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晨哥!”山脚下,正与他人说话的少年回头一望,不由挥了挥手。
“小东。”
祁晨加快了步子,上前揽住了少年的肩膀。
正在说话的众人也听到的动静,看清来人,都笑着打招呼:“祁师兄。”
这位祁师兄可不简单,考核那日出了些差子,没过多久,掌门真人又重新办了一个拜师大典,大典之上,这位祁师兄当场被掌门收回关门弟子,身份大不相同。
谁说剑修不通变通,祁晨被掌门看重,一跃进入自己之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对此,祁晨暗暗可惜,怎么不是打脸剧本?反而成了爽文套路。
不过爽文也有爽文的好处,祁晨这两年来受到的教育以往皆不能相比,不说实力,内涵大大不同,走出去勉强有了个名门大派弟子的模样。
而且祁晨凭着自己开朗爱笑的性格,很快在一众内门弟子中打开了局面,彻底站稳跟脚,连平时古板严肃的于风沛师兄都待他有了两分笑模样。
比如此时。
祁晨揽着叶东的肩膀,凑过去挑眉笑道:“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宗门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不成?”
祁晨也是入了北辰剑派才知道,剑修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枯燥无聊,真正入了道途的弟子有许多新鲜事说都说不完,也并非尴尬个个弟子都是他初次测试资质的那位陈师兄一样冷漠高傲,那般态度通常是对待外人的。
一个之前正在唾沫横飞的弟子即刻道:“不是什么好事,”他挤挤眉眼,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笑容,“毕长老家的古黎古师兄你知道吧?他和几位师兄师姐两年前出去历练,最近刚回来。”
祁晨有些疑惑,他倒是知道那位毕长老在宗门风评不好,但古黎师兄为人还算不错,他道:“莫非古黎师兄他们历练出了事情?”
“可不是吗!”那名弟子道:“出去五人,就回来了古黎师兄一位,那些个师兄姐们的师父正在掌门那里闹呢,要毕长老和古黎师兄给个交代。”
祁晨扫了他们一眼,不少弟子面上虽没表露出来,但眼中却都有类似的幸灾乐祸。
显然,那位毕长老的倒霉已经盖过了他们对同门身死的悲伤。
可见毕长老在他们心里有多不好。
祁晨轻咳一声,眼中透着警告,示意他们收敛一些,到底刚有同门身死。
那名弟子冲他眨了眨眼,话题一转,说起别的事情来。
祁晨和他们八卦几句,就与有些日子没见的叶东一道去聚聚了。
坊市一家酒楼里,祁晨和叶东坐在雅间用饭喝酒,不可避免也提到了宗门最热的话题。
叶东即使长开了也给人可靠老实的眉眼间少有的流露出一丝厌恶。
祁晨默默看在,心中暗叹毕长老做人该是有多失败啊。
宗门九成九的弟子都不喜欢他!
毕长老其人身份特殊,他是上代掌门亲子,因与这一代掌门年纪相差极大,上代掌门卸任时修为不足,自认自己错失了掌门之位,之后行事有些偏激。
具体表现为压榨弟子,剥削弟子,他管着宗门内油水最大的鸿飞院,恶意克扣弟子资源,在弟子们那里可谓深恶痛绝。
本可靠着自己超然的身份在宗门如鱼得水,他却偏偏要走向绝路。
酒楼内,祁晨摇了摇头。
北辰剑派大殿里,北辰真人也默默摇了摇头。
毕长老一下子就炸了,“闻政!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做错了!”
他环顾四周几位长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都是一起去历练,独我弟子一个回来,说明其他人没本事,没本事还来找有本事的茬,岂非可笑!”
他咬着最后四个字,字字落地有声。
几位长老皆面露怒意。
北辰真人无奈扶额,他这个师弟,是真想让他大义灭亲不成?好吧,他的确想,只是做人做到这个程度,他就一点不反省?
都没发现现在宗门里没一个人肯为他说话了吗?
“师弟,”他一抬手,止住了几位长老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看向自己的师弟,熟悉又陌生的师弟。
物是人非,昔年单纯一心向道的师弟早已不再,沉溺权势,压榨弟子,目无宗门。
毕长老高昂着头,等他说话。
“毕师弟,”北辰真人又沉沉唤了一声,“此事你无错。”
“掌门……”几位长老急急出声。
毕长老神情得意。
“维护弟子,并不算错,”北辰真人摇了摇头,看向毕长老身侧的白衣青年,北辰剑派正式弟子都着白衣,古黎也穿得很有北辰剑派的特色,他露出一个温和不失威严的笑容。
“古师侄,你师父无错,你却有,你带着四名师弟师妹出山游历,却致使师弟师妹们丧命在外,此是错,可服?”
俊秀的青年微微低头,恭敬道:“弟子知错。”
北辰真人随意看他一眼,神识不动声色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他道:“如此,便将你们此行目的经过一一道来。”
他神情严肃,一共四名精英弟子死亡,实非小事。
古黎眉间一皱,带着几分痛苦,沙哑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随着他的话语,连之前不满的几位长老和得意的毕长老都安静下来,越听越慎重。
一处上古遗迹。
实力不明……
北辰真人轻轻敲了敲大腿,微微阖上眼眸,这并非第一次有上古遗迹现世,但听古黎所描述,这次的上古遗迹绝非之前所比。
莫名的,北辰真人想起自家剑池的那名男子。
元婴之上的力量啊……
北辰真人心底哀叹一声,托那位的福,他刚寻到突破迹象,现在看来,怕上短期内无法闭关了。
上古遗迹再度现世,也不知是福……是祸。
……
自家洞府内,白黎挥退了侍候的道童,捂住胸口,半晌,嘴角一丝鲜血涌出。
他目光复杂晦涩。
这次实在是大意了,他实力不足,实在不该贸然前往那处。
师父被掌门真人留下,恐怕不会再回来了,他也要低调一段时间了。
正好他需要养伤,也算是理所当然。
俊秀的青年嘴角越来越多的鲜血流出,古黎不甚在意的擦了擦嘴角,就在他低头的刹那,五官之上黑气隐现。
出众的面容染上一层阴霾,莫名多出了几分诡谲,青年一无所知。
古黎取出几枚丹药服下,打坐疗伤。
然而那只是外人所见景象,心湖深处,古黎来到一处莫名所在,对着隐隐看出是人形的灰影恭敬行了个礼。
“老师。”
不等灰影回话,古黎弯腰的弧度更大:“此次是弟子太过急切,多谢老师不弃,又救了弟子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冷清,小天使们别开学了就抛弃我啊……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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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神器有灵(六)
灰色的雾气若隐若现, 低沉诡秘的声音响起:“下不为例。”
古黎微松一口气, 恭敬道:“是。”
他站起身, 依旧神态恭敬, 按照惯例轻声询问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灰影一一解答。
如此许久,古黎才从心湖深处退出。
灰色傅雾气下一瞬便散了开,弥散在心湖之中, 等待他下一次的进入。
“古黎师兄。”
有人在门外轻叩禁制, 古黎睁开眼,自蒲团上起身, 稍微一掐算时间,“原来已经过了一月。”
他带累几位师弟师妹身死,纵然几位长老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底如何想谁也不知, 且他的师父毕长老又被掌门真人处罚, 掌门为他好,便罚了他去看守宗门一处矿产。
看守矿产本是肥差,但古黎要去的那处却是一处严寒之地,掌门宽悯,知他有伤在身, 特宽限了一月。
此去既是惩罚,却也是磨练。
想想去了那处矿场可脱离北辰剑派众真人的目光,古黎轻勾起唇,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打开禁制, 含笑道:“见过这位师弟。”
年轻的师弟微愣,这位古黎师兄果然如传言一般,和毕长老是不一样的人,他声音一轻:“古黎师兄,奉掌门真人命,带师兄去寒明矿场交接。”
古黎点头:“有劳师弟了。”
他直接将禁制一合,与这位师弟下了山,去往寒明矿场需要飞行数日,因而若是没有意外,他们会乘坐上古时期便流存下来的传送阵。
传送阵时至今日已经没有阵法师会布置,只有三大派领地上尚有留存,是底蕴与地位的象征。
两人刚到传送大殿,里间并无多少人,负责看守此处的弟子见到来人,上前问道:“可有令符?”
“自然,”那位师弟自袖中滑落一枚玉令,“这位师兄请观。”
看守弟子神情缓和,“两位请。”
二人正准备踏入传送阵,外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等等。”
三人目光看去,白衣的少年郎急步而来,咧嘴一笑,开朗宽阔,使人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
“姜平师兄,”来人笑道:“可是要往寒明城去?我奉师尊之命,也要赶往那处,可否一起前往?”
姜平微讶,“祁晨师弟也要下山?”
祁晨笑眯眯点头,眼中是藏不住的雀跃。
姜平好笑,似是想起自己第一次下山时的场景,他没问祁晨要去做什么,既然是掌门的命令,他不说,便不可问。
姜平将古黎介绍给祁晨,祁晨看着这位之前八卦的主角,笑着行了个礼:“北辰真人座下五弟子见过古黎师兄。”
古黎还礼:“见过祁晨师弟。”
祁晨又将自己的玉符交给看守弟子查看,三人一同踏入了传送阵。
眼前无数画面迅疾闪开,自传送阵出来后,祁晨还有些头晕脑胀。
古黎微微一笑,这位掌门真人的小弟子还是太嫩了,不知为何,他看到对方有些微妙的不喜,发自内心,但他找不到讨厌对方的理由。
将不喜压下,古黎递过去一枚碧绿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醒神清香,“祁师弟可要服用一枚?会好一些。”
祁晨微窘,接了过来服下:“多谢古师兄。”
姜平笑道:“祁师弟第一次坐传送阵,难免有些不适,次数多了就好。”
祁晨休息了一会,再次谢过两人的好意,三人在此分别,祁晨的目的地不是寒明矿场,北辰真人派他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白玉小像空间内,青蓝道袍的女子微眯眼眸,她有想过可要将古黎早些处理掉,再后来想了想,那位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敌明我暗,继续潜藏下去更好。
她指尖微动,石桌上出现一盘棋,寥寥数子。
……
北辰剑派。
北辰剑派有一面碑,碑高七尺,立于后山密地。
北辰真人自闭关中醒来,蹙眉沉思,近日闭关心神不宁,却是为何。
明明他刚刚突破,该是欣喜之时。
北辰真人吐出口气,叹道:“老天爷果然是嫉妒我,见不得我清闲片刻,又给我找事呢。”
他再也闭关不下去,好在修为已经稳固了,出了闭关室,先去拜见老祖。
“不错,不错!”七剑老祖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很是高兴:“我北辰又领先一步,看那两个老家伙还如何狂妄!”
北辰无语,明明最狂妄的是您老人家好嘛,老祖号七剑,以自创的七剑闻名,是个狂妄的性子,最初出名就是直接挑上了其余两派山门,震惊诸派,若非他天赋极高,北辰剑派都不想承认这个人。
这话北辰真人自然是不敢说,他又听七剑老祖讲了不少元婴注意事项,告辞出门,目光只是下意识往密地放置的碑上一扫,当即便愣住了。
那面碑号称能查天下气运,是上古时的一样至宝,只可惜上古至今,如何使用已经遗落在了无尽的岁月中,无人知晓,自然只能束之高阁。
那面碑平平无奇,但因是至宝,北辰真人每次来后山密地还是要看上一回的,对它的模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次一看,险些以为气运碑被人换了去。
他快步走到气运碑前,查看着上面一瞧就感觉不祥的黑气,抿紧了唇,折回了洞府。
七剑老祖很快随他出来,他左右绕着走了两圈,突然将手放在碑上,过了一会儿,一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沉重无比。
他看向北辰真人,指着气运碑道:“小北辰,这事咱们一家怕是担不下。”
北辰对他的称呼视若无睹,只抓住关键问题问:“老祖知道它代表的含义?”
七剑老祖惊讶道:“老祖我没告诉你吗,老祖才高八斗,早就摸透了怎么使用它。”
“一块碑而已,还能难倒老祖?”他神情得意,眉毛都差点飞了起来。
北辰真人只想呵呵两声,老祖的不靠谱一如既往,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告诉他这个掌门。
他习以为常的忽略了不要紧的细枝末节,“敢问老祖,气运碑如此模样的含义?”
七剑老祖撇嘴,指尖在气运碑上描摹,不客气地嘲笑:“蠢小子,你没发现这些花纹像是各国的地图吗?”
北辰真人顺着他的指尖去看,心头一跳,一条条线确实像极了各国的疆域图,大一些的城池都能在上面找到。
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确实如老祖所言,此事,他们一家担不下,“老祖,晚辈这就去邀二派来议事。”
七剑老祖点头,神情嬉闹,目光认真。
十日后,两派代表来到北辰剑派驻地,又是不久,三派联合发下召集令,召各弟子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