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画喜欢安静,不喜吵,所以殿内此刻也只剩下他们二人。
最近他似乎喜欢上了作画,连续几日都呆在书房,看完奏折就开始作画,温初酒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这个胆,敢去看他的画,殿内点了香,她轻轻的深呼吸了几口,这香是檀香,但是没有寺庙里那么浓重,淡淡的,着实是好闻的紧。
温初酒这小心翼翼地嗅香的动作给祁琛睨了一眼瞧见了,他垂眸,继续将还有一点点没作完的画画完,他看了眼画中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眼神神情,姿势动作,哪哪都不对。
祁琛是个没耐心的,这几日作的画都不合他的心意,于是便又和前几日一样,将画揉成一团,丢在了一旁的盒子里,温初酒屏住呼吸偷偷的瞧了眼,那里头是他这几日画的不满意的画,全都在这里头。
尽管心中好奇他到底在画什么,但她却是没胆子拆开看的,她要是想不要命了,或许还能下的去手,但是如今,温家百来条人命还被他捏着呢,她可不敢。
直觉着这阴晴不定的男人似乎又要找她的茬了,温初酒便先开口了,嗓音低低弱弱的,软糯又好听,道:“皇上作了这么久的画,估摸着眼睛也累了,不如歇一下吧。”
祁琛蹙眉,睨了温初酒一眼,烦闷的嗯了声,道:“传膳吧。”
温初酒闻言研磨的手顿了顿,她一早上都配着他作画,倒是搞忘了时辰,如今他这么说,她竟忽然觉得有点饿,温初酒欠身应了下来,迈着小步子便走到了外头,对着站在外头伺候的王公公道:“王公公,皇上说,要用膳了。”
王公公应了声,便立刻对着外头的小太监传话下去,温初酒便将脚缩回,将殿门阖上。
温初酒往回走,便听见祁琛冷声道:“把王德显叫进来。”
温初酒应了声,又将殿门打开,对着外头的王德显道:“王公公,皇上叫你进去。”
王德显欸了声,弓着腰便往里头走去,站在殿中,弯腰道:“皇上。”
祁琛坐在龙椅上,头往上仰起,手捏了捏有些疲倦的眉心,好半晌后,方道:“前几日说的安排好了没?”
“回皇上,全部安排妥当,原定的时间内就可以出发了。”王公公又道:“不过传闻那边挺冷,皇上还得多带几件厚点的裘衣方才行。”
王德显从祁琛小时候便跟着祁琛,如今说的这些话,祁琛也没有怪罪,挥挥手道:“下去吧。”
王德显默默的后退,转身走出去后边将殿门关掉了。
殿内又只剩下祁琛和温初酒,她慢慢的走上前,倒了杯茶给祁琛,心中对他们的那件事也略知一二,早前就听说皇上没到冬季就要去狩猎,但是先皇毕竟刚仙逝,所以就将狩猎这件事,延迟到了现在。
温初酒联想了下王公公方才说的那些话,估计就这几日出发了。
想着过几日就可以不用见到祁琛,她忽然松了一口气,狩猎最少也得七天来回,她还可以过七天的闲散日子,这半个多月来,他日日折腾她,每每完事都丑时已过,他也没有一点点克制,怎么想怎么来,一点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倒是让温初酒觉得受了不少的罪。
联想到不用见到他,温初酒便低着头,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只是好巧不巧,给坐在龙椅上,正松开了捏眉心的手的祁琛瞧见了,他冷眼一扫,冷声道:“笑什么?”
温初酒被吓了一跳,立刻低着头,轻声道:“皇上恕罪,奴婢只是觉得皇上日理万机,朝堂事务繁忙,想着您能出去游玩狩猎,也算是放松些了。”
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祁琛哪能不知道,他冷笑了声,指尖轻轻的点着龙案,给这安静的殿内升起无形的压迫感,半晌后,温初酒一直得不到他的答案,浑身血液都瘆着冷,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又对她做什么事。
祁琛瞧她这吓的小脸发白的模样,冷笑了声,好心放过她,道:“别高兴的太早了,朕早就想好了,你也一起去。”
温初酒惊愕的抬起眼眸看着祁琛。
祁琛倒是站了起来,踱步走到她跟前,俯身靠近她,凑在她的耳畔便,低声讽刺道:“你不想去,朕偏偏要你去,朕要让大家看看,温家小姐如今是什么样子,还有,朕也要温城玉看看,他的女儿,是怎么给朕欺负的。”
他的声音萦绕在耳畔,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玉颈和耳廓处,但是温初酒就仿佛没有知觉般,察觉不到。
她的脑海里全是祁琛的话,她就说,这魔鬼,怎么可能放过任何欺负她的机会。
温初酒袖口掩盖住的小手攥紧握成拳,鼻尖又酸又涨,但是她就是莫名的,不想在他面前哭出来。
祁琛直起身子,侧眸睨了眼温初酒后,冷笑了声,便往门口走去,丢给她一句话,道:“过来伺候朕用膳。”
温初酒压住心头那酸涩的感觉,低着头,将通红的眼眶给淡下去后,方抬脚跟上了祁琛的步伐。
只是用膳到一半的时候,王德显倒是又进来了,似乎有什么喜事,嘴角都止不住的往上扬起,弯腰对着祁琛道:“皇上,为了安全起见,这次狩猎,大家都推举枫林山的林九林少主跟随。”
林九!
王德显的话一出口,温初酒夹着菜给祁琛的手顿了顿,一双眼立刻看向了王德显,眼底的激动被她生生的按压了下去。
祁琛也察觉到了温初酒的不对劲,他蹙眉看了她几眼,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便转头对着王德显道:“林九?”
“回皇上,就叫林九。”王德显道:“是枫林山的掌门人,林少主。”
枫林山祁琛是听闻过的,医术了得,没有什么病是枫林山治不好的,但是枫林山的人自来与世无争,一座山便是他们的小天地,旁人也很难请得动他们。
祁琛单薄的眼微垂,冷声道:“枫林山的人肯?”
“回皇上的话,这次是林少主亲自下山说一道去的。”王德显显然很开心,毕竟林九的医术了得,在狩猎途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众人就是再去请来回耗费的时间也多。
祁琛沉吟了一会儿后,道:“他主动说要来的?”
“对的。”王德显道:“这次是林少主亲自说来的,说是一来想见识一下狩猎,二来是给皇上登基道个喜,众人便都推举他一道去。”
祁琛手指摩挲着玉扳指,半晌后,方淡淡的嗯了声,继而便吃起了菜,只是下意识地便也往温初酒站着的位置看过去,她依旧垂着眼眸,认认真真的替他布菜,丝毫不见方才的激动,看了好一会儿后,祁琛方才收回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男二出场!!!!!!
我们这个林九贼重要了!你们猜猜,少主和酒酒啥关系(*ˉ︶ˉ*)嘿嘿嘿。
酒酒:九九!!!!
祁琛:......给老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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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堪入目
用完膳已经是午时快过了,温初酒看了眼外头的天,阴沉沉的,寒风刮过,她的脸给吹的生疼,她端着刚泡好的茶往里走,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王德显的话,林九要来了。
她抿了抿唇,小巧的脚踏过门槛,抬眸看了眼正在批阅奏折的祁琛,敛神,将茶递给了他,道:“皇上,喝茶。”
祁琛头也没抬,垂眸看着奏折,手握拳,轻轻的扣了扣桌面,殿内发出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是他低沉的嗓音,道:“放在这里。”
温初酒听话的将茶放在桌子上,看了眼依旧在批奏折的祁琛,思量了半晌后,方轻声道:“皇上,奴婢想要去勤合宫取一个东西,一刻钟便回来。”话说到这,她顿了顿,低声问道:“可以吗?”
祁琛矜贵的眉蹙起,终于将视线从奏折里抽空睨了眼站在一旁低着小脑袋的温初酒,冷声道:“取什么?”
“奴婢行李里头的一个玉佩,是奴婢娘亲临终前给奴婢的。”温初酒抿唇,低声道。
温初酒此刻的神情似乎有点儿伤心,让祁琛蹙起的眉头蹙的更深,他最是不喜她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祁琛觉得,她就是别人口中那种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都能将你的魂勾去的女人。
祁琛将视线移回了奏折上,半晌后,就在温初酒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殿内响起了他沉冷的嗓音:“一刻钟后没回来,朕把你脑袋摘了。”
温初酒不敢耽搁,立刻欠了欠身,对着祁琛道:“谢皇上恩典。”
温初酒迈着小步子走到了门口,出了承天宫的大门,便开始小跑了起来,一刻钟,她要跑到勤合宫之后还得去往回跑,而且这还是次要的,她要和梦烟说林九回来了。
温初酒一路小跑到了勤合宫,正好瞧见了林姑姑,她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林姑姑倒是很明事理,对着她莞尔笑道:“梦烟在里头呢。”
温初酒道了谢,便立刻往里头走去,梦烟此刻正在里头和几个宫女谈话,笑声传出来,让温初酒顿时安心了些,她原以为梦烟会在这里受欺负,没想到没有。
她往里走,轻声道:“烟烟。”
梦烟和几个宫女听见了温初酒的声音后,全都往门口看,那几个宫女都站起身对着梦烟说了几句话,便往外走,此刻房间内只剩下梦烟和温初酒。
梦烟快步上前,莞尔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温初酒牵起了梦烟的手,道:“我来看看你,顺便把我娘亲给我的那枚玉佩拿走。”
“玉佩我放在这里了。”梦烟将手从温初酒的手里抽出来,转身将玉佩递给了温初酒,道:“喏,小姐。”
温初酒伸出手接过,笑着和梦烟道了谢后,又悄悄地瞧了几眼梦烟,见她依旧冲她笑着,温初酒便心安了,她方才总觉得梦烟是故意挣脱她的手的,她将这个怪异的念头给掐灭了,对着梦烟道:“你知道今日我在王公公那里听说了什么吗?”
梦烟问道:“什么?”
“九哥哥回来了。”温初酒笑着道:“方才听王公公说九哥哥要和皇上一道去狩猎。”
“少主回来了?”梦烟惊讶的笑了下,又道:“皇上要去狩猎?”
“对,今日才说的。”温初酒牵着梦烟的手道:“等这次狩猎回来,我看看能不能和皇上说要你和我一道去承天宫伺候,这样一来,彼此也好有个伴。”
梦烟倒是没说话,只是笑笑道:“小姐也要去狩猎?”
温初酒点点头,见梦烟看着她,也没和梦烟实话实说的诉苦,怕梦烟担忧她,便笑着道:“没事,挺好的,还可以看看猎场,届时还可以看见九哥哥。”
温初酒说完这句话,便立刻看了看门外的天,她怕回去迟了,给祁琛借口针对她,便立刻对着梦烟道:“烟烟,我先回去,过几日我和皇上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到承天宫里头来。”
梦烟笑笑,道好,之后目送着温初酒离开。
她垂眸收回视线,轻声叹息一声,身侧便传来了几个人的说话声,道:“你看吧,我就说你家小姐早就忘了你了,说什么调你去承天宫,也不过是安抚你的借口罢了,如今,想着玉佩没拿都会回来拿,明知这里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她也不帮帮你,要是有心,何苦还要你在这受罪呢。”
“想想你为了你家小姐跑来了皇宫里,如今,她飞上枝头了,倒是忘了你了。”
梦烟抬眸,看着温初酒小跑着出去勤合宫的背影,眼底的那抹光也渐渐的消失了。
这几日她无时无刻都听见了这些话,全都是在说温初酒已经放弃了她,但是梦烟都没有相信,甚至一直觉得,小姐一定能来带她离开勤合宫的,但是如今,她来取走玉佩,似乎害怕她和她开口说要离开勤合宫跟着她去承天宫,居然话都没说几句便走了。
是啊,要是想要帮,早就帮了,说什么过几日,不过是借口罢了。
都可以哄得皇上带她去猎场了,还哄不到皇上调她一个宫女去承天宫伺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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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烟的心里想法温初酒不知道,她如今别说开口和祁琛说调她去承天宫,她自个儿都自身难保,身不由己了,要是开口,谁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会不会因为她与梦烟交好,而将梦烟给直接了结了。
温初酒手里拿着娘亲给的玉佩,从勤合宫跑到承天宫时间还有多那么一点点,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稳了稳自己的呼吸,抬脚便往承天宫走去。
她推开门,抬脚走进了主殿,低头一看,却看见一个香炉放在了殿内的正中位置。
那香炉上插了一根香,白色的烟徐徐升起,消散在半空中,温初酒垂眸,面露疑惑,抬眸便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祁琛背靠着龙椅,指尖轻点龙案,姿态肆意倦怠,侧脸匿在外头的光笼罩的阴影里,薄唇紧抿,一双单薄的眼泛着寒气,视线所及之处都瘆人心脾,周身的寒气都席卷而来,他视线由上往下的打量着站在殿内的温初酒,冷声对着身旁的王德显道:“看看香。”
王德显应了声,立刻往下走,双手捧起香炉,低声道:“回皇上,香还有一点,没烧到头。”
温初酒站在殿内,听见王德显的话,算是彻底的明了,祁琛真是太过于阴暗了,居然拿着半截香烧着,计算她回来的时辰,她深呼吸了几口气,面上依旧是那副娇柔的模样,只是心下却是捏了一把汗,万幸她回来的早,不然指不定,这阴晴不定的男人会如何对付她。
祁琛闻言,倚靠在龙椅上,一双眼眸望了眼王德显手中的香炉,紧接着又看了眼温初酒,半晌后,方冷声道:“还杵在那干嘛,不会过来研磨吗?”
温初酒悬着的心放下了,应了声后,立刻往龙案处走去。
皇上要狩猎是大事,早早的一群大臣们便忙着布置猎场,温家也是得到了消息,是一个太监过去颁旨的,对着温城玉捏着嗓子,架子颇高的道:“皇上有旨,三日后要温家老爷一道去猎场狩猎。”
温城玉谢了恩,太监走出去,温家二小姐温雨雨便上前道:“爹爹,皇上带你去狩猎是不是我们温家就得救啦?”