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说完,看了赵敛的脸色,连忙正了态度,装作还有差事没做完,跑出了屋子。
赵敛在房里来回踱步,心中很是烦躁。怎么会梦见……怎么会梦见这个东西呢?这乱七八糟里的梦里竟然还有她!
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恼怒什么。到底是安栖云亵渎了自己,还是自己亵渎了安栖云。
因为这件破事,赵敛一个早上都没有心思在案牍上,每每提了笔,心思总是悠悠地转到了那个梦里去。
他实在是不应该去安栖云的房间的。
美人帐,销魂窟。
再就是,三番两次地看见安栖云被雨或者水淋得湿透透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将安栖云身体曲线记得这么清楚,梦中的起伏线条,现在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赵敛将手中的笔甩了出去,砸在地上。
赵七站在外面,吓得一哆嗦。边上洒扫的丫鬟问他:“世子什么了?这么发这样大的火?”
赵七一手挡着嘴,悄悄在她耳边说:“许是梦见鬼了,前几天世子还去狱中折磨了犯人,现在恐怕恶鬼找上门来了。”
丫鬟惊讶:“啊?那要不要找个和尚道士驱驱邪?”
赵七不在意地笑笑:“去去去,我们世子是谁,活阎王啊,阎王会怕什么小鬼!”
安栖云不期然地在赏花的时候碰到了赵敛,她看到赵敛眼底的青黑,装作十分的关心:“世子,昨天晚上还在审问犯人吗?也太辛苦了些。”
赵敛被她说着昨晚,又说到审犯人,心底冒出一些极为不好的想象,他僵着脸说:“不辛苦。”
安栖云继续表达关怀:“不如我为世子炖些汤补补吧。”
赵敛看上去像被戳到了什么,他拧着眉毛:“不用炖!我身体好得很!”
赵敛气势汹汹地走了,安栖云转头向长清问:“他今日吃错药了?”
安栖云看着赵敛仓皇的背影,撇了撇嘴,等边赏花边悉心想着怎么编排舞蹈。她赏完花,心中也有了个模样。
接下来几天,专门用来舞姬排演的飞玉台之上,鼓声大振,笛萧和鸣。
安栖云跟着乐曲,旋转如同冬日里回旋的雪花,她身上系带飘飘,跟着裙摆,绕出一个完美的弧形。
转动疾快如风,仿若九天神女来临。
面色艳丽如桃李,在夜灯之下,随着异域的乐曲,安栖云的美丽带着不容逼视的神秘。
羯鼓一停,安栖云扬眉问舞女绿枝:“看清楚了吗?”
绿枝是个技艺高超的舞者,即便这样,看了安栖云的示范,她脸上的讶然和崇敬也遮掩不住。
坐在一边的永宁郡主亲热地拉起安栖云的手,说道:“好姑娘,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她悄悄凑近安栖云说:“世子听说桑园排新的舞曲,今日晚些时候要过来看。”
安栖云点头,叫了绿枝过来,说:“你听清楚了,好好打扮,让世子看上多好。”
永宁郡主脸色一僵,把安栖云拉到一边,像是恨铁不成钢般地说:“我是让你准备着。”
安栖云装出疑惑的样子:“我准备?我只不过是教舞姬跳舞,世子过来,我献舞,怕是没有这般规矩。”
永宁郡主有点急了,说:“规矩不规矩的,如今谁还讲究这些。我是念着你婚事,要帮你一把,机会给你凑出来了,就看你要不要。”
安栖云装出意动的样子,摇了摇唇,说:“好吧。”
永宁郡主笑了笑,然后打起帘子走了出去。
她没有走远,只是走近边上的凉亭内。这凉亭视野极好,隔着竹帘,正能看见安栖云和绿枝站在飞玉台上的情景。
她脸上挂着机谋得逞的表情,可是看着安栖云和绿枝边说话边排演,一会儿就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这时,她看见赵敛。
赵敛到了。
安栖云把绿枝拉到一边,两人躲进边上的小隔间换了一身衣裳。舞袖飘逸,裙角翻飞,白梅蝉翼纱逶迤。
绿枝问:“姑娘为什么要排两段舞?”
安栖云说:“为了看看哪个好嘛。”
安栖云隔着帘子往后看,看不见永宁郡主的身影。
永宁郡主的歪主意,她猜得透透的。胡旋舞哪有那么好跳,跳起来,可能要生事端。
赵敛的母亲是胡姬,因为这个原因,燕王才把年幼的赵敛放在范阳。胡姬的胡舞,在赵敛面前跳,总会有些联想的。
乐师琴音一响,安栖云动起来,玉臂舒展,如同仙鹤飞起。
赵敛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他眼中的安栖云一直是艳丽非凡的,如同世间开得最灿烂,最娇贵,最昂贵的花。
现在的安栖云却有一种冷冷的出尘之感,带着一些悲切和漠然。
赵敛摸着门框站定了。
赵敛总是觉得,安栖云的美太过肤浅,但是今天他看见了不一样的地方。
红颜多薄命,赵敛突然想试着将安栖云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琴声渐渐停息,赵敛走进来,坐下像是有所感触。安栖云看着他坐下来,问道:“世子?”
赵敛带着笑说:“好,继续。”
赵敛并不是时常夸人的人,陡然一开口,安栖云还以为他一宿不睡觉的隐患犯了,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赵敛没有在意她的表情,走向乐师,向乐师一挥手,乐师向他鞠躬一拜,然后退了出去,赵敛坐下,对安栖云说:“可否,再舞一曲?”
安栖云缓慢地点点头。
足尖轻点地面,她侧着身,欲倒未倒,杨柳腰身轻摆,她雪白的长绸轻轻拂过赵敛,她一时间离他很近,一时间离他很远。
赵敛将案上的琴弦一按,琴弦发出一阵轻鸣。安栖云旋转的足尖顿了一下,她疑惑地看向赵敛。
赵敛一把拉过安栖云,将她拉在怀里,他低头看安栖云:“我开始觉得,你很好。”
安栖云歪在他的怀里,很自信的说:“我是很好啊。”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位置着实微妙,赵敛低着头看她,眼中闪动着安栖云看不懂的情绪。
他俯身往下,怀中的美人仿若春睡的海棠,只等待多情公子的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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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寝》
秦枝枝是个司寝宫女,为皇子婚前启蒙。
前世,祁王挑中了她,某个混乱的夜里,她有了崽。
重活一世。
她费尽心机走到前世丈夫岐王跟前,打算重新揣上自己的崽。
结果她发现崽他爹另有其人!
在太子眼中,秦枝枝妖媚,有碍观瞻。
可是渐渐地,他注视在秦枝枝身上的目光越来越久…
某日,他发现一直躲着他的秦枝枝对他笑了。
他心中暗藏的黑暗欢喜再也抑制不住。
小剧场:
烛光红透窗纱,太子殿下对娇媚的小姑娘说:天黑了,安置吧。
秦枝枝数着指头算了算崽子降临的时间,断然拒绝:不行!
秦枝枝终于等到日子,她新妆妩媚,对着太子害羞地说:今天可以了。
一向冷情的太子险些荒唐了三天。
《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
长乐公主绝色倾国,娇媚动人。
如果她不是陛下的亲妹妹,六宫佳丽一定会撕碎了她。
因为陛下是个要命的妹控,长乐公主的一根发丝儿都不能让人轻易触碰。
长乐公主殷燕时深知这一点,每次见了她皇兄都感恩戴德,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几欲逃窜。
因为她是假的!假的!假的!
这事儿捅到陛下跟前时,殷燕时以为自己一条小命就要交代了,没想到那个男人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
殷燕时:“嘤嘤嘤,宫中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这次总该放我出宫吧?”
陛下不动声色地将折子合上:“六宫之中,皇后之位还空着,要不然你去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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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也应羞
安栖云睁着眼愣了一下, 然后马上明白了这种眼神。
她推着赵敛的手十分纠结地松开了。
她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她闭上了眼睛, 一步一步, 仿佛是脑中早就设计过无数遍的动作那般, 闭上了眼睛。
兴奋呼啸着从心中奔涌而过,然后剩余了……什么都没有剩余。
安栖云的心思从吸引赵敛, 开始转到什么时候让赵敛开口重定婚约。
赵敛看着安栖云顺从的样子,脑子从那种冲动而火热的情绪中解脱开, 清醒的思考在责怪他的鲁莽。
他虽然自诩狂放不羁,可是从来没有用这样轻薄的态度对待任何一个姑娘。哪怕是他手下的青楼的暗探, 他也是待之以礼。
更何况安栖云。
他怀中的安栖云, 世胄名家, 地地道道的高门女子。
赵敛僵着脸,将安栖云拉了起来。他也站起来了身,方才自进门以来的温柔态度彷若从未存在,他依旧是一副债主的样子。
安栖云站起来,看着赵敛, 心中暗道:“果然是犯病了。”
同时不知为何,心底悄悄地松了口气。果然, 赵敛不是轻易被女子迷惑的人。
站起来的赵敛,重新回到了傲慢贵公子那般掌握一切的态度,他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问:“听闻郡主让你排舞,恐怕不是这挑不出差错的白鹤舞吧?”
安栖云一惊, 赵敛竟然什么都知道。
但是听他话头里的意思,不是责怪自己,似乎隐隐像是向着她的。
安栖云仔细看了赵敛一眼,不确定是否要说。
永宁郡主刻意设计出来的陷阱,原来并不能戳到赵敛的痛处?
让人不免怀疑,永宁郡主打探东西的本领未免太差,她竟然是对赵敛不太了解?
安栖云闭着嘴没有言语。
赵敛绕到一边去,拍打了一下羯鼓,问:“胡旋舞?”
安栖云小心地回答:“是。”
赵敛扬眉笑:“那,请姑娘赏在下一曲?”
像是轻浮浪子的故作正经,他是真的毫不在意啊。无论是他母亲的身份,还是十六岁之前受到的轻视。
安栖云不小心小小地红了脸,她支吾着说:“不行……我不能……”
赵敛挑眉问:“不愿意?”
安栖云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等着看戏一样:“也不是不行。”她去了边上小隔间,从中拿出胡旋舞的舞服,冲着赵敛一扬。
“世子,如何?”
赵敛沉默。
舞服薄如蝉翼,袖子不能叫袖子,只是几缕飘带垂着,赵敛几乎可以想象安栖云舞动起来香艳的场景。
他不动声色地说:“换上吧。”
安栖云看不到,他放在羯鼓后面的五指一根根握紧。
安栖云感到,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是看着赵敛等着看她退缩,她极其强烈的胜负欲又上头了。
她娇媚一笑:“好的呀。”
赵敛捏紧了羯鼓的边沿。
安栖云转到了边上的小隔间去,日头已经西斜,在这个时分,门上染上了昏黄色,隔着茜红色纱糊的窗子,隔着重重屏风和帷幔,赵敛仿佛看到一个纤细的影子。
他转头,心有些跳。然后他发现,哪里有影子能够透出门,那影子不过是他身后的树枝。
安栖云走了出来,赵敛平静地看了一眼。
还好,没有那么不堪入目。
可是没有想到,下一刻,安栖云将身上披着的细纱披帛缓缓取了下来,向着赵敛一抛。赵敛接住了,安栖云将他拉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赵敛的梦境中传来的,她笑着说:“这里视野好一些。”
赵敛看着她的皓腕如月色,不自在地掩住嘴咳嗽了一声。
安栖云眼睛并没有看赵敛,她站起来,隔着窗户,看向了对面凉亭的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浑身一凛,好戏来了。
安栖云的视线重新回到赵敛身上,看到赵敛垂下眼睛,她的捉弄心起,也不害羞或害怕了。她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低头看着赵敛,说:“世子,为什么不看着我呀。”
赵敛面部表情趋近于无。
安栖云笑起来,她的颜色极艳丽,方才的清冷感消失无踪,仿若积雪消融,春光重回大地。
她对赵敛说:“请世子击鼓。”
赵敛表情平静到严肃,似乎要奔赴战场一般,同这歌舞飞玉台的艳景格格不入。看着赵敛浑身不自在地击鼓,安栖云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大笑的表情。
鼓声起,她轻轻地旋转,然后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如同极璀璨的火光。
鼓声越来越急,她的旋转越来越快,她腰间系的半裙飞转着垂下地面,那半裙是为了舞蹈效果而加上的,掉了下来也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羯鼓声停了下来,赵敛停了下来。
他看着安栖云的眸子。
安栖云气喘吁吁地回望他。
她鬓角似乎因为旋转而冒出一点点细汗,她微微喘着气,胸|前的薄薄细纱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伏着。
生机勃勃的美人,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乱糟糟的诱人。
赵敛看着安栖云的眸子,如同最野性的狸猫一般,随时准备着抓人挠人,随着试探着尖牙利爪,力图彰显自己的优胜地位。
安栖云一步一步,向着赵敛走近。
这也很像小野猫,确认着安全距离,并且得寸进尺。赵敛静静看着,想要知道安栖云打算做什么。
安栖云走到赵敛面前,站定,她与赵敛的距离极近。她的眼神似乎在说:世子,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