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最不愿宫如意否定自己的感情,两害取其轻还是选择了前者,“那麻烦山伯了,随便挑就行,跟她不熟。”
宫如意看他明哲保身的模样就想笑,“我看过了,她的生日还有半个多月,山伯有的是时间。”
“我没注意日子,麻烦山伯到时候提醒我一句。”景川努力将自己和柳娴的距离又往远拉了一拉,也没觉得危机就这么过去了,只好转移话题,“陈浩找到了吗?”
“还没。”宫如意脸上笑容淡了些,“快了。”
“有线索了?”景川下意识地追问,问完才抿抿嘴唇,“我没打探的意思。”
宫如意看他一眼,并没有动怒,“找到了他的一部分。”
说是一部分,还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一部分。
喻延果然没辜负宫如意的期望,从陈浩留下的东西里发现一份语焉不详的日历,上面记了一个日期和一个地点。
日期正好就是他失踪的那天,地点一联想机场也就找到了。
陈浩上了飞机,但在飞机临起飞之前,他在洗手间换了假发、乔装打扮,偷偷出去和某人见面了。他似乎是早就做过功课,穿着打扮和飞机上另外一名乘客一模一样,因此之前反复看监控的人都没发现匆忙离开的那个身影是他。
航站楼大得很,除了登机口、商店等等,也有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入的区域。
陈浩就是在这样一块闲人勿入的维修室里面和人见的面,喻延带人过去封锁了维修室,从天花板到地板下面搜了一遍,最后找到了陈浩的一根手指。
在场的人顿时都有点发毛地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众多分尸案。
第83章
好在最后把地面都给翻了过来, 也没发现太大量的血迹和其他身体部分。
手指被证明就是陈浩本人的, 宫如意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就派人去了国外直接找到甄恬,她还活着, 但也没得到任何和陈浩有关的消息。
宫如意没亲自去盯人,说不好信还是不信,只和佟劲秋又通了电话, 让他派人把甄恬周围保护了起来。
她没有离开华国, 是因为喻延调查出来更令人震惊的另一项发现。
——陈浩虽然乔装打扮很顺利,选择的见面地点也非常隐秘,但机场里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还是拍到了和他见面的人。
那是不远处一家商店里自行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像素还算清晰, 居然拍到了对方的正脸。
宫如意一看到这张脸就按下了暂停键, 盯着对方看了足足有一分多钟。
立在她对面的喻延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大气都不敢喘, 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宫如意发话。
过了好半天, 宫如意终于开了口,声音好像要结冰似的, “有多少人看过这段监控?”
“除了大小姐和我之外,只有商店里面的人见过。”喻延立刻答道, “我是最先拿来给您看的。”
宫如意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往后靠了靠,眼睛仍然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现在那个商店, 还留着录像的备份吗?”
喻延更加觉得不妙了。这段监控难道不能被人看见?“我带走的是备份, 他们应该留着原件, 但是店主告诉我说内存不足,所以录像只会保存一周,更早的会被新的替换掉,算一算时间的话,见面时间明天就过一周了。”
“录像留在我这里。”宫如意轻声道,“你再回去,看看那家店最近有没有人辞职,还有录像是不是被其他人看过,最后确认监控记录要销毁,能做到吗?”
“能。”喻延这时候哪里敢说不能?他自己就是看过那盘危险录像的人,摇个头可能脑袋都要给摇掉了。
“马上去,不要耽误。”宫如意摆摆手,“到楼下的时候,让山伯上来找我。”
喻延放轻脚步出去了,很快山伯替换他进了书房,“大小姐?”
对着电脑屏幕沉思的宫如意微微惊醒,抬手朝山伯招了招,“来认认这张脸,我怕是我看得不准。”
山伯上前绕过书桌,看了眼电脑屏幕也是震在当场,“这、景庆平?”
“看来不是我眼花。”宫如意轻轻冷笑了一声,双手十指交叉往后靠了靠,“我没见过景庆平本人,只看过他的那张全家福和一些其他的照片,乍一看这十几年后的模样,倒是有点不敢认了。”
诚然,在机场的监控里拍到和陈浩会面的男人,就是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几岁的景庆平。
但先前就有个整容顶替的了,宫如意也没下百分之一百的定论。
倒是去了是刚的卫天后脚就回来了,他走时是一个人,回来时多带了个人,却只让那个人留在了门外,匆匆去见了宫如意,“大小姐。”
“回来了?”宫如意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惊讶,“先去洗个澡,晚餐时再说。”
卫天皱着眉,“我带了个人来见您,您如果不想见,我就让楼夏彦来办。”
宫如意觉出些许不对来了,她抬头打量一眼卫天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你碰上了卫朋?”
卫天脸上表情冷硬得好像风都刮不上去,“他就在石岗,说也是来查这件事情的,想要找您自证,说他有不在场证明。”
宫如意有趣地笑笑。她虽然被卫朋弄死过一次,但之后的几辈子都再也没给过卫朋机会,确实是很久没见到三十来岁的卫朋长什么样,“我要是说见呢?”
卫天眼角肌肉抽了抽,“我让他站在您十米远的地方说话。”
宫如意给逗笑了,她招招手,“让他进来吧,我挺想听听他的说辞。”
卫天回头去了好几分钟,才从外面把卫朋给带了回来,还真隔了十米远,就站在书房靠门口的位置,说话都得稍微抬高点声音才能听得见。
卫天就站在卫朋身前,好像随时都准备把他撂翻在地那么警觉。
带着细边框眼镜的卫朋却很淡定,他推推镜架,“大小姐,好久不见。”
“别说废话。”宫如意道,“你怎么知道要去石岗?”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盗用身份。”卫朋直白地说,态度十分冷静,“在我出狱之后我就发现,有人利用我的名字做了不少的事情,所以从那时候到现在一直在搜寻对方的身份。”
卫天上前两步,将一本显得有些陈旧的本子放到了宫如意书桌上,又快步退回去堵在卫朋身前。
宫如意打开翻了几页,看见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时间地点还有事项,记录异常详细,想天衣无缝地作假太难。“这些都是有人用你的名字和名义办的事情?招妓也是?”
“那时候我正在牢里,当然不可能是我做的。”卫朋点点头,表情都没带动一下,和当年被宫如意戳穿暗桩身份时完全不一样,“我的猜测是,我的身份一开始被卖给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因此在全国各地都又出现,看起来跟分身术差不多,这些都是用来当铺垫的。等我出狱之后,我的身份作用才真正体现了出来,比如这一次平顺的事情,并不是我带那个女人去整容的。”
宫如意翻到那一页,看着上面整容医院的支出,只笑了笑,“怎么证明这不是你?”
“那天我就在石岗,但在追到整容医院之前,出了车祸。”卫朋慢慢说道,“出警记录、打车发票、车牌号、行车记录仪、就医记录这些全部都能证明,当天我住进了石岗的另一所医院的急诊抢救室里。”
“很详细嘛。”宫如意翻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夹在里面的各项证据,一个个看过去确实有理有据。
就算是假的,只要打两个电话就能揭穿,卫朋应该不至于撒这种愚蠢的谎言。
“不详细的话,大小姐不会相信我。”卫朋低了低头,停顿两秒才接着说道,“我当时只差一步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车祸来得太巧,但最后以司机酒驾结案不了了之。”
“这一次呢?”宫如意突然问道,“什么引起了你的注意,让你又跑了一次石岗?”
景珂出现到被送走就这么一会儿的事情,消息也从来没公布,卫朋怎么会知道,还特地去了石岗,又这么巧碰上了卫天?
卫朋微微迟疑,“我接到了许多银行来的电话,告知我银行卡已经被冻结,我才知道自己有这张信用卡,看到账单之后就决定过去,碰到卫天是意外。”
他这是在帮卫天辩解。宫如意笑了笑,目光转向卫天,“小天,我还没说什么,就有人帮你出头?”
“只要大小姐信我。”卫天沉声道。
“当然是信你的。”宫如意轻声叹息,把手中本子一合,“不信你,我怎么放心让你们俩合作追查呢?”
“合作?”卫天立刻抬起了头,“大小姐,卫朋他——”
“只这一件事,他显然查得比我深。”宫如意摆摆手打断了卫天的话,“有他提供信息,会进行得更顺利一点,时间不等人。”
卫天不说话了,但表情显然还是十分排斥。
宫如意又对卫朋道,“当然,合不合作,你还是可以自己选择,我不勉强你,但也不会给你任何好处。”
“合作。”卫朋毫不犹豫道,“我当年已经做过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不会再做第二次,也不想替人当替罪羊。”
宫如意点点头,扬扬手中本子,“这个,你还需要么?”
卫朋摇头,“我都记在脑子里了,大小姐如果需要尽管留下。”
“那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吧。”宫如意就收下了本子,在卫朋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才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喊住了他,“我不是你的大小姐,以后不要再喊错了。”
“……明白了,宫小姐。”
卫天这来了又走的,给宫如意带来的消息也说不好算是好还是坏。
宫如意靠在椅子里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微微移动鼠标调出那张监控截图,对着里面景庆平的脸陷入了沉思。
景川显然长得很像他的父亲,放在一起明眼人都能认得出这两个人之间有血缘关系。
先前景珂的那点相似竟然都算不上什么了。
有了这段监控录像之后,宫如意反倒更偏向于相信卫朋是被陷害的了。
景庆平还能和陈浩接上头,就说明他没打算隐藏踪迹过一辈子。
先不说不知道景庆平的立场究竟是好是坏或者中立,他这么个景川的真亲人在,卫朋还巴巴跑去花大工夫造个假的出来?景庆平早就该联系他了。
监控里的景庆平看起来无病无痛,走路都稳得很,不像不能行动的样子。可这么多年来,景庆平都能忍住一次不和景川联系,藏的是什么目的?
虽说什么证据也没有,只诈死和不联系景川这两条,宫如意就怀疑他是站在自己对立那一方的。
另外,既然景庆平还活着,十七年前的案子,总该拿出来再重新看看了。
宫如意把手头能用的不能用的手又筛选了一遍,最后把翻看陈年旧案的任务还是交回给了谭铮头上——他的大本营,他办事最效率。
虽然这个月对谭铮来说可谓是水深火热,一不小心就没了小命,但这事儿左右也不急,先让他蹲在家里检查当年留下来的证据资料好了。
景庆平还活着的消息……眼下绝不能公布出去。
第84章
景川心情很糟糕。宫如意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得力干将, 叫喻延。
虽然只见了喻延一面, 也没说上两句话,但景川就是直觉地知道这个人会很棘手。
但是宫如意用得顺手的属下, 景川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去置喙什么。再者,除了宫如意身边越来越多的眼中钉,他眼前还有自己的麻烦要解决。
“少爷, 这是准备好给柳娴小姐的生日礼物, 请您别忘了明天带上。”山伯和蔼可亲地把包装好的礼物和袋子交到景川手里,“柳娴小姐的生日派对于明天下午四点举行,行程健康简单, 需要我派车接送您吗?”
“不用。”景川拧眉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物, 没闻到什么味道, 不放心地晃了晃,“准备了什么?”
“少爷放心, 不会令您烦恼的。”山伯神秘一笑, “请您早些休息。”
除非把包装纸撕开,否则景川也看不到里面放着什么。由着山伯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没干出这么粗暴的事情,勉强信任地把礼物扔进了包里。
生日派对他本来就不想去, 还要给人送生日礼物……他连送宫如意个生日礼物的机会都没有!
对,因为宫如意不过生日。
不知道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想要给她过生日,但宫大小姐自从父母离世之后, 就再也没有办任何生日晚会了, 令商政两界的人扼腕不已。
上流社会的人, 生日宴就是个社交场合和证明身份地位的地方。
要是能被宫如意邀请去参加生日晚会,那就已经是贴在名字上一颗金光灿灿的徽章了。
……可惜,谁都没这个机会。宫如意不仅仅是不大张旗鼓办生日宴会,她是完全不在意这个日期的作用是什么,就好像这人过年也能跑到国外去出差和吃子弹什么的,生日就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
因此虽然宫如意送出去了许多生日礼物,但收回来的是少之又少。
景川小时候不懂,现在也还是不懂。
他都没给宫如意过过生日,轮得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先顶了这个名额?景川撇撇嘴,准备露个脸就直接走,也不算违背宫如意的命令。
天不如人愿,柳娴神通广大地把自己的表姐和孙冕都给喊来了,这两人一左一右地拖住了景川,全都不怀好意。
孙冕本来雄心壮志地报考了和景川同一所大学,结果当然是滑铁卢没考上,最后去了隔壁城市的另一所学校,来回倒也就三四个小时的样子,这次赶来不算太耗时间。
他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景川的身边,大大咧咧地搭住景川的肩膀,“兄弟,艳福不错啊,走了个韩果果,来了个柳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