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姨太太——玖柒陌
时间:2020-03-06 10:13:40

  闵思怡也察觉到陆正荣的异常,娇羞的打了他胳膊一下,说:“还不快换衣服,待会当铺都关门了。我们要去好几家当铺呢。”
  陆正荣这才收回幽幽的眼光,老实的换起了衣服,两人重新换了一身排面。
  杭州城一共有五个当铺,他们先来到最近的万利当铺,闵思怡抱着一卷深蓝色绣锦布包着的字画下车。
  万利当铺坐落在街上最热闹的地方,门前摆放着一块大屏风挡住了外人的视线,闵思怡紧张的抱着字画走进当铺。
  当铺的柜台极高,闵思怡不得不仰着头,朝里叫唤:“掌柜的,我要典当个东西。“
  颤颤的声音让后台的当铺老板眼睛一亮,又来了一笔生意,他摸着胡子悠哉悠哉走到柜台前,亲切的问:“太太,你是要典当什么?”
  闵思怡小鹿般的眼睛泪汪汪看向老板,将手中的字画从绣锦布中掏出,放上柜台,说:“我想当这副字画。”
  当铺老板也没察觉到意外,现在时事不好,他见惯了家道中落的富家太太姨太太眼神却却的,,如同受惊的小鹿,拿着古董典当,笑着说:“太太,这画我可得仔细瞧瞧。”
  当铺老板将字画摊开,说道:“这是清代女画家李因的芙蓉鸳鸯图。”
  “正是!”闵思怡仰着脖子疼,笑容僵硬的说。
  当铺老板拿出随身携带小型放大镜放在右眼前,倾身趴在字画前,仔仔细细的看起字画,边看边摇头,藏在放大镜的眼睛在放光。还真是真品。他咳嗽一声,板着脸严肃的说:“太太,现在行情不好,清朝的画不好买。你看,你这是活卖还是死卖呢?”
  闵思怡听见老板的话,揪着心,不舍的说:“死卖。”
  “死卖价钱却是也高些。”当铺老板点点头,一直不肯说价钱,吊着闵思怡的心。
  闵思怡没忍住气,焦急的说:“老板,这副画你最高等出多少价钱,我等钱急用。”
  当铺老板打量起闵思怡的装扮,身上的料子已经是好几年前时兴的料子,说明最近家中遭遇不测,为难的说:“太太,不是我赚你钱,而是现在这画只值这个价。”当铺老板伸出五根手指。
  呸!奸商,这幅画至少值两百两。要不是怕你看出异常,我一定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闵思怡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六神无主的说:“掌柜的,能不能再加些钱,我真的是急用。”
  当铺老板叹了一口气,怜惜道:“太太,我最多再给你加二十两银子。”
  闵思怡一听,倒吸了一口,差点没站稳,慌张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终于下定决心的说:“老板我不卖了,我丈夫跟我说至少值两百两的价钱。”
  当铺老板一把握住字画,说:“太太,那是以前的行情了,现在军阀之间到处都在打战,我最高给你出一百两。”
  闵思怡好似被说动,欢喜的看向老板,但转瞬又丧着脸,说:“老板,我还是去下家当铺看看吧。”
  “别别别,太太,我还可以给你再加三十两。”当铺老板眼见煮熟的鸭子到嘴飞走了,加价道。
  “还能再多点吗?我这可是死当。”闵思怡却却的问。
  “太太,真的不能再加了。再加我这店也开不下去了。”当铺掌柜见闵思怡松动,一狠心说,“我还能再加十两银子。”
  闵思怡终于松口,露出一丝笑容,点头同意。
  当铺掌柜也欢喜的说:“太太,是要银子,还是大洋?”
  “银子。”
  “好嘞,您等着。”当铺掌柜小心翼翼的将字画收好,藏在柜台后的仓库中,从中端出一盘银子出来,掀开红布盖,亮出十四个圆圆的银元宝。
  当铺老板说:“太太,你数数价钱,出门概不负责,以后你有生意一定记得关照我家小店。”
  闵思怡笑着答谢,表示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多多关照,她飞快的将银子放进随身带的包中,走出当铺,穿过好几条街,她才走上车。
  此时陆正荣已经从另一家当铺回来,闵思怡欢喜的说:“我的字画卖了一百四十两。”
  “这么多。”陆正荣惊呼道。
  “也就只有这个最值钱了,你当了多少?”闵思怡问道。
  “才五十两。”陆正荣说。
  “差不多了,那些东西也值这个价钱。我们去下家吧。”闵思怡点头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闵思怡熟练的在不同的当铺卖了好些古玩,像个守财婆欢喜的数着典当的钱。数了一边又一边,她笑嘻嘻的说:“我们一共当了两百三十五两银子。”
  陆正荣宠溺的捏了一把她圆润的脸蛋,说:“这么开心。”
  “当然啦,这可是我们以后的小金库,越多越好。”得知陆泽豪同意和离后,两人毫无负担的说起了以后的生活。
  闵思怡看向车窗外,太阳不知再何时竟已经日落西上,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红,红的刺眼。闵思怡失望的说:“我本来还想去银行里把里面的钱给取出来,他们肯定都下班了。”
  陆正荣转动方向盘,说:“我明天再陪你来。”
  闵思怡幸福的靠在陆正荣的肩膀上,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夕阳的余晖照耀在闵思怡的眼里,两人畅想的生活似在向她招手。
  无论两人如何想让时间停止,可时间还是从指尖流逝,两人不得不回到陆家,好在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陆正荣将车停在前院,不舍的看着闵思怡走远,两人分别过很多次,从未有过一次他如此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陆正荣开心的露出一丝笑容。
  张大远远的瞧见前院停的黑色汽车,百米冲刺的跑到车前,大口的喘着粗气,大力敲窗,颇有一种敲破门的架势。
  陆正荣皱眉摇下车窗,问道:“大张怎么了。”北北整理
  张大将陆正荣拉下车,气喘吁吁的对着陆正荣说:“正荣,快和我走,陆伯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有一个内容写错了,应该是陆伯喜欢的是四姨太太。
  因为家里发生的事情比较严重,所以以后的更新都是不定时更,写完我就发,但我会保证每天更新的,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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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陆正荣脑子嗡的一下, 被人用重锤击住,甚至钉死在地上,迈不开脚, 只有胸口轻微的浮动, 代表着他还活着。
  过了好半会, 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不要命的迈开腿朝陆伯的房间跑去, 期间摔了好几跤都没有反应。
  陆正荣没想到突然之间陆伯就不行了, 他知道陆伯生病了, 严重到医生都说没救, 但他以为他还有时间, 有时间多陪陪这个老人。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有时间,所以肆无忌惮的浪费时间!可是真到那一刻, 才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已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等他们一睁眼,老人变成了一团骨,埋进了黄土中。
  他害怕, 他踌躇,他不敢进去。
  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从未好好的看过他,看着他脸上的肉日益消瘦, 沟壑纵横的脸变成他巴掌的一半,变得那么小,小到他都看不见他的眼睛, 藏在松驰的皮肉里。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通红的眼球,黑色的瞳孔几乎占据了他整个眼睛,他的眼睛含着泪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流进他苍白的发间。
  陆伯终于在昏暗的光线下,瞧见了陆正荣,嘴角扯出一丝幅度,伸出皱皱巴巴,青筋突起的手,朝他挥了挥手,召唤着他前进。
  陆正荣直直走在路上,一脚踩空摔到在陆伯的面前,立刻从地上爬起,爬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他哽咽的连陆伯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全是他的哭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都看不清眼前的老人。
  他听见追上来的张大,大声的说:“陆伯,正荣来了。”
  眼泪流下来的那一刻,陆正荣终于看清眼前的老人,老人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疼惜的看着眼前痛哭的男人,想伸手将他从地上提起都没有力气,嘴唇都在缓慢的蠕动。
  陆正荣抓住陆伯的手,曾几何时将他牵到大的手如同枯材一般,他趴在陆伯的嘴边,说:“陆伯,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在。你说。”
  陆伯紧紧的抓住陆正荣的手,看着他一把手带大的孩子,自从他长大成人,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痛哭流涕的模样,第一次见还是他爹娘离开的时候。陆伯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父母离世的原因。到他这个年纪,所有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开心的活着才最重要。
  虚弱的声音飘来:“早点带她离开陆家。好好过你的一生。”
  “陆伯,你放心,我一定会的。”陆正荣哭着说,又坚定的说了第二遍,“陆伯,我会好好的。”
  陆正荣出生时,陆伯26岁;
  陆正荣3岁,陆伯29岁;
  陆正荣16岁,陆伯42岁;
  陆正荣24岁,本命年时,陆伯50岁。
  这一年,陪着他长大,陪他闹的人,不在了。
  来来往往的人,像是皮影戏里一闪而过的角色,在他的眼前飘过,立刻换上另外一个角色。但是每个角色都带着泪水,他直觉虚伪做作,令人作呕,有空在这里哭,为什么没空多陪陪他!
  对啊,多陪陪他,他在心里呐喊!甚至是怒吼!
  他多么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没有梦见张大找他,没有梦见老人用他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又闭上。
  他的大脑有无数个记忆涌上心头,年轻时的陆伯将他领到他家里,年轻的陆伯教他功夫,年轻时的他,气势磅礴的一心想要当兵。
  对老人浓浓的思念,也抵挡不住生理上的睡意,他的眼皮开始往下坠,但他的大脑还异常清醒,在乱七八糟胡思乱想,他在想他马上要和闵思怡离开这里了,他在想他不用一直训练,可以多陪陪他了,他在想他.......
  好像只是过了一下,他听见公鸡打鸣的声音,腿完全没有知觉,他也不知道他握着老人的手多久了,他只知道后来公鸡也不再打鸣,天也从黑色变成灰色变成白色。
  陆正荣就这样一直坐着,张大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说:“正荣。我们该给陆伯净身,准备后事了。”
  张大浸湿白布,拧干准备掀开陆伯身上的被子,陆正荣这才有了反应,冲起来抱住陆伯,大声的怒吼道:“不可以。”
  张大牢牢的抓住陆正荣的手,想要将他与陆伯分开,一晚没吃饭的人力气比他还大,扯都扯不开,张大实在不懂他到底怎么回事,大吼道:“陆正荣,你他娘在发什么毛病。你要是这么舍不得陆伯,早干嘛去了,现在在这里装什么!还不给我起开。”
  陆正荣只单单的抱住陆伯,一句话也不说,浑如幽灵一般,要不是刚刚他抱住陆伯,张大都要以为他抱着陆伯一晚上了。
  张大无论怎么说陆正荣都不行,他还是一言不发傻傻的抱着陆伯。张大带着昨天拿到的身份证明来到前院。
  闵思怡还一直记得陆正荣答应今天要陪她去银行取钱,早早的坐在汽车上等陆正荣。想到他昨天的神情,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淡绿金丝锦绣旗袍,旗袍做的宽松,但她的衬裙紧的将她的身子勒成了一团,闵思怡欣喜的想着,等从银行出来,两人一块回去逛逛,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一团黑影坐上驾驶座,闵思怡像往常一样趴在他的脑后,亲昵的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张大僵着身子,动作敏捷的退避三舍,飞快的说:“二奶奶,今天是我给你开车。”
  这是什么情况,闵思怡脸轰的一下红遍了天,尴尬不已的说:“张副官,你怎么在这里。陆正荣呢?”
  张大警惕的看向四周,发动车子,小声说:“二奶奶,正荣暂时有事情不能过来。”
  闵思怡担忧的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他答应我会陪我来的。”
  张大飞快的将车驶出陆家,转过一个弯,放下心,说:“二奶奶,昨天晚上陆伯去世了。”
  闵思怡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追问道:“怎么会,正荣,昨天还说他去看过陆伯。”
  张大解释道:“陆伯的病已经好几年了,一直用药吊着,前一段时间病情加重,昨儿个突发重症,没熬过离开了。”
  张大恳求的说:“二奶奶,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闵思怡问:“什么忙?我一定帮你。”
  张大捡了几件重要的事情说:“陆伯去世后,正荣一直不肯陆伯入土为安,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抓着陆伯的手,连水都没喝一口,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不肯听,我在想能不能你去劝劝他,他兴许会听你的话。”
  闵思怡想也没想的同意:“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张大一直知道陆正荣半夜跑去小洋楼约会,同闵思怡约定凌晨一点来小洋楼后院接她。
  闵思怡垂着脸阴霾霾的,陆正荣现在该多伤心,她心里怪念着他,以至于精神恍惚的从银行取了钱,早早的回来陆家。
  陆家的晚饭一如即往的吵,今天的陆大帅更是雷霆大怒,一张报纸直接摔在陆泽霖的头上,辱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敢在外面养女人,害得余静凝登报解除婚约,丢了他这张老脸。
  闵思怡冷眼旁观陆家鸡飞狗跳的一晚上,忽视陆泽霖懊恼不已,陆文琳幸灾乐祸的神情,早早的回到小洋房。冬儿立刻飞快的跑上来,低头弱弱的说:“二奶奶,您回来了,要放洗澡水吗?”
  闵思怡假装打来一个哈欠,脸色疲惫的说:“嗯,快点。”
  如今的冬儿早就换了一个样,破破烂烂的衣服换成了干净舒适的好料子,只是性格仍旧懦弱,听话的给闵思怡放洗澡水。
  闵思怡随便泡了一会澡,又打了一个哈欠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任劳任怨铺床的冬儿,泛困的说:“冬儿,你下去睡吧。我也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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