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愿代母妃认罚,求父皇宽恕母妃。”四个皇子一同磕头说道。
皇帝:“你们是在威胁朕吗?”
“儿臣不敢。”
“不敢?呵呵,好一个不敢,朕发出的旨意绝无更改的可能。”皇帝道,“有空在这里求朕,不如去问问你们母妃做了些什么?你们该庆幸朕还有理智。”无子的嫔妃,凡是和秘药沾着一星半点的关系,皇帝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也感谢她们有个好肚皮。”皇帝总归要给儿子留两分脸面的。
话说到这份上,皇子们也不敢再在景仁宫逗留。
大皇子是知道他母妃对皇后不满的,他自己同样也是,捧着求着皇后十多年,然而荣王府和镇北侯府的婚事还是定了下来,大皇子耽搁几年,辛苦谋划一朝落空,他气的杀人的心思都有。但是,不行!他是个莽夫,但莽夫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他对皇帝有敬畏之心,知道他所有的大动作肯定瞒不过皇帝,所以即使再不满,他也只能忍!
看着宫中传回来的消息,大皇子腿软倒在太师椅上,怎么会和太后、皇祖母扯上关系?他是真的相信皇帝手下留情了。
其他四位皇子同样惊恐的说不出话来,为自己在皇帝面前全身而退感到庆幸,太后啊,那是他们父皇第一恨的人了,哪怕死了这份恨意也不会消散。
皇子们之间也没心思互相明争暗斗了,纷纷关紧府门,低调安分下来。
“哼,总归不算蠢笨如彘。”皇帝对大太监说道。
大太监身子躬低,此时并不需要他答话。
“什么时辰了?”皇帝问道。
大太监回道:“回陛下,丑时末了。”
皇帝眯了下干涩的眼睛,奇怪道:“朕怎么觉得这段时日精神头好了许多。”往常子时末未到丑时,他便觉得身子沉重,精神疲倦,今儿个处理政务一气呵成,不知不觉便已经丑时末了。
“奴才蠢钝。”大太监其实比皇帝还早发现,他道:“陛下近来膳食与往常别无二致,只是每日服用了姜小姐制的补药丸子。”其实大太监心里已经认定是补药丸子的功效了,但是回答皇帝仍然滴水不漏,他能从最低等的太监爬起来,最懂的便是奴才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今日太医院应是院正当值,即刻宣。”
补药丸子其实已经被太医检测过,确定是对身体有益,服用并无禁忌,皇帝想着是清扬的一片心意,便每日服用一颗,并没多放在心上。
只是小半个月过去了,效果也出现了,发现变化的皇帝不由得心情舒畅,也重视起来。
院正很快赶来,皇帝示意大太监。
大太监用银夹子夹出一颗药丸,小心的递给院正,笑着道:“劳烦院正帮着看看这丸子有何功效?”
院正打开药箱,现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用小刀刮了些粉末,仔细端详后放在嘴里抿了抿,回皇帝:“这丸子主要是起补益的作用,对身体无害。”
大太监试探着问:“还有其他吗?”
院正有些莫名,他本以为是这药丸有何不妥,但看皇帝和大太监的神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院正也不笨,想了想他问道:“公公能否详细说明服用此药后的变化?”
大太监看向皇帝,皇帝微微颔首。
“陛下一日服用一丸,近半月来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其他的倒无。”
“不可能!”院正惊呼出声,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御前失仪,跪下后赶紧解释道:“药材大多需炮制后方可使用,但炮制后的药材或多或少失去了部分药性。像这类补药丸子,即使大多用的补益类药材,但成品往往效果不佳。一般一日需服用三次,具体数目根据药丸功效决定,且需长期服用,效果在长时间的日积月累中方能体现。陛下一日一丸,半月起效,臣观这药丸并无不妥,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丸子出自一位善炮制药材且对药丸知之甚深的神医之手,最大程度减少药性的流失,并且比例极其完美!!!”
“敢问陛下,这药丸是...”
“有劳院正了。”大太监及时打断院正。
院正为难看了眼皇帝,还是没压下心底的狂热,“陛下,可否...”
大太监笑眯眯的抬手,“院正请。”
院正不情不愿告退,走的极慢,希冀皇帝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但是,院正失望了,皇帝陛下并没有大发慈悲的喊停。
“当朕看不出来呢!”皇帝很有耐心看着院正的背影以龟速消失在视线中,没好气的和大太监说道。
大太监:“院正痴迷医术。”
“朕明白。”皇帝起身回寝殿,大太监听见他轻声说了句,“朕养了一个好闺女啊。”
大太监内心起了一丝波澜,有些人的福气深厚,遮是遮不住的。
各人有各人的命。
...
朝臣们近来觉得他们的皇帝陛下心思又令人捉摸不透了,皇后中毒的事件,尽管皇帝下了禁口令,但还是不能完全瞒住的。五位皇子的母妃均被禁足,后宫的嫔妃不少暴病而逝,大臣们心眼子比筛子还多,自是能猜的七七八八。
本以为皇帝处在暴怒边缘,众人都绷紧神经,打定主意不去摸老虎的胡须。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连着三日在早朝上爽朗大笑,态度异常和蔼,还和不少朝臣开了玩笑,更关心起了以喻阁老为首的一众老臣身子是否康健。
如此好相处的皇帝,百年难得一见。
朝臣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战战兢兢,他们倒是宁愿面对不苟言笑的皇帝,也承受不起来自陛下的关爱。
连喻阁老回府都念叨了好几回,实在是皇帝的举动太出人意料了,喻子楚思虑良久道:“祖父,无论是何原因,总归是好的,皇上公私分明,乃国之幸事!”
喻阁老点头。
喻子楚在他祖父面前说的信誓旦旦,但心底仍是空着的,他约了贺炎宇宣朗出门,直接问道是否知晓皇帝近来行为莫名的原因。贺炎宇和宣朗都没觉得他的态度有何不对,三人的相处一向都很直接,以喻子楚的心机,不着痕迹从两人口中套出话简直轻而易举,还不会让他们发觉。
贺炎宇摇头,他只是听着他爹在府中嘀咕了两句,便被他祖母叫去训斥了,不知道深层的原因。
“我大概猜到一点。”宣朗没有隐瞒,他看着喻子楚有些歉意,“具体的不能说,但是,我能肯定,皇伯伯的心情是非常之愉悦。”
这些其实已经足够了。
喻子楚拍了拍宣朗的肩膀,不说感激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要说宣朗是如何摸到原因的,又和他父王荣王脱不了关系,荣王前几天从宫中回府,看着宣朗连连叹气,说他怎么是个带把的?还说他生平一大憾事就是没有个可心的闺女在眼前撒娇,最后嫌弃宣朗五月才能娶到世子妃。宣朗一头黑线,直接说荣王若是能搞定皇伯伯,他迫不及待明天就把世子妃娶进门!把荣王怼的哑口无言。宣朗懒得动脑子,但他又不笨,听着荣王念叨皇兄身子大好,有个好闺女,再一次被嫌弃没把世子妃娶进门,宣朗心中就有谱了。
皇帝身子大好、好闺女、世子妃...这三点连成线,宣朗便知道一准儿和清扬有关,听着对清扬无害,他也没多放在心上。
喻子楚问起来,他才说了一些。
...
日子在一天天中过去。
镇北侯府迎来了第一个大日子,姜太傅嫡孙女。镇北侯嫡女姜清扬的及笄礼。府中难得有喜事,虽然忙碌,但下人们均是喜笑颜开。
有人不在乎一场及笄礼,但是参加这场及笄礼的宾客回府后皆是一脸恍然......虽然姜太傅的门生众多,按理说与文臣较为亲近,但姜修远却是一名武将,嬷嬷们下帖子时也着实为难,与镇北侯府亲近的臣子也着实不多,毕竟府中只剩一位娇小姐。帝后自然是想着给清扬一场无比宏大的及笄礼,想着有头有脸的都要来参加才好,但是清扬拒绝了,给了一些和姜修远走的近的武将以及这些年和侯府没有断过联系的人家下了帖子。帝后自然是如她的意。
若是还有人不确定清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她进宫一回便揣测一回,那这场及笄礼过后,相信没有人还会产生别的想法。
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帝后竟然亲临!
而且...
帝后二人竟然坐在了笄者的父母席位上!
赞礼为荣王妃!
赞者为大公主!
而正宾则是皇帝姑母大长公主—贺老夫人!
......
主角还未出场,宾客们便被这强大的阵容惊的大气都不敢透,清扬今日打扮的华丽耀眼,在关心她的人面前轻踩莲步仪态稳重,一丝不苟的完成所有流程。大长公主自有司手中取过流光溢彩的发钗,为清扬簪上,高声吟诵祝词。待到笄者母亲示训词时,皇后在宾客的注视下起身,简短表示了她的希望,没说和柔正顺、恭俭谦仪,只愿她一生无忧。
宾客们完全是脑子空白着回到府上,等到反应过来,脸上神情难以形容,原来,镇北侯府从来都未曾没落,姜修远的嫡女的及笄礼简直能与公主相提并论了!
此后几十年,怕是没人能越过这场及笄礼。
而经过夫人们的述说,与镇北侯府疏远的人家悔恨不已,自始至终念着情分的人家兴奋过后,便是为清扬真心高兴了。
宣朗在一众纨绔子弟中,瞬间成为被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世子爷,被人抢着要和你结为好友的滋味如何?”这段时间京都最热的消息便是镇北侯嫡女的及笄礼了,府上主人就一个姑娘,本以为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甚至还会有些凄凉的笄礼,没想到因为帝后亲临,请动大长公主出山...而成功的让不少人眼红羡慕!要贺炎宇说,在姜家小姐之后一年内及笄的贵女就不太幸运了,被拿出去对比,但又无法超越。贺炎宇带入自己,只怕呕都要呕死了。
喻子楚摇着折扇,幸灾乐祸的总结道:“这怕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你们谁是鸡?谁是犬?”宣朗没好气道,他也真是服了,他是喜欢结交好友,对于自己因着世子妃人缘好起来,还挺兴奋的。结果呢,竟然有人拉着他去花楼,还说要送两个花魁给他,还信誓旦旦保证没有开过苞!宣朗当场就甩脸子走人了,这是要和他拉近关系,还是想要害他啊!!!
贺炎宇摸摸下巴,“嘿,近来往我怀里撞的姑娘也多了不少,难道我真跟着世子爷升天了?”
“我劝你回府多读些书,别整天就想着姑娘花魁的。”喻子楚一口茶呛在喉咙,真诚的对贺炎宇建议道。
宣朗连着呸呸呸了好多声,“你想升天,别带上我!”他就爱世俗红尘!
“本世子五月新婚大喜,你们不准说那等子不吉利的话!”宣朗郑重宣布,“记得准备好大礼!”
贺炎宇喻子楚:......他们不和想娶妻想疯了的世子计较!
“我说真的,真不去花楼见识见识?”贺炎宇神情略微内涵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的世子妃。”
“炎宇啊。”宣朗推心置腹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喻子楚深以为然,对贺炎宇道,“你别怂恿宣朗,当心皇上皇后娘娘找你进宫谈话!”这个可能非常之大!
宣朗补充道:“还有我父王母妃!”
贺炎宇:......怕了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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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那对好命的夫妇
“蠢货!这点子事儿都做不好,本皇子要他们有何用!”三皇子没想到都把人带进花楼了, 还能让宣朗从眼皮子底下溜走!都是干什么吃的!
屋内两个文士面面相觑, 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 当时三皇子说出这昏招时, 他们便觉得不妥, 没想到三皇子真找人去实行了。两人不知道三皇子是怎么想的, 哪怕荣王世子真闹出狎妓的丑事, 顶多京都又多了一桩风流韵事, 谁人不知荣王世子就是个纨绔子弟,只要荣王还手握重权, 谁又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但若是皇帝知晓三皇子使的手段,怕是更瞧不上人了。
两人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一向精明的三皇子会使出这种完全损己的举措?
三皇子见两人不出声, 看一眼他们, 便猜了个大概,他苦笑着收拾好情绪, 半响,闭眼睁开时,冷静问道:“没被宣朗察觉吧?”
“应是没有的。”文士也不敢十分保证。
三皇子吩咐道:“日后不必针对宣朗了,避着些吧。”事已成定局, 是他妄想了。
“是。”文士沉着应下,荣王府再尊贵也尊不过当今圣上, 只要三皇子能坐上那把椅子, 连荣王都要俯首称臣, 更何况荣王世子?而且三皇子的对手, 始终都只是其他四位皇子,把心思放在荣王世子身上太多,是本末倒置了!
“退下吧。”
文士理解辛苦谋划最后一场空的感受,没多想三皇子身上的萎靡,既然镇北侯府是搭不上了,他们得仔细琢磨京都哪一家的贵女,能给三皇子带来更大的助力。
剩下三皇子一人,他视线放空神情茫然,他是真心喜爱姜家小姐的,在宫中便有了朦朦胧胧的好感,他也知道不管父皇母后或是她,定是不会相信的,谁让皇子们都打着她的主意呢。
他念着想着的女子,被一无是处的宣朗得到了,三皇子说不出当时心里的感受,他想问父皇,难道这些年对姜小姐的宠爱都是假的吗?宣朗除了一身皮囊出色,身上没有丝毫可取之处,怎么就为这两人赐婚了呢?
可是,他不敢!
三皇子讽刺一笑,他不敢去质问父皇,同样不敢光明正大去针对宣朗,只能在背后偷偷摸摸的...若是宣朗收用了花魁,他还会天真的希冀这场婚事作罢,三皇子都不知道自己怎会产生如此‘纯真无邪’的想法?
情之一字,当真误人不浅。
...
引得满京都为之侧目的及笄礼的热度还未消散,荣王府的家丁抬着看不到尾的长龙似的聘礼声势浩大的往镇北侯府出发,虽然看不见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但看抬箱的木棍都被压得弯折,便知荣王府下了多大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