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承流
时间:2020-03-12 08:25:43

  连夜审问了那群刺客,依旧一无所得,天色刚亮,沈时阑坐在京兆府衙门内,脸色阴沉沉的。京兆府尹看着他,战战兢兢道:“殿下,这些人都……都似是签了生死状,嘴一点儿都撬不开,微臣……微臣无能!”
  沈时阑冷冷道:“继续审。”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去京郊大营调几支士兵给我,全城搜查,势必将郡主找回来。”
  京兆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战战兢兢道:“殿下,您……您的手……”
  “无碍。”沈时阑面色冷沉,“从京兆府开始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我先回宫一趟。”
  他脸色太难看,京兆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恭恭敬敬送他走了,连忙让人去拿着他的信物去京郊大营调人。
  宫中。
  沈沅靠在榻上,冷哼一声:“他居然好好的逃过一劫,当真可恶!”
  “阿沅,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不会被查到吧?”苏玉如还是有些惊恐,“太子殿下跟陛下,毕竟不同。”
  陛下会顾念父女之情夫妻之义,太子殿下可不会。若太子殿下执意要他们的命,恐怕陛下也无能为力。
  “你怕什么!”苏玉如嗤笑一声,“哪怕供出来,供的也是老六,跟我们俩有什么关系?”
  苏玉如这才安心一点,“可六皇子那边……万一他将我们供出来呢?”
  “难道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他,而不相信我?”沈沅惊讶地看着她,“玉如,我们两个在京城里是什么名声,他又是什么名声,想拖我下水,也得掂量掂量他自个儿的斤两。”
  苏玉如不语。
  沈沅侧头不屑一笑,道:“天快亮了,那林映晚该被送到老六床上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恐怕正享受美人在怀的滋味儿呢!”
  提起映晚,像是打开了苏玉如的仇恨开关,她咬牙道:“这个女人到底好在何处,为何人人都喜欢她……”
  连六皇子这个出了名的风流纨绔子弟,都为她着迷,恨不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得到她。
  沈沅侧头笑:“好在……人家漂亮,玉如,不值得生气。”
  窗外的太阳渐渐升起,沈沅打了个呵欠,倒在软榻上想休憩片刻,却听“啪”一声巨响,有人踹开了宫门。
  沈沅直起腰看过去,怒道:“什么人!”
  看着来人,苏玉如心虚地后退一步,“太……太子殿下……”
  沈时阑不搭理她,径直走向沈沅,手上还沾着手臂受伤后的血污,宛如地狱修罗。
  沈沅微微一笑:“皇兄怎么来……”
  话音未落,沈时阑骨节分明的大手毫不留情掐上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直接拖起来按在柱子上,死死捏紧她的咽喉。
  不过片刻,沈沅便因呼吸不畅涨红了脸。
  苏玉如喊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沈时阑冷冷问:“林映晚呢!”
  苏玉如心里一慌,强撑着道:“殿下,郡主失踪我们也很担心,但我们真不知道啊。”
  沈时阑不理会她,只手上更用力几分,手背爆出了青筋,继续逼问:“人呢?”
  沈沅嗓音嘶哑:“不知道。”
  她已然呼吸不过来了,沈时阑却毫无同情之心,冷漠道:“沈沅,你不该活到今天的。”
  沈沅已经无法思考了,缺乏空气的脑子里全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道:“我不知道。”
  唯一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承认,不承认还有一线生机,若承认了,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知道。”
  她是打死都不愿意说的了。
  沈时阑冷冷盯着她片刻,甩手将她扔在地板上,摔的七荤八素之际,转头看向苏玉如。
  苏玉如后退一步,抵着柱子:“殿下……我也不知道。”
  “你想死吗?”沈时阑只问。
  熬了一整夜,他同样嗓音嘶哑,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寒气,扑面而来一如往昔冷毅森然。
  苏玉如只觉得腿软,却不敢说话,“殿下,我……我真不知道。”
  沈时阑拔出腰间的剑,指着沈沅:“你若不说,她立刻就要死。”
  “殿下,你不可以这样!阿沅她是你亲妹妹!”苏玉如喊道,“你这样,陛下……陛下不会同意的,你不可以……”
  “我可以,你知道的,我可以。”沈时阑加重语气。
  “三!”
  “二!”
  “一!”
  声音落下去那刻,沈时阑手中的剑跟着刺下去,苏玉如喊:“我说,我全都说!”
  “她……她被带去东郊城外的一座庄子里,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六皇子在那儿……”
  六皇子也在那儿……
  沈时阑捏紧了手中的剑,对身后侍卫道:“将大公主和苏姑娘一同关进地牢里去,没我命令谁都不许放她们出来,纵有父皇圣旨也不可。”
  “是!”
  沈时阑转身出门,带了人往东郊而去。
 
 
第48章 
  东郊。
  出了城至东郊后,众人便不知道往何处走了,只能兵分几路,挨家挨户的搜查。
  昨夜太子殿下遇刺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嘉陵郡主被贼子掳掠的事情只少许人知道,是以这会儿老百姓们都以为,太子殿下是在搜查刺客,一个个都极为热心地提供帮助。
  太子殿下是个好储君,深得民心,行刺他的那些国之蛀虫,最好早点抓住推到午门砍头才好。
  如此上半晌便过去了,日头快到中天时分,一个士兵忽然惊呼一声:“报,殿下,在地上捡到了这个。”
  沈时阑垂眸,那是一颗圆润的珍珠,莹亮如玉,一颗便价值连城,定不会是哪家千金丢在这儿的,最重要的是沈时阑很清楚,这些珠子属于映晚的簪花。
  那簪花是他特意让内务府送的,再眼熟不过,这会儿看见心脏终于稳了些许。
  好歹,有点儿消息了不是吗?
  既然这珠子落在这儿,想来是映晚特意留的记号,沈时阑紧蹙着眉头,道:“继续找。”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半里外又找到一颗,高兴道:“殿下,找到了!”
  沈时阑策马往那边去,冷冷道:“往前走。”
  映晚还能想法子留记号,至少在路途上,她还是安全的,她那么机灵,应当能保护好自己。
  沈时阑捏紧马缰,狂奔的速度飞快,又跑了约莫半里地,便瞧见一颗珍珠在太阳下发着光,告诉他,映晚就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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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晚藏在林子里,咬紧牙关不敢说话,林子外已经来来回回许多人了。
  他们发现了六皇子的状况,这会儿都跑出来抓自己,映晚捏紧了拳头,藏在灌木后头,心跳如雷。
  这个地方不知还能藏身多久。
  若被六皇子的人找到,到时六皇子记恨她所作所为,恐怕她不仅要死,连块骨头都不能留下。
  陛下宠爱六皇子,就算当真查出来是他所为,也只会一床被子遮了去,全然不会责罚。
  而且……映晚苦笑,纵然今日逃过去,她捅了六皇子一刀,又将人砸晕了,回去皇宫论罪,皇帝心疼的也不会是自己。
  恐怕也要遭受责罚。
  六皇子的侍卫们已经在林子里逡巡了几遍,幸而映晚所在着实隐蔽,她又能冷静下来不发出声音,竟也没被人发现。
  日挂中天,映晚忽然眯起眼睛,瞧着不远奔驰而来的一群人。
  嘉陵重兵,她这个郡主对军人有着天生的敏感度,映晚感觉得出来,这群人是战场上撕杀过的真正血兵,绝非六皇子手下没有警惕性的草包。
  映晚心里一跳。
  若来的是位热心的将军,或许能救自己一命。
  可……若跟六皇子或者皇后有所勾结呢?别是刚出了狼窝又入虎口。
  映晚咬着下唇,内心纠结不定。
  这队兵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映晚抬眸看着,看见京郊大营的盔甲,听见不远处六皇子的随从喊声。
  “快走,京郊大营来人了,快躲一躲。”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至少坐实了这群人跟六皇子无关,映晚摸了摸掌心,顷刻间在脑海里做了决定。
  不管结果好坏,先赌一把吧。
  否则躲在这里,早晚要被六皇子的人抓到。
  还不如赌一把,五成生死,全看对方。
  这么想着,映晚干脆避着那群随从从灌木丛里挪出去,猫着腰往外走。
  快走到树林外时,树林内没来得及跑完的随从指着她高喊:“人在那儿,找到了!”
  映晚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撒腿就跑,宛如身后有豺狼在追,她直直跑向那队军士,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嘶声竭力。
  眼瞅着到了跟前,双腿一软倒在地上,那几个随从已追了上来,手中拿着兵器要往他身上招呼。
  带队的士兵怒喝:“住手!”
  那人怒喝一声,策马前来:“你们是哪家仆役,胆敢强抢民女!”
  映晚抬眸,忽然一愣,这人面容熟悉,分明就是沈时阑的东宫门卫,她曾有过一面之缘,还吓到不行。
  今日瞧见这人,却只觉得温暖又高兴,忍不住落了泪:“将军,是我!”
  映晚一张脸太有辨识度,那人惊愕片刻,回头喊:“殿下,殿下,人找到了!”
  几乎是片刻之间,又有一人策马从后面奔过来,看着地上的人,连忙翻身下马走过去:“映晚?”
  映晚眼泪擦都擦不干净,只来得及哭喊一声:“殿下……”
  殿下,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随即便晕了过去。
  沈时阑将人接到怀中,抬眸看到被包围的几个随从,冷冰冰道:“审,审清楚了就地格杀,若老六在,带回宫中我来处置。”
  那几个随从互相看看,道:“太子殿下,她刺伤了六皇子,您若真要计较……”
  沈时阑理都不理他们,只将映晚放在马上,自己翻身上马,回头对那兵士说了句:“看着,别让老六死了。”
  他还不配死。
  沈时阑目光冷漠似水,抱着映晚策马回宫,骏马一路奔回宫城,沈时阑没将人送回绛芙轩,而是直接带回了东宫,顺带找了太医给她诊脉。
  待太医确认映晚无事后,才起身出了东宫。
  走之前低头摸了摸映晚的脑袋,轻叹一声,“若郡主醒了,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
  到门口后嘱咐门卫:“孤没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踏入东宫半步,哪怕是手握父皇圣旨,也不允许!出了事自有孤担待!”
  “是!”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映晚刺伤了老六,父皇和蒋贵妃这两个人素来不讲道理,恐怕还要倒打一耙。
  呵。
  还有沈沅的事儿呢,皇后那边也要闹。
  沈时阑神色冷冰冰的,直接朝着养居殿去了,如他所料,皇后和蒋贵妃都在,哭哭啼啼跪在皇帝跟前,一字一句哭诉他的恶行。
  沈时阑连处理好的伤口都露着,直接走进去,淡声道:“父皇。”
  皇帝被后妃哭的脑子疼,看见长子过来便问:“皇后说你抓了阿沅,贵妃说有人伤了小六,你将人带走藏在东宫,是真是假?”
  “是真的。”
  “胡闹!阿阑,你……”皇帝指着他,不敢用太难听的话骂他,只道,“阿沅是你妹妹,你先将人放了,还有哪个刺客,你也给交出来。”
  “不交。”沈时阑冷漠地看了皇后和蒋贵妃一眼,“父皇没听她们说说,儿臣缘何如此吗?”
  皇帝抬眸:“为何?”
  沈时阑伸出手臂给他看,冷淡道:“拜您的长女所赐。”
  那上面伤口狰狞,纵然只是皮肉伤,也足够吓人了。
  皇帝一愣:“你受伤了怎不让太医看着,跑出来干什么?快,去找太医过来!”
  “不必。”沈时阑道,“父皇,昨夜阿沅设计策划了好大一场戏,险些要了儿臣的性命,您觉着儿臣不该抓她吗?”
  对比沈沅,皇帝心里自然还是沈时阑更重要,当即叹口气:“那你便罚她吧,只阿阑……”
  他有些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阿沅是你亲妹子,好歹留她一条命。”
  沈时阑道:“父皇是这样想的吗?”
  皇帝哑然不语。
  蒋贵妃却趁机道:“阿沅做错了事,可我们家小六做错了什么,殿下为何要维护刺客,您觉着我们小六还不及一个刺客尊贵吗?”
  沈时阑低头看着蒋贵妃,冷漠道:“是,他不及。”
  蒋贵妃一噎,当即大哭道:“陛下,陛下,您看看太子殿下说的是什么话啊,六儿是您亲生的儿子,是天皇贵胄啊,怎么就被人这般侮辱呢!”
  皇帝亦道:“阿阑,别胡说。”
  沈时阑道:“昨夜老六和阿沅勾结,将映晚从我身边带走,意欲行凶被人反刺一刀,他不是活该吗?”
  沈时阑并不藏着掖着,这点子事儿皇帝早晚要知道,他满城找人也不是问题,沈时阑懒得隐瞒,“父皇觉着,他不该挨这一刀?”
  六皇子的心思皇帝一直都知道,却从未想过他竟然这般胆大包天,跟沈沅勾结,刺杀太子,抢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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