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玖拾陆
时间:2020-02-23 09:49:00

  “娶回来能把哀家气死!”皇太后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不提他们了,哀家再歇会儿。”
  向嬷嬷闻言,起身退出来。
  北花园里,徐令婕哭累了睡了会儿,这才由徐令意送回了侍郎府。
  离开前,她红着眼睛看着顾云锦,一肚子的话,想说又不知道如何说,终究还是都咽了下去。
  顾云锦想着能说的、该说的话,今儿已经说开了,便笑了笑,与寿安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在离宁国公府不远处停了。
  顾云锦掀开帘子,看着拦车的人,那是贾婷。
  贾婷就这么站着,拦车拦得毫无惧意,抬着头道:“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此处虽不是人来人往,但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顾云锦无意请人入府一叙,便转头看向听风。
  听风会意,道:“珍珠巷那宅子,如今一直空着。”
  顾云锦了然,以目光询问贾婷。
  贾婷点头,应了。
  寿安不跟着去,顾云锦换了小轿,与贾婷分别行了两条路,刚进珍珠巷旧宅,还未及感慨,贾婷也到了。
  顾云锦对这儿算得上熟门熟路,念着今日天气不错,便请贾婷在院中石桌坐下。
  贾婷道:“夫人愿意借一步说话,想来是认得我的。”
  “认得,”顾云锦点头,“中军都督府佥事贾桂大人的女儿,去年元月,我们在天水观外见过。”
  提起彼时,想到如今境地,贾婷自己都有种时隔数年而非仅仅只是一年的感慨,她扯着唇笑了笑,却是苦笑。
  贾婷不是来叙旧的,当即开门见山,道:“先前北花园里,我偶然听了几句,想说与夫人听。”
  顾云锦心思一动,猜测大抵与今日闹剧有些关系,便道:“请讲。”
  贾婷道:“今日柳二姑娘与您那二表姐的冲突,可以算是有人故意为之。
  夫人您夺目,她们想引您离开阁楼,才使了这法子,却没有想到那两位姑娘性子都刚,最后闹成这般收场。
  提起水榭的,是鸿胪寺洪少卿的孙女。
  夫人问问您表姐,就知道是谁引她去的水榭了。”
  顾云锦挑眉,她原以为今儿这事儿应当就是冤家路窄,却没有想到是有人故意为之。
  柳二那人是欠教训,背后弄些小手段的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人。
  只是……
  顾云锦看着贾婷,直言道:“你不像是个掺合闲事儿的人。”
  无论对方是谁,无论算计了什么,贾婷都不在局中,又何必搅混水。
  听顾云锦这么说,贾婷倒是笑了起来:“是想请夫人帮个忙。”
  有交换有利益,才有助力,这倒是常情。
  顾云锦示意贾婷先说。
  贾婷有求而来,道:“我去年出事,那几个混球撞到了小公爷的手里,只因小公爷赶着离京,请小王爷代为管一管,最后案子是结了,但有太多的谜团解不开。
  我想,其中来龙去脉,小公爷知道的肯定比顺天府的案卷里写的要多。
  我到底是得罪了谁,才会遇上那样的事情,还请夫人能指点一二。”
 
 
第656章 念得紧
  顾云锦道:“小公爷不在京中。”
  “他在返京的路上了,”贾婷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那混账东西把我的人生变成了一盘死棋,我却连如何掉进去的都不知道,我靠恨意撑一辈子,也总要知道该去恨谁。”
  设身处地,异位而处,顾云锦想,她能理解贾婷如今的这一份恨。
  对顾云思前世的小姑子,顾云锦的了解实在太少,可看她如此,多少能品味她的心境。
  全程断了,名声毁了,不知道未来如何走,要争一口气,也是人之常情。
  这事儿搁谁身上,能当作没有发生过呢?
  即便贾婷自己过得了这一关,那些传出去的流言蜚语,也让她能走的路窄小又崎岖。
  顾云锦抿了抿唇,道:“可我未必能给你答案。”
  贾婷垂着眸子,道:“多一条路,总归是多一个希望,只凭我自己,无能为力。”
  见状,顾云锦颔首,算是应下了:“小公爷回京后,我替你问一问,能不能有结果,我不敢把话说满了。”
  闻言,贾婷反倒是笑了。
  若是顾云锦满口答应,她只当这条路寻错了,但顾云锦这般慎重的回答,贾婷才觉得,顾云锦是真的会去问一句,而不是随口一说,搁在脑后。
  毕竟,这个人是真的直接,打人时利索,郑重答应的事,也会说一不二。
  顾云锦如此帮忙,贾婷也愿意再添个饵料,道:“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与三殿下的那位侧妃有些关系。”
  “为何?”顾云锦讶异。
  贾婷道:“只是感觉而已,您可以当作是我妒恨她占了原本属于我的位子,我看她格外不顺眼。”
  顾云锦笑了笑,没有觉得贾婷是夸大其词,因为她知道,若无那场变故,三皇子侧妃的位子,还就真是贾婷的。
  两人说过了事儿,贾婷先一步离开,顾云锦依旧坐在石凳上,不疾不徐添了一盏茶。
  那几个官家女想引她离开水榭,这其中理由,顾云锦听着也像那么一回事儿,可赵知语呢,她参与进来做什么?
  顾云锦与赵知语,并无仇怨。
  当然,徐令婕那个软柿子,也不可能与赵知语打过交道。
  莫非赵知语是冲着柳媛去的?
  柳媛那得罪人的性子,先前做过什么,还真是说不好。
  虽然看着是贵女们之间的是非,可顾云锦两世为人,与这几位都无深交,更不清楚她们的背后,家族之间互相是不是有牵扯,真要弄明白赵知语与柳媛的弯弯绕绕,还是要交由听风去办。
  好在,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茶水渐渐凉了,顾云锦没有继续往下想,起身在宅子里走了走。
  她去看了后花园,这里的景致先前是徐氏布置的,她们搬走之后,这宅子无人居住,虽有人打扫看顾,但总归少了些……
  少了人气。
  蒋慕渊曾与她说过的“人气”。
  想到他,顾云锦不由弯了弯眼睛,转身去了她住过的跨院。
  里头只余大件家具,摆设空荡荡的,可她却能想起彼时情景。
  墙角的那花架上摆过水盆,养了几尾小鱼,几片水荷,蒋慕渊曾夸过生动;
  几子曾被她挪到窗边,推开花窗画过中秋月圆,那是应了要告诉蒋慕渊,她看到的明月是什么模样;
  他们在这屋子里说过话,下过棋,那些一点一滴的呵护,在拨开了那些懵懂之后,再回首去看,甜得粘牙。
  一如那墙上被念夏擦过的脚印,表面上看不出端倪了,实则还是在的,擦拭过的部分,总归与其他墙面会有一些不同。
  粗粗一看,皆是白墙,细细打量,那摩擦过的印子还是能寻出来的。
  就像是那翩然越墙而去的身影,人是离开了,却落在了心尖上。
  实在是念得紧了。
  顾云锦转过头,见听风站在东跨院外头,隔着月洞门,能瞧见他半个身子。
  “听风,”顾云锦唤了声,对探头过来等吩咐的亲随道,“小公爷再过几日能抵京?”
  听风一听就乐了:“大抵还是五六天,夫人也算算路程?”
  顾云锦抿着唇,唇角是压住了,眼睛里的笑意还是溢了出来。
  她哪里没有算过。
  北地与京城路远,好在蒋慕渊回京时身边就只带寒雷,两人轻骑快马,又化了积雪,春意盎然时夜宿郊外也不会寒冷,比去年他们一行人踏雪北上又不得不寻夜宿之地时方便多了,自然行程也会快些。
  可路途在那儿,兴许也会有耽搁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具体是哪一天。
  话又说回来,顾云锦是心心念念盼着,却也舍不得蒋慕渊日夜兼程受累,放缓些行程,对赶路人来说,就会轻松许多。
  这种又是翘首企盼又是舍不得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反反复复拉扯着,最终扯出来的除了为难,还有甜意。
  听风把顾云锦的反应看在眼中,只恨没有能定格一瞬的道法,若不然,叫他们爷亲眼看看夫人这表情模样,该有多好。
  可惜,他就是一凡人,别说是道法了,丹青都描绘不好。
  到时候只能靠他这一张嘴来描述一番了。
  虽然,还是嘴笨,临时抱佛脚是来不及了,不如写份底稿,寻人润色润色?
  不晓得纪家小公子肯不肯帮这个忙了……
  听风的思绪早就飘远了,满脑子都是如何让纪致诚把眼前画面表述得天上有地下无,而纪致诚的妻子徐令意正一脸凝重地坐在清雨堂的木炕上,看着杨氏忙里忙外。
  徐侍郎府里,杨氏是早早听说徐令婕出状况了,急得她额上冒汗,又不敢叫闵老太太知道,只让人去胡同口候着,一旦见了人,直直带回清雨堂,莫要去仙鹤堂里露面。
  可徐令意是陪着徐令婕一道来的。
  大姑奶奶回娘家,哪有把人拦在府外的道理?
  又怕徐令婕说不清来龙去脉,杨氏更愿意让徐令意来说。
  思前想后,便请徐令意也一并过来。
  担心叫闵老太太听了消息,杨氏都不敢去二门上迎人,只好请了魏氏帮忙,让她把两姐妹都带回清雨堂。
  毕竟,姑奶奶回来,魏氏这个亲娘去迎,说得过去。
 
 
第657章 怪不得别人
  魏氏匆匆忙忙的,只大致了解几句,见徐令婕那样子,心里一个咯噔。
  脸色廖白,唇上泛青,整个人奄奄的,不像是落水受寒,倒像是精神气都一并泄,只剩下一具空壳子了。
  二门上不是说话的地方,魏氏赶紧把人领回了清雨堂。
  杨氏揪着心,一看徐令婕回来的样子,险些脚下一个踉跄。
  对于北花园今日观花的真正目的,杨氏与徐砚讨论过,都是心知肚明,可他们都没有攀附某位皇子的心思,也就不可能冲着这个去。
  只是想让徐令婕去散散心罢了。
  清明那日,回杨家祭拜老太太时,徐令婕的情绪并不好。
  虽然贺氏那个兴风作浪的不在了,但因着是老太太没了之后的第一个清明,当时为了表明立场、严肃分出去的几房还是依着规矩回来磕头上香。
  天大地大、死人最大,杨家长房名声再不好,其他几房也不想背一个不孝又与死人计较的罪名。
  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泼起水来,哪有什么道理。
  可上香归上香,关起大门之后,想看戏的心思是断断不会歇的,也就是如今杨家长房人口少,各个夹着尾巴做人了,想看戏也看不出门道来。
  东边不亮西边亮,看不着老太太的儿子、孙子们的热闹,倒也可以看看女儿女婿的笑话。
  尤其是杨氏那半长不短的头发,总让人少不了与她提一提去岁狠绝断发的事儿。
  徐令婕为此憋着气了,当场叫徐令峥和杨氏严防死守地看着没有闹起来,回来后少不得说些糟心话。
  杨氏便想,北花园里看看花也是一个消遣,又是在皇太后跟前,总不至于有晕了头的想惹事。
  可她没想到,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在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都要与徐令婕过不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徐令婕这狼狈模样,她看着脚都软了。
  身份使然,徐令婕是不比顾云锦金贵,但侍郎之女,该装扮还是要装扮的,若不然,她素得跟家道中落似的,徐家丢人,也是为难其他府邸不比徐家的姑娘。
  处在什么位置,还是要做附和的事情,才不至于让其他人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
  因而,徐令婕白日是收拾得漂漂亮亮出门的。
  却不想,眼下人回来,成了个小孤女一般。
  换了身不太合身的衣裳,头发简单挽着,脸上的妆容、首饰头面都不见了,虽然杨氏估摸着东西都落水里去了,心里也不舒坦。
  杨氏心疼地抱着徐令婕,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都没有收到什么答复,只好赶紧让人进内室里躺下,又催着备姜汤,哄她说话。
  徐令意在次间里等着,魏氏坐在一旁,低声问她状况:“怎么好端端的就起了冲突了?你没有吃亏吧?”
  “令婕喝了两口水,我无事,云锦也无事,”徐令意压着声儿,道,“吃亏,柳媛吃得还多些,水都比令婕多喝了好几口。”
  听她这么一说,魏氏也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了。
  徐令意把方子交给邵嬷嬷,道:“太医开的,回来之前吃了一贴了,今儿大抵是不用再喝,妈妈抓了药,明日再给令婕煎吧。”
  邵嬷嬷正琢磨着请医婆的事儿,闻言忙点头:“叫大姑奶奶费心了。”
  杨氏在里头哄了一阵,徐令婕还是老样子,她只好狠狠心,把人交给画竹伺候着,先一步退到外头来,向徐令意细细打探来龙去脉。
  “外头的传言,说得倒是有板有眼的,但我也不知道真假,”杨氏面上透了疲惫,道,“令意与伯娘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能在皇太后跟前……”
  徐令意刚大致与魏氏说过,再复述起来思绪也清楚,道:“我得了消息过去时,令婕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只知道是她与柳媛起冲突,最后落水了。
  柳媛坚持说她没有推,是令婕自己跳的,我和云锦没管她说什么,总归是她理亏。
  云锦打了柳媛两个巴掌,又把人扔下水泡着,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就在边上站着,算是给云锦撑腰了。
  我们去看令婕,嬷嬷们喂了她姜汤,太医也瞧过了,方子我刚给了邵妈妈。
  我听令婕那意思,的确是她自己跳的,柳媛说了很过分的话,令婕想坑她一把。
  回来之前,我跟着云锦拜见了皇太后,伯娘放心,听皇太后的口气,不会追究这事儿,反而是护着我们的,想来卫国公府那儿也不会为此来为难我们。
  至于令婕如何去的水边,到底怎么和柳媛吵起来的,伯娘就只能问令婕了,我和云锦都不知道。”
  这一番话,算是把事情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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