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卷着胸前的发丝，问道：“念冬，你觉得荣王世子是良配吗？”
那肯定不是啊！
念冬内心呐喊，但是看小姐的神色，似乎对荣王世子有意，忠心的丫鬟纠结不已，她说出实话万一惹得小姐不开心怎么办？
清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小丫头挺逗的。
“小姐，您是？”念冬是姜修远在边关救下的，她的父母兄长都死在乱蹄之下，如果不是姜修远，彼时六岁的小姑娘也活不下来。正巧姜少夫人有孕，念冬就成了还未出生的小姐丫头，她目睹了姜修远的离世，和姜少夫人回到京都，念冬发誓，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少夫人和小小姐。她本不叫念冬，只是因为姜家三口都逝于严冬，没读过多少书的丫鬟便给自己改了名。她伴着清扬长大，事事以清扬为先，两人的关系不同于一般的主子丫鬟，念冬不想清扬做她不愿意的事，但是她感兴趣的人或事，念冬则是希望她如愿以偿。
“不欺男霸女，不仗势欺人，没听说过去逛花楼，屋内没有通房小妾，还是荣王伯伯的儿子...念冬，我觉得宣朗的可取之处很多，念冬你说呢？”
念冬好似被拨开迷雾豁然开朗，对啊，世子在外的风评不好听，已过弱冠却整天打马游街一事无成，但是世子没有通房小妾啊！小姐嫁过去，有皇上和荣王在上头压着，世子肯定不敢纳妾。自家小姐什么都不缺，就缺个一心一意的夫君，念冬越深想越觉得可行！
荣王世子在念冬心中瞬间从杂草变成了一个香饽饽！
“小姐，您说的都对！”
清扬笑开，脸上有了血色，“念冬，我就知道你知我意。”
“当然。”念冬毫不心虚点头，她自然是站在小姐这头的。
清扬笑意更甚，说要再休息一会儿，念冬把床幔放下，回了窗边绣帕子，不知道自家小姐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
次日，清扬进宫先去皇后处请安，还没坐一会儿，就听见太监通报皇上来了。
“臣女拜见皇上。”清扬的礼没行下去，就被温和的帝王扶住，已过不惑之年的帝王半点不显老态，虽然他可以收敛，但是清扬还是感受到了逼人的威严。
皇帝假意斥责：“清扬越大越是和伯伯见外了。”
“礼不可废。”清扬调皮眨了眨眼。
“算了，朕说不过你，古灵精怪的。”皇帝认输，在皇后身旁落座后，关心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皇后对顾嬷嬷使了个眼神，殿内的宫女很快退出去。
“天气转凉一下子没适应，让皇上皇后娘娘担心了，是清扬的错。”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皇帝看着身形单薄的少女，叹气道：“你这丫头有时活泛的很，有时又倔强死板的让朕都没法子。”真不知是像了谁？姜修远那小子胆大包天，不爽了连他都敢揍，太傅老人家有时嫌弃皇上死脑筋不开窍，也是骂人不带脏字，皇帝眼里的伤感飞快消失，再多的宠爱终究比不上父母啊。
皇后温柔的嗓音适时插进来，“臣妾看清扬这性子倒是好，一板一眼的多无趣，咱们养大的姑娘合该和旁人不同。”虽然清扬没在宫中长大，但说清扬是帝后两人养大的，一点也没错，给清扬启蒙教她描红、琴棋书画的师傅，都是宫中安排的人选。府上的一应事宜都无需清扬操半点心，有坏心思的帝后第一时间就打发了。
皇后无子，对于皇子皇女就是面子情，或许开始因为皇帝的态度照拂清扬，但是十多年了，皇后也真在清扬身上放了感情，自是希望清扬过得好的。
“太傅的嫡孙女，修远的女儿，朕与皇后一同教导，自是没人比的上。”皇帝傲然道。
皇后的笑意更加真切，该让那些生了公主的妃嫔听听看，皇帝这话可是把他的公主一同算在了内，她没有儿女缘又如何，后位是她坐着，能与皇帝携手的也是她！
这么拉仇恨的话，一国之君说了，清扬也就淡定接着，至于其他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再过三月，清扬也要及笄了。”皇后笑着说道。
清扬知道，正事来了。
皇帝点头；“是啊，朕忙着相看好儿郎呢。”
“臣妾有个看中的，就是不知皇上您看不看得上了？”皇后试探着说道。
“哦？朕倒是不知谁能入得皇后的眼？”
皇后脸上飞起红霞，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荣王世子，您觉得呢？”
皇帝似是想了想，又把视线看向清扬，“朕觉得可不作数，清扬你觉得荣王世子如何？朕听说宣朗的风评不好，也没深究过。”
这对帝后，真是够了！
有没有考虑面前是一个娇怯怯的还未及笄的少女！
还在给她做戏，她竟然不知道这对夫妻还有这样的天赋？
清扬没有抬头，回道：“臣女不了解世子。”
“清扬，以你的聪慧，和伯父伯母装傻就不应该了啊。”皇帝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女儿家的婚事是重中之重，哪怕皇帝盲指了不少婚，但是对于清扬，他不愿意勉强她分毫。皇帝有意于荣王世子的原因主要在荣王身上，当初清扬刚出生，不像朝臣以为的皇帝嫌弃女娃娃不能传宗接代，他和荣王都甚是庆幸，女儿家好啊，不用担着光宗耀祖的担子，一辈子无忧无虑高高兴兴的，想来修远也希望女儿永远没有烦心事吧，
荣王当时就和皇帝提出，给宣朗定下清扬，有他护着，绝不会让清扬受半分委屈，这也是宣朗屋内没有通房小妾的原因。宣朗爱玩，只要不过分，荣王就由着他，事实上，荣王还怕这小子对行军打仗有了兴趣，万一出了意外，他去哪给清扬赔个夫君？
“伯父伯母不是有了决断吗？”清扬奇怪反问。
咳咳，这鬼丫头成精了啊。
皇帝皇后一同想道。
“清扬，朕明说了，朕与皇后都看好宣朗，你荣王伯伯那边更不用说。朕知道你不是那等提及婚事羞愧欲死的性子，想必心里早就有了定夺，朕想听听你的意思，若是你不愿意，那就作罢。”皇帝霸气道，大有一种京都英年才俊任你挑选的意思。
皇后说道：“宣朗爱玩了些，清扬有所顾忌的话，也不必纠结，直说便是。”
“世子没有意见，我便没有。”清扬直视着帝后真诚说道。
这门亲事成了！
帝后二人在脑海里自动翻译成这句话。
宣朗的意见？
是什么？
重要吗？
堂堂皇帝难道还做不了世子的主了？皇帝忽略这位世子是自己亲侄子，他要去和荣王畅饮一番，告诉修远这个亲上加亲的好消息！
宣朗：......
关键人物宣朗正在和自己老爹大眼瞪小眼，双方都恨不得把对方吃了，宣朗忍住内心的荒谬，准备和荣王好好讲道理，“父王，你为了姜家那丫头把亲儿子早早卖掉，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您能不能清醒点啊，让我去色/诱姜清扬，亏你想的出来，我敢这么做皇伯伯第一个就会砍了我，父王您放您儿子一马成不？”
宣朗觉得就没有比自己更悲催的人，自小就被定了人家，对，他堂堂大好男儿被定出去了！因为襁褓里是个女娃娃，他的命运就不由自己做主！哪家世子弱冠屋内没有伺候的通房？他就没有！他父王还恨不得把所有伺候他的人都换成小厮！宣朗特别怀疑，他是他父王的亲儿子吗？好吧，世子爷对男女那点子事也不感兴趣，没有通房他认了！他也就一点小爱好，吃点美食，喝点好酒，眼前不缺新鲜玩意儿，宣朗自小就不喜欢读书也不爱舞枪弄棒的，可以说没啥长处，但让他奇怪的是，父王竟然给他请了世子，也不拘着他看书，宣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如今姜家小姐也快要及笄了，宣世子没半点压力，他有自知之明，他就一家世好的公子哥儿，文不成武不就，姜小姐哪里看得上他？只等着姜小姐表达自己对他的嫌弃，宣朗就准备功成身退了。
但是，他父王荣王昏了头了，让他去色/诱小姑娘！
他哪有这比天还大的胆儿！
“老子让你逍遥二十年，该你回报的时候推脱，你以为老子白养你这么大？”荣王嘲讽道，他看向面红齿白比姑娘还漂亮的儿子，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放心，你皇伯伯乐见其成，你不是那什么京都第一公子吗？这么点小事还做不成？”
宣朗表示，这件事他还真做不成！
他算是看明白了，皇伯伯和他父王都想把姜家那姑娘纳进羽翼护着，但是呢，又不情愿勉强人姑娘半分。怎么办呢？皇伯伯如何他不清楚，但是他父王就来为难亲儿子了！
“父王，那什么第一公子是按家世和皮囊排的，您要知道和才德可沾不上半分关系。”宣朗提醒他父王道。
荣王瞥他一眼，“本王一清二楚。”
“那你还...”对他抱这么大期望！
荣王没给宣朗把话说下去的时间，听着宫中皇帝传召，直接威胁宣朗道：“做不到，本王就把你搜罗的厨子全送到边关给将士们改善生活！”哼了一声，大刀阔斧离去。
宣朗：......他明白了，他父王就是要他的命！
想让小姑娘看上他，早些年棍棒上身把他逼成德才兼备的世子爷，多简单啊！
父王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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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目前的愿望是再多长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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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那对好命的夫妇
荣王去了宫中，宣朗朝荣王妃平时休憩的竹园走去, 他要去揭露荣王令人发指的罪行！荣王有两个侧妃, 但自从荣王妃陪同他去了边关, 侧妃就形容虚设，虽在府上吃穿不愁，但多的就没了。府中也只有宣朗一个儿子，有人讽刺荣王妃善妒, 撞到了荣王面前，荣王一马鞭把人抽的半死, 当众宣称自己在战乱中伤了身体，自此流言消失。
宣朗如今也没领个差事，整天只晓得吃吃喝喝, 某些有心思的暗地里不知多嫉妒他的好命，如果荣王与王妃生下第二个儿子，或者府中有庶子的存在，他的日子怕不会如此潇洒。
远远的，宣朗就看见他母妃躺在贵妃榻上, 旁边有个轻轻打扇的婢女，左右摆满了水果和糕点, 一派惬意。
“母妃，您该管教父王了！”隔着两三米，宣朗怨念极深大声道。
荣王妃没睁开眼, 手随意挥了挥, “你们父子的事我不掺和, 昨儿个没睡好，别打扰我补眠。”她又不是傻，去给父子两人调和半点讨不着好的事情，她不做！夫君儿子都是生来讨债的，荣王妃要真与两父子计较，头发都要白一半。
“母妃，这回可是大事啊！您不知道，父王让我去色/诱小姑娘！”宣朗大嗓门吼出来，把打扇的婢女吓得扇柄差点脱手。
“什么？”荣王妃直起身子，满脸怒气，“你父王皮痒了吧！你可是有主的人，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宣朗对荣王妃的态度非常满意，但是他听着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呢，宣朗决定添把火，“我也不知道父王怎么想的？我若是真去色/诱姜小姐，皇伯伯还不得剥了我的皮！母妃，父王看我不顺眼也不能这样害亲儿子啊！”
“姜小姐？”荣王妃疑惑道。
宣朗：“是啊，姜太傅的孙女，镇远侯的嫡女，皇伯伯皇伯母宠的跟亲闺女似的那姑娘。”
荣王妃缓缓躺回榻上，嫌弃看了眼宣朗：“没用。”
“母妃？”宣朗不明白为何荣王妃瞬间变了个立场。
荣王妃重新闭上眼，淡淡道：“既然你父王吩咐了，你照做就是，若是不能赢得姜小姐好感，你埋在竹林里的百坛好酒，母妃就替你笑纳了。”
宣朗：......
世子爷失魂落魄的飘着回了自己院子，怎么每个人遇着姜家那姑娘都跟变了个人似的？他皇伯伯是，父王是，包括母妃更是！宣朗本对姜清扬没有多大感觉，但是如今却不由起了三分兴趣，他倒是要找个机会瞧瞧，这姜家小姐是何等的仙人之姿？
不提宣朗心里的成算，荣王妃压在内心深处的感伤被宣朗成功勾了出来，荣王去边关前便已和荣王妃成亲，当时边关情况危急，再加一半将领不在皇帝掌控之中，荣王妃便留在了王府之中，她曾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是守着王府过了。没想到过了三四年，荣王书信一封回了京都，言王妃及侧妃若是有愿可去边关一叙，荣王妃毫不犹豫便决定出发，她家世显赫，看上的就是荣王这个人，能陪在他身边，便是黄沙漫天她也甘之如饴。府中侧妃犹豫不定，荣王妃冷笑一声，简单收拾行李便奔赴边关。
父母兄长担心她受苦想让她留在安逸的王府，荣王妃心思坚定，谁也无法动摇她的决心。初到荒凉的城池，荣王妃还没来及为艰苦的环境苦恼，就看见了荣王身旁的一男一女，男子是她熟悉的姜修远，女子是姜修远刚成婚不久的新婚妻子魏馨。
不是荣王妃经常见的那种皮肤白皙身形娉婷的贵女，魏馨的肤色只比姜修远白上半分，穿着一身正红的骑马装，衬得她干脆利落，不讲究笑不露齿，荣王妃很难想象，太傅之子会娶了这样的女子为妻。
没给她多加考量的时间，听着她是荣王的妻子，魏馨笑的爽朗自来熟的挽上她的臂弯，笑吟吟介绍着边关的风土人情，荣王妃虽然对魏馨亲近的举动有些不习惯，但不可否认，她的存在让将近四载未见过荣王的荣王妃，在风尘仆仆初来乍到的当下，感到了一丝安心。
荣王和姜修远的关系亲近，作为女眷，荣王妃和魏馨的来往水到渠成，魏馨自小在边关长大，帮着荣王妃适应这干燥的环境，荣王妃给魏馨讲京都的繁荣昌盛，两人性子不同，却真心实意处成了姐妹。
荣王妃现在回想，在边关的那五年，特别苦，但也无比值得，她的夫君把她捧在手心，有了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友，偶尔还可以出格的换上男装去看外头的风景，比她在四四方方的王府里待着可畅快多了。遇到的刺杀也不计其数，荣王妃根本分辨不出是太后还是外寇下的手，魏馨有些拳脚功夫，救了荣王妃好几回，最惨的一次，两人躲在满是腐烂淤泥的废井中瑟瑟发抖，魏馨把自己的衣物给了荣王妃，嫌弃她身子骨就是弱，荣王妃抱住她无声落泪，魏馨的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