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气极反笑:“小打小闹,她成天的挖心眼子想算计我,我还不能和她计较了,别的不提,她从来没有尊重过我这个嫡长姐,我又凭什么让着她,我是当姐的,不是当妈的,庞妈妈若是这点儿都拎不清,还是收拾东西出府吧,就是有你们这种是非不分的奴才,才把府里的风气都带坏了。”
纪宏张大了嘴,久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庞妈妈只抱着纪姝哭,一个哭的杀猪似的,一个小声啜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模样,简直就是个翻版的卫姨娘。
纪容盯着纪宏,嗤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七妹想嫁的,就是广安伯府二公子吧?”
她怎么会知道?纪宏一惊,还是点了头。
纪姝却愣在那儿,盯着纪容道:“你是不是想拆散我们,我有什么你都想抢,现在你已经有十四王爷了,凭什么还……”
“纪姝,是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番话?我抢你的,你有什么值得我去抢,从小到大,是谁每日里盯着我院儿里的事,差点活成了我的影子,这些年还真是幸苦你了,我不说你,你就没皮没脸的,果真是应了那句人不要脸,鬼都害怕!”
纪姝气的浑身发抖!
秋葵却一脸崇拜的望着纪容,夫人如今真是越来越会骂人了,只身对战这不怀好意的父女两也毫不畏惧,怼得她们都哑口无言,真是令人敬佩。
纪宏忍不住了,他不明白怎么别人家的女儿都特别听话,他却生了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真是想想就气的心绞痛!
“我真是对不起你母亲,当初就不该心软,让你没人管束,成了这幅样子!我今儿就告诉你,你就是当了皇后,那也是我纪宏的女儿,天王老子也改不了!”
他说着就要抬手,外面却像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岳丈大人息怒!”
纪容微愕,抬头就看见一抹玄色身影很快走近,是魏琮无疑。
他还穿着黑色云锦的绣莽束腰长袍,头戴玉冠,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瘦养眼,远远的就能认出来。
又找人去通风报信了!纪宏不悦的瞪了纪容一眼,纪容一双眼睛全在魏琮身上,压根儿没有注意到纪宏的表情。
“王爷怎么突然来了?”纪宏还算客气的问魏琮。
魏琮笑着朝他拱了拱手,露出一口白齿。
“本王的王妃在此,本王散了朝会,自然要过来接了一起回去,毕竟她现在不是纪家女了,而是皇家——媳。”
说到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纪宏一眼。
纪宏再傻也听得出,自己这个好女婿是什么意思了。
这就是赤果果的警告他,自己这个长女现在不比从前了,不是他能随便动的了……呵,难怪如今气焰如此嚣张,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如此张狂,原来是有人撑腰了,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
纪宏认真的对魏琮道:“王爷,虽说容姐儿嫁了你,可她到底是我的女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德行有失,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能教训她了?”
“王爷,王爷!姐姐她欺负人,难道还有理了,你都看清楚了,孰是孰非,爹爹要教训她,也是为了她好!”
纪容冷笑,纪姝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在搞笑!
魏琮不耐烦的瞥了跪在地上的纪姝一眼,脸上就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岳丈大人,府上七小姐莫非是疯魔了,不如交给我,这城外义庄就有个屋子专门关这种人,她虽身份低贱了些,凭着本王的人脉,还是能塞两个人进去的。”
义…义庄?纪姝吓得差点闭过气去,纪宏的脸色不好看,“没有,小女性子就是性子冒失了些。”
魏琮却并没有打算息事宁人,他看也没有看纪宏,直接吩咐白笙:“把人带去吧。”
轻描淡写的,好像只是在说天气很不错,中午吃了什么。
纪姝却是吓得大哭起来,“爹爹,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我不要去那种地方!”
纪宏大惊:“王爷,这不妥吧,毕竟是我的家事。”
“难道小婿和岳丈不是一家人,为岳丈分担,是小婿应该做的。”
纪容觉得魏琮可能就是纪宏的克星,他一来,就把纪宏层层逼退,无力反抗。
白笙拉着人走了,纪宏还是不忍心:“姝姐儿!王爷,还请高抬贵手!”
“放开我们家七小姐,啊!杀人啦,杀人啦!”庞妈妈哭天抢地的扑上去和白笙抢人,却被一脚踢在胸/脯,直接满脸朝地来了个狗啃泥。
若不是她是非不分,纪容还真想表扬她一句忠心可嘉。
纪宏红了眼,抬手就要打纪容,却被魏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腕,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纪容身前。
电光火石间,两个人怒目而视,魏琮身高占了优势,用绝对压倒的视线俯视着纪宏。
纪宏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越收越紧,最后疼的额头都直冒冷汗。
“疼疼疼……”他迭声呼痛,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纪容这才对魏琮道:“算了吧。”
一句话说的很是无奈,魏琮却心疼起来。
她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能把这样的事情轻飘飘的压下去。
魏琮缓缓松手,“王妃不懂事,自然有本王担着。岳丈大人若是再这样动手,本王也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末了,又补充道:“毕竟,本王护短。”
看着两人扬长而去,纪宏这才后知后觉的揉着疼的快要断掉的手腕。
他这哪里是嫁女儿啊,完全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添堵的!
这往后想要再找他们办事儿,只怕是不容易了。
白笙去而复返,对纪宏道:“纪家二爷,我们王爷说了,他岳母就只有王妃一个女儿,若是谁想做岳母的女儿,那就把牌位拿过去他过目。”
纪宏差点两眼一翻,栽到地上。
白笙传了话,不禁心情舒畅,转身哼着小曲儿走了。
纪姝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会到义庄这样晦气的地方来做粗活儿!
第一天她就恶心的没有吃下任何东西,这满屋子的死人,谁能吃得下东西!
她是不可能做嫡女了。广安伯夫人怎么可能让她的宝贝儿子如何。娶一个庶女为妻。
想到这里,纪姝就觉得浑身都长了刺,扎人!
马车里,纪容望着一直不理她的魏琮背影发呆。
这个男人……护短?怎么和她一模一样啊,从前她想也不敢想,嫁给他会被捧在手心上,原本就是为了各取所需,如今却对他……莫名着迷。
“傻笑什么?”
魏琮冷着脸看了她一眼,然后出了马车。
纪容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到了。
她忙出了马车,看见魏琮黑着脸往回走,然后面无表情的把她抱了下来,放在地上,又才拍了拍衣裳,几步就进了府。
这家伙……闹什么脾气呢!
纪容有些疑惑,看了一眼上来服侍的几个丫鬟,见她们也是一脸茫然,这才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王爷,等等我!”
晚饭,魏琮的一言不发,放了碗筷就那些本诸子去了书案前安静的读起书来。
纪容猜测,他应该是为了今天的事情生气,转身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王爷在读书,我去给他准备点儿瓜果茶点。”
沈妈妈跟了上去,问纪容:“王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不理王妃了?莫非是你们俩吵嘴了?”
纪容失笑,“沈妈妈,没有的事儿,我也没有摸清楚王爷为什么生气呢!”
端了果盘,纪容温柔小意的朝着魏琮眨了眨眼睛,谁知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像没她这个人似的,只看得见自己手上的东西。
纪容恼了,“噔”的一声吧盘子放在了桌上,转身就走。
“站住!”
魏琮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纪容很不乐意的停了下来,就听魏琮道:“坐下!”
他严肃的口吻让纪容心口一颤,顿时觉得有些委屈,转过身去,坐在了魏琮身边。
“自己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
纪容不解,“我什么时候做错了事,明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魏琮看着眼前这个生的像个妖精的女人,莫名的牙痒痒,他这是娶了个什么小东西,成天让他不省心。
纪容一个失重,被扛了起来,丢在软榻上。
“错了没有?”
他压低声音:“今日我若是不在,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纪容失神,能发生什么,最多就是被父亲打一巴掌,然后……纪容一愣,顿时眼眶湿润,“没什么的,这不还有你在嘛!”
魏琮低身,狠狠的惩罚起某人来。
他的女人,不许任何人欺负,除了他。
第204章 太孙
四月二十二,纪容在王府里送红暖出阁。
常兴正值青葱年华,一身新郎官喜袍容光焕发的骑在马上,冬霜和秋葵都红了眼睛,亲自送红暖出了府。
红烟长风东水几人也出来送行,谁都知道纪容对红暖的重视,陈瞿峰带着一众护院和之前混江湖的兄弟都来给她助阵,场面热闹异常。
纪容亲自给红暖准备的嫁妆六十八抬,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比起寻常人家嫁闺女还要风光。
有不明所以的邻里路人围观,知道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嫁人,不免咂舌。
红暖戴着红盖头,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她给纪容磕了三个头,哭着出了府。
纪容眼圈儿也红了,转身扑进魏琮的怀里。
魏琮今日特意告假在府,陪着纪容的,叫她这幅样子,不禁心疼。
“好了好了,等会儿眼睛都要肿了。”
沈妈妈也暗自落泪,春锦在纪容身边服侍并不久,有些不理解这样的主仆情谊,却也被气氛感动。
常兴接了新娘子,却转身对着王府,撩袍跪下:“感谢十四王妃的信任,小人荣娶纪红暖,往后定相扶相帮,白首不相离,不会辜负王妃的信任!”
说完“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众人拍手喝彩。
迎亲的队伍离开,人群散去,渐渐的,王府也归于平静。
纪容平复了心情,起身去了外面,站在檐下望了望天,晚春的风扑在脸上,让人十分惬意。
魏琮拿着披风跟了出来,见她临风而立,青丝飞舞,杏黄色广袖翩跹御风,似要凌然而飞,不禁上前抱住她。
纪容身子一僵,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任由他抱着。
良久,魏琮的声音响起:“别离开我,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纪容能感觉到他的害怕,他好像在担心她会离开,有种……深入内心的恐慌,但凡有一点势头,就让他兵荒马乱,失去理智。
纪容忽然想起从前还没有与他相熟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感觉,魏琮好像很孤独,是那种立于人海之中,仍然无法抑制的孤独。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么个翩翩佳公子,又是王公贵胄,他在孤独什么呢?是……美人?金玉?
后来成亲的那天,他说他终于有家了,纪容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一直在流浪。
心无定所,何来安宁。
纪容轻轻的覆上他的大掌,声音极尽温柔:“我在,我们会有宝宝的,只是现在还太早了而已。”
魏琮却愣了愣,道:“太子的要有儿子了。”
纪容一怔,太子向来病弱,怎么会有儿子,若是他真能生儿子,二王爷也不至于如此嚣张了。
她忽然正色道:“真的吗?你别是唬我的。”
魏琮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昨晚本想和你说,谁知你竟然睡着了。”
纪容顿时面若朝霞,他还有脸说,昨夜他做的那些荒唐事,想想她都觉得脸上臊得紧。
她现在就想知道太子是不是真的要有儿子了,别的事她都暂时放到一边。
“你快说嘛!”纪容有些急,忍不住抓住了魏琮的手。
魏琮微微的笑,一脸宠溺:“是真的,太子妃一直被秘密保护起来,由一个和太子妃相似的婢女在外掩人耳目,估计下个月都要生了。”
前世太子可没有生出这个儿子,纪容很疑惑这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听着她一本正经的问话,魏琮乖乖的回答:“自然是探子得来的消息,当然,还要多亏了五伯父。”
纪容释然,前世没有怎么联系过的人,在今生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这命运的玄妙。
纪容心里的伤感彻底被冲淡,她现在十分激动。
如果说太子妃顺利生下皇孙,那么朝廷的势力就要再次大清洗了。
要知道二王爷一直以来,最大的资本就是笃定太子后继无人,等太子一死,或者说是当今圣上一走,他就能名正言顺的问鼎大宝。
这正是这个原因,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投向二王一党,若是太子后继有人了,那就轮不到他了,而皇帝也能少了顾忌,才能真的放手去清理二王党盘根错节的势力。
纪容去和段禹山商量之后,想法达成了一致。
纪容就趁魏琮睡前看书的时候道:“王爷,我觉得咱们现在要韬光养晦了。”
魏琮神情微滞,然后站着捏了捏纪容的白皙的脸蛋儿:“我明白的。”然后忍不住感叹,“果真是家有贤妻好啊!”
纪容脸红,“我也是和段先生商量了之后才……”
魏琮不管,反正他家娘子最聪明。
“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纪容点头,魏琮道:“我这儿有詹右省,你那儿有段禹山,两人都是谋略过人之辈,我想借他一用。”
原来是想借段禹山一用,纪容莞尔:“段先生在府里住着,王爷若是有吩咐就去和他说一声表示,想必段先生也乐意效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