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承流
时间:2020-03-12 08:25:43

  她不认为有什么不能说的,只定定看着沈沅,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在哪儿上岸其实都一样,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你自己心虚才会觉着有问题,当你平静又冷淡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多想了。
  沈沅温声道:“当然没问题,就是想问问郡主罢了,待会儿好教人把皇长兄的船拖回去。”
  “这就不劳公主费心了。”陈凝凝堵上她的嘴,傻呵呵道,“太子殿下肯定会派人来的。”
  沈沅却道:“这一点小事儿,哪儿值得皇长兄操心,我能帮她做的就帮了。”
  陈凝凝不再言语,只笑着拉映晚道:“你喜欢这儿吗?”
  “喜欢呀。”映晚含笑回答她之后,主动看向沈沅,“公主不必费心,我和太子殿下回去的路上他已经吩咐人处置了,若公主再派一次人,没得白白让人多跑一趟。”
  沈沅脸色淡了淡,“是吗?”
  映晚不做回答,只一直笑着。
  沈沅几次三番找她麻烦,给她不痛快,她屡次忍让,只为自己辩解,从来没有让沈沅真正下不来台。
  结果她却不肯罢休,那就休怪旁人不给她面子了。
  这话虽然是假的,但能恶心沈沅一把就足够了。
  这几人针锋相对却没能影响一群女孩子玩闹,本就是年轻少女,玩起来拉都拉不住,一直疯玩到天色暗沉,夕阳西下,有人来喊了才反应过来该走了。
  通红的夕阳下,安王府门前车水马龙。
  女孩子们都跟着家里人离开,只映晚没走,反而被请到了安王府前院,安王和安王妃都在,沈时阑和那位神奇的安王世子亦在。
  瞧见映晚,那沈时岭就跟瞧着金子了,双眼放光。
  沈时阑目光沉了沉,淡淡道:“阿岭!”
  安王看看自己儿子,又看看映晚,含笑捋了捋胡子,笑道:“郡主且坐,今日之事,我想我们应当给你一个交代。”
  映晚点了点头:“安王殿下请讲。”
  ·“大理寺协助我们审问清楚了,是府上家丁与陈氏有旧怨,才处心积虑混入府中,等着借机报仇,不曾想会连累郡主……”他叹口气,“你遭此无妄之灾,是我们府上的过错,特意备了礼物向你赔罪,还望郡主莫要嫌弃。”
  “是吗?”映晚微微一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礼盒,“既然是这样,那映晚就却之不恭了。”
  这话拿来骗三岁孩子或许有用。
  一点旧怨就敢让人对陈家下狠手,真是可笑。
  但安王既然这么说,那就证明这个人不能被说出来,甚至于连安王本人都要忍气吞声。映晚心中有数,不会胡搅蛮缠。
  她接受的太快,安王反而有些感慨,只得道:“那个家丁已经被我送去大理寺处置了,你若有不满,只管说出口,本王尽力而为。”
  映晚摇摇头:“没有。”
  她柔声道:“既然已经真相大白,我便能放心了。”
  沈时阑突然站起身,从映晚身旁走过,回头道:“走吧。”
  映晚一愣,“殿下?”
  “回宫。”
  “哦。”映晚呆呆应了一声,连忙朝着安王夫妇行礼告辞,追上他的脚步。
  身后安王喟然一叹:“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可惜什么?”沈时岭问。
  “陛下要将她嫁给六皇子,好好一个姑娘就这么毁掉了。”安王叹息道,“可惜本王亦无能为力,蒋贵妃亲自求的亲,恐怕没人能说动陛下。”
  安王妃蹙眉道:“她是皎月的女儿……”
  “谁的女儿都没用!”安王直接道,“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六皇子都是陛下亲生儿子,谁比得上他?”
  “父王。”沈时岭目光灼灼,充满少年人的勇气,“我要去找皇伯父求娶她!”
  “你?”安王嗤笑一声,“你去试试看吧!”
  沈时岭道:“我会成功的!”
  他捏紧了拳头,看着映晚离开的方向,眼中光芒四射。
  这厢映晚随着沈时阑走出安王府的大门,坐上自己的马车,靠在窗户口小声喊一旁骑马的沈时阑:“太子殿下?”
  她撩开帘子看,看见沈时阑回头,轻轻嗯了一声。
  映晚问:“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时阑并不瞒着她,淡淡道:“皇后所为。”
  他这么一说,映晚才算是明白为何安王夫妇不敢言语,反而要护着那幕后之人了。
  原来是皇后所为。
  映晚乖巧地点点头。
  是皇后干的,那一切就合情合理,让人无话可说了。
 
 
第29章 
  映晚默默放下帘子,在车里坐稳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皇后想要沈时阑娶苏玉如做太子妃,可太后想要他娶陈凝凝,因此苏家和陈家大约是有些纠葛的,这次的事想要对付的应当也不是陈家,而是陈凝凝本人。
  皇后不会让陈凝凝真的淹死在湖里。要真的出了人命,还是陈家的女儿,那皇后定然是脱不掉干系的。
  因此只消安排一个男人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到时候为名声和恩情,就能将陈凝凝嫁给旁人。
  这种情况下,哪怕陈家人去找皇帝告状,也顶多让皇后被责骂几句。
  映晚捏紧了拳头。
  现在差点儿出事儿的是她林映晚,没有人会给她做主,安王府不敢得罪皇后,陈家女儿没事儿,他们亦愿意息事宁人,所以这口委屈映晚只能咽下去。
  她没有任何能力与皇后抗衡。、
  更何况无凭无据,安王也好,陈家也罢,没有任何人会为她得罪皇后。
  映晚怔怔一笑,凄然无比。
  你看,一个人没有权势的时候,就是这般卑微。
  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在这人世间,无权无势才是最大的过错!
  马车进了皇城,换上轿子,一路将她送回绛芙轩。
  映晚进门前看一眼沈时阑的背影,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眼中星光灿烂,艳丽绝伦。
  可当她回过头时,那光芒却渐渐黯淡下去。
  至此一别,再无交集。
  不知为何,心口酸酸胀胀的,一阵一阵发疼。
  明月升起,星辰挂满天空,一闪一闪,好似她的眼睛。
  挺好的,过了今夜就又是清晨,依旧阳光灿烂,所有的不愉快都会埋藏在深夜里,不为旁人窥见。
  ****
  翌日。
  映晚上午去了太后宫中抄经,下午回了绛芙轩,便一动不动坐在书案前写字,没有别的举动。
  清荷不解地问她:“郡主不去东宫了?”
  映晚写字的手顿了顿,含笑回眸:“我去东宫做什么?”
  “郡主不是说要去摘合欢花吗?”
  映晚怔了怔,抿唇道:“我不要了。”
  “郡主?”清荷一惊,盯着她,“您……”
  “清荷,人活在世上,总要给自己留一点美好的回忆。”映晚微微笑着,打断她的询问,“这样的话,等到黄泉路奈何桥,三生石上回头望,好歹不全是黑暗。”
  昨日那朵荷花,她让清荷带回了绛芙轩,就放在书桌前的花瓶里。
  映晚定定看着,微笑道:“我不想亲手摧毁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
  我想要等到将来,回首之时有一朵明艳的荷花,粉的花瓣绿的花茎黄的花蕊。
  而不是一片枯败。
  映晚知道清荷想说什么,问她是不是想放弃了。
  是啊,她就是放弃了。
  她笑容明媚:“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你放心吧。”
  清荷怔怔看着她,她笑的太美,真正倾国倾城,却让人心生悲凉。好似一种倾国名花衰败前的绚烂。
  心惊肉跳的。
  映晚放下手中的笔,将桌案上抄好的经书卷起来,道:“先皇后冥诞将至,将这卷经书送去东宫吧,聊表心意。”
  她叹口气,看看那枝荷花旁搁着新镇纸,便伸手拿了起来,道:“将这个一起送去,谢殿下昨日救命之恩。”
  清荷道:“郡主,谢人救命之恩总要自己亲自上门,奴婢去……像什么样子呢?”
  映晚顿了顿,“你说的是……那就走吧。”
  “郡主不换衣裳吗?”
  “不必。”映晚要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是上午去太后那儿穿的,平平常常的一件素衣,不大明艳,但也不丑。
  清荷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一连几日,她日日来东宫,东宫门口的守卫亦认得她,瞧见她走过来,收敛了煞气,笑道:“郡主稍等片刻,卑职让人去通报。”
  映晚温柔地点点头:“有劳。”
  那人挠挠头,低着头红了脸。
  不一会儿,映晚被人引进东宫,今儿沈时阑不在书房,依然等在花园里,看着映晚的方向,神色淡然。
  映晚脸上维持着温柔的浅笑,慢慢走过去,“太子殿下。”
  沈时阑点了点头,问她:“何事?”
  “过几日是先皇后冥诞,我抄了经书给先皇后祈福,特意送来给殿下。”映晚将装着经书的盒子递给他,“再者,特意拜谢昨日太子殿下想救之恩。”
  沈时阑将那个盒子打开来,看着经书上秀丽的簪花小楷,一笔一画都分外认真。
  “你有心了。”他道,又顿了顿,“不用谢。”
  不知为何,两个人都沉默了,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半晌,映晚笑了笑,“话已经说完了,映晚先告退。”
  沈时阑张了张嘴,手微微朝她伸过去,又缩回来,眉目间有些淡淡的阴郁。
  映晚没多做停留,转身走的飞快。
  东宫的风有多快,她就有多快,满园的合欢花遮住她的背影,连发丝都瞧不见。
  沈时阑低头看着盒子里的经书,目光沉了沉,起身道:“去养居殿。”
  养居殿内一派其乐融融,皇后和沈时桓皆在,沈沅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给皇帝夹核桃,边夹边笑道:“昨儿在皇叔府上,那陈姑娘好大的气派,不将我放在眼里就罢了,更是对映晚颐指气使的,好似是她家主场一样。”
  “不管怎么说,映晚也是父皇亲自册封的郡主,有品级有爵位,却……”她摇了摇头,“其实也怪不得映晚,她人生地不熟的,被人牵着鼻子走也是无奈之举。”
  “映晚是个好孩子。”皇帝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核桃,感慨道:“就是性子太软和了些,撑不起大台面。”
  “可惜了。”皇帝叹息一声,“她父母皆是惊才绝艳的人物,生个女儿却不及一半。”
  沈时桓笑道:“那位郡主样貌极好,单凭容貌也称得上是绝艳了。”
  “你啊……”皇帝笑着摇头,“你六弟前几日就同朕求娶她,你们是亲兄弟,可不许再多想了。”
  “不会不会。”沈时桓连忙摇手,“六弟和郡主年龄一般无二,正是天作之合。”
  说起儿子的婚事,皇帝忽而叹口气:“旁人朕倒是不操心,只阿阑……”
  沈时桓目光沉了沉,一抹阴郁之意划过,随即笑道:“皇长兄心里有数,父皇不用忧心太过,不如帮四弟五弟们瞧瞧,哪家姑娘适合做皇子妃?”
  “你说的是。”皇帝摇头笑了笑,“阿阑那个性子,朕操心也没用。”
  俗话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到,这边刚提起沈时阑,小太监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陛下,太子殿下来了,正等在外头呢。”
  皇帝从软榻上直起身子,望一眼钟漏,惊讶道:“阿阑这个时辰过来?快让他进来!”
  皇后同沈时桓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样的厌恶之情掩盖不住,只能极力低头,倒是沈沅稳的很,温柔笑道;“皇长兄是思念父皇了吧。”
  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皇帝整了整衣服,“外头天热,把冰鉴搬远点儿,别让阿阑着了凉。”
  小太监们不等他吩咐,早就开始活动了。
  太子殿下轻易不来养居殿,每次过来都兴师动众的,跟迎接贵宾一般,不像皇帝的儿子,像他爹。
  想归想,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只能皇帝说什么就干什么。
  沈时阑走进来的时候,皇后几人脸色淡淡的看着他,不大开心,可对方眼中根本没他们,眼神都不曾落在他们身上,只看着皇帝道:“父皇。”
  皇帝抬了抬手:“免礼,阿阑今儿过来所为何事?”
  沈时阑道:“事关皇后,请父皇屏退左右。”
  皇帝看皇后一眼,微微蹙眉:“皇后又做了什么?”
  皇后委委屈屈地看着皇帝,又瞧一眼沈时阑,捂着帕子咳嗽两声,声音温柔似水:“陛下,臣妾……臣妾不知道啊,臣妾是无辜的。”
  她气若游丝:“若是先皇后冥诞的事儿,是臣妾的疏忽,臣妾在此向太子殿下道歉……”
  沈时阑淡淡打断他:“是为昨日安王府之事。”
  “安王府?”皇帝惊讶道,“皇后昨日并没有去安王府,安王府的事儿怎么就跟她牵扯上了?”
  “皇长兄说话要有证据。”沈沅细声细气地争辩,跟谁欺负她似的,靠在皇后身侧:“昨日安王府的事儿,皇叔自己不来讲,竟然要劳烦皇长兄吗?”
  沈时阑懒得理会她,直言道;“皇后指使安王府家丁对陈家的船做手脚,害得陈家女险些落水,还望父皇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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