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吃的,夏兰的小眼珠子立刻亮了,全然忘了要赶林云走的想法,迈着小短腿,到院里找姐妹们去了。
“跟我来吧。”江应梅边往外走,一边对林云说,“你男人在部队受了伤,一直昏迷着。往后我也不用你下地去挣工分养家,待会把我教你的都记着,每天照做就行,顺带把家里的饭做了,看好我四个孙女就行。”
昆纬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但就是不醒过来,医生说时间久了,久卧在床身体肌肉会退化,所以每天要给昆纬按摩和翻身体。
以往这些都是江应梅做,不过林云嫁过来了,江应梅便要下地干活去。
毕竟昆纬部队补偿的钱大部分都给昆纬看病花了,剩下一些家底又换了林云这个儿媳妇。
眼下,要想不挨饿,江应梅就得多干活。
从屋里出来,林云看到一个不大的小院,挺整洁,还有三间瓦房。
江应梅走进最左边的一间。
林云跟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这会才十月末,屋子里却点了炉子。
不用多想,林云便知道,这一定是昆纬住的屋子。
目光一扫,林云看到床上躺了一个男人,浓密的眉毛英气地稍稍向上扬起,睫毛长而卷,英挺的鼻梁如雕刻般俊美。
活了两辈子,林云还是头一回看到光靠睡颜就a爆了的男人。
说心里话,她还是蛮吃昆纬颜的。
就是可惜,蓝颜薄命。
江应梅给炉子加了两块炭,才掀开昆纬身上的棉被。
她手法娴熟,替昆纬按摩手臂,一边和林云解释这么做是为什么。
一会功夫下来,江应梅额头全是汗,若是仔细看,昆纬的鬓角也微微湿了。
江应梅从床上下来,从暖瓶中到出一盆热水,浸湿一块白面巾,递给林云,“每天帮纬儿按摩后,再帮他擦擦身体,以免长红疹。”
林云接过面巾,走到床沿,不懂从何处下手。
江应梅倒是没急着逼她,拿了暖瓶,临走前却叮嘱林云说,“这是你男人,往后你们要睡一个被窝里的,你若是不好意思擦,让纬儿长红疹,我有你好看!”
说完,江应梅关门走了。
林云咬咬唇,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看在你那么帅的份上,我就帮你擦了。等你死后见了阎王,记得帮我美言两句,让我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边说,林云一边解开昆纬的上衣,当昆纬古铜色的八块腹肌暴露在空气中后,林云不自觉地咽下口水。
她感觉,这活一点都不亏。
与此同时,江应梅把春兰叫到身边,这个大孙女已经8岁,很懂事了,几个妹妹也听春兰的话。
“春兰啊。”江应梅语重心长说,“明天起阿奶就要去地里干活了,你在家要看好几个妹妹,别让她们捣乱,知道吗?”
春兰轻轻点下头,她和几个妹妹不一样,她被昆纬带回昆家时已经5岁,知道自己不是昆纬亲生女儿,所以格外敏感和谨慎。
想到小姑说后妈都是坏人,她害怕,“阿奶,小姑说后妈都是坏人,那个女人真的要住在咱家吗?”
江应梅皱下眉,拉着春兰的手往厨房走,“别听你小姑瞎扯,但如果你妈欺负你们,你也不用怕,和阿奶说,阿奶会教训她。”
到了厨房后,江应梅从锅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地瓜,放到春兰手上,“地瓜拿去和妹妹们分着吃,记得别让冬兰吃太多,她太小,不容易消化。”
春兰乖巧点头,抱着碗出去了。
正在洗碗的昆云玲看到地瓜,她也想吃,“妈,我也想吃地瓜。”
江应梅斜眼看了下木盆里还剩下的一半脏碗,生气踢了女儿一脚,动作看着大,实际上没用多少力,“你还好意思要东西吃?我问你,你和春兰他们提啥后妈不后妈的。怎么,你是想翻天搅和到日子过不下去是吗?”
昆云玲是江应梅的老闺女,有点娇气,脑回路也简单,她不服气说,“戏台上不是都演后妈虐待继子继女的吗!再说了,林云被她爸扛到咱家时可凶了,我还不是怕几个侄女被她欺负嘛。”
“要叫嫂子!”江应梅恨铁不成钢地拍下昆云玲脑袋,“她既然嫁到咱们家,往后就是一家人。她要真敢出格做什么,自然由我收拾她。快点洗你的碗,晚饭前要是没洗完,那你就等着饿肚子好了。”
对这个老闺女,江应梅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因为是三十多岁才有的女儿,昆纬又大妹妹10岁,她便格外纵容昆云玲一点。
以前昆纬好好在部队时,江应梅还不担心昆云玲,有个当兵哥哥做靠山,谁敢欺负她们。
可现在昆纬能不能活到明年春天都不知道,更别提护着一家人了。
再看昆云玲一根筋通到底的性子,江应梅便忍不住发愁,这种傻闺女,嫁出去怕被欺负,又不可能一直留在身边。
江应梅叹了口气,听到院里有人喊她,匆匆出去查看是谁。
而昆云玲委屈抱头,却敢怒不敢言,刷碗是砸得水面噼啪响。
这会,林云想到江应梅那句全身都要擦,硬着头皮给昆纬换裤衩。
在21世纪接受过现代教育,她对这玩意并不陌生,却没真的碰过,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她胡乱擦了两下,转头找来新裤衩时,突然发现那玩意变大了。
她瞬间涨红了脸,尴尬得忙丢下手里的裤衩,跑出屋子。
在她刚才看不到的头顶,昆纬的魂体就飘在上方。
昆纬知道他妈给他买了个小媳妇,虽然他不同意这种做法,但他进不了身体,说什么反对的话也没人能听得到。
他最怕他妈病急乱投医,随便给他找了个歪瓜裂枣当媳妇,若是他回到身体后,离不离婚还是个大问题。
不过,方才他妈领着小媳妇进来,昆纬看到小媳妇容貌标致,微微含笑的模样比挂历上的模特还漂亮,他感觉魂体都变热了。
所以当小媳妇给他擦身体时,他的身体也如实做出反应,羞耻地ying了下。
然后他就看到小媳妇丢了裤衩,吓到落荒而逃。
完了。
昆纬心想。
小媳妇被他吓跑了。
单身27年,还带着4个小拖油瓶,年年相亲都被好姑娘误会花心爱乱搞的昆纬,看着自己裸/露的身子,气到魂体快要冒烟。
作者有话要说: 春兰(8岁)
夏兰(6岁)
秋兰(5岁)
冬兰(2岁)
昆纬(27岁)
林云(19岁)
第3章
林云从屋里跑出来后,听到院门口有人在争执,似乎是在吵架。
她走近一听,是一个女人在骂脏话,骂昆家姑娘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杂种。
同时,还有夏兰的哭声。
林云想到什么,冲了出去,看到江应梅和一个女人都披头散发,明显是刚打过。
“妈,咋回事?”林云问。
“哟,你就是昆家买回来的儿媳妇吧?”陈艳秋揶揄说,“你既然做了这几个野杂种的后妈,就该好好管教下她们,小时候偷吃长大可就会偷人了。你婆婆蛮横不讲理,一味护着她们,只会害了她们的呢。”
听到这话,夏兰立刻从江应梅身后探出脑袋,大喊说:“我们才没偷吃,是你家二狗不要脸抢冬兰地瓜,等他长大了才会去偷人!”
小姑娘还不懂偷人是什么意思,但林云不是小孩,她目光突然凌厉,扭头质问陈艳秋,“你刚才说什么?”
陈艳秋不耐烦地皱下眉,“我说你家女尔偷东西吃,还打人!”
“陈艳秋,你别瞎逼逼,我孙女不可能偷你家东西吃,就你个烂货做的东西,谁吃谁烂嘴!”江应梅插嘴骂到,她对几个孙女教育严厉,没有她的允许是不能吃别人家的东西,更不能去偷东西吃,一旦发现是要被罚饿肚子的。
自己带大的娃,江应梅心中有数。
“去你娘的老太婆,你骂谁烂货呢?”陈艳秋瞪眼吼到,转而阴阳怪气冷笑说,“呵,怎么就不可能了,三年前你带你儿子相亲,嘴里把他夸到天上去,结果呢,转头就带回来三个野种,这事村里人可都知道......啊,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林云抬手,打了陈艳秋一巴掌。
不是为江应梅,而是因为陈艳秋骂野种。
虽然她才嫁到昆家,和几个小姑娘也还没什么感情,但既然她决定留下,就不能看着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我怎么就不敢打你?”林云鼻孔哼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我的女儿是野种,我打的就是你。你不是说我女儿偷你儿子地瓜吃吗,那就去你家看看,你家今天有没有煮地瓜。”
说着,林云拉住陈艳秋的手要走,却被陈艳秋甩开。
因为陈艳秋是睁眼说瞎话,她家连着五天都没煮过地瓜吃,她来闹,无非是看昆纬成了植物人,昆家没了顶梁柱,想来讹诈一点东西。
“我呸,你个冲喜晦气娘们,我才不敢让你上我家。”陈艳秋一人打不过林云她们,识相拉住儿子,边走,一边歪头骂儿子,却是说给林云听,“以后遇到那些没爹没娘的野杂种,躲远点知道吗,免得惹一身晦气,到时候看我不打烂你屁股。”
林云眉头紧蹙,一手叉腰,指着陈艳秋的背影大喊,“陈艳秋你再让我听到你骂一句野杂种,信不信我让你儿子成为真的野杂种?”
陈艳秋已经走了有段距离,心知林云追不上来,回头嘲讽,“野杂种!野杂种!你全家都是野杂种,老娘就爱骂,你别以为老娘现在走了是怕你,你们人多欺负我们母子,都给老娘等着,迟早老娘回来找你们算账。”
面对陈艳秋的无耻嚣张,林云心中那个气啊,她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陈艳秋方向扔去。
可陈艳秋已经走远,石头在半空滑出一道弧线,没真砸到人。
很快,陈艳秋母子的身影九消失在林云视线中。
林云回头问几个孩子有没有受伤,春兰、夏兰红着眼眶没说话,最小的冬兰举起手指,口齿含糊不清:“疼,要吹吹。”
林云低头一看,冬兰的手臂划破了一点皮,轻轻吹了下冬兰的手臂。
春兰忙把冬兰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林云。
林云无奈,又想到陈艳秋泼赖的模样,刚才的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她看向江应梅,“妈,我刚才没给你惹麻烦吧?”
其实刚才林云如果不打陈艳秋,江应梅肯定不会放过陈艳秋。
对于林云那一巴掌,江应梅有点意外,她从不信后妈能带继女如亲生这种话,但林云能为了孩子出头,这点就让她很大程度上认可林云做儿媳妇。
“下次要出手就打狠点,省得她那张烂嘴瞎逼逼。”江应梅没直接回答林云,丢下这句话,带着几个孙女进屋去了。
不过,林云知道江应梅这话是认可自己行为,心里小开心下,突然想到昆纬还光着,忙跑回去。
大家却都忘了少一个秋兰。
昆纬看到小媳妇又回来,两眼刚亮起来,就听到小媳妇说,“你放心,等你走后,就算我改嫁,也一定会找个对孩子好的。谁再敢说她们是野杂种,我见一个灭一个。”
昆纬飘刀林云跟前,虽然两人脸贴脸,林云却感受不到昆纬的存在,气得昆纬狂吼:老子还活着,你想嫁给谁?
林云听不到昆纬的话,也感受不到他的怒气。
但如果她能看到昆纬,就会发现这会,他的脸黑得吓人。
在以后昆纬醒来的日子,林云每每想到她现在说的这些,就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头。
~
江应梅屋里,她正在给冬兰擦药。
春兰抱住冬兰,柔声哄着,“冬兰不怕啊,阿奶给你涂了药药,就不会疼了。”
冬兰紧紧抱住大姐,闭眼流下一滴泪。
昆云玲站在一旁,两手环保在胸前,玩着手指说:“妈,那个林......我嫂子还挺有能耐的啊,我还是头一回看到陈艳秋吃瘪。”
“那是,至少比你有点用,不会躲在家里不敢出声。”江应梅怼起自己女儿来,也毫不客气。
昆云玲就是内强外软,耍的都是嘴皮子功夫,被她妈一怼,心里憋着气,又不肯承认自己没林云好,瞟了眼屋子,突然发现少一个人,“妈,秋兰那丫头呢?”
屋里只有五个人,江应梅问春兰妹妹呢,春兰大喊了几句秋兰,得不到回应,急得直掉眼泪。
“阿奶,是我没看好妹妹,我这就去找。”春兰哭着说。
“你等会。”昆云玲拉住她,面向江应梅说,“妈,秋兰那丫头会不会跟去陈家了,她平常虽然看着最安静,可坏水最多的也是她。”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坏水最多的就是她,秋兰才5岁,她能懂什么?”江应梅心里突突跳,像再预感又不好的事要发生。
江应梅交代春兰看好两个妹妹,自己出门对昆纬屋喊了一句林云。
林云从屋里出来,问怎么了。
“秋兰不见了,可能跟去陈艳秋家,你们跟我去找一趟。”江应梅到柴火间,挑了三个扁担,一人塞了一个。
昆云玲犹豫说:“妈,我就不去了吧,家里没个大人,我不放心侄女和大哥。”
江应梅感觉胸口突然窜上一股气,踢了女儿一脚,“由不得你,像你这么软弱没用,留在家里我才不放心,给老娘走快点,听到没?”
昆云玲不敢反抗老妈,不情愿地走在前头。
三人这边刚出门,陈艳秋才尖叫着从粪坑捞出儿子二狗。
“你个没用的软蛋,既打不过小姑娘,上个茅坑还会掉下去,老天爷,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陈艳秋用木棍拉着二狗,嫌弃地把头歪到一边。
二狗下半身都是味,自己闻到都想吐,止不住地抽泣,“不是......不是我自己掉进去的,是秋兰推的我。”
陈艳秋乍舌,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儿子,“你可不要骗我,她一个5岁的小丫头,能推动你个8岁的男孩?”
“是真的,我都看到了,她从背后偷袭我来着。”二狗哇哇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