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重生了——三愿大人
时间:2020-03-07 09:49:51

  纵然永安帝心底不承认自己错了,却因有先例在前,心生忌惮。
  如此想了一通,永安帝看向姚贵妃的眼神儿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杀意。
  他知道,姚贵妃有野心。
  而这个野心会在权力引诱之下,去伤害他的柏儿。
  郑礼看着永安帝阴沉的脸色,心中暗自着急,担忧地看了一眼姚贵妃。
  姚贵妃无所察觉,接过婢女手中的食盒,拎到永安帝面前,笑吟吟道:“妾听闻陛下近来咳嗽,亲手熬了一碗冰糖雪梨。”
  所谓亲手熬,是她亲手把已经熬好的冰糖雪梨盛到瓷盅里。
  她不会喜欢上一个大了自己快三十岁的老男人。
  姚贵妃舀着一勺冰糖雪梨,十分贴心地递到永安帝唇边,不想原本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忽然勃然大怒。
  “哐当——”
  姚贵妃手里的瓷勺落地,碎裂成两半。
  一旁的嬴域不明所以,吓得眼眶一红,瘪了嘴巴嚎啕大哭。
  郑礼见状,连忙把嬴域抱在怀里,一手捂了他嘴巴,掩盖哭声,警告别哭。
  姚贵妃面色惨白,连忙敛了衣裙,慌张跪地。
  自她承宠来,永安帝还不曾对她发过如此大的火。突如起来的意外,姚贵妃不知所措,只觉心中的不安愈甚。
  眼前的帝王一向脾气不好,打杀斥罚,皆凭心意,一句话断死,一句话放生。
  可偏偏她连眼前人为何动怒都猜不到,只能梨花带雨,软了嗓音,“陛下息怒。”
  姚贵妃生得娇艳,这副惹人怜的模样,天下没几个男人能拒绝。
  永安帝靠在龙椅上,理了理衣袖,眼神儿不曾动过,只无情地吩咐:“姚贵妃以下犯上,意图毒杀于朕,来人,赐鸩酒。”
  姚贵妃闻言,瘫坐在地,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甚至没反应过来如何开口求饶,就被宦官堵嘴脱了下去,挣扎间,钗环发髻一片凌乱。
  嬴域一双哭红得眼睛瞪大,挥舞着小胳膊,奶声哭喊着“母妃”。
  郑礼看了一眼姚月妩,心里无奈轻叹。
  他跟在永安帝身边三十年,深谙其脾性,圣旨下了,断无悔改的道理。
  郑礼别过头。
  他的视线与钳制着姚月妩的宦官的眼睛相对,电光火石一刹那,似乎传递了什么信息。
  “域儿,到父皇这来。”永安帝朝嬴域伸手。
  郑礼连忙把嬴域抱过去。
  永安帝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域儿,父皇再给你找个母妃好不好?”
  烛火跳跃间,映照在永安帝的脸上,将过半百的男人神情温和,似是慈父。
  嬴域年纪太小了,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懵懂而无知。
  永安帝抬手,擦了擦他脸蛋上的泪珠。
  “来人,把嬴域抱去玉笋殿。”
  玉笋殿是十皇子嬴宽的生母,淑昭仪的宫殿。诸多妃嫔中,永安帝最满意淑昭仪的知书达理,安分守己。
  立侍在一旁的陈文遇神色淡漠,低眉敛目,然而宽大袖口下,微微动了一下的手指,暴露了他心底的不甘。
  皇权之下,众人皆蝼蚁,生死只是永安帝一句话的事情。
  皇妃不例外,他们这些宦官,也不例外。
  外朝的臣子,自然,也不例外。
  孩子的哭声散去,九龙殿再次重归平静,永安帝靠在龙椅上,有些精神不济。
  还有一个人。
  永安帝狭长眼底染上了几抹猩红,或许是丹毒长期侵蚀的缘故,神智似乎有些疯癫了。
  “文遇啊。”
  永安帝抬眼,朝他招招手,“过来,替朕去办一件事。”
 
 
第90章 
  姚贵妃被赐死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传遍行宫, 只是永安帝后宫的变动一向频繁, 算上姚月妩,已经死过三个贵妃。
  今朝芍药, 明日芙蕖,正应了那句花无百日红, 人无千日好。
  姚贵妃的死就如滴水入海一般,没能掀起半分波澜。
  夤夜, 燕郊的一座别庄。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女子不安地坐在屋子里, 素白的小脸未施粉黛,眉眼略显憔悴,一旁昏黄的灯火打在脸上, 不折她娇艳如牡丹的姿色。
  “咯吱——”
  屋门推开。
  一位身着素色锦衣的男子走进来。
  等过了年关, 郑礼就四十七了,奔着五十岁而去。因为自幼净身入宫,他生得面无白须,又做了二十余年养尊处优的司礼监首座,容貌远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
  乍一看去,像是三、四十岁的人。
  饶是如此,这个年纪也可以做姚月妩的爹了。
  姚月妩瞧见来人后,紧张地站起来,如出谷黄鹂般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哑意, “多谢郑公公相救。”
  那日永安帝圣旨下,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被宦官强摁着喝下了一杯毒酒后, 一觉醒来,竟然不是去阴曹地府,而是出现在了这座荒山别庄。
  郑礼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坐下。
  他身后跟个四个仆人,两男两女,男的身材魁伟,一看便是练家子,女的年纪颇大,是教养极好的老姑姑。
  郑礼在她一旁坐下,把新的身份文牒推到她面前:“这是你的新的身份,姓岳,单字妩,青州北海郡岳秀才的独生女儿。”
  姚月妩怔住,她以为郑礼救下她,是想在燕京博一份转机。
  郑礼继续道:“父母亲病逝后,你前去豫州汝南郡,投奔表亲李家,李家的三公子名唤李成玉,与你有娃娃亲,你嫁过去之后,就是三少奶奶。”
  他顿了顿,指了指旁边的人,对她又道:“郑一和郑二会护你安全,这两位姑姑会陪嫁到李家,教你掌家记账。”
  姚月妩捏紧了身份文牒,喃声道:“我走了,可是我的域儿怎么办。”说话间,她抬了一张泪水纵横的脸蛋,“郑公公,我不想……”
  “离开”两字尚未说完,便被郑礼严厉打断,“嬴域是淑昭仪的儿子,与你没有干系。”
  姚月妩愣了一下,继而缓缓低下头,眼泪无声地落下,“郑公公,我不甘心啊……”
  只要再多一两年,她的域儿就能登基为帝,她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都怪嬴柏。
  已经死了八年的人,为什么要回来。
  郑礼手指动了一下,似乎想替她擦去眼泪,最终没能抬起手腕。
  他叹了口气道:“你入宫晚,许多事情不明白,三皇子是苏皇后所生,自幼被陛下带在身边教养,父子情谊深厚。这些年来,陛下夜里常常梦魇,耿耿于怀明宣太子之死,如今三皇子归来,陛下心里愧疚补偿,这太子之位,不会给三皇子之外的任何人。”
  何止是如此。
  永安帝这些时日,连修了十几年的仙道都不顾了,原本下放司礼监的批朱掌印大权,也被他收回了一半。
  数月来,永安帝每日一清早就起身,恨不得早朝晏罢,颇有初登基时勤政爱民之意。
  这番折腾,就是为了给嬴柏铺路而已。
  何况外朝还有顾与知为首的文臣和以谢昀为首的武臣拥护。
  大势所趋,没人能扭转。
  “若是嬴柏死了呢?”姚月妩倏地抬头。
  郑礼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去豫州吧。“
  姚月妩捏紧了指尖,修剪圆润的指甲掐进肉里。
  “留在燕京,只有死路一条。”
  姚月妩心神摇摆了几分。
  “岳妩,你还年轻,这金雕玉砌的皇宫啊,没你想得那么好。”郑礼的一双眼眸藏了许多沧桑,语重心长道:“李家在豫州一代行商,家境优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将日子过得美满。”
  一旁的烛火恍恍轻摇,投在郑礼白皙的脸上,映出几分温润如玉之感。
  姚月妩看着眼前面无白须的中年男子,心生一阵恍惚,自她入宫以来,一路扶摇直上,全靠郑礼帮衬,其中真心多少,自然不用言语。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老。”
  世间大抵都是如此阴差阳错。
  恰在此时,外边忽然响起一阵紧密的脚步声。
  郑礼面色一变。
  他蓦地伸手拉住姚月妩,夺步到窗前,推开的一瞬,入目一排明亮的火把,昏黄的火光在夜色中跳跃,站着的数位面白唇红的宦官,恍若食人鬼魅。
  时至此刻,郑礼岂能不知发生了什么。
  郑礼面色沉下,缓缓转身,只听“哐当”一声,屋门被大力撞开。
  一道身着暗红色内官衣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数位带刀的东厂番子。
  身后有人搬了椅子上前,陈文遇不紧不慢地坐下,苍白清俊的脸颊映照在烛光中,阴郁诡异。
  他淡淡一笑,声音拖长:“师傅和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姚月妩面色惨白如纸,躲在郑礼身后,一动不动。
  若说宫里有谁不曾对她的美色动摇,陈文遇当属第一个,这个不阴不阳的死太监,姚月妩心里十分忌惮。
  郑礼看着陈文遇的神态和动作,脸色愈发阴沉难看。
  昔日时,陈文遇在他面前一向恭敬。
  陈文遇恍若无所察觉,轻轻抬了手腕。
  身后立刻有数人上前。
  郑礼袖口一动,没等动手,便听陈文遇阴冷冷的嗓音传来:“师傅若是动手,此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话音间不掩赤-裸裸的威胁。
  郑礼动作一顿,心里有了思量。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背手而站,冷冷地看着陈文遇。
  陈文遇笑了笑:“我怕师傅一人不能成事儿,特地来此来帮衬一番。”
  随着话音落下,先前上前的几位蓝袍太监毫无怜惜地将姚月妩拖出,反钳着肩膀,押跪到陈文遇面前。
  司礼监有掌印太监一,秉笔太监二,永安帝很懂得分权的重要性,郑礼虽然自幼伴他,情谊深厚,但郑礼做了二十多年的司礼监首座,却不曾提督东厂。
  故而郑礼一手把陈文遇和王才和提拔到御前。
  上一任督主被弄死后,陈文遇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下任东厂督主,如此一来,整个内朝便完完整整的落入了郑礼手中。
  可是谁曾想到,陈文遇这个“知恩图报”的好徒弟,今日竟然反咬他一口。
  郑礼三分阴柔的脸蛋铁青。
  陈文遇熟视无睹,身子微微前倾了几分。
  立在姚月妩伸手的蓝袍宦官见此,忽然嘿嘿一笑,十分有眼色地、猛地用力扯起姚月妩的头发。
  柔顺乌黑的青丝一下子被扯断几根。
  姚月妩吃痛惊叫,被迫仰头。
  郑礼心头一紧。
  姚月妩尽量维持的容色,一双水光氤氲的眼波流转,意图让眼前人怜惜几分。
  殊不知,陈文遇和郑礼远远不一样。
  郑礼自幼入宫,根本没做过正常男人,心里虽有阴暗面,但远没那么扭曲。
  而陈文遇十六岁才去势入宫,知晓正常男人和宦官到底哪里不一样,这其中不甘心的滋味,早就让他一颗心扭曲成了九转十八弯,根本不懂怜惜为何物。
  漂亮么?
  他只觉得厌恶,心想毁掉。
  陈文遇阴冷冷的视线落在姚月妩脸上,敛了心底叫嚣的阴暗,颇为认可地淡淡点头道:“嗯,贵妃娘娘的确生得好颜色,难怪能让师傅违抗皇命。”
  郑礼面上神色如常,只问:“你既知道,偷偷来此做何。”
  陈文遇摇头,伸手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身份文牒,细细看了起来,慢慢地道:“违抗皇命,欺上瞒下,假造文牒,皇妃改嫁……”
  他“啧”了一声,抬头,阴阳怪气道:“师傅,这一桩桩,都是死罪啊。”
  郑礼冷笑一声。
  陈文遇拿出了一把匕首,银亮的刀刃在烛光下泛出森寒的光色,看得姚月妩身子发颤,娇软的嗓音磕巴道:“陈公公,饶命……”
  “饶命?”陈文遇重复了一遍,锋利的刀刃在慢慢地在姚月妩脖颈上比划,皮笑肉不笑道:“这得看郑公公愿不愿意救你。”
  随着话音落下,他手腕倏地用力,薄利的刀尖刺破细嫩的肌肤,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口的流出。
  郑礼面色一变,心中再也无法顾及,挥袖朝陈文遇攻击而去。
  陈文遇早有防备,电光火石一刹那,便反掌打在郑礼胸口,直将人打得后退数步,撞翻了椅子,砸到了桌上。
  姚月妩摇摇欲坠,面色已是青白。
  郑礼捂着胸口,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抬着一双阴沉的眼睛看瞪着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太监,目眦欲裂。
  想他自入宫起便伺候幼年的永安帝,直到永安帝登基为皇,他也升至司礼监首座,虽一路艰辛,但也算得上一句顺风顺水,不想今日竟折到一个二十岁的小儿身上。
  沉默良久,郑礼终于咬牙切齿开口问:“想要‘为师’做什么?”
  刻意加重的“为师”二字,仿佛要将人的骨肉碾碎。
  陈文遇阴郁的眉眼舒展,缓缓抬腕,摆了摆手。
  钳制着姚月妩的宦官见此,松了手,从腰间抽了一个小玉瓶,拨开塞子,抖了褐色的药粉在姚月妩脖子上的伤口。gzdj
  鲜血渐渐止住,凝成血痂。
  “来人,把贵妃娘娘带下去,好生伺候。”陈文遇吩咐。
  说完,陈文遇敛了衣袖起身,侧身摆了一个请的姿势,一如往昔般的恭敬,“师傅,回宫吧。”
 
 
第91章 
  陈文遇和郑礼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马车内熏了果香, 清甜的香味怡人。
  两人面前摆了一个四方小匣, 盖子掀开后,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小坛落花生油, 一包落花生。
  瞧见此物,郑礼的神色愈发冷沉。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