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只能说他无知者无畏。
“你是怕我其实是任一聪派过来算计你的吧。”林夕淡淡一笑:“如果喜欢的话,你可以去调查一下,这个任一聪为了能低价拿到我家荒山,居然对我使用了美男计,见我死活不同意转让,又转而污蔑我杀人。”
“我这个人呢,小小草民一个,自然是斗不过财大气粗的地产商,不过偶然知道了一些秘密,想跟你合作一下给他也找点不痛快。若是你没有这个胆子,那么我去找别人好了。”
林夕站起身要就要走。
“慢着,说出你的条件。”古天畀说道。
林夕说出一串号码:“记好了,我的银行账户,斗垮了他们你如果心情好,就随便往我账户上打个几千万我想我会很感激你的。”
……
邵远一个人踽踽独行。
可能是老天知道他不想在呆在这个冷漠浮躁的城市里吧,今天部门主管隔着门喊住他,硬邦邦丢出一句“是邵远吗?去财务部结算一下工资,你被解雇了。”
有钱就这么任性吗?
竟然连个理由都不屑于给他。
邵远问了一句为什么,主管只回给他一个更加冰冷的“哼”,他回过头看着那些平日称兄道弟的男同事和没事开些暧昧玩笑的女同事,他们全都低垂着头,好像地上有很多毛爷爷等着捡。
前几天他们还一起愉快的喝着酒畅谈人生,而现在他能感觉到到,那些人悄悄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中含着因为自己的失业而带来的优越感。
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他是诸事不顺。
先是被林夕那个丑八怪劈头盖脸用带着鸡屎的扫帚打了一顿,对了!
麻辣隔壁!邵远终于找到自己霉运当头的原因了,一定是因为他被人扫了满头满脸的鸡屎才会这么倒霉。
先是他因为一个设计图被客户差点给骂出了翔,其实那是他们几个共同设计的图纸,刚好那天客户来的时候他手边没有事情做,组长就要他去接待一下,结果明明是他代全组人挨了骂,下午主管就把他叫去狠狠申饬一顿。
下了班回家,迎接他的是冷锅冷灶。
于晓晓一直没有合适的工作,偶尔去一些商场、化妆品店做促销员打短工。晚上几乎都在家的,可现在家里却没人,打电话又不接,邵远听着铃声一遍一遍的响,心里越来越烦躁。
一个两个的都不拿他当回事了。
晓晓从前不是这个样的,她温柔、大方又不失精明,总是将两个人的一切打理得井然有序,每次下班回来一打开门,那种属于家的温暖就扑面而来。
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邵远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半块已经硬了边的火腿,还有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酸奶。
邵远饿的狠了,看了看酸奶的日期喷码,昨天才过期的,他找来刀子,将火腿变硬的部分切了下去,然后就着酸奶囫囵吃了。
可能因为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缘故,不一会他的胃开始一阵阵刺痛,邵远将酸奶盒子狠狠丢在地上,这还是个家吗?竟然连口热水都找不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把正开门进来的于晓晓吓了一跳。
第363章 回溯8
邵远一见是她,立刻开始跟她发起脾气。于晓晓忙问他怎么了,邵远就说,我回来连口饭都吃不到,你跑哪里去了?打电话也不接?害的我一直饿到现在!
于晓晓的神色有些古怪,被胃疼折磨的邵远却没注意,又问她家里有没有胃药。
于晓晓一听他说这话,悄悄松了口气,给他找到胃药吃了。
然后两个人发生了剧烈争吵,因为邵远居然想要辞职带着于晓晓回老家!
于晓晓坚决不同意。
开玩笑,谁会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是县级市,跟农村有什么区别?
听着于晓晓把自己的老家糟践得一文不值,邵远觉得她其实是从心里瞧不起自己的。
原本今天就诸事不顺,回家还饿着肚子,邵远憋了满腔怒火瞬间爆发,当于晓晓一句“你就是个没本事的男人”冲口而出,邵远那根理智的弦终于绷断,抬手一个耳光扇在于晓晓脸上,然后甩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邵远在街边小摊子吃了一碗牛肉面,随便找个小旅店住了下来。
本想着于晓晓肯定会打电话跟他道歉,结果一直到自己被公司解雇,他也没能等到于晓晓的道歉。
捏了捏兜里的“遣散费”,邵远想着还是哄哄于晓晓,毕竟自己是个大男人,再者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总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舍弃了几年的感情吧。
想通之后,他又拐到出租房不远的那家花店,狠了狠心听从店老板的推荐,花了199块钱买了19朵白玫瑰和紫色薰衣草,据说这个花语是永恒坚守,不忘初心。
邵远想着,于晓晓看见自己的礼物,所有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了吧。
他想给于晓晓一个惊喜,于是悄悄用钥匙打开房门,蹑手蹑脚走进去,客厅、厨房都没有人,卧室里好像是晓晓在叹息,邵远听了心脏不禁传来一丝疼痛,她一定很难过吧。
邵远快步走到卧室,猛地打开房门……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只见于晓晓正浑身赤1裸用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挂在一个肥胖的肉球身上,那个男人一边动作着一边用手“啪啪”拍打着女人白皙的胴体,他下手极重,每次拍打,挂在他身上的女人都会发出一声呻吟。
原来不是叹息!
邵远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所有的血液都涌了上来,一张脸热得如同被滚开的水淋过,而四肢却诡异的冰冷,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那个肥肉球,居然是任一聪!
不愧是搞建筑的,麻痹,打桩都打到他家卧室了。
你这不光是送了老子二十五万块钱,你还送了老子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啊!
于晓晓脸上又是荡漾又是痛苦的神色被尴尬取代,手忙脚乱的一边扯床单一边想要下来找衣服穿。
结果任一聪一看是邵远,原本惊惧的神色立刻转换为鄙夷。
一把扯下于晓晓遮羞的床单对着邵远丢了过去,一边继续刚才的动作,嘴里还笑嘻嘻的说道:“呦,离家出走的回来了?”
邵远的拳头攥得死紧,他有种冲上去揍死这个肥猪的冲动。这种耻辱,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
可是他的脚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看着任一聪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被虐杀的五个小混混。
任一聪”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边怪腔怪调说:“你是……要一起玩啊,还是……出去给……老子望风啊!”
仿佛很久又仿佛很快,邵远不知道一切最后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心满意足的任一聪丢给他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跟邵远说,女人跟钱,他随便选择。
邵远想把这个带给他毕生耻辱的男人杀死,又想把那张支票撕碎狠狠丢到他脸上,然后潇洒离去。
最后他却默默捡起那张支票头也不回的走了。
街上的车水马龙惊醒了游魂一般的邵远,他才发现,自己的手里居然还可笑的紧紧攥着那束白玫瑰。
永恒的坚守?
不忘初心?
哈哈哈哈哈!
邵远疯狂的大笑着,用那束花狠命抽打着路边的行道树。
行人们都远远躲开,觉得这货一定出门忘吃药了。
洁白的花瓣漫天飞舞……
林夕远远的冷冷看着这一幕,对古天畀说道:“该你的人登场了。”
古天畀嘲弄的看了林夕一眼:“我很难相信,你居然被这样的货色给迷惑,不过我倒是信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话。”
林夕听着他的感慨,扬起眉扫了他一眼:“我祖籍山东。”
看着他有些错愕的表情,林夕一字一字的说道:“天生就会开挖掘机,谁惹我,我就铲谁!包括你。”
林夕转身而去,留下表情古怪的古天畀。
“哈,我是不是要来一句‘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古天畀摇摇头,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做得像一点,别伤着他,将来还有大用呢!”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叫林夕的女人挺有意思。
他更觉得,这个女人的前男友实在是个瞎子。
居然舍弃她而选择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未来的悲惨,已经可以预见。
这样爽朗不做作的女生已经越来越少了,实在是该好好保护起来。
古天畀对着自己额前垂下来的发丝吹了口气,算了,爽朗的女生的确需要保护,但是爽朗的母老虎……
呵呵,他只能说,某渣男自求多福吧。
邵远觉得,任一聪想弄死自己。
那天的事情过后,于晓晓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她已经搬去任总的别墅了,不会再回来,要他多保重。
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反正五十万够他回去节省点过上一辈子了。
于是邵远准备先去商场买两个皮箱装自己那些东西,再给父母买点礼物回去,毕竟好歹也在大城市呆了这么久,总不能空着两手回去。
然后他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这个认知让邵远脊背一阵发凉,莫非是任一聪不肯放过自己?
他还要怎么样?
自己已经放弃于晓晓、马上准备滚蛋了,难道连条活路都不给他留吗?
第364章 回溯9
接下来的日子里,邵远发现无论他去什么地方,都会有不同的人跟着自己,肆无忌惮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邵远叹了口气,算了,给父母的礼物不买了,直接回家。
结果令人发狂的是,他居然在机场被人给截了回来:“50万不是那么好得的,你还是花完再回去吧。”
深井冰啊!
钱是你主动给的我,想怎么花还要按照你的意志来?
要不要老子买50万块钱的套套给你和于晓晓送去?恭祝你们替天行房,精尽人亡?
不过吐槽归吐槽,邵远是典型的恶人无胆,虽然心里疯狂MMP,脸上只能笑嘻嘻。
邵远心下惴惴,现在要怎么办?死肥猪这是要把他当老鼠玩死吗?
现在自己已经在对方监视中,走肯定是走不了,要不……报警?
这念头刚一闪现,他就想起上次的那几个警察,脊背一阵发寒,报警恐怕是自投罗网。
左思右想,也找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若说就这么把钱退给任一聪,他又不甘心。可真的如那个人所说,胡乱把钱花完了,任胖子真的肯放自己走?那他图个什么?
反正无论他去哪里那些人都可以轻易找到,邵远索性回了家,还能叫家吗?
他现在有点后悔,当初不答应于晓晓牵扯到这堆烂事里,可能他们两个依旧如所有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般,到处投简历,到处陪着笑脸去应聘,不停适应各种各样的工作,可能随时被解雇,也可能会找到合适自己的地方一展长才。
会很辛苦,可是起码安心,过着简单而规律的日子,偶尔存多点钱了,他还会带着晓晓去到处走走。
现在呢?媳妇跟人家跑了,自己倒是成功赚到五十万,问题是有家不能回,感觉那五十万简直是一条揣在自己兜里冬眠的毒蛇。
窗户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条身影灵巧的一闪而入。
本来睡得就不踏实的邵远似有所感,突然睁开眼睛,看见一根铁棍出现在面前,而提着铁棍的主人,眼神宁静无波的望着他。
邵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躲进床下:“大哥,大……大哥,我不要钱了,都给你,行不行?求……求求你放我走吧。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何必跟我这样的人过不去?”
没听见人说话,邵远以为有门,赶紧哆哆嗦嗦将自己银行卡递了出去,还没等主动说出密码,一只手铁钳子一样把他从床下直接拎了出来。
“钱?我们大哥不缺,不过是让你花得太舒心了他心里不大痛快。”低哑怪异的声音响起。
邵远是真的怕了,整个人抖若筛糠:“那……我……我要怎么花,任……任总才会心里痛快?”
林夕冷冷的看着邵远,看着像个鼻涕虫一样瘫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感觉索然无味。
她想给自己报仇,给父母报仇,她设想过无数种一点点折磨邵远和于晓晓的方法,这一刻她觉得那些想法都太幼稚了。
她经历过的,父母并不知道,而在这个时间段,父母以后要经受的那些苦难,还并未开始。
有时候她也在困惑,自己的回溯是不是一个伪命题?
曾经困在玉扣的岁月,她想过若是有一天能脱困,什么针刑、猫刑、五鼠闹东京,什么蝇浴、铁处女之类的酷刑都让他们尝一遍,等到后来她成了执行者,经历过那么多的世界,林夕发现其实她承受的那些苦难,跟很多委托人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识人不清,自己也是有错的,虽然这不是那些坏蛋们自我开脱的理由。
林夕本身就是一个不求甚解的人。从小到大,按照这个社会的规范来要求自己,理所当然接受着大众对道德对一切划出来的准则。从父母说、老师说到最后的法律说,只要是错的,她尽量不去触犯,对的尽量去遵守。
就算是到现在她依然还是那样的人,不过所遵循的是社区的规定和自己的本心罢了。
当有一天,她强大到可以无视任何规则,是不是她也会变得残暴乖戾,视人命如草芥?
林夕愣怔一会后突然发现,邵远不知何时,手里竟然多了一把水果刀,正准备伺机刺向她。
林夕突然有所悟,人心两性,既有属于动物的本能欲望,又有跳脱出动物本能的理性和道德来自我约束。
欲望主宰理智,人性兽化就会变成衣冠禽兽,而教条的遵循理智道德完全泯灭欲望,人又会变成乏味的机器。
人生之所以艰难,只是因为人在欲望和理智道、德间不断徘徊不断选择挣扎才会痛苦吧。
呵!
这就是生活,做禽兽好爽,但是别人会惧怕、厌恶、讨伐你。做圣人谁都喜欢,但是道阻且长,最主要是很可能到那个时候,你已经不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