些凤梨汤,想着爷也去去暑热,便拿了一盅过来。”打开食盒,便诚意满满的奉上了。
太子自然想到这是托词,不过不管为了什么事,福晋能主动来,他都是开心的,这便喝了一口,清甜倒是不假,但他还是品出了一丝别样的滋味来。看了眼福晋那粉嫩的唇瓣,便笑着一饮而尽了。
眼看着炖盅也空了,舒妍一时却词穷了。她从来都不是个自来熟的人,跟太子虽然是夫妻,真正相处在一起却没多少时间,这会儿贸贸然的跑过来就已经够她难为的,还要把人给拖住,难道真要出卖色相不成。
正焦灼不下的时候,窗外将将升起的一轮明月倒是给了舒妍一个提示。“妾身听说池子里的荷花开的正盛,只是白日未免过于酷热,爷也未必有暇,不如趁着月色赏荷,兴许别有一番滋味。”
太子虽然还不知道舒妍打的什么主意,但她既然都这么热情了,自己没道理再把人给撅回去,“难得福晋有这个雅兴,那便去赏赏吧。”也不让人跟着,只他们夫妻二人一路闲散着往池塘过去了。
不过花还没赏到,倒是先在花园转角处看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身影往千秋亭里面去了,舒妍一下子就给紧张了起来,忙拉住太子的袖子,“要不让附近的宿卫去一看究竟吧。”谁又知道这人会不会就是永和宫的那个小答应呢,到时候就算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太子却抓着舒妍的手紧了紧,“福晋莫怕,有爷在。”竟是拉着舒妍一道上了千秋亭。
只是若大一个亭子,又是在夜里,想要藏匿一个人太简单了。尤其是上到阁楼之后,舒妍更是揪着太子的衣角不放,生怕一个不经心从哪里蹦出个什么鬼魅来把她吓死,毕竟这个皇城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发生在里面的人命官司只多不少,舒妍难免会有畏惧之心。
才没走几步,太子就顿住了脚。舒妍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才想凑到前面去一看究竟,人已经被摁进了旁边的旋梯下,耳畔一阵热气传来,只听太子几不可闻的说了禁声两个字,舒妍就彻底傻在当场了。
她也听到了,在这个寂静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显得格外清晰明亮,何况还是那么羞耻的响动。而且她几乎可以断定,那个男的就是皇上,要不然太子不可能会按捺的住。
这真是太狗血了,亲儿子带着媳妇听了亲老子的墙角。
舒妍倒是想逃来着,可要是万一再弄出什么响动惊扰了正在巫山云雨的那两位,才是最尴尬的吧。
就这么熬到那尊大佛事毕了离去,舒妍都不敢看一眼太子。哪怕她从头到尾都捂紧了双耳,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你……”太子才要说什么,舒妍就急着抢道:“爷放心,妾身什么都不知道。”怕的也是会让太子误会她是个嘴碎的。
借着浓浓的月色,太子倒是看清了舒妍那张绯色的脸庞,就好像打翻了朱砂盒子一样,不仅是耳根子,连脖子也是晕染了一片,唯有那双潋澈的眸子,写满了慌张。太子突然就起了兴致,趋进一步说:“福晋又能如何证明呢。”
舒妍就知道这人不是好相与的,一时竟也让他给逼的又羞又恼起来,后退着倒是让自己给绊了自己一下。就这么让太子给揽了过去,还听他闷着笑说:“爷只是在同福晋说玩笑,瞧你紧张的,爷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舒妍抬头看去,那人的确是一脸的玩味,这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您这样戏弄人的爷。”把人一推,顾自往回去了。
太子挑眉,看了眼衣襟上那些微褶皱的衣料,原来兔子急了真是会咬人的,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徒惹得已经走到那头的舒妍听了更是气愤,索性小跑了起来。
一路回到毓庆宫,就先给自己灌了几杯水压惊。真是要命了,竟然好死不死的撞上这种事情。
含玉在那儿拦都不拦不住喝冷水的舒妍,还听她一径儿说:“去,把门插上。”
她现在就是不想再见到太子,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含玉不明所以,“福晋这是怎么了,您不是,”觑了眼外面才小声说:“难道。”没阻止住!
“别提了。”舒妍这才坐下出了口气。
含玉便不再多问什么,只是在替舒妍更衣的时候才发现,“您这内衫怎都让汗给湿透了。”说着就冲外面吩咐去,竟是要让人准备水来。
舒妍倒是想好好洗洗来着,刚刚在那么一个逼仄的环境里,听着那样的墙角,说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为过。可这会儿她还不确定太子会不会跟过来,别到时候她沐浴半半,那才真是要叫人无所遁形。
“含烟,你去门外守着。”似乎感觉到了舒妍的顾虑,含玉就把含烟给支到了外面。
待舒妍泡到了桶子里才再说,“福晋若是觉得防这些事难为,倒不如拢着太子爷吧。有的事含烟说的也是在理的,您若是能趁着新婚怀上孩子,在这毓庆宫里才是最把稳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舒妍想说的是,生孩子又不是下蛋,哪里是说生就能生的。
“福晋是有什么顾虑?”
舒妍闭了闭眼,与其说顾虑不顾虑的,倒不如说她不想把自己陷在这个圈子里。她自己一个人还可以当一个过客,有了孩子可就不一样了,那是羁绊,往后余生,都得为了保护他去争去斗。那样一来,她跟这宫里的其他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这个太子还是个看不到前程的,没得生孩子下来受连累。所以在出嫁前,舒妍便偷偷藏了一些避孕药带进来,连最亲近的含玉也不知道。
见舒妍这样听不进劝,含玉便在心里盘算着要找机会给府里传个消息才是,再怎么说觉罗氏的话,舒妍还是会听的。
主仆二人一时无言,含烟倒是把含玉给叫了出去,道是花嬷嬷在厨下煮坏了两锅酸梅汤,求着含玉快过去给提点一下用料用量。
“怎么这快就回来了。”听到脚步声,舒妍还以为是含玉回来了,头也没回道:“快来给我揉揉,头疼。”
只是手指碰上太阳穴的时候,舒妍还是感觉出了不一样,睁眼看去,差点没给吓破胆,“爷进来怎么也不言语一声。”还强自镇定道:“您先到外头去坐会子吧,妾身穿了衣就出来。”一时不便出去,只能把自己深深埋进水里。
太子哪也不去,只撩开袍子坐到了桶沿上,居高临下看着舒妍,“方才福晋走得太快,咱们话还没说完。”
“爷只管说,妾身听着。”这会儿境况不同,舒妍可不敢再对着太子无礼,只盼着他快点把话说完了出去。
太子便望着舒妍说:“福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爷,所以今晚才会这么,”故意停了下,“殷勤的邀请爷去赏荷。”
“爷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怎听不明白。”这事舒妍可不能随便承认,如果说太子跟那个小答应没什么还好,真要是他有那包天的斗胆,那自己估计真是要完犊子了。
第四章
太子把手撑了过去,俯身凑近了舒妍,这么近的距离下,连舒妍睫毛上的水珠子都清晰可见。自然,微微颤抖的嘴唇也没逃过太子的眼,这是给冷着了。“不妨事,福晋先出来把衣裳穿了,咱们今晚有的是时间好好分说分说赏荷的事情。”也就是跟舒妍磕上的意思了。
虽然舒妍在里面磨蹭了好半天才出来,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太子欣赏围屏上倒映着的曼妙身影。
讲实话,舒妍的身子虽然看起来娇弱,腰细的他一只手都能掐过来,但其他地方却是恰到好处的丰腴,这一点太子是深有体会的。
这会儿见她又跟个小白兔看到大灰狼一样,杵那儿不敢靠过来,不禁要反思自己有那么可怕吗?遂一改平日的面不改色,和颜悦色道:“过来这边坐。”拍了拍自己坐着的竹榻。
舒妍就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轻轻挨着榻沿坐下,太子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直把太子给逼的没了脾气,还好声好气说:“你也无需这么畏惧爷,咱们是夫妻,同旁的那些是不一样的。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爷都会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