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无家可归,无地可去,又一心想与姐姐还有外甥崽女团圆的于三清,一直是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又从晚上等到了天亮……
摸着饥肠辘辘,在不停叫嚣着的肚皮;
于三清看着自己歇脚的这间看似柴房的空牛圈,想着边上那房门紧锁的屋子;
满心惦记着他的大姐,外甥崽女;
越等,他的心越焦!
为什么会等不到人?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可若是让他不等,就这么离去?
于三清肯定不甘心。
这次他回来,为的不就是见大姐一面吗?
所以不要说等了一天一夜,就是等上十天十夜,他都在所不惜!
虽然心底有不好的猜想,不过想到昨日里自己来时,桥头那位叔说的话,还有说话的表情,于三清哪里能想得到真相?
满心都在不断的自我安慰着,自己之所以等不到大姐,估计是他大姐带着孩子去哪里走亲戚去了吧?
是吧?是吧?嗯,绝对是了!
背起一只不离身的破口袋,于三清肚子饿的咕咕叫,也舍不得吃里头他特意给大家买的糖果糕饼。
因为不确定自己还要等多久,也是想去打听打听这些年,自家大姐在这村子里的情况,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于三清忍着饥肠辘辘,背着破口袋,出了极少来人的牛圈,朝着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边粟喜召家,一大早的黄菜花正抄着她的大嗓门,骂着家里的三个女儿,怎么还不赶紧的出门打猪草呢,突的,她家的大门口就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虽然,明明听到了院墙内有女人骂人的声音,不过因为不知道如何称呼里头的人,于三清只能硬着头皮问了这么句话。
里头的黄菜花骂的正带劲呢,听到大门外陌生男人的声音,她还是扯着嗓子,提高音调,“谁啊?”说着,黄菜花心里疑惑,脚下的步伐却不停,直接走到大门边打开门。
门一开,黄菜花见到外头的陌生年轻男人,她皱着眉,“你找谁?”这人自己也没见过,是来找谁的呢?
难不成是来找自家男人的?
不管了,不管是谁,先问问总是没错的。
黄菜花是本着如此心态,于三清忙笑着回应,“大姐你好,我叫于三清,是来三合团找我大姐于春风的,昨个我就来了,只可惜一直没等到我大……”
说实话,因着于春风过世有一段日子了,所以咋把咋听到于春风这个名字,黄菜花只感觉到自己挺耳熟的,一时半会的没想起来是谁。
等到后来,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她越看越觉得跟米妹几长的特别像,不由得黄菜花一拍大腿,瞪大双眼。
“艾玛!于春风,于三清?你找于春风?你是她弟弟?米妹几与毛阿几的舅舅?”
于三清不明所以,满以为自己问对了人,他欣喜的点头,“对啊,这位大姐,于春风就是我亲大姐,想来你嘴里的米妹几与毛阿几就是我的亲外甥!”
看着面前傻笑的青年,即便是混不吝性格如黄菜花这样的,也是忍不住的唏嘘,同情,责备,感慨,一时间各种心情涌上心间。
“你来迟了,太迟了!”黄菜花一脸感慨的摇着头,岂知,她这表情,这话语,直接惊的于三清松了紧拽着破口袋的手。
对方激动的都顾不上男女大妨了,心绪凌乱的紧拽住黄菜花的胳膊,一脸焦急:“什么意思?这位大姐,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想着粟米姐弟曾经过的凄惨日子,想着这些年他们那从未出现的所谓外家人,黄菜花眼里充满了指责。
“呵!现在知道问怎么回事啦?晓得着急啦?你早干嘛去啦?啊?早先你干嘛去啦?
这些年了,也从不见你们家里有任何一个来看你姐,看米妹几,毛阿几他们两个?
两个孩子可怜啊,小小年纪没了亲娘!你姐也是个命不好的,年纪轻轻的就……”
就什么?于三清简直不敢相信!
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他肯定是还没睡醒!眼下自己肯定是在做梦!面前的女人一定是在胡言乱语!
他的大姐,那个曾经吃苦受累拉扯他长大的大姐,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走啦?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这个噩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边上的女人还在说,不断的说……
于三清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笑的那么苍凉。
呵呵呵呵……
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当时哪怕就是死,就是逃,他都要带着姐姐一起跑路的!
应该跑的,早应该跑的……
那时若是跑掉了,他的大姐也不会是这么个结果……
明明自己是想豁出了一条性命去,好挣出一条出路,好挣得钱财来给姐姐傍身的……
如果早知道当初那一别会是永别,会是天人永隔的再也看不见,他就应该那把四块大洋全偷了,就是当着大姐去流浪,去当盲流,也总比如今没了性命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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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原来我还有个舅
粟米领着毛毛,在县城的这几天, 小日子过的优哉游哉的, 除了每次偷着给家里私下补贴吃用时,她会为找投放的机会脑壳疼外,其他的, 她过的不要太舒心哦!
一连住了五天, 等陪着干爸妈过了个愉快的星期天后, 粟米就抱着干爸干妈塞来的新衣服, 给他们买的营养品、饼干、果丹皮什么的, 连带着她自己又晃悠到废品收购站换来的小人书一道, 在周一的时候, 粟米拉着毛毛,被奶奶亲自送到了汽车站, 坐着下午回小河乡的班车回家去。
顺利的下了车, 走了一段山路到家,姐弟俩才走到团子口, 人都还没有上桥呢, 对岸正沿着小溪边打猪草的粟大妹,也就是粟喜召的大女儿,看到粟米, 她马上就想到,已经在牛圈里住了四天,一直都在等着粟米两个归家的那个人来。
急忙把手里的一把猪草塞背篓里,粟大妹顾不上在小溪边洗手洗脚, 看着一只脚踏上石桥的粟米,粟大妹急切的喊。
“小米,小米……”
粟米听到喊声,侧头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背着个大背篓,一边喊自己,一边急匆匆的往她这来的粟大妹,粟米也笑着挥舞着自己的隔壁回应。
“哎哎,大妹姐……”
一直是等到对方气喘吁吁的上了桥,跑到了自己跟前,粟米才拉着毛毛,关切的看着对方。
“大妹姐,你找我有事?这么急。”
到了粟米跟前的粟大妹,气都没喘匀,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语气急促。
“呼,呼,呼……小,小,小米,你舅舅来看你啦!呼呼……都等了你好多天啦!”
“舅舅?什么舅舅?”粟米一脸懵逼的看着粟大妹,“大妹姐,你怕不是在做梦了吧?我跟毛毛哪里有舅舅?”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粟大妹见粟米如此模样,想着这几天自己日日见到的那个人,觉得对方长的跟小米妹妹那么像,而且一心等着小米的模样,看的她都不忍心。
只是因为自己跑的太急,心口砰砰跳的,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见粟米的模样,急得粟大妹单手撑膝,一手抬起急急的朝着粟米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小米,真是你舅舅,亲的!跟你长的还特别像!”
额~粟米见粟大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努力的回忆着小粟米的记忆,翻来覆去的想着,确认着,粟米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舅舅的说法呀?
如果她要是真的有舅舅,怎么小粟米跟毛毛的亲妈死的时候,连口棺材都捞不着?就拿了张草席子裹了下葬的时候,她的这所谓舅舅在哪里?
想着从未露过面的所谓外家人,粟米满心满眼里,都因为这具身体亲生母亲遭遇的那些不公平对待,以及小粟米与毛毛遭遇的那些非人折磨,对所谓外家来的舅舅,心里充满了怨恨与愤怒。
如今自己与毛毛的日子过的安稳了才来,早干嘛去啦?
粟米哪里知道,背后于三清那些糟心的经历?
听得粟大妹的告知,粟米瞬间就冷了一张小脸,双眼暮的眺望亲妈埋的方向,嘴里冷冷。
“大妹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问你下,我那个所谓的舅舅眼下在哪?你知道吗?”
已经平复好的粟大妹站直身体,想了想,又有些忌惮眼下粟米沉着脸的样子,犹犹豫豫的道。
“我也不清楚,反正你那舅舅等你跟毛毛好多天了,我要打猪草,也不是时刻在家,除了每天晚上,我都看到那人住在你家隔壁的牛圈过夜外,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不然我回家帮你去问问我娘?你舅舅跟我爹我娘他们常说话来着,也许他们知道。”
“算了,我晓得了,谢谢你大妹姐,我自己回家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过对方的告知,粟米卸下身后的背篓,把先前偷换出来,本来是准备拿去贿赂村长的两个干巴苹果取了出来,转手递给了粟大妹。
“大妹姐,这回来家,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有两个苹果,送把你吃,谢谢你特意告诉我舅舅的事。”
眼下这个时候,填饱肚子都是问题,精细粮一年到头的也吃不到两回,所以粟米递过来的这两个即便是看着干巴的苹果,对于粟大妹来说,那是何等精贵的东西?
平日里,虽然自己与弟弟妹妹们,也经常沾小米妹妹的光,可至多也就是吃点炒花生,炒黄豆,贵重点的吃点水果糖,不然就是核桃酥而已。
如苹果这样的好东西,就是送把她吃一块,她都不敢要呀!更何况眼下小米妹妹一下子还送把自己两个?
粟大妹连连摆手,吓得往后退,一副粟米给的不是苹果,而是毒药的模样,惹得粟米好笑不已。
强硬的上前两步,把苹果塞对方背着的背篓里的猪草上。
“大妹姐,你忙你的,我带着毛毛家去了。”说着,也不顾粟大妹还待再拒绝,想要卸了背篓把苹果还给她呢,粟米拉着毛毛就快脚闪人。
匆忙赶回到家里,接连走过三间牛圈,等走到临近她的小家边上,被自己当做柴房用的第四间时。
粟米透过缝隙巨大的木头栅栏,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柴火堆边,铺着一个由黄稻草铺就的简易床铺。
不用想的,粟米估摸着,这里就是那所谓舅舅接连几天过夜的地方吧?
看到这个简易床铺,粟米心里一时间琢磨了很多……
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对方还没吃没喝的,都依然坚持着等了她四天?
嗯,看来这个找上门来的舅舅,所图的定然不小!
如若不然,何至于吃这样的苦?
在心里给未见面的舅舅妄自下了定论,也就导致了粟米在不久后见到于三清的那一刻,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对他的。
心里头记挂猜测着,所谓舅舅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会不会来者是个比老粟家的人更极品的存在?
毕竟若是不极品的话,也不至于自己出生到现在,乃至亲妈去世的时候,都见不着这所谓的娘家人吧?
琢磨到这些,粟米的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开了门,招呼着弟弟进屋,把背篓里放的那些个干爹妈给的东西统统都收到戒指里,再也不想着什么避人耳目了。
她还怕,万一等会出现的便宜舅舅若真是极品,自己的这些东西可不就要遭殃?
收好了东西,想了想,粟米把煮饭烧水的鼎罐铁锅拿了出来放好,带着毛毛收拾了屋子,等看到空空如也的小水缸时,粟米叹气,叮嘱着自家弟弟在家里呆着别乱跑后,粟米担着她的迷你小水桶,去往不远处的山坳水井去挑水。
正常情况下,粟米每天都会来挑一趟水,迷你水桶装的不多也没事,反正她就是给自己有水用找借口做样子罢了,每回来担水,粟米面上挑一担,其实背地里则是趁着井边无人,赶紧灌满她专门从星网里买来,放在戒指里存水的两个超大水缸中。
等粟米今天也是一样,把戒指里的两口大水缸都注满水,然后才挑起身边这担迷你两木桶水,脚步匆匆往家赶。
等她一路走到,转弯进了牛圈,一眼看到的,却是自家门口,那两个正在默默对视的一大一小。
小的坐在门口屋檐下的小板凳上,膝盖上还摆着一本被翻开了的小人书,头扬起抬的老高,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遮挡住自己光亮的人;
大的一脸欣喜惊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肉团子,向上翘起的唇角怎么收都收不住;
就在两人心里齐齐感慨着:
这人长得跟他姐姐可真像啊!
小家伙真可爱,这就是他的小外甥啊!
粟米挑着一担子水及时出现。
“你是谁?”她的话问的生冷而毫不客气。
本来全幅心神都被毛毛吸引住了的于三清,忙转眼看着前头路口,声音传来的放向。
等他看到了跟自己长的特别像,只是对方那一脸故作大人表情样的软乎小孩时,这一刻,于三清心里酸软的厉害。
四天来,于三清都被愧疚与自责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哪怕他天天都往大姐的坟地上跑,在那一坐就是大半天,一直在那陪着他大姐说话,可心里的愧疚与自责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直到眼下,他亲眼看到了面前这两个跟大姐,跟自己长得非常像的孩子们,特别是看到面前这个,以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抚养弟弟的重担的小丫头时,于三清知道,他们就是自己的救赎!
眼前的孩子,跟曾经的大家与自己,那是多么的相似啊!
想着想着,于三清鼻子一酸,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两步上前,在粟米还愣神间,对方一把夺过了粟米挑着的小担子。
“给我,舅舅帮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