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回来了——妙利
时间:2020-02-24 09:24:34

  从日出一直到日落,安素仙艰难的生着,一次次力竭,又一次次被强行灌药给救回来。
  太医再一次一脸为难的跑出来,跪在皇帝陛下跟前禀告:“贵妃娘娘的情形不太好,且拖的时间太久了,孩子再生不下来,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这就是传说中“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桥段了?敬砚姝微微睁大了眼睛,等着冷枭言的决断。
 
 
第29章 截胡
  事实证明, 渣男之所以是渣男,就是他在渣的时候从来都不让人失望。
  冷枭言几乎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甚至不用太医将话说明白, 当即就简短的下了决定:“无论如何, 保住朕的皇儿要紧。”
  实则太医心里也早有准备, 转头便有一碗药从耳房里端出来,灌进了有气无力哀嚎的安素仙嘴里。
  贵妃娘娘这一日已经被灌了太多次药了, 全然没有反抗的咽下一口又一口苦汁子。没过多久, 身下突然开始剧烈疼痛, 可她再无力气咒骂哭泣, 只用尽本能的力量, 努力将那个迟迟不肯降生的孩子从狭窄的产道中挤了出来。
  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起,恭贺的话瞬间淹没了那句带着惊惧的“贵妃血崩了”。敬砚姝接过襁褓里柔弱的小姑娘, 透过一层层门帘窗棂试图看向内殿生死未卜的安贵妃——这样拼了性命换来另一条小生命,真的值得吗?
  冷枭言自是希望安素仙能给他生个儿子的,哪怕他对安素仙全无感情,可对子嗣的渴望是镌刻在骨子里的。未曾想期盼中的儿子变成了女儿, 还是个生在七月半,先天不足的女儿,皇帝陛下一腔父爱瞬间被浇了个七七八八,看上去还不如敬砚姝这嫡母来的有爱心。
  “先开花后结果嘛。”敬砚姝倒是挺喜欢这小东西的, “也不知贵妃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国夫人,她身子不好,得找个太医看顾着。”
  国夫人这会儿是真的不太好。惊惧悲喜接连不断, 如今安素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甚至连去外头看一看外孙女的闲暇都没有。胸腔内积压的痛楚越来越深,眼前一片片的发黑,可她不敢倒下,她怕自己一旦倒下,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要么怎么说产房外是最能看明白人间真情世间百态的呢,要么怎么说婆母和亲娘是不一样的呢。赵氏一直等到太医宣布贵妃脱离危险,才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至始至终没来得及看一眼安素仙拼命生下来的小公主。
  也因此,她并未听到太医的后半句话:“……虽是保住了性命,不过贵妃的身子是彻底伤了,日后再无怀孕的可能。”
  非但是无法怀孕,只怕连正常过日子都难。太医心有余悸的看向满是血腥味的内殿——往后的贵妃就是个药罐子,哪怕再怎样调养,也绝对没法恢复到以前的健康模样。
  失去健康,失去容颜与身段,失去生育能力。这样的贵妃娘娘,还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吗?
  ……
  安素仙浑浑噩噩的躺了三日三夜才彻底转醒,得知自己生的是个女孩儿,少不得有些遗憾和失落。然毕竟血浓于水,当软软的小姑娘抱到枕边,她立刻将方才的一丝不快忘在脑后,一脸慈爱的轻拍熟睡的小公主,随口问道:“我娘呢?还有陛下,可喜欢咱们小公主?”
  “国夫人病着呢,太医说是心疾复发,需要静养才好。”端着热水进来的绣云一脚踩住准备回话的绣竹,生怕这位心直口快的主儿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避重就轻的笑道:“国夫人的老毛病您也知道,您生孩子在鬼门关走一遭,她可不被您吓的够呛么?”
  安素仙听她说的轻松,亦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继续追问道:“那陛下呢?咱们小公主这么可爱,他一定也是喜欢的吧。”
  “当然喜欢啦,日日都要来看看的。”绣云装模作样的瞧一眼沙漏:“要不您先宣太医来把脉,奴婢给你稍稍梳洗?不然一会儿陛下来看——”
  “要的要的!”安素仙忙点头,精气神儿都提起来不少,一边笑道:“我记得陛下说过,宫妃生下皇嗣是要晋位份的。虽说小公主不是小皇子,但这可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陛下肯定是要给我晋封的吧?”
  绣云心中苦涩,面上还要强作欢笑的附和——太医有言在先,贵妃虽然脱离生命危险,身体却太过虚弱,一定要保持心情开朗积极向上的心态。否则悲痛失望焦躁之下,很有可能出现崩漏之症,到时候就十分棘手了。
  只是纸里包不住火,眼见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仍旧没听到皇帝驾临明纯宫的消息。百般猜忌涌上安素仙的心头,无论绣云和绣竹如何描补,她只越发不安起来。
  “一定是陛下忙着呢。”绣云急的脸都白了:“您歇一会儿睡一觉可好?”
  贵妃娘娘只是摇头,哄着眼圈儿兀自倔强。她受了多大的罪才为陛下生下这个孩子,陛下怎么能这样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呢?
  “怕不是被云昭仪截胡了吧?”被绣云嫌弃的站在角落的绣竹姑娘嘟囔道:“这几日她总往明纯宫跑,说是宫里只有她生过孩子,可以给您搭把手,其实不就是想偶遇陛下,拿这借口勾搭陛下么?”
  云浅杉确实日日往明纯宫来,不过“截胡”一说却是绣竹的恶意揣测。冷枭言除了贵妃生产当日守着小公主出生,这几天根本没有踏入明纯宫半步,只每日叫总管太监徐公公亲自跑一趟,看看小公主是否安好罢了。
  若不是有皇后压着,跟红顶白的宫女太监能分分钟让贵妃娘娘认清自己失宠的事实。然就算有皇后罩着,后宫妃嫔除了云昭仪,也再无第二人看失宠的好安贵妃,日日关怀探望——陛下都无视了明纯宫,她们又做戏给谁看?
  可不知是绣竹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还是云浅杉早有算计,皇帝陛下虽不看重初生的小公主,却乐得旁人将他的子嗣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难得闲暇考校大皇子功课的冷枭言听着眼前小孩儿小声抱怨“母妃最近只知道上心小妹妹,都不怎么关心我了”,心中莫名一暖,至敬事房大太监端着托盘来时,顺手就翻了云昭仪的绿头牌子。
  冷枭言的动向在后宫不是秘密,安素仙也有人手惯常打探着。听小太监战战兢兢一说,贵妃娘娘只当被绣竹言中,心中又是愤恨又是委屈,抓过床头的药碗摔在地上,一句“贱人”未说出口,眼泪已是哗的落了下来。
  “月子里可不能哭!”绣云忙叫医女进来,又是安抚又是哄着:“您哭坏了身子,可不就便宜了别人!您得振作起来,把自己养好了,把小公主也养的白白胖胖的,回头再收拾了她们去。”
  绣云这两句话虽然僭越,可说到安素仙心里去了!贵妃娘娘强忍着心中酸意点头,脑子里早已闪过十八般酷刑,非得让云浅杉知道得罪了她的下场不可!
  ……
  且不提安贵妃如何赌咒发誓,只说云昭仪在得到陛下临幸的口谕时喜极而泣,连带琦玉宫的宫女太监都难得的振奋起来。宫中谁人不知皇后娘娘对所有妃妾都挺好,唯独看不惯云昭仪,陛下碍于皇后的面子,自云昭仪入宫后一次宠幸都未施舍,以至于最末等的更衣都敢对着她这身居高位育有皇嗣的娘娘冷嘲热讽。
  如今总算是时来运转了!琦玉宫上上下下开心的仿佛过年,就差张灯结彩鸣锣敲鼓。得亏云浅杉留住了最后的理智,并未让宫女们喧闹太过,否则怕是又要被皇后记上一笔,回头还不知怎么被收拾。
  其实冷枭言在翻牌子没多久就有些后悔了——虽然皇后没明着说不许他临幸琦玉宫,可他心里不是不明白敬砚姝对云浅杉的不喜。正因这种默契,或者说,默许了以云浅杉的失宠作为这对母子入宫正名的代价,他才一直无视云昭仪的存在。谁知今日脑子一热,随手就打破了这份平静,冷枭言不禁头疼,还不知道敬砚姝要如何生气。
  可要说找由头不去琦玉宫,他却是又不愿意的——没的好像他怕了敬砚姝一样。皇帝陛下莫名升起一丝赌气般的想法,他只是敬着皇后,可不是怕了皇后,后妃入宫就是给他宠幸的,就算今日睡了云浅杉——那又有什么错?
  皇帝陛下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后宫中一时喧嚣尘上,都在猜测云昭仪是否会一朝得宠,皇后娘娘又得如何应对。殊不知皇后娘娘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有些期待——
  “你说,云浅杉要怎么讨好冷枭言呢。”敬砚姝摸着怀里的小白猫,笑的很有些恶趣味:“后宫女子数她年纪最大保养最差,咱们皇帝陛下吃惯了山珍海味,真会突然转□□上这清粥小菜么?”
  “大概可以聊养孩子?”圆圆打了个哈欠,山竹爪爪轻轻拍在敬砚姝的手背:“说起孩子,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大皇子的存在感略高啊?”
  敬砚姝自然是知道的,闻言忍不住摇头笑笑:“都是徐公公和咱们陈妃娘娘的功劳,冷墨清身边那位陈妈妈可不是一般人。”
  “陈妈妈?”小白猫翻了个身,长长的尾巴随意勾着敬砚姝的胳膊,一边努力回忆道:“那不是你安排的人么?”
  “也没说我安排的就是我的人啊。”皇后娘娘摊手:“世家经营日久,哪里是草根可以撼动的。”
  只是陈妃可不是个纯良善类,更不会平白无故的让冷墨清得到陛下的欢心。她不惜暴露和陈妈妈之间的联系也要教大皇子讨好陛下,甚至帮云昭仪争宠,就不知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第30章 云氏得宠
  夜幕四垂, 被烈日炙烤的宫墙之间终于有一丝凉风掀起长裙衣角,显出两分飘逸来。
  云浅杉一袭浅蓝色齐胸襦裙,外头套着薄纱裁剪的半臂, 带着两个大宫女静静站在琦玉宫的大门内, 等着那一声期待已久的净鞭声响。
  她看似镇定, 实则心中另有一番惶恐。如今的皇帝陛下早已不是她曾经熟悉的冷枭言,而等待十年之后的她, 也早已不复当年二八年华的鲜嫩貌美。
  再精致的妆容也抵不过时光的冲刷, 哪怕她自负天生丽质, 在后宫娇花们面前仍是有些怯懦的。唯一庆幸, 是渐黑的夜色能遮掩一二瑕疵, 朦胧烛火中总不至于大白天一样将岁月的痕迹暴露的一览无遗。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直到耳边突然一声霹雳, 被大丫环明音推了推,才后知后觉陛下已经快要迈进琦玉宫的大门。云浅杉深吸一口气,婷婷袅袅上前行礼,口称“陛下万福”, 一截雪白脖颈在细纱半臂的衣领中若隐若现。
  却不知冷枭言这小一年里见多识广,尤其陈蕴玉更是各种翘首,一颦一笑皆可入画;与之相比,云浅杉这些许风韵宛如故作姿态, 让皇帝陛下不免微微皱眉。
  淡淡叫了起,自顾自率先进了二门花厅,云浅杉在他身后脸色苍白, 又不得不调整好表情,恍若不知的微笑迎上。
  冷枭言在主位坐定,看眼前形容忐忑的女子,心中不由一软——她这般手足无措,想要讨好却不敢开口,又何尝不惹人怜?
  有这一份怜惜,他难得体贴的主动开口:“你在宫中过的可还习惯?”
  云浅杉忙点头,笑的更明朗些:“宫中自然是一切都好,皇后娘娘对妃嫔们十分慈和,妾吃的用的都是从未有过什么差池。”
  瞅着冷枭言的神色,她试探着执壶倒茶,一边挤出笑容小声解释:“妾听墨清说您最近有些上火不适,特意煮了一壶花茶,不知您可愿意尝一尝?”
  茶盏之中,一朵黄色花朵慢慢舒展。冷枭言看着那层层叠叠的花瓣,不免想到幽州云家的庄园里曾种过的许多□□花,他和云浅杉每年都能收得不少干花,或用来冲茶水,或用来做药膳。
  那时的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算小富即安的松快。容颜俏丽的女子在花丛中翩跹起舞的模样由遥远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冷枭言忍不住轻叹:“这些年——辛苦你了。”
  猝不及防,云浅杉的泪珠儿突然就掉下。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在脸上胡乱的擦拭,她却真心笑了:“不辛苦——不辛苦的,能得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就值了。”
  冷枭言一时愣住。他能看得出来云浅杉并非做戏,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觉得有些许愧疚和一点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满足。
  他曾觉得云浅杉的到来是个错误,也曾想象过她的抱怨和不甘,却从未猜测过她这样坦然而明朗的接受,甚至带着些感激与小意讨好。记忆中的云姑娘虽然温婉乖顺,到底是家中独女掌上明珠,嫁与他后举案齐眉,然心中该有的小骄纵并非缺少分毫。
  到底是什么抹平了她的棱角,让她在衣食无忧之间变得谨小慎微?是独自生养孩子的七八年,还是战火纷飞中的日日不安稳?
  “你可怨朕?”冷枭言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这个问题:“你心中对朕,对皇后,可有怨言?”
  云浅杉征楞住,迟疑了许久才轻声喟叹:“当初——肯定是有过的。可命该如此,难不成还能不认么?”
  迎着冷枭言的目光,她大胆的与他对视:“妾虽没有皇后娘娘的学识,可也知道什么是大局,与妾这些小心思相比,陛下前朝安稳后宫舒适才是更重要的。如今妾唯有些许私心,便是希望墨清能够好好上进,能得您看重,妾便再无所求了。”
  想到那个日渐开朗的孩子眼中孺慕,冷枭言也轻笑了:“墨清是个好孩子,连御书房的师傅们都说他进步极快,你很不必替他担忧。”
  有孩子作为共同话题,这夫妻俩慢慢和平常小两口一样聊了起来。云浅杉始终软软的笑,说着冷墨清儿时的趣事,或满面信服与憧憬的听冷枭言评价大皇子的功课。融融烛火中,那张温柔笑靥看的冷枭言心头发软,终是卸去全部芥蒂,将她揽在怀里,被翻红浪。
  ……
  按照规矩,嫔妃初承帝宠的次日是该往坤和宫给皇后娘娘磕头的。冷枭言一边由着她挣扎起身给自己系衣扣,一边无奈的宽慰:“你尽管多睡一会儿,皇后没这么早醒,何必去那儿站着扰她休息?且她规矩又不大,走个过场就罢了,非得这样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多厉害,让你怕的很呢。”
  云浅杉垂头,心中十足的无力。无论夜里如何缱绻,可在这个男人心中,皇后始终是那个完美的皇后,与她们这些妃嫔有如云泥之别。
  她不能有抱怨,这是她身为妃嫔的本分。半年无宠足够她认清现实,更教会她乖觉的笑着应诺。
  皇帝陛下满意的上朝去,云昭仪却不敢如他所说,真等到一个时辰后再去请安。然她匆匆赶到坤和宫,在二门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被守在宫里的大宫女告知,赵氏国夫人突然不好,皇后娘娘早一步去了延福宫,特意交代今日的请安礼只需从简,在宫门口磕个头就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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