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她记忆中的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她根本没有办法利用那些先进的记忆来提升自己。
盛珍能以纤弱之身扛起一个家族,将生意做得风风火火,盛惜一边不屑,一边还有自己都不清楚的嫉妒。
几个月前,盛惜在认识了一个从外地而来的女孩后,两人交谈中,盛惜突然起了个念头。
她不会做生意,也不想把赚钱的妙招教给盛珍,那能不能和别人合伙做生意?她出点子,别人来运作。
之所以她从前没有这个想法,那是因为盛家在云岚城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她更是深知盛珍的手段,她要是敢在盛珍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事,保准会被盛珍知道,到时候就没法解释了。
但现在她想到,不能在云岚城里做,可以找外地的人啊。
她跟这位小姐把话一提,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那位小姐也不问她为什么有个大商贾的姐姐还要找别人,大户人家里的事情,还是不问的好,别说盛家,就连她自己家的后院都热闹非凡。
几个月后的今天,那位合伙人送信来道市面上出现了大量的盗版商品,且它们中不乏精美高昂的,一下子就把她们家的给比了下去。
盛惜深吸了口气才没把怒骂给说出口,是了,盗版,她都忘了,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正版盗版的意识,东西你能卖,别家也能卖,你甚至找不到理由去告别人。
很快,院子里又有下人偷偷摸摸跑到邓母的院子里,说是夫人今天又摔了东西。
邓母皱起眉,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眉眼隐隐流露出一丝刻薄,她将茶盏重重放下,呵斥道:“太不像话!”
“来人,”邓母扬声道:“去书房请公子来。”
“等等,”
她又犹豫起来,叫住准备动身的下人,“还是我亲自去吧,莫耽搁了戚儿读书。”
下人不敢有异议,忙上前搀扶住她。
书房。
见识到邓母厉害的书童一点都不敢不恭敬,殷勤的帮她推开门。
“母亲。”
青衣眉目端正的书生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恭敬一礼。
“快起来,”邓母眉眼带笑,扶住自己的孩儿。
邓母很快道:“我儿,这次母亲来,是为了盛氏的事情。”
邓戚闻言不由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可是她又对您不敬?”
邓母很满意儿子的态度,忧愁地叹了口气:“她教养有瑕,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毕竟是商户女,难免如此。”
邓母一直为自己的丈夫曾是京城大官而自豪,也自认自己是官夫人,因此很看不上盛惜的出身。
不仅是商户女,还是个庶出,这样的出身怎堪配我儿。
她将盛惜三五不时就摔东西的事情一说,然后道:“她这般大手大脚如何是好,我邓家可不比盛家家底丰厚。”
接着她便道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盛惜年轻,大手大脚,不会管家,不如将她的嫁妆交给长辈打理。
邓戚有些犹豫,一般的人家都不会沾手妻子的嫁妆。
邓母何其了解他,立刻好言好语说自己是为她考虑,又提了提盛惜往日还在闺中的做派。
邓戚想到了往日云岚城流传的盛二娘子一掷千金的事情。
盛珍宠爱盛惜这个妹妹,对她很是大方,几乎是她想要的,只要提一句,盛珍都会给她买下。
云岚城没人不羡慕盛惜。
邓母又道:“我也是为你们小夫妻俩着想,盛氏一看就不是个会掌家的,真将嫁妆败光了,难道我们还能让她厚着脸皮去找她姐姐?”
邓戚脸色微变,他还要脸,娶了盛惜,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讽刺他吃妻子的软饭。
这才是他冷落躲着盛惜的主要原因。
邓母继续劝说,终于,邓戚轻轻点了头。
当晚,一家三口在一张桌子上用饭,邓母风轻云淡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盛惜当场就变了脸,差点没把汤勺扔到老太婆脸上,她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哪个夫家敢明言要嫁进来的媳妇的嫁妆?
邓母敢。
她轻柔软语,却是振振有词道:“盛氏你不会管家,又大手大脚,婆母实在不放心你打理家业,你放心,那些东西最终都是用在咱们一家子身上的,婆母不贪求你的东西,日后戚儿读书也要用。”
她着重点了最后一句。
邓母人老成精,盛惜为什么非要嫁进来,她看得太清楚了。
果然,这一句话后,盛惜脸色微僵。
邓母又笑眯眯给儿子使了个眼色,邓戚从桌子底下握住盛惜的柔荑,温声道:“夫人,交给咱们母亲,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盛惜心一凉,有些不敢相信邓戚看不明白是为什么,那是他的母亲,可不是她娘。
但在母子俩的注视下,盛惜说不出半个不字。
于是,隔天在盛家的安然就知道了盛惜被迫将大半嫁妆交给了邓母的事情。
安然暗赞了一声邓母的无耻和狡猾,她敢打赌,邓母一定是从这些日子盛惜久不登盛家的门,以及盛家也不闻不问的情况中看出了什么,这才敢打盛惜嫁妆的主意。
她叮嘱道:“若是城中有什么风声,无需理会。”
“是。”
下属从家主的态度中瞧出了什么,想想还在跟着苏掌柜学习的三娘子四娘子,暗道盛家的风向要变了,就是不知道二娘子到底做了什么惹了家主的厌恶。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动作麻利将命令传了下去,同时慢慢将家主的态度暗示了出去,既然家主不喜二娘子了,那总要让下面的人知道,免得有人为了讨好家主做了蠢事。
当盛家麾下的商铺都在为上面透出来的口风而惊奇的时候,云岚城中突然曝出来一条流言。
举人邓家苛待新进门的媳妇,夺了新媳妇的嫁妆。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无论是举人老爷,还是商贾盛家,都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这一条流言当即夺了云岚城内大小事情的风头。
但他们关注的盛家竟没什么动静,甚至没有人前往邓家,众人立时议论开了这反常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讨好邓举人?
“呸!”
盛三娘子呸字刚出口,就被自己的四妹给凉凉瞥了一眼,她连忙讨好的捂住嘴。
过了会儿,见四妹不再看她的,盛乐又闲不住了,说道:“她就是个蠢货,尽出昏招。”难道邓家人会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流言。
这个蠢货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盛四娘子不爱管这些事,她一门心思在看账本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盛乐说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撇了撇嘴,“万一她又上门求长姐呢?”但愿长姐别心软。
盛四娘子也不由顿住,涉及到要尊敬感激的长姐,她也分出了一部分心神去关注这件事。
邓家,老夫人的院子里,邓母一边听着下人口齿伶俐的给她复述外面的流言,半点不在意下人们暗地里的打量。
那个蠢货果然不出所料。
一点坏名声算什么,到她这个年纪,就知道名声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要不是为了儿子的仕途,她还会做的更过分些。
“走,去书房。”
邓老太太在侍女的簇拥下起身,老眼泛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 ,,,,
第125章 忘恩负义(六)
安然安插在邓家的人手又一次将邓家三位主子的最新消息传回了盛家, 因为知道盛三娘子和盛四娘子也关注最近的事情, 所以安然将她们俩也给叫了过来。
盛三娘子捏着送来的消息咋舌:“怪不得都说婆媳关系难处。”
小姑娘心底升起了对嫁人的一丝抵触。
想到当初还是盛惜死活闹着要嫁进邓家,不惜让长姐挟恩求报,结果这才嫁进去几个月,盛惜就将日子过成了这样。
不过盛三娘子还是说了声:“活该。”一切都是她自己求的。
邓母借着云岚城中流言的事情,好好在自己儿子跟前哭了一场, 她是没证据, 但也不需要证据,只要儿子信她就行。
理所当然的,邓戚信的是自家母亲,所以, 盛惜被更加冷落也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以往邓戚还给自己妻子一分体面,隔几日就会在正房里歇一晚,但现在, 他几乎是把家安在了书房, 再不去后院。
就这样,别人还得说他是专心读书, 盛惜守着活寡也有苦说不出。
盛三娘子琢磨了下盛惜的处境, 私下里跟四妹道:“她不会还厚着脸皮求上门吧?”
对,厚着脸皮,盛三娘子是个闲不住的, 憋着没多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安然,盛惜是不是还做过别的什么。
毕竟只是因为几句诛心之言就彻底放弃盛惜,虽然勉强说得过去, 但跟安然近距离相处的盛三她们还是觉出了不对。
她既然开了口,安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告诉了她们盛惜给她下过毒,也是告诉她们自己的态度,以后对着盛惜不必念旧情。
盛三娘子闻言当场气得拍了桌子,要不是盛四娘子拦着她,三娘子就冲去了邓家,或者冲去了官府报案。
此时盛四娘子沉思片刻,说道:“应当不会。”
“为何?”盛三娘子好奇。
盛四娘子微微一笑,妍丽沉静的小脸上露出嘲讽:“她还要脸。”
只看她被赶出去后仅仅稍有试探,发现不能入门后就再没了动静,就知道她是个爱面子的,不到走投无路,她怎么可能再求上盛家。
要知道盛惜再想进盛家门,非得豁出了脸面哀求不可。
盛三娘子眼珠子一转,比以往灵活了的脑子很快理清了盛四的意思,嘿嘿笑道:“那咱们可要多往长姐那里跑几趟,看看好戏。”
盛四娘子又低下头,似乎沉浸在账本中,但盛三知道,自家四妹这是答应了。
比起盛家这边的轻松和乐,邓家那里的气氛就凝重多了,主子不和,苦的是下人。
不过盛惜觉得最苦的是她自己。
她嫁进邓家不仅没体会到举人娘子的高贵,官夫人的尊荣也还远着呢,倒是先遇上了难缠的婆婆。
在正院里枯坐了几日,侍候盛惜的下人突然发现自家夫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夫人笑得温柔似水,一大早没有挑三拣四不说,竟然还主动前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
那可是去请安啊,盛惜嫁进来几个月就没有主动前去给老夫人请过安。
邓母也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懵,但她到底人老成精,很快意识到盛惜这是改变法子了,不过既然是她要主动献殷勤,那她就受着便是。
“夫君,是我不好,一时不差,着了别人的道。”盛惜泪水涟涟,纤腰如素,像是风中的百合,一吹就折。
她强调道:“妾身对婆母绝无半点怨言,是有心人故意引导,之后更是歪曲了妾身的话。”
她推出来一个替罪羊,又从以往闺中时的对头中胡乱扒拉出来一人,栽赃到她身上。
邓戚看过她拿出来的一系列证据,然后信了,眉头紧锁:“张家好教养!”
被盛惜栽赃的倒霉鬼正是云岚城富商张家,与盛家偶有合作,更多时间处于竞争关系。
不过这等事也不好上门质问,尤其邓戚自认要脸,总不能去质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思及此,邓戚看向盛惜的目光有些歉疚:“为夫日后绝不与张家交好。”
他自认自己以后官会越当越大,做出这样的承诺,足够使张家付出代价了。
盛惜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看得邓戚目光更加温柔。
盛惜又故作为难道:“婆母那里对妾身有些误会,能否有劳夫君替妾身在婆母面前解释?”
娇妻恳求,尤其邓戚此时还对她多有愧疚,自然是答应了。
“这有何难。”
邓母没有邓戚那么好忽悠,她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姿,心里摇了摇头,戚儿还是太年轻。
什么有心人,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不过当着自家儿子的面她自然不会这么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邓戚坐下,然后拉着他的手,邓母轻轻叹了一声。
“母亲?”邓戚有些不安。
邓母目光安抚他,说道:“前些日子是委屈了你媳妇,不过她能被人轻易设计,可见还是缺少教导,盛家没长辈,戚儿,我瞧你媳妇最近很乖巧,这样吧,她要是不嫌弃,让她在我这待几天,看看我能不能教导她些什么。”
邓戚连忙答应下来:“她当然不嫌弃,就有劳母亲了。”
邓母露出欣慰的笑容。
盛家,看到盛惜因为邓母的提议又一次黑了脸,据说生了一晚上闷气,盛三娘子幸灾乐祸笑了起来,同时对所谓的婆媳斗法有了更深的了解。
听别人的故事时没什么太大感觉,顶多唏嘘两声,这一次旁观下来,觉得婆媳斗法真是杀人不见血。
盛三娘子跟四妹偷偷道:“我们以后招婿吧,出嫁的姑娘太难了。”
看盛惜以往多嚣张,嫁了人还不是一样在婆母手下讨生活,尤其是她还斗不过婆母,那日子岂是一个憋屈了得。
盛四娘子拿笔杆敲了敲她的额头,才多大,就想着嫁人。
两人笑闹间,门外来了侍女,是盛三娘子身边侍候的,侍女道:“三娘子,四娘子,前头来了客人。”
她在说客人两个字时有些犹豫,因为来的人分明是从未到过盛家的,且观家主的态度又有些不寻常。
盛三娘子也知道身边的人不会随便什么客人都告诉她,她现在不同以往了,身边的人也都经过训练,一个个不说别的,基本的察言观色审时观度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一听就起了好奇心,放下笔,把账本一推,还拉了把四妹,“讲讲看,来的是什么客人?”
侍女嬉笑着福了一福,声音清脆:“奴婢远远看了一眼,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还有一位小郎君。”
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侍女一顿,接着道:“奴婢还从没见过长得那么俊的公子,还带着把剑。”她脸微微一红,不敢多说:“那位小郎君也生得玉雪可爱,比之观音娘娘坐座下的仙童也差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