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神色有些疑惑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陈母神色苦涩说道“我只是愧疚，怕是到时候没办法陪姑娘了，只能让陈安做牛做马替我们报答姑娘。”
“做错事的又不是你？”楚瑶问道“你有什么愧疚的？”
陈母愣了下看向了楚瑶。
楚瑶说道“你舍得你儿子？还是说你觉得回晋城的话，你被人指指点点会难堪？”
陈母没有丝毫犹豫说道“我不觉得难堪，只是怕旁人拿我的事情来牵扯姑娘。”
楚瑶看着陈母，格外认真的说道“你不觉得为难就好，我娘说过，旁人怎么说怎么看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无愧于心就足够了。”
陈母眼睛红了，深吸了口气说道“只要姑娘不嫌弃，我一辈子伺候姑娘。”
系统弱弱地问道“孙夫人他们知道你打算回晋城，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楚瑶心情倒是很好“不会，陈婶来的恰到好处，而且……我怀疑陈婶是来帮我的。”
系统很是茫然“什么叫是来帮你的？你们私下有联系？”
“意外之喜。”楚瑶说道“陈婶不简单。”
系统根本不明白，它怎么看都是陈安的娘提前暴露了楚瑶的目的，它还担心楚瑶迁怒，怎么就成了特意来帮她的？
楚瑶没有再解释，像是不想再让陈母难
过，特意说道“关于给慈幼院的孩子们送吃的和教他们认字的事情……”
陈母说道“姑娘信任我，我绝对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楚瑶笑了起来“那我们来讨论下具体的事情吧？”
陈母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事情商量好，楚瑶又问了陈母住在哪里，陈母就住在原来楚瑶住的那个客栈，楚瑶和陈母约好了明日见面的事情，就送陈母离开了。
楚瑶沉默了下就去找孙夫人了，偎在孙夫人的身边，小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孙夫人没想到楚瑶这么早就考虑过回楚家的事情，难免有些担心她心中还是期待着楚父对她好，又不好说楚家没有好人，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楚瑶抿了下唇，说道“如果可能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去。”
孙夫人都有些诧异问道“那……”
楚瑶低头红着眼睛，说道“我娘虽然说不怪我爹，可是……从我娘没了弟弟到我们离开楚家，我爹没有来看过我们母女一眼，这些年若是我爹想到我分毫，我也不可能这般……”
孙夫人见楚瑶很是明白。
楚瑶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与陈安提过回楚家，那时候还没见过干爹和干娘，更不知道我祖母……我祖母这般恨我们。”
孙夫人握着楚瑶的手，安慰道“不愿意回去就不回去，有我和你干爹在，谁也不能勉强你。”
楚瑶摇了摇头“我那时候想回楚家，是想把娘的信给爹，问问爹，当年为什么要娶娘，然后……吊死在我娘当年跪的地方。”
孙夫人一惊。
楚瑶浑身发抖，像是害怕孙夫人讨厌自己，却又不想骗孙夫人“干娘我不是好孩子，我没有长成娘期待的样子。”
孙夫人搂着楚瑶，说道“你是好孩子，我们不回去。”
楚瑶摇了摇头，哭着说道“不行，干爹是个好官，我不能让别人说干爹不好。”
孙夫人愣住了。
楚瑶紧紧抓着孙夫人的衣服说道“我是楚家的孩子，我如果一直在干爹干娘家，我不怕别人说我嫌贫爱富，但是我不能让别人说干爹和干娘教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孝顺。”
哪怕孙夫人都没想到，这是楚瑶愿意回去的原因，简单天真却又……用着自己所有的努力来维护着对她好的人。
楚瑶含泪说道“所以我得回去的，我不敢和干娘说这些，我怕干娘觉得我不好，不喜欢我了。”
孙夫人拿着帕子给楚瑶擦泪“不会，你是好孩子，干娘知道的，你只为我们想，就没想过回到楚家会过什么样子的日子？”
楚瑶像是得到了孙夫人的保证，神色放松了些，却还是紧紧抓着孙夫人的衣袖“我不怕的。”
孙夫人说道“我怕，我会心疼。”
楚瑶反而安慰道“干娘别怕，我有你们当靠山，楚家不敢让我死的，而且等回去后，我就去庙里，祈求佛祖娘来生能幸福安康，干爹和干娘能一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孙夫人伸手摸着楚瑶的脸“你不想想你自己吗？”
楚瑶抿了下唇，说道“陈婶说被休的时候，我当时就想，如果我娘还活着，我也想让娘被休的，她跟着祖父他们离开会不会更好一些？又或者我娘说的不恨，是真的不恨吗？还是说为了我，才不敢恨不愿意恨？因为我还需要回到楚家，娘怕我为难？”
孙夫人其实也想过，只是俞氏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俞氏自己清楚，如今俞氏不在了，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
楚瑶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我娘到底想不想回到楚家。”
孙夫人沉默了许久，说道“我想着，为人母者，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的，而自己怎么样却不重要。”
“重要的。”楚瑶很严肃地说道“我觉得很重要。”
孙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揉了揉楚瑶的头。
系统有些疑惑问道“楚瑶，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楚瑶解释道“我总要为以后的事情做铺垫，若是我回到楚家，就和孙夫人面前表现得不一样，开始收拾楚家人，孙夫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在骗她？”
会。
系统不用思考都知道答案。
楚瑶靠在孙夫人怀里“如今呢？我真收拾楚家人，孙夫人也只会觉得我是被楚家逼得。”
系统不想说话，心里苦“那、那行吧，你别做坏事就行。”
楚瑶安慰道“放心。”
一点都不放心还有点想哭。
第29章 系统觉得自己坏掉了_
次日楚瑶先和小翠去了慈幼院，到了才发现陈母已经在了，此时慈幼院的大门敞开，陈母正在教几个孩子用篦子梳头，见到楚瑶和小翠，就笑着说道“姑娘稍微等下。”
楚瑶也觉得陈母比她考虑的要周全，这慈幼院的孩子为了避免生病，很少洗澡的，身上难免有些虱子，这般不仅自己难受，也容易招人不喜，就像是楚瑶初登知府大门，孙夫人安排人给楚瑶好好清洗一样。
而且也要让这些孩子从小养成好的习惯。
楚瑶应了一声，把拎来的东西放下，说道“好。”
慈幼院的婆婆看了看楚瑶，笑了起来说道“原来这段时间的好心人是你们啊，你们等下啊。”
说完慈幼院的婆婆就赶紧回去，楚瑶发现里面的孩子都很好奇地看着她们两个，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些孩子会咧嘴露出大大的笑容，有些像是害羞躲在旁人的身后。
系统感叹道“有没有很感动？”
楚瑶毫不犹豫说道“没有。”
系统只当没听见“他们都是真心感谢你的。”
楚瑶没有回答。
系统继续诱惑道“有没有觉得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让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楚瑶微微垂眸。
系统再接再厉“这样的眼神总比那种憎恨惧怕好。”
“相比起来，旁人惧怕的眼神更让我心情舒畅。”楚瑶的声音很平静“我答应过你会做好事的，放心。”
系统觉得很挫败，说道“我希望你能变成很好很好的人，然后真心实意的做好事。”
楚瑶看着慈幼院的婆婆拎着个小篮子出来“我自然会变成很好很好的人，不过我的很好和你的很好不太一样就是了，你自己都说，不管我是什么心思做好事，只要帮到人了就够了，不是吗？”
系统无法反驳，越发的丧气。
慈幼院的婆婆已经过来，把小篮子递给楚瑶，等楚瑶接过，她才说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这些孩子给你准备的东西。”
这里面有草编的蚂蚱、有用红绳打的络子……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却能看出是这里的孩子亲手做的。
楚瑶也笑了起来，说道“我很喜欢。”
这话一出，年纪小的孩子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楚瑶紧紧握着篮子说道“很喜欢很喜欢。”
慈幼院的婆婆眉眼慈祥，说道“在第一天收到你们的东西，这些孩子就开始准备了，可是你后来都没有露面。”
楚瑶像是有些羞涩，说道“我、我就是觉得饿肚子不好受。”
这话一出，那些孩子不懂，慈幼院的老人却听懂了，如果没有饿过肚子，怎么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陈母把买来的篦子和梳子都给了那些孩子，说道“以后每日我会替姑娘来给你们送东西，然后单日的下午来教你们识字算账。”
这话一出，慈幼院的人都愣住了。
有个小姑娘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能识字？”
陈母看向了楚瑶。
楚瑶说道“自然可以的，只要你们愿意学，不过你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什么时候学，学多久可以慢慢和陈婶商量。”
陈母点了下头。
慈幼院的老人眼睛都红了，当即就有人跪下对着楚瑶磕头，说道“恩人，请问恩人名字……”
楚瑶像是吓了一跳，更是手足无措，此时的她倒像是个孩子一般。
小翠也是一惊，赶紧上前扶人。
楚瑶也过去，说道“你们别这样，我、我没有多少钱，都不能让你们吃饱。”
看着楚瑶的模样，那些老人心中又暖又酸涩，他们也不想楚瑶为难，站起来说道“不是的，你给孩子们了一个以后。”
直到楚瑶带着陈婶一起离开了慈幼院，低头看着篮子里的东西。
一个以后？
楚瑶觉得这太沉重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陈婶看着楚瑶拿着草编的蚂蚱发呆，说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楚瑶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为什么被留在慈幼院的都是女孩子？”
这话一出，陈婶和小翠都沉默了。
楚瑶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她们之中有些是家里没人了，所以只能到慈幼院，有些却是被抛弃扔在慈幼院门口的，而慈幼院早已没人给银子了，扔孩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这些孩子中都是女孩，如果我是男孩的话，楚家还会这样轻易的抛弃娘和我吗？”
陈婶看着楚瑶的模样，说道“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我是男儿身，那该多好，就不会遇到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了，后来当我遇到嫁给夫君，剩下了陈安，又觉得是女儿身也好，那些不好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我没有遇到对的人而已。”
楚瑶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懵懂。
小翠也说道“陈婶说的对，姑娘放心，夫人是见过秦家少爷的，他人很好很可靠的，姑娘以后也会过上好日子的。”
为什么她的好日子要靠嫁一个好男人？
楚瑶是不赞同的，却不会开口反驳，她不会让自己变成别人眼中的异类，那样的人注定活不久的。
小翠温言道“而且俞家对秦家有恩，我家老爷和秦老爷又是好友，姑娘放心吧。”
陈婶闻言也是满脸喜色说道“姑娘好人有好报的。”
楚瑶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你们别这样说。”
陈婶和小翠都笑了起来。
楚瑶抿了下唇说道“而且娘说，不能连累旁人的，哪怕是为了外祖父，秦家要退亲的话，不用经过楚家的同意的。”
陈婶愣住了，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可是单单从小翠的话中就能听出，嫁给秦家少爷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婚约。
小翠闻言说道“姑娘不能这样善良，若不是秦家，姑娘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他们要是敢退亲，夫人一定会为姑娘做主的！”
系统弱弱地提醒道“楚瑶，俞氏没有说过这些，这是你伪造的信里说的，而且你也没有准备嫁给秦诺啊。”
楚瑶理所当然说道“对啊，那又如何？”
系统说道“那你……”
“难道你觉得退亲就够了？”楚瑶理所当然地说道“这身体上辈子的悲剧，不单单是秦诺，整个秦家都有罪，我退亲了也要让秦家背负骂名。”
哪怕有一个秦家人对上辈子的楚瑶好些，她能这样绝望孤寂的死去吗？
楚瑶既然占了这身体，就继承了这身体的所有仇恨和遗憾，实现愿望只不过是交易而已“我长得不好，当初在村子的时候，只要有人和狗蛋说，我是他们家的童养媳，狗蛋回来就要打我的，秦……秦家的少爷怎么会愿意娶我呢？而且只要娶了我，楚家一定会给他们添麻烦的。”
小翠也得承认楚瑶长得不好，却毫不犹豫说道“姑娘心善，而且只是以前的日子过的不好，以后养养会好的。”
陈婶也说道“其实姑娘的很白，仔细看不管是眼睛还是鼻子嘴巴都很好，姑娘以后一定会越来越漂亮的。”
好巧，她也觉得自己会越来越好看的。
小翠赶紧点头“对啊，而且秦少爷敢对你不好，秦老爷和秦夫人肯定为你撑腰。”
楚瑶觉得小翠真是太过天真了，为她撑腰？先不论秦家夫妻会不会喜欢她，就算再喜欢能超过自己的子女吗？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的“秦伯父和秦伯母很好吗？”
“对。”小翠毫不犹豫说道“他们都是好人，而且老爷说是个好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